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位凤冠
皇子府 · 红妆裂帛花轿在巍峨的府门前停下，朱漆大门洞开，透出天家独有的威严肃穆。
姜晚晚深吸一口气，自己一把掀开了轿帘！
阳光瞬间涌入，照亮她明艳的脸庞和毫无畏惧的杏眼。
凤冠珠翠摇曳，她却毫不在意，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高阶之上那个身着皇子常服的冷峻男子身上。
西目相对的瞬间，夜棋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安插在送嫁队伍中的影卫己传来密报——花轿中的新娘，被调换了。
原本该是清冷寡言的宫璃，却变成了宗门里那个娇蛮灵动的小师妹姜晚晚。
此刻亲眼证实，夜棋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反而升起一丝探究的兴味。
宗门此举何意？
这位传闻中冲动单纯的小师妹，又为何甘愿卷入这皇权漩涡？
“王妃娘娘！”
引礼嬷嬷慌忙上前，试图将盖头重新盖上，“这于礼不合……合什么礼？”
姜晚晚一把挥开嬷嬷的手，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娇蛮，“我在轿中闷得头昏眼花，再闷下去，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还是说，皇子府的规矩就是要憋死新妇？”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人群中顿时响起抽气声。
一位身着桃红色宫装、容貌妩媚的女子款步上前，用团扇掩唇轻笑，眼底却带着审视：“妹妹真是心首口快。
只是这皇室礼仪森严，不比江湖随意，妹妹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正是柳侧妃。
姜晚晚目光一转，对上柳侧妃虚伪的笑脸，前世师姐毒发身亡的景象猛地闪过脑海！
恨意如毒藤缠绕心脏，她面上却绽开一个比对方更明媚张扬的笑容：“这位姐姐提醒的是。
不过我自小在宗门野惯了，若是硬要学那些弯弯绕绕，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平白惹出笑话。”
她边说边向前走了两步，红绸绣鞋毫不客气地踩在象征尊荣的朱红门槛上，回眸一笑，灿若骄阳：“再说了，殿下既然娶了我，总不能指望一夜之间，麻雀就变凤凰吧？”
这话堪称大逆不道，连柳侧妃都惊得忘了维持假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夜棋的震怒。
然而，夜棋只是缓步走下台阶，玄色常服在风中微动。
他在姜晚晚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在她因激动而微红的脸颊上停留片刻。
他忽然伸手，并非碰触她，而是将她方才因动作过大而歪斜的凤冠，轻轻扶正。
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
“既然不喜拘束，”他开口，声音依旧冷淡，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日后在府中，可免去些虚礼。”
他没有斥责她的失仪，反而给了她特权！
姜晚晚心头一跳，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知道了！
他一定知道她是姜晚晚！
可他为何不揭穿？
还顺势纵容了她的“无礼”？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走吧，”夜棋不再看她，率先转身入府，语气平淡，“带你去看看，你这只‘麻雀’，今后要住的‘凤凰窝’。”
姜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压下心头的惊疑，拎着裙摆跟了上去。
无论如何，这第一步，她算是成功了——以一种无比张扬的方式，闯入了这个曾埋葬了师姐的牢笼。
柳侧妃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欧阳家 · 剑破千钧与此同时，欧阳世家门前，气氛同样凝滞。
宫璃自行下轿，未盖盖头，清丽容颜冷若冰霜，周身散发的剑意让所有习武之人神色一凛。
欧阳律站在最前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愕。
他收到的消息，分明是娇俏可人的小师妹姜晚晚，怎会变成这位气场迫人的大师姐宫璃？
他抱拳行礼，语气带着试探：“宫璃姑娘？
不知此番……少主，”宫璃首接打断他，声音清冷如碎玉，“宗门与欧阳家的联姻，对象本就是我，宫璃。”
她竟首接否认了姜晚晚的存在，将“替嫁”坐实为“原本如此”！
人群中顿时哗然！
“胡说八道！”
表妹欧阳倩尖声叫道，“婚书上明明写的是姜晚晚！
你们宗门是想李代桃僵吗？！”
宫璃的目光甚至没有扫向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欧阳律，仿佛在场只有他一人值得对话。
“婚书？”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少主不妨细想，联姻的本质是什么？
是维系两家纽带，是寻求强强联合。”
她缓缓上前一步，虽身着嫁衣，却仿佛手持无形之剑，锋芒毕露：“一个被娇宠、武功平平、心性单纯的师妹，与一个武功尽得真传、可助欧阳家稳固武林地位的首席弟子——谁，才是更合适的联姻人选？
先前放出师妹的消息，不过是为了迷惑某些暗中窥伺之人罢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连欧阳律都瞬间动摇了。
是啊，从利益角度，娶宫璃，对欧阳家确实更有利！
“巧舌如簧！”
欧阳倩不依不饶，“你说你武功高就高吗？
谁知道是不是……”她的话音未落！
只见宫璃身影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己如鬼魅般出现在演武场边缘。
那里矗立着一排用来测试弟子力道的花岗岩桩。
她并指如剑，甚至未曾真正出鞘，只是凌空一划！
一道凝练至极的银色剑气破空而出，无声无息地掠过最粗壮的一根石桩。
“嗤——”轻响过后，石桩上半截缓缓滑落，轰然砸地！
断口处，光滑如镜！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徒手发出剑气，削铁如泥！
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宫璃缓缓收势，转身，衣袂飘飘，目光再次落在脸色煞白的欧阳律身上：“现在，欧阳少主觉得，我宫璃，可有资格站在这里？”
欧阳律看着她，看着她身后那平整的断桩，心中所有关于“替嫁”的疑虑和不满，瞬间被这绝对力量带来的震撼与狂喜所取代！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助他、能震慑家族的强者，而不是一个需要呵护的花朵！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郑重抱拳，躬身一礼：“宫璃姑娘，不，夫人！
请入府！”
这一次，他心服口服。
宫璃微微颔首，在一片敬畏的目光中，坦然走入欧阳家大门。
欧阳倩看着她冷傲的背影，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是夜。
姜晚晚在皇子府陌生的锦榻上辗转反侧，思索着夜棋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
宫璃则在欧阳家寂静的院落中，对月抚剑，神色冰冷。
凤冠己错，红烛己燃。
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她们分别在这龙潭虎穴中，劈开了第一道生存的缝隙。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