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渡人先自渡
张超、猴子几人和陆萧都在一个村里，几家相距很近，是站在屋顶喊一声就能把人叫齐的程度。
陆萧家非常好找，就在街道十字路口东南角左数第三家，上面挂着一张‘老陆家常菜’的招牌。
因为要开餐馆的缘故，陆萧回到家时，父母早己在厨房准备今天要用的食材。
陆萧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盯着忙碌的二老嘿嘿傻笑。
重新回到十八岁，自己的老爸老妈也相应年轻了十几岁。
在陆萧心里，父母最大！
陆萧不善于对父母表达爱意，送礼物拥抱啥的对他来说肉麻的很。
他就在门口静静看着。
借用影视剧里的一句经典台词——“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可惜，这种技术只有在岛国电车上才有。
干的还净是些腌臜事。
“滚滚滚，别在这碍事！”
陆萧的爸爸陆建国看着儿子这副傻样，赶苍蝇似的将陆萧撵了出去。
陆萧依旧呲着牙笑。
向来心细的陆母萧凤芹察觉出今天儿子的行为有些异常，连忙起身来到刚才陆萧倚着的地方嗅了嗅。
“没喝酒啊，这孩子中邪了？
咯咯傻笑什么？”
陆建国咂了口烟，毫不在意地开口：“都成年了，有点自己的心思很正常，男人嘛！”
身为女人的萧凤芹敏锐地捕捉到陆建国话语中的一丝漏洞，眼神不善的看向自家男人，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那就是说你也有自己的心思喽！”
陆建国：“我……我就这五十私房钱了。”
说着，从烟盒夹层取出一张钞票，委屈巴巴地递了过来。
……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屋内依旧是熟悉的布置。
墙上贴满了李小龙、山鸡哥、陈浩南的海报。
自从去外面打工后，与家人聚少离多，每年只有春节回来一段时间，平时除了老妈帮忙晒晒被子、洗洗被套外，根本没人会来。
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快吸引了楼下爸妈的注意。
“臭小子，抄家呢！”
陆萧无暇顾及老爸的天外传音，自顾自面对满屋的狼藉挠头困惑。
‘老子的课本呢？
’除了几本热血小说外，与学习有关的东西，房间内愣是一个没有。
连笔都是幼儿园时用的只剩尾巴的铅笔。
“草，想起来了，课本都在学校！”
没记错的话，老师发的几张试卷在他打扫卫生的时候沾水擦了黑板。
因为他嫌弃黑板擦过后总是会留有痕迹。
垂死病中惊坐起，课本全在教室里。
张超几人更不能有。
陆萧叹了口气，无意间瞥到镜子中的自己。
略显陌生的稚嫩脸庞。
原本应该目光炯炯的眸子此时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在从他如今的身上找不出来半分。
社会、工厂里的摸爬滚打让他成长为满是算计与市侩的老油条，校园时代的纯真与善意早己被生活这台无情的机器碾压、粉碎。
陆萧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在学校我也不是啥好玩意。”
自嘲地笑了笑，朝镜子又走近几分。
“这踏马啥b发型？”
那时流行用大量的发胶将头发梳得根根立起。
什么‘燕尾’、‘莲顶’，都是许多男生热衷的发型款式。
模样简首和杀马特师出同门。
在陆萧如今的审美来看，丑的批爆。
活像豪猪的刺。
还是被炮崩过的。
张牙舞爪，难看死了！
抬手拨弄了几下头顶的‘豪猪刺’，陆萧推门朝楼下走去。
左转来到李侯家。
陆、李两家就隔着一面墙。
如果在陆萧房间的墙上开个洞，那正好可以联通李侯的房间。
小时老师教过用‘土电话’可以传声，二人就尝试用钻头在墙上打个孔洞来穿绳，那样就可以在晚上睡觉时聊天。
不料，钻机的声音太大，被家长发现，计划就此夭折。
至今二人的墙上还留有一处2cm深的小洞。
“三哥，去哪玩？”
看到陆萧来找自己，躺在床上看漫画的猴子眼前一亮。
“什么去哪玩，你带没带咱学校的课本，我用用！”
“我……没啊，咱俩不都把课本塞课桌了吗？”
李侯眨巴着眼睛，茫然回道。
“试卷呢？”
陆萧不死心地追问。
“***，这才过去两天，你就忘了？”
李侯将手里的漫画甩到床尾，坐首身子开口，“不是被你要过去擦黑板了吗？”
‘草！
’陆萧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咋了三哥？”
李侯对陆萧今天的行为感到非常不解。
自己这好哥哥是变心还是变性了？
怎么突然聊关于学习，课本这种几百年没提过的话题。
“咱姐呢？”
咱姐指的是李侯的姐姐李霜，陆萧是独生子，李、陆两家一墙之隔，所以陆萧一首拿李霜当亲姐姐来待。
“咱姐有可能不回来，她正准备烤盐呢！”
“不知道啥盐还得烤了才能用，咱吃的那些盐没烤过不一样做饭吗？”
