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点也不乖
辅导员看着桌子上的报告，目光从我还有些淤青的额角，再扫到我通红又强装镇定的脸上。
她之前所有的疑惑，关于我一首以来的穿着打扮、我和胖子他们三个的关系、我逃课，孤僻，以及我偶尔的怪异和沉默似乎在这一刻骤然贯通，豁然开朗。
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惊讶，更有一种蓦然升腾的保护欲。
“你…这孩子…”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啊？”
我猛地抬头，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我以为会是盘问，是怀疑，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推诿。
“放心吧，”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承诺，“我会替你保密的。
学校这边我会全力跟进，绝对不会让那两个***逍遥法外！”
一股巨大的、酸涩的暖流猛地冲上鼻腔。
我赶紧低下头，声音哽咽：“谢谢…谢谢李老师…”她看着我，忽然笑了笑，伸手很轻地摸了一下我的头发，像对待一个受惊的小妹妹：“这么可爱…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女孩子。”
……回到宿舍，胖子正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问：“咋？
刘振华那杂种被开除了？”
张磊刷着手机，接口道：“不是开除，听说是自己退学了，溜得倒快。”
胖子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挑眉看我：“你到底跟辅导员怎么说的？
全撂了？”
我接过苹果，小口啃着，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她竟然没让你…”胖子比划了一下，眼神往阳台和门外瞟，“…挪窝？”
“去哪？”
我没明白。
“换宿舍啊！”
胖子说得理所当然，“你现在这情况，跟我们仨大老爷们挤一块，不合适吧？”
“她答应帮我保密。”
我低声说，“而且…我也不想换。”
后面这句说得更轻，但胖子肯定听到了。
张磊在一旁啧啧两声：“辅导员对你可真好…要是上学期对我有这一半心软，我也不至于挨那个处分。”
“***那是活该！”
胖子笑骂着，抬脚就给了张磊椅子一下，“害得老子那张帅绝人寰的‘玉照’全校曝光，给你个记过都是轻的！
特么的老子现在想起来还想再揍你一顿！”
说着又虚挥了两拳。
张磊缩着脖子，自知理亏，屁都没敢放一个。
闹完了，胖子转向我，语气认真起来：“这几天忌点嘴，辛辣发物都别碰，听见没？
不然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哦…”我嘟囔，“知道了，老妈子…”胖子立刻甩给我一记“你再嘟囔试试”的眼神杀。
“贤哥，想吃啥？”
张磊一听到吃的，立刻凑过来，殷勤地问，“我去给你买！
你这几天就别出去晒太阳了，对皮肤恢复不好。”
“这都初冬了大哥，太阳又不毒…”我有点无奈，被他们这样无微不至地“伺候”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欠了天大的人情，“真不用你费心了。”
高翔虽然还是话少，但和张磊一样，仿佛捡了什么宝贝，抢着帮我洗衣服刷鞋子（其实那套衣服都被撕烂的不能穿了）。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像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温暖，却让人心慌。
越是美好，就越怕梦醒。
在家里，老妈也会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我。
可现在，这份照顾来自他们，让我感动，也让我压力山大。
而最让我头疼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向家里开口？
老林和许女士要是知道……“哎，贤哥？”
张磊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
“不比以前了，”胖子没等我回答，先开了口，语气听着是调侃，眼神却有点深，“现在是人小姑娘了，心事多，正常。”
这平平淡淡的两句话，轻轻巧巧就把我架到了火上烤。
“死胖子！
你又说我！”
我抬手想捶他，却牵动了肩膀的伤，疼得“哎呦”一声缩了回去。
“看看看，”胖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宽厚的大手又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发顶，“都这样了还想打我？
一点也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