1鲍坤把那摞用保鲜膜裹紧的红票子扔在地上。钱砸在干燥的水泥地上,弹了一下。
灰尘溅起。“捡。”鲍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身后的几个人发出笑声。我看着那堆钱,
又看看鲍坤那双擦得发亮的固特异皮鞋。鞋头映出路灯昏黄的光点。我蹲下身,伸出手。
指尖快要碰到那摞钱的边缘。钱的塑料包装破了一个角,露出一个数字“100”的烫金印。
我的指尖触到了地面上的一枚硬币,那是一枚五毛钱的梅花硬币,不知被谁丢在这里,
踩满了脚印。就在接触的那个瞬间,一股电流般的讯号冲进我的大脑。
街对面的变电箱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我脚边不远处的下水道井盖,发出“哐当”一声。
一辆汽车从路上开过,车轮带起一颗生锈的螺丝钉。那颗螺丝钉在空中划过一道线,
没有落地,而是径直飞向我的手。它停在离我指尖一厘米的地方,悬浮在空气里,
缓慢地旋转。我能看见它螺纹上卡着的黑泥。这是什么?幻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金属丝在我颅内振动。我能感觉到那枚硬币的冰冷,螺丝钉的粗糙,
甚至能感觉到不远处路灯杆内部,电流通过铜线时发出的微弱热量。整个世界在我眼中,
像是被剥掉了一层外壳。所有金属制品都亮了起来,发出或明或暗的光。鲍坤看我蹲着不动,
有些不耐烦。他用皮鞋尖踢了踢地上的那摞钱。“哑巴了?还是嫌少?姜哲,
你爸的手术费还差多少来着?”他笑得像只刚偷了鸡的黄鼠狼,“捡起来,这钱就是你的。
给我磕个头,我再加一万。”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嘴脸在路灯下显得油腻又扭曲。
我心里有一股火。我想,你最好祈祷这些钱不是金属做的,不然,
我会让它们嵌进你的骨头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
地上的那枚五毛硬币“嗖”地一声弹了起来。我没想让它飞起来。
我只是想让那堆钱飞到我手里。可我控制不住。我的脑子像一个失控的信号发射塔,
胡乱地发射着指令。硬币没飞起来,那堆钱也没飞起来。
飞起来的是路边人行道上的一根地桩。准确地说,是埋在地桩水泥里的那根钢筋。
水泥地桩“砰”的一声炸开,碎石四溅。一根锈迹斑斑的螺纹钢筋,像一条被激怒的铁蛇,
猛地从地底窜出。它在空中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带着风声,
狠狠地抽向鲍坤那辆崭新的玛莎拉蒂。“铛——!”一声巨响。
像是寺庙里的大钟被攻城锤撞了。玛莎拉蒂的前挡风玻璃瞬间碎成了蛛网,
车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夜空,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
所有人都愣住了。鲍坤的笑僵在脸上。他身后的保镖也张着嘴,看着那辆冒着青烟的豪车。
那根钢筋做完这一切,仿佛耗尽了力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的大脑一阵剧痛,
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眼前发黑,刚刚那种与金属连接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他妈……”鲍坤终于反应过来,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干的!”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捡起那堆钱。他的保镖们围了上来。
拳头和皮鞋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我蜷缩在地上,护住头。肋骨传来剧痛,
嘴里一股铁锈味。我没有捡到钱。一分都没有。超能力没有给我带来尊严。
它只给我招来了更大的羞辱和一顿毒打。我趁着他们不注意的空档,连滚带爬地冲出包围,
瘸着腿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身后,是鲍坤气急败坏的咒骂和玛莎拉蒂永无休止的警报声。
2我住的地方,是老城区的“握手楼”。开窗就能跟对面楼的邻居打招呼。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各家厨房飘出的油烟味。
回到我那个不到十五平米的出租屋,我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全身都在疼,
特别是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针扎。我龇牙咧嘴地脱掉外套,
看到胳膊上、腰上全是一块块的青紫。镜子里的我狼狈不堪。脸上有擦伤,嘴角破了,
渗着血。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我不是困兽。我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普通人。父亲躺在医院里,每天的开销是个无底洞。
曾经的小建筑公司,被鲍坤他爹用阴谋诡计搞到破产清算,还背了一屁股债。我去找工作,
可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被鲍氏集团打过招呼,没人敢用我。我瘫坐在地上,一动不想动。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今晚发生的事。那根钢筋。那颗悬浮的螺丝钉。我伸出右手,
