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蛊王，能解世间万蛊。他有个最会炼制情蛊的师妹。两人一个下蛊，一个解蛊，
在苗疆是人尽皆知的欢喜冤家。直到我被她下了同心蛊，与她共享所有伤痛。
醒来他一边给我配解药一边安抚：“你别怪云皎，她就是想让我多看看她，不是真要你疼。
”“她知道我能解这蛊，故意闹脾气呢。”话刚说完，云皎就派人来请，
说她不小心划伤了手。他走得太急，以至于解蛊的方子里，少了一味隔断二人感知的药。
我盯着那张药方，瞬间便明白了。这哪里是解药，分明是让我替她承受一切伤痛的催命符。
我平静地将药方扔进火盆，他忘了，我也是在这苗疆长大的。他能解蛊，我便能下蛊。
1.炭火舔舐着泛黄的草纸，将沈晏的字迹烧成灰烬。屋外传来他匆忙的脚步声，
以及对下人急切的吩咐。“备马！”“快，云皎的伤不能等。
”我的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余温，心口却像被冻住了一样。手背上，
一道细长的血痕凭空出现，火辣辣地疼。和药方上描述的同心蛊症状，一模一样。
云皎划伤了手，疼的是我。沈晏，我的夫君，苗疆人人敬畏的蛊王，
此刻正为另一个女人奔忙。而我，他的妻子，却成了那个女人转嫁伤痛的载体。我扶着桌子，
慢慢站起来。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房门被推开，沈晏去而复返。
他看见空空如也的桌面和火盆里最后的余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南栀，你把药方烧了？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看到我手背上的伤，眉头皱得更紧。“你还在闹什么脾气？
云皎不是故意的。”“为了让你消气，她都弄伤自己了。”我听着这些话，觉得可笑。
“弄伤自己，疼的却是我，沈晏，你当我是傻子吗？”他甩开我的手，脸上满是失望和不耐。
“不可理喻！我懒得跟你吵。”“云皎的伤口需要上药，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发疯。”说完，
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冷风从敞开的门口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发冷。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沈晏，你会后悔的。”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却没有回头。我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我叫南栀，生在苗疆，
长在苗疆。我的阿娘是上一任的蛊圣，一手制蛊的本事出神入化。她曾说，蛊术无正邪，
人心才有。嫁给沈晏后，我收敛了所有锋芒，只为他做个温柔贤良的妻子。我以为，
我的顺从能换来他的真心。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2.深夜，沈晏才回来。
他带着一身酒气和云皎身上特有的香气，推开了我的房门。见我坐在窗边，他似乎有些意外。
“怎么还没睡？”我转过头，月光照亮我半边脸。“在等你。”他走过来，想抱我，
被我侧身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难看。“南栀，别这样。”“药方烧了可以再写，
你何必跟我置气？”我看着他，冷静地问：“沈晏，那方子里，
为什么没有隔断感知的断丝草？”他眼神闪躲了一下。“我……我走得太急，忘了。
”多好的借口。忘了。一句忘了，就想把我置于死地。“是吗？”我拿起桌上的一把银梳，
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背上划下。一道更深的伤口出现，鲜血瞬间涌出。
我盯着他：“如果真是同心蛊，此刻云皎也该感受到这痛楚。”“你去看看，
她是不是也伤了，也疼了？”沈晏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不是担心云皎，
他是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你疯了！”他抓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惊慌。“你这是做什么？
快，我给你包扎！”我用力甩开他，血珠溅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像开出的几点红梅。
“不敢去了？怕看到她安然无恙，你的谎言就藏不住了？”“沈晏，这根本不是同心蛊，
这是嫁衣蛊！”“以我为祭，养她之身，她受的伤我来承担，她炼蛊失败的反噬，
也由我来承受！”“你好狠的心！”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晏被我的话震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南栀，我……”“你不必解释。”我打断他，
“我不想听。”我走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一封信。“这是和离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从此，你和云皎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将和离书扔在他面前。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纸，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不……南栀，我不同意！”他猛地抬头，
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很大。“我没有要害你！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云皎消气！
”“她说只要你吃点苦头，她就答应不再纠缠我！”“我以为……我以为我能控制住，
我能找到解药的！”他的辩解苍白无力。我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就拿我的命去赌？
”他的眼神痛苦而挣扎。“我错了，南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我再也不见云皎了。”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讽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晚了。
”我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他从后面抱住我，声音里带着哀求。“别走，南栀，
别离开我！”我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更加用力地挣脱。“放开！”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下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蛊王，不好了！
云皎姑娘……云皎姑娘炼蛊失败，走火入魔了！”3.沈晏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松开我，
回头看向那个下人，眼神凌厉。“你说什么？”“云皎姑娘她……她把自己关在炼蛊室，
里面全是血腥味，我们怎么叫门她都不应！”沈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炼蛊走火入魔，
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毙命。而嫁衣蛊的作用下，云皎受到的所有反噬，都会转移到我身上。
他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喉头一甜，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我直直地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我看到沈晏冲向我的身影，
和他脸上那绝望到扭曲的表情。他终于怕了。可惜，已经太迟了。我再次醒来时，
人躺在床上。沈晏守在床边，双眼布满血丝，憔悴不堪。见我醒了，他立刻握住我的手。
“南栀，你感觉怎么样？”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我没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他连忙扶我，在我背后垫了几个枕头。“你别动，你刚受了很重的内伤。”我环顾四周，
发现这里不是我和他的住处，而是我出嫁前的闺房。我阿娘留下的房间。“云皎呢？
