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将死的剑客与抢食的狼崽第 1 集:大雪・将死的剑客与抢食的狼崽腊月二十三,
暴雪封山。顾残生拄着剑鞘走在山路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 左肋的旧伤又裂了,温热的血渗过麻布衣裳,
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淡红的痕。他咳得厉害,弯着腰扶住一棵枯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喉间涌上的腥甜压了又压,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口血喷在雪堆里,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
“得找株冰魄草…… 不然撑不到下山……” 他喘着气,浑浊的眼睛在风雪里扫过,
忽然瞥见不远处的雪堆动了动。不是风,是活物的气息 —— 微弱,却带着股狠劲。
顾残生握紧腰间的 “长夜” 剑,剑鞘是旧的,裹着磨破的黑布,可拔剑的动作依旧利落。
寒光闪过,雪堆被劈成两半,可剑尖却在离那 “活物” 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雪下面不是野兽,是个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穿得像块破布,
冻裂的手指死死攥着半块硬得能硌掉牙的馍饼,正往嘴里塞。馍饼上还沾着雪碴,
他却嚼得飞快,脸颊鼓着,眼神像刚抢完食的狼崽 —— 直勾勾盯着顾残生,
带着警惕和一丝豁出去的狠劲。孩子身后,躺着三个山匪的尸体。都穿着灰布短打,
一个胸口插着柴刀,一个脖子拧成了奇怪的角度,最后那个手里还攥着半根麻绳,
想来是要绑这孩子的。顾残生的剑垂了下去,雪落在他的眉梢,很快化成水。
他看着那孩子把最后一口馍饼咽下去,噎得直翻白眼,才哑着嗓子开口:“跟我走,
破庙里有干净水。”孩子没动,反而往尸体后面缩了缩,
手悄悄摸向山匪掉在地上的碎瓷片 —— 那瓷片边缘锋利,
是他刚才从山匪手里抢来的 “武器”。顾残生没管他的小动作,转身往不远处的破庙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再待在这,要么被冻死,要么等山匪的同伙来。”这话管用。
孩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攥着瓷片跟了上来,脚步轻得像猫,
始终和顾残生保持着两丈远的距离。破庙早没了顶,只有三面墙还立着,积雪从缺口灌进来,
在地上堆了薄薄一层。顾残生找了个避风的角落,从怀里摸出火折子,
吹了半天才点燃一堆干树枝。火苗窜起来的时候,孩子终于放松了点,不再攥着瓷片,
只是盯着火堆发呆。“叫什么名字?” 顾残生问。“没名字,他们都叫我阿苦。
” 孩子的声音又哑又粗,像被砂纸磨过。“阿苦……” 顾残生重复了一遍,
从包袱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麦饼 —— 比阿苦刚才吃的软多了。他掰了一半递过去,
自己先咬了一口,“吃吧,没毒。”阿苦盯着那半块饼,咽了口唾沫,还是没接。
直到顾残生把饼放在地上,转身去添柴火,他才飞快地抓过来,小口小口啃着,
眼睛却始终没离开顾残生的后背。夜里,风雪更大了。顾残生靠在墙上,旧伤突然发作,
咳得撕心裂肺,一口血直接喷在了身前的地上。阿苦正蜷缩在火堆旁,听到动静猛地抬头,
看见顾残生捂着胸口,脸色白得像纸。他愣了愣,悄悄挪过去,
从怀里摸出块脏得发黑的手巾 —— 这是他娘死前留给他的,一直揣在怀里。
阿苦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想帮顾残生擦嘴角的血,可手刚碰到顾残生的衣服,
就被对方攥住了。顾残生的手很凉,却很有力。他看着阿苦眼里的慌乱,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点释然:“我时日无多,但这身骨头和这把剑,
总不能烂在这荒山里…… 小子,你为何会在那群死人堆里?”阿苦张了张嘴,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踏踏踏”,
踩碎积雪的闷响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男人的吆喝:“搜!那狼崽子肯定没跑远!
还有他偷走的银锭子!”火把的光从庙门的破洞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阿苦瞬间缩到顾残生身后,手又摸向了那片碎瓷片,而顾残生的手,
已经按在了 “长夜” 剑的剑柄上。
第 2 集:传承・其名一念庙门 “哐当” 一声被踹开,五个山匪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里提着把鬼头刀,看见阿苦就瞪圆了眼:“好你个狼崽子,
躲在这!把银锭子交出来,老子还能给你个痛快!”阿苦往顾残生身后缩得更紧了,
顾残生慢慢站起身,动作有些踉跄,却挡在了阿苦前面。“他偷你们什么了?”“老东西,
少管闲事!” 横肉汉子挥了挥刀,“这狼崽子偷了我们寨子里的银锭子,
还杀了我三个兄弟,今天必须宰了他!”顾残生没说话,只是握住了 “长夜” 剑的剑柄。
山匪们以为他要动手,纷纷围了上来,可顾残生只是轻轻一抬手 —— 没有拔剑,
只是指尖溢出一丝淡青色的剑气,像风一样扫过。“噗通”“噗通”,
五个山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剑气震得摔在地上,鬼头刀也飞了出去,插在庙墙上嗡嗡作响。
横肉汉子爬起来,看着顾残生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你…… 你是修士?”顾残生咳了两声,
胸口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滚。再敢来,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山匪们连滚带爬地跑了,庙门还敞着,风雪灌进来,吹得火堆噼啪作响。
阿苦从顾残生身后探出头,看着他的眼神变了 —— 不再是警惕,而是带着点崇拜。
“你…… 你会飞吗?” 阿苦小声问。顾残生笑了笑,摇了摇头:“不会。
只是会点剑招罢了。” 他坐回地上,看着阿苦,“你刚才说,你杀了那三个山匪?