摊开手掌。屋里很静,只有老旧冰箱发出的嗡嗡声。我死死盯着我的手心,想象着,
有什么东西能飞过来。什么都没发生。我试着回想那种感觉。
那种和所有金属产生联系的感觉。闭上眼,我努力地去感知。感知桌子腿的铁,
感知窗户框的铝合金,感知天花板里预埋的电线。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除了头疼欲裂,什么感觉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幻觉?是被人打出来的脑震荡?我不甘心。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枚一块钱的硬币,放在面前的地板上。
我学着电视里那些特异功能大师的样子,伸出手指,对着硬币,集中我全部的精神。“起来。
”我轻声说。硬币纹丝不动。“飞起来!”我加重了语气。硬"当啷"一声,翻了个面。
好像是在嘲笑我。我泄了气,整个人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也许我真的疯了。被生活逼疯了。
就在我彻底放弃,准备去冲个澡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听到了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
是脑子里听到的。“嗡……”声音很微弱,像是蚊子叫。我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声音的来源……是床底下。我爬过去,掀开积灰的床单。床底下塞着一个旧工具箱,
是我以前在工地上用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我把工具箱拖出来,
打开锈迹斑斑的搭扣。里面是我吃饭的家伙:扳手、螺丝刀、卷尺、锤子……此刻,
那把活动扳手正在轻微地颤动。它表面的镀铬层反射着灯光,像是在呼吸。
我能“感觉”到它。不是用眼睛看,不是用手摸,而是一种奇妙的直觉。
我能感觉到它的分子结构,感觉到它冰冷的“情绪”。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悬在工具箱上方。“出来。”我在心里默念。活动扳手“哐当”一声,从工具箱里跳了出来,
稳稳地悬浮在我的掌心上方一寸处。它在缓慢地旋转,像一颗围绕行星运动的卫星。
我成功了。这不是幻觉。我真的能……掌控金属。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血液冲上大脑。
这不是疯狂,这是现实。一种超乎想象的现实。我看着悬浮的扳手,
又看了看镜子里那个鼻青脸肿的自己。鲍坤,
鲍氏集团……你们用钢筋水泥构筑起你们的帝国,用金钱和权力把我踩在脚下。
可你们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你们引以为傲的一切,不过是一堆可以随意揉捏的废铁。
3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出门。身上的伤需要养,更重要的是,
我需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出租屋里所有带金属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钥匙、剪刀、硬币、坏掉的手机、一个不锈钢饭盒,甚至还有一小卷铁丝。
我把它们摊在地板上,像个准备施法的巫师。起初,我的控制力很糟糕。我想让钥匙飞起来,
结果剪刀却跳了一下。我想让硬币旋转,旁边的铁丝却自己拧成了一个麻花。
我的脑袋像个新手司机,猛踩油门,却不知道方向盘该往哪打。每一次尝试,
都会让我头痛欲裂,精神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我发现,这种能力消耗的不是体力,是精神。
当我精神集中的时候,能力就强。当我疲惫不堪,就什么都做不了。我开始有意识地锻炼。
第一步,是感知。我闭上眼睛,不再用视觉,而是用那种奇妙的直覺去“看”世界。
我能感知到墙壁里的电线,像一张金色的蛛网。我能感知到楼下邻居家正在烧水的铁壶,
它在微微发烫。我甚至能感知到更远处,马路上飞驰的汽车,
它们像一个个快速移动的金属块。这个城市,就是一座由金属骨骼支撑起来的巨大森林。
而我,似乎成了这片森林的园丁。第二步,是操控。我从最简单的开始。
我把一枚硬币放在桌上,用念头让它立起来,再让它倒下。立起来,倒下。反反复复。
这很枯燥,像是练习书法时一遍遍地写“永”字。但效果很明显。我的控制力越来越精准。
从让一枚硬幣翻滚,到让三枚硬币同时在空中组成一个三角形。从让一把钥匙在空中飞行,
到让它精准地插入锁孔,然后转动。最让我兴奋的一次,
是我盯上了窗外晾衣架上的一根铁丝。它很细,大概有两米长。我集中精神,
那根铁丝开始慢慢变软,像面条一样。在我的意念下,它弯曲,折叠,
最后变成了一只惟妙惟肖的铁鸟。邻居的阿姨出来收衣服时,看到那只铁鸟,
惊奇地叫了起来,以为是哪个孩子的玩具挂在了上面。我躲在窗帘后面,心脏砰砰直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移动了,这是……塑形。我的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强大。第三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实验。我家的自来水管是老旧的镀锌管,有一段暴露在墙外。
我把手轻轻放在水管上,闭上眼睛。我能“看”到水管内部。
管壁上附着着一层厚厚的水垢和铁锈。我能感觉到水的流动,冰冷,缓慢。我试着去影响它。
我将精神力集中在那些铁锈上。我想让它们剥落。脑子里传来一阵刺痛。