”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沈晏的身体僵了一下。“她……她没事了。”“我用了秘法，
暂时压制住了她体内暴走的蛊虫。”我笑了，笑声牵动了胸口的伤，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所以，她没事，有事的是我。”“沈晏，你真是我的好夫君。”他被我话里的讥讽刺痛，
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南栀，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相信我，
我一定会解开嫁衣蛊，我发誓！”我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南栀……”“滚！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起身离开了。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我才睁开眼。我掀开被子，
慢慢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台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木匣，里面是我阿娘留下的遗物。
我打开木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陈旧的蛊经，和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里，
是一只沉睡的金色蛊虫。这是阿娘留给我最后的保命之物——浮生梦。中此蛊者，
会陷入自己最渴望的美梦中，在极乐里耗尽所有生机，直至死亡。
这本是为我最大的敌人准备的。没想到，第一个要用上的，竟是我曾经最爱的人。
我拿起瓷瓶，指尖冰凉。沈晏，云皎。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4.接下来的几天，沈晏没有再来。但他每天都会派人送来各种珍贵的药材和补品。
我照单全收，转身就扔进了后院的药炉里，用来喂养我的蛊虫。我的身体在嫁衣蛊的侵蚀下，
一天比一天虚弱。但我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这天，我正在院子里摆弄那些草药，
一个丫鬟匆匆跑来。“小姐，不好了，云皎姑娘来了。”我动作一顿，抬起头。说曹操，
曹操就到。我擦了擦手，平静道：“让她进来。”片刻后，云皎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
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神采奕奕。
和我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她一进来，就屏退了左右，然后走到我面前。
她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师姐，几天不见，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都怪我，那天炼蛊太不小心，才害得师姐受了这么重的伤。”“师兄为了这事，
好几天都没理我了。”她说着，眼圈就红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师姐，
你跟师兄和好吧，别再生他的气了。”“只要你肯原谅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看着她虚伪的嘴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让你做什么都行？”她愣了一下，
然后重重点头：“对，做什么都行！”“好啊。”我指了指旁边那口沸腾的药炉。
“那你跳下去，我就原谅他。”云皎的脸色瞬间变了。那药炉里煮的不是普通草药，
而是我为了喂养蛊虫，特意调配的毒药。人跳下去，不出片刻就会化为一滩血水。“师姐，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没开玩笑。”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要么跳，要么滚。”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师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也是无心的啊！”“我只是……只是太喜欢师兄了。
”“我们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是你抢走了他！”这倒是新鲜。我和沈晏的婚事，
是双方父母早就定下的。何来我抢走他一说？“所以，你就给我下嫁衣蛊？”我冷冷地问。
她被我问得一噎，随即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她擦干眼泪，
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南栀，你根本配不上师兄！只有我，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你不过是你阿娘硬塞给他的累赘！”“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他爱的，
从来都只有我一个！”她的话句句都往我心窝子里捅。可惜，我的心早就死了。“说完了吗？
”我面无表情地问。“说完了就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云皎大概被我平静的反应激怒了。
她突然冲上来，想要推我。“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突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看着她，缓缓地笑了。
“云皎，你知道吗？”“嫁衣蛊，还有一个特性。”5.她愣住了。
“当宿主对我的恨意和杀意达到顶点时，它会暂时地，反噬己身。
”她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低头，
惊恐地看到，她的手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是我之前用银梳划伤自己时，留下的痕迹。现在，这些伤痛，十倍、百倍地，还给了她。
“啊——！”她痛得在地上打滚，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整个院子。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冰冷。“这才只是个开始。”云皎的惨叫声很快引来了沈晏。他冲进院子，
看到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云皎和一旁冷眼旁观的我，瞳孔骤缩。“南栀，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云皎。“阿月，你怎么了？哪里疼？
”云皎痛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指着自己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晏看到她手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脸色大变。他猛地抬头看我，
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敢置信。“是你做的？”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他这副紧张关切的模样，真是刺眼。“解药！快把解药拿出来！”他朝我怒吼。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解药？沈晏，你是不是忘了，下蛊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只是，让她也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而已。”沈晏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他看着怀里痛不欲生的云皎，又看看我，脸上满是挣扎。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云皎。
他抱起云皎，死死地瞪着我。“南栀，你好狠的心！”“如果阿月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完，他抱着云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我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