”阿苦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他们要绑我去寨子里,说要卖我去矿场…… 我不想去,
就趁他们不注意,用瓷片划了那个拿刀的……”顾残生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看着阿苦的手 —— 虽然瘦小,却很稳,刚才摸瓷片的动作,带着股天生的狠劲。
“你想不想学剑?”阿苦猛地抬头,眼睛亮了:“学剑?像你刚才那样,把坏人打跑?
”“不止是打跑坏人。” 顾残生伸出手,摸了摸阿苦的头,“学剑,
是要知道自己为何而出剑。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守住想守的东西。”从那天起,
顾残生开始教阿苦剑理。没有复杂的招式,只是让他劈柴 —— 把庙里的枯木劈成小块,
劈得整齐。“劈柴要找木纹的缝隙,出剑也要找对手的破绽。” 顾残生坐在一旁,
看着阿苦挥着小斧头,汗水浸湿了破衣服,“记住,剑是用来守的,不是用来杀的。
”阿苦学得很快,不仅学会了劈柴,还学会了用树枝当剑,
在空地上练习顾残生教的基础剑式。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眼里有了光。
顾残生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个主意。这天夜里,火堆格外旺。顾残生从怀里摸出块木炭,
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一念”。“阿苦,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顾一念。”“顾一念?
” 阿苦念了一遍,“为什么叫这个?”“一念既出,万山无阻。” 顾残生看着他,
眼神很认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弟子。我顾残生的弟子,不管遇到什么事,
都要守住自己的那一念。”阿苦重重地点点头,
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 不是那种抢食后的得意,而是真正的开心。他跪下来,
对着顾残生磕了三个头,额头沾了灰,却笑得灿烂:“师父!”可这份开心没持续多久。
三天后,顾残生的伤势突然加重,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他把阿苦叫到身边,
从床头拿起 “长夜” 剑 —— 剑鞘上的黑布已经磨破,露出里面的铜饰,
剑身拔出来的时候,泛着淡淡的寒光。“这把剑,叫长夜。” 顾残生把剑递给阿苦,
手已经开始发抖,“你拿着它,
… 替我问问…… 玄元宗…… 那年…… 因何…… 闭门…… 不开……”阿苦握着剑,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师父,你别死!我不去十洲,我陪你!”顾残生笑了笑,
抬手想擦他的眼泪,可手刚抬到半空,就垂了下去。眼睛还睁着,望着庙顶的缺口,
那里正飘着雪花。阿苦抱着 “长夜” 剑,坐在顾残生身边,哭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
他用庙里的木板,给顾残生做了个简单的棺材,埋在庙后的山坡上,坟前插了根木牌,
上面用木炭写着 “师父顾残生之墓”。第 3 集:大雨・送剑南下一年后,夏天。
南海的雨下得又大又急,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顾一念背着 “长夜” 剑,
站在顾残生的坟前,坟上已经长了些野草,被雨水打得弯下了腰。
他从包袱里拿出块烤熟的麦饼,放在坟前 —— 这是他昨天在镇上买的,
比去年师父给的那块还软。“师父,我要走了。” 顾一念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
额头沾了泥和雨水,“我会把长夜剑送到十洲,会问玄元宗为什么闭门不开。你放心,
我不会给你丢脸。”磕完头,他背起包袱,转身往南走。
南下的路比他想象中难走 —— 顾残生去世后,他在破庙里待了半年,
把师父教的剑理摸透了,可真正踏入江湖,才知道人心有多复杂。他走了一个月,
到了一个叫 “清风镇” 的地方。刚进镇口,就被两个穿灰衣的汉子拦住了。“小子,
站住!” 左边的汉子脸上有块疤,手里拿着把弯刀,“你背上背的是什么?”“没什么,
就是一把旧剑。” 顾一念握紧了剑柄,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旧剑?
” 疤脸汉子笑了,“我看不像。听说半年前,顾残生的弟子带着‘长夜’剑南下,
不会就是你吧?”顾一念心里一紧 —— 原来他们是冲着 “长夜” 剑来的。他没说话,
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疤脸汉子见他不承认,也没废话,
挥着弯刀就冲了上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剑留下,饶你全尸!”顾一念侧身躲开,
弯刀擦着他的肩膀过去,砍在旁边的树上,留下一道深痕。他想起师父说的 “找破绽”,
眼睛盯着疤脸汉子的手腕 —— 那是握刀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发力的地方。
趁疤脸汉子再次挥刀的时候,顾一念突然矮身,右手握住 “长夜” 剑的剑柄,
猛地拔出 —— 剑光一闪,不是砍向对方的身体,而是挑向他的手腕。“啊!