水管内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看到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开始变得浑浊,
带着红褐色的锈渣。成功了!但这还不够。我皱起眉头,继续加大精神力的输出。
我想让水管的结构发生改变。不是破坏它,而是……修复它。我回想着金属的晶格结构,
想象着那些铁原子重新排列,变得更加紧密,光滑。“嗡——”水管发出剧烈的震动。
我的鼻子里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是鼻血。我赶紧停下。用手一抹,满手鲜红。
精神力透支了。我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虽然很累,但我心里却是一片火热。我刚才,
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不仅仅是移动和塑形,而是从更微观的层面去改变金属。
如果我能把生锈的铁管变得光滑如新,那我是不是也能把普通的铁,变成更坚硬的钢?
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星海。那些高楼大厦,那些跨江大桥,
那些纵横交错的地铁线路……它们在我眼中,不再是冰冷的建筑。它们是材料。
等待我去掌控的材料。4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钱也快花光了。父亲的医药费像一座大山,
每天都在提醒我,光在出租屋里练习变戏法是没用的。我需要钱。我第一个念头是去**。
凭我现在的能力,控制骰子里的金属小球,或者干扰老虎机的电子元件,简直易如反掌。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掐灭了。那种地方龙蛇混杂,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一旦暴露,
下场可能比被鲍坤的保镖打一顿还惨。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我想起了我的老本行。建筑。
我虽然被行业封杀了,但我的知识还在。我知道哪里能找到废弃的金属,
也知道这些金属的价值。第二天,我去了郊区的一个拆迁工地。
这里曾经是一个老旧的工业区,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
巨大的水泥块和扭曲的钢筋交错在一起,像一头巨兽的骸骨。白天这里有拾荒的人,
我不想引人注意。我等到天黑,才悄悄溜了进去。月光下,废墟显得格外狰狞。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释放我的感知。一瞬间,整个世界在我脑中亮了起来。
地表之下,是密密麻麻的光点和线条。有被埋在土里的钢筋,有被压在水泥板下的铁皮,
有断裂的铜制电缆,甚至还有一颗小小的、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不锈钢螺母。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金属的宝库。我兴奋起来。我开始尝试操控。
我的目标是那些深埋的、人力难以挖掘的废铜。铜的价值比铁高得多。
我锁定了一根埋在三米深处的水泥桩下的铜缆。它大概有我手臂那么粗。我集中精神,
开始发力。“出来!”地面微微震动。那根铜缆像一条地龙,开始在土里翻滚。它顶开石块,
挤开泥土,缓缓地向地面移动。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吃力得多。我的额头渗出汗珠,
大脑嗡嗡作响。这根铜缆的重量,至少有上百公斤。而且它被水泥和泥土包裹着,
阻力非常大。我咬紧牙关。我能感觉到精神力在飞速消耗。“起!”伴随着一声低吼,
地面“轰”的一声被拱开一个大洞。一根沾满泥土的粗大铜缆,像一条巨蟒般破土而出,
盘踞在我的面前。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看着眼前这堆价值不菲的废铜,我心里一阵狂喜。这比我辛辛苦苦画一个月图纸挣得都多。
我休息了半个小时,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又依法炮制,
从废墟深处拖出了好几根钢梁和一堆零碎的金属管道。现在,问题来了。我一个人,
怎么把这几吨重的废铁运走?我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金属,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走到那堆最大的钢梁前,伸出双手。我不是要移动它,我是要……重构它。我闭上眼,
想象着这堆废铁融化,变形,重新组合。我的精神力像一张无形的大手,笼罩住这堆金属。
它们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钢梁在扭曲,铁管在弯折。它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
而是开始互相挤压,融合。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
我能感觉到金属内部原子结构的激烈变化。它们在我的意志下,被强行拆散,
又被强行组合在一起。半个小时后,我几乎虚脱。但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奇迹。
那堆杂乱无章的废金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方方正正的金属块。