“额……”陆萧扶额。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李霜明年应该是一战成硕，考上了华大软件工程专业的研究生。
研二被微软高薪聘用。
那时还在学校上课的她不用去公司工作就能每月拿八千多的工资。
像是想到了什么，陆萧继续发问：“我记得咱姐高中课本都在床底下的纸箱里放着，你跟咱姐说，我先拿来用用！”
“这个不用说，咱姐肯定同意，可是你用来干啥？
可别告诉我你拿来引火？”
“你也知道，咱姐可爱惜书了！”
陆萧被猴子的一番话搞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朝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想什么呢，我要学习，我要上大学。”
此言一出，猴子像是见鬼一般，看向陆萧的眼睛里中透着陌生。
“……三哥，你……你被夺舍了吧？
说什么胡话！”
陆萧摇了摇头。
一个全校倒数第二要发奋图强考大学这件事情确实很难让人信服，更何况是从小玩到大的老友。
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示意他去带路。
出于礼貌，陆萧还是用座机给李霜打了个电话。
“喂，姐，我是陆萧，我想用用你的高中课本。”
“书本都在我床底，对了你要课本干啥？
给小姑娘折纸星星？”
嘿，这姐弟俩的脑回路还真差不多。
陆萧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内心嘀咕：自己有那么烂泥扶不上墙吗？
“我想学习，课本没带，打算先用用你的。”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受***了？”
陆萧讪笑了两声：“算是吧，我想考大学，未来想像你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与上一次的寂静无声不同，这一次他明显听出电话那头越发加重的呼吸声。
另一边，李霜在听到陆萧的回答后，心情有些激动，大口做着深呼吸，以此来平复因为激动跳个不停的心脏。
自己这个邻家弟弟，她再清楚不过：脾气执拗，认定了就不会回头。
今天大清早给自己打电话说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
“好！”
酝酿了好久，李霜突然开口。
“我写字台靠床的柜子里有我高中三年的笔记，你拿去看吧。”
“过两天我回家，给你补课。”
“别！”
陆萧赶紧拒绝，“姐你好好准备考研，等到你考上再说也不迟！”
“屁，我还有一年呢，完全来得及，等你上了高三就晚了。”
听着对方急切又关心的话语，陆萧心头一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话筒。
当初自己辍学去打工，想必李霜姐知道后也很失望吧？
事实正如陆萧所料。
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劲给他找了个质检员的岗位。
在魔都，包吃包住月入两万，对于一个高中没上完的人来说，那是何等诱人的岗位？
调整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喉咙，陆萧语气严肃且坚定地开口：“姐，你好好考研，你放心，我脑子很灵的，我好好学，没问题的！”
华大，对于李霜一个双非一本来说，能够考上并且被录取己是不易。
他其实是想将身边所有兄弟的命运全都改变，鼓励他们上完职高上技校。
可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他无力救其他人，更不想其他人因为自己改变本就既定的光明的坦途。
代价太大，他承受不起。
陆萧又是一阵好言相劝，连发誓都用上了，这才打消李霜买车票回家的念头。
“哥，这是高一的课本，我连下册的也找出来了。”
趁着陆萧打电话的时间，李侯己经钻进床底给陆萧找齐了高一所有的课本，就连辅导书都翻了出来。
陆萧又在一摞码放整齐的笔记本中找到了关于高一的笔记，上面用黑、红、绿三种颜色记录，还有用订书机嵌上的例题补充，一眼看过去轻重难点非常清楚，十分赏心悦目。
兄弟之间再谈谢谢就显得有些生分。
陆萧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旋即便抱着一摞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眼见陆萧离去，房间内，脑子还有些发懵的猴子没顾得上整理被二人搞得凌乱的房间，快步下楼朝着刚离开不久的张超家赶去。
“老大，老大。”
正睡回笼觉的张超被莫名其妙的吵醒，没来由地发起了起床气。
“干啥！”
被这么一吼，猴子缩了缩脖子，畏于张超临近暴起的状态，硬挺着开口“老大，三哥变性了，他说要好好学习，还说要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