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灼热的火焰,跳动着,吞噬着一切。
西尔维娅在昏迷中沉浮,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切割着她的灵魂。
她看到了卡迪夫王宫的露台,母后温柔地为她梳理着金色的长发,父王站在一旁,微笑着眺望他繁荣安宁的王国。
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然而画面陡然碎裂!
冲天的火光取代了阳光,喊杀声和哭嚎声取代了微风。
雄伟的宫殿在燃烧,熟悉的街道变成了修罗场。
塞琉西帝国的黑鹰旗在王城上空飘扬,如同死神的羽翼。
记忆定格在最后的时刻。
王宫大殿,父王手持佩剑,王冠歪斜,眼神决绝而悲怆。
“卡迪夫……永不为奴!”
他高喊着,将剑刃横过脖颈。
母后泪流满面,却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不——!”
西尔维娅在梦中无声地尖叫,想要冲过去,身体却无法动弹。
画面一转,她骑着战马,穿着骑士铠甲,率领着最后的王家卫队,在城门处与潮水般涌来的帝国士兵血战。
她的剑术老师,她的童年玩伴,一个个在她身边倒下。
鲜血染红了她的盔甲,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像疯了一样挥舞着长剑,每一个动作都带走一条生命,但更多的敌人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砰!
一声清脆的、区别于冷兵器碰撞的响声。
是火枪!
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击在她的胸腹之间,仿佛被烧红的铁矛贯穿。
她甚至能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剧痛瞬间剥夺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从奔驰的战马上坠落,世界在她眼中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城门上那破碎的卡迪夫独角兽旗,在烈火中缓缓飘落。
冰冷,黑暗,然后是镣铐的沉重,囚车的颠簸,斗兽场内观众疯狂的呐喊,野兽腥臭的喘息……恐慌如冰水泼溅,瞬间驱散了最后的昏沉。
西尔维娅猛地想坐起,却扯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她跌回枕上,发出一声压抑的***。
“您醒了?”
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
一个穿着素净灰袍的年轻女孩快步走近,手中端着陶碗。
“请别乱动,您的伤口才刚刚缝合。”
西尔维娅警惕地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
女孩瑟缩了一下,似乎被她的眼神吓到。
“我在哪?”
西尔维娅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几乎不像她自己的。
“王宫疗养院,女士。”
女孩低声回答,小心翼翼地将陶碗递过来。
“您昏迷三天了。
喝点药吧,对恢复有好处的。”
王宫。
塞琉西的王宫!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西尔维娅的耳朵。
她猛地挥开女孩的手,陶碗摔在地上,深色的药汁洒在地上。
“离我远点。”
她嘶声道。
女孩吓得脸色发白,慌忙后退几步,不知所措。
西尔维娅喘着气,环顾这个华丽的房间。
阳光温暖,房间洁净,但她只觉得比斗兽场的铁笼更令人窒息。
他们想做什么?
治好她,然后再扔回那个血腥的沙地?
还是有什么更不堪的目的?
亡国之恨,父母之死,沦为奴隶的屈辱……这一切如同毒火,在她心中燃烧。
她宁愿死在斗兽场,也好过在这里接受仇敌的“恩赐”。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帝国宫廷服饰的侍女走了进来。
看到西尔维娅醒来,脸上露出些许惊讶,随即恭敬地行礼:“您醒了?
我立刻去禀报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