像一个被压缩打包好的快递箱。所有的金属都被我用蛮力压缩在了一起,体积缩小了好几倍,
而且棱角分明,方便运输。我找来一辆废弃的板车,用尽全身力气,
才把这个金属方块挪上去。凌晨四点,我推着这个吱嘎作响的板车,像一个最普通的拾荒者,
走向了最近的废品回收站。回收站的老板被我叫醒时,一脸不耐烦。
但当他看到我板车上那个巨大的、被压缩得极其规整的金属块时,眼睛都直了。
他用电磁起重机吊起来称重。“三……三点二吨?”老板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他做这行几十年,从没见过谁能把废铁压缩得这么结实。“小兄弟,
你……你这是用什么机器压的?”他好奇地问。我擦了擦汗,笑了笑:“祖传的手艺。
”拿到钱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厚厚的一沓现金,带着油墨的香味。这笔钱,
足够支付父亲接下来一个月的医药费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天快亮了,
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我看着那些高楼大厦,
心里第一次没有了那种被压迫的窒息感。我有了立足的资本。接下来,就该考虑复仇的事了。
5有了钱,我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把父亲的医药费缴清,还给他换了一个单人病房。
父亲半年前因为公司破产的事,急火攻心,中了风,一直半身不遂,神志也不是很清楚。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我,眼神有些呆滞。“爸,我来了。”我帮他掖了掖被角。
他嘴唇动了动,含糊不清地说:“……哲,……公司……”“公司会好起来的。
”我握住他干瘦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安心养病。”他似乎听懂了,
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从医院出来,我心里沉甸甸的。鲍坤和他爹,
毁掉的不只是我的事业,还有我父亲的健康和我整个家。这笔账,我必须跟他们算清楚。
但我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我现在虽然有了特殊能力,但鲍氏集团是一个庞然大物。它有钱,
有势,有无数的律师和打手。我单枪匹马,正面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我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能让他们一击致命的计划。我开始收集关于鲍氏集团和鲍坤的所有信息。
我买了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每天泡在网上,浏览新闻、论坛、社交媒体。我像一个猎人,
耐心寻找着猎物的弱点。鲍氏集团以房地产起家,现在是本市的龙头企业。
他们承建了无数的楼盘、商场和市政工程。鲍坤,作为唯一的继承人,行事高调张扬,
是各种花边新闻的常客。通过几天的信息搜集,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鲍坤最近正在负责一个名为“滨江壹号”的高端住宅项目。
这个项目是鲍氏集团今年的重点工程,号称是本市的豪宅标杆,售价高得吓人。为了宣传,
鲍坤几乎天天待在项目工地上,还经常在社交媒体上发一些视察工地的照片和视频,
炫耀工程的进度和品质。看着他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我冷笑一声。品质?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鲍氏集团发家的黑历史。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建筑材料上偷工减料。
我父亲的公司,就是因为拒绝在合作项目中使用他们提供的劣质钢材,才被他们设计陷害的。
如果“滨江壹号”也用了劣质材料……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我脑中疯狂滋长。
我决定去亲自验证一下。夜里,我再次来到了“滨江壹号”的工地。这里管理严格,
到处都是摄像头和巡逻的保安。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亲自潜入了。
我站在工地一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上。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工地。我闭上眼睛,
将我的感知能力发挥到极致。精神力像一张无形的网,撒向那片工地。一瞬间,
工地上所有的金属结构,在我脑中清晰地呈现出来。我看到了正在建造中的楼体,
那由无数钢筋构成的骨架,像一具具巨大的骷髅,在夜色中发出微光。我看到了塔吊的钢缆,
看到了脚手架的扣件,看到了堆放在地上的螺纹钢。我的感知力,穿透了水泥,穿透了墙壁,
直接触及了建筑的核心。我开始仔细地“检查”那些钢筋的“质地”。起初,
我没有发现异常。大部分钢筋的反馈都很正常,坚固,沉重,内部结构紧密。
但当我把感知力深入到一栋已经封顶的大楼深处时,我“感觉”到了不对劲。那里的钢筋,
给我的感觉……很“脆”。就像我之前在出租屋里感受到的生锈水管一样。
这些钢筋内部的金属结构,显得松散,不均匀,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很多杂质。我集中精神,
仔细地“扫描”着一根主梁里的钢筋。它的直径似乎也比设计图纸上的要细一些。
“瘦身钢筋”。我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个词。这是一种建筑行业里最恶劣的偷工减料手段。
用废钢料二次加工,拉细钢筋,以次充好。这种钢筋的承重能力远低于国家标准,
用这种钢筋盖的房子,就是一座随时可能倒塌的活棺材。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鲍家的人,
真的敢这么干。在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标杆项目上,他们依然敢用这种要人命的东西。
我的感知力继续延伸,扫过一栋又一栋楼。结果让我触目惊心。
几乎每一栋楼的非承重墙和部分次要梁体里,都掺杂了大量的“瘦身钢筋”。
他们做得非常隐蔽,在关键的承重结构上用的是合规钢材,以应付检查。
但在那些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就肆无忌惮地使用劣质材料。我收回感知,睁开眼睛。
夜风吹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我的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
这已经不只是我跟鲍家的私人恩怨了。这些房子如果建成出售,
住进去的将是成百上千的家庭。他们用一辈子的积蓄,
买下的可能是一个随时会吞噬他们生命的陷阱。我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工地,
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不会简单地报复鲍坤。我要把他们埋在水泥里的黑心,一根一根地,
全都掏出来,展览给全世界看。6复仇的计划在我脑中渐渐成型。我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
一个能让鲍氏集团的丑闻效果最大化的舞台。很快,机会就来了。我从新闻上得知,一周后,
鲍坤将在他位于郊区的一栋豪华别墅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派对。派对的名义,
是庆祝“滨江壹号”项目主体结构顺利封顶。实际上,是为了庆祝他们用卑鄙手段,
又吞并了一家不听话的小型供应商。这场派对邀请了市里各界的头面人物,
还有许多媒体和网红。鲍坤显然是想借此机会,大肆炫耀自己的成功。这正是我需要的舞台。
地点,鲍坤的郊区别墅。我用手机地图查了一下。那栋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占地面积巨大,
安保严密。但对我来说,铜墙铁壁也形同虚设。在派对开始前的几天,
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别墅附近“踩点”。我不需要靠近,只需要找一个制高点,
用我的感知能力,就能将整栋别墅的结构扫描得一清二楚。那是一栋三层高的现代建筑,
主体是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支撑着这栋豪宅的,是深埋在地下的几十根钢筋混凝土地基桩,
以及贯穿墙体和楼板的无数根钢梁。在我的感知中,
这栋别墅就像一个用金属线条勾勒出的透明模型。每一根钢筋,每一颗螺丝,都无所遁形。
我发现,鲍坤这栋别墅用料倒是很足。所有的钢材都远超标准,坚固得不像话。看来,
他在关乎自己小命的事情上,一点也不敢马虎。这让我更加不齿。派对当晚,
我穿了一身最普通的黑色运动服,戴着一顶鸭舌帽,融入了夜色。别墅区灯火通明,
豪车流水般地驶入。悠扬的音乐和宾客的欢笑声,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我绕到别墅后山一处无人看守的密林里,这里距离别墅直线距离大概五百米。这个距离,
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远,我的操控能力就会变得非常不稳定。我找了一块岩石坐下,
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派对的气氛在晚上九点达到了高潮。我看到别墅的草坪上,
鲍坤举着香槟杯,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意气风发地发表演讲。
他的演讲通过巨大的投影屏幕,实时直播给所有宾客。我甚至能听到他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我们鲍氏集团,始终将品质视为生命……”我冷笑一声。就是现在了。我闭上眼睛,
将精神力高度集中。整栋别墅的金属骨架,在我脑中亮了起来。我的目标,不是地基,
不是承重柱。那样动静太大,容易造成人员伤没。我要做的,是让这栋房子“活”过来。
我将精神力像无数根看不见的触手,精准地缠绕在别墅二楼和三楼墙体内的每一根钢筋上。
开始吧。我下达了第一个指令:扭曲。别墅内部,那些被埋在水泥和墙漆之下的钢筋,
开始发出轻微的呻吟。它们开始像活物一样,缓缓地蠕动,变形。正在狂欢的宾客们,
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我能感觉到,墙体内部的水泥,因为钢筋的扭曲,
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然后,是第二个指令:共振。我让所有的钢筋,
以一个特定的、极高的频率,开始同步震动。“嗡——”一声低沉的嗡鸣,
从别墅的四面八方响起。宾客们的笑声停了下来,他们疑惑地四处张望。“什么声音?
”“好像是……地震了?”桌上的酒杯开始跳动,泳池里的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别墅顶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开始疯狂地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鲍坤的演讲被打断了,他脸色一变,大喊道:“安静!都别慌!可能是附近工地在施工!
”施工?我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砰!”别墅的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
玻璃碎片像冰雹一样四处飞溅。人群中爆发出第一声尖叫。紧接着,是第二面,
第三面……别墅所有的玻璃,在剧烈的共振下,接二连三地炸裂。派对瞬间变成了灾难现场。
宾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鲍坤和他那群保镖,也吓得屁滚尿流,
连滚带爬地从别墅里冲了出来。我站在山顶,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没开始呢。7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别墅本身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在我的操控下,那些隐藏在墙体里的钢筋,不再满足于简单的震动和扭曲。
它们开始像破茧的虫子一样,试图挣脱水泥的束缚。“咔嚓……咔嚓……”墙壁上,
开始出现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墙皮和瓷砖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
宾客们已经全部逃到了外面的草坪上,他们惊恐地看着这栋正在“解体”的豪宅。
很多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甚至有人开启了直播。“天哪!房子要塌了!
”“这是什么情况?豆腐渣工程吗?”鲍坤站在人群中,脸色惨白,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他以为是建筑质量出了问题,急忙打电话给建筑公司的负责人,破口大骂。
我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一阵快意。好戏,现在才真正开场。我深吸一口气,
将全部的精神力都灌注到我的指令中。破壁!“轰隆!”一声巨响。
别墅二楼的一面外墙,猛地炸开。不是爆炸,而是被内部的力量硬生生撑开。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根粗大的、扭曲的钢筋,像一条钢铁巨蟒,
从墙壁的破洞里探了出来。它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带下大片的水泥碎块。紧接着,是第二根,
第三根……成百上千根钢筋,从别墅的每一面墙壁,每一层楼板里钻了出来。
它们撕裂了昂贵的大理石,顶开了华丽的吊顶。整栋别墅,
像一个被扎了无数个洞的铁皮罐头。那些曾经支撑着这栋豪宅的骨骼,
现在变成了摧毁它的武器。草坪上的人群已经完全看傻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离奇恐怖的景象。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鲍坤瘫坐在地上,
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停手。我的感知能力,
在瓦解别墅结构的过程中,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和“滨江壹号”一样。这栋别墅里,
也藏着猫腻。虽然主要的承重结构用料扎实,但在一些次要的,
例如花园围墙、车库、以及顶楼的阳光房里,
我“感觉”到了那些熟悉的、内部结构疏松的劣质钢筋。他妈的,连自己家都敢用。
我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原本,我只打算毁掉这栋别墅,给他一个教训。但现在,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这些劣质的证据,全部展览出来!
我操控着那些从围墙和车库里钻出的“瘦身钢筋”,让它们像藤蔓一样,
向别墅前方的广场上汇集。那些钢筋在空中飞舞,交织,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它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自动编织起来。这是一个精细活。
比单纯的破坏要耗费更多的精神力。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鼻子里又开始发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