” 疤脸汉子惨叫一声,弯刀掉在地上,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血瞬间流了出来。
另一个汉子见同伴受伤,也冲了上来,顾一念没给他机会,用剑背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下,
汉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顾一念收起剑,喘着气。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和人动手,虽然赢了,
可胳膊也被弯刀划开了道小口子,血渗进衣服里,被雨水一泡,又疼又痒。
他从包袱里找了块破布,随便裹了裹胳膊,捡起地上的弯刀,扔到了旁边的河里。雨还在下,
顾一念看着地上的两个汉子,心里有点慌 —— 他没想过要伤人,可刚才如果不动手,
倒下的就是自己。他想起师父说的 “剑是用来守的”,或许,守住自己的命,
也是一种 “守”。他不敢在清风镇多待,转身往镇外走。雨水把他的衣服打湿,贴在身上,
可他不敢停。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几个撑着伞的小贩,看见他浑身是水、还背着剑,
都躲得远远的。顾一念咬着牙,继续往前走。他知道,这只是南下路上的第一关,
后面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他。可他不能退 —— 他答应过师父,
要把 “长夜” 剑送到十洲,要问出那个答案。
第 4 集:秋风・初遇海外又走了三个月,顾一念终于到了南海边陲的 “望海镇”。
这是个靠海的小镇,街上到处都是卖海货的摊贩,鱼腥气混着海风的咸味,飘得满街都是。
地上的水洼里映着蓝天白云,偶尔有海鸟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顾一念找了个茶馆坐下,
点了碗茶和一碟包子。他想打听渡海去十洲的方法,可刚坐下没多久,
就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 不是普通人的打量,而是带着敌意的注视。他抬头望去,
看见对面桌子上坐着个穿青袍的修士,手里拿着把拂尘,头发用玉簪挽着,看起来仙风道骨,
可眼神却很阴冷。那修士见顾一念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一动,
桌子上的一颗石子突然飞了起来,直冲向顾一念的胸口。顾一念反应很快,侧身躲开,
石子砸在他身后的柱子上,留下一个小坑。“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动手?
”“顾残生的弟子?” 青袍修士开口了,声音尖细,“‘长夜’剑在你身上?
”“是又如何?”“哼,当年顾残生得罪了玄元宗,你还敢带着他的剑去十洲?
简直是自寻死路!” 青袍修士说着,又动了动手指,这次飞起来的不是石子,
而是茶馆里的几个茶杯,“今天我就替玄元宗清理门户,把剑留下!
”茶杯朝着顾一念飞过来,他刚想拔剑,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年轻人,
何必对一个小辈动手?”顾一念回头,看见一个老船夫站在茶馆门口。老船夫穿着粗布衣裳,
手里拿着根烟杆,烟杆是用老木头做的,上面有厚厚的包浆。他慢慢走进来,
对着青袍修士笑了笑:“李道长,这望海镇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青袍修士看见老船夫,
脸色变了变:“是你,老周头!这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怎么无关?
” 老船夫抽了口烟,吐出个烟圈,“他要渡海去十洲,我是船夫,自然要管。” 说着,
他扔出一张渔网,渔网在空中展开,正好把飞过来的茶杯都网住了。青袍修士见老船夫插手,
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处,狠狠瞪了顾一念一眼:“小子,你等着!到了十洲,
玄元宗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就转身走了。顾一念松了口气,
对着老船夫抱了抱拳:“多谢老人家相救。”“不用谢。” 老船夫坐在顾一念对面,
给自己倒了碗茶,“你叫顾一念?要去十洲找玄元宗?”“是。” 顾一念点点头,
“我师父是顾残生,他让我把‘长夜’剑送到十洲,问玄元宗当年为何闭门不开。
”老船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师父啊,当年也是个倔脾气。玄元宗闭门,
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这一去,怕是会惹上大麻烦。”“我不怕。
” 顾一念握紧了 “长夜” 剑,“我答应过师父,一定要问出答案。”老船夫看着他,
眼神里带着点欣赏:“好小子,有你师父的骨气。不过,想渡海去十洲,得等‘灵潮’。
”“灵潮?”“对,就是海上的灵气潮汐。只有灵潮来的时候,船才能破开海上的迷雾,
找到十洲的方向。” 老船夫抽了口烟,“下一次灵潮,要等初七,还有五天。这几天,
你最好别惹事,刚才那个李道长,是玄元宗的外围修士,在镇上还有不少同伙。
”顾一念顺着老船夫的目光看去,看见远处的街角,站着个穿白衣的修士,
正盯着茶馆的方向 —— 不用说,肯定是李道长的人。
“那我这几天……”“你要是不嫌弃,就住到我的船上去吧。” 老船夫站起身,
“我的船在海边的码头,叫‘渡客号’,没人敢随便靠近。”顾一念感激地点点头,
跟着老船夫往码头走。海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远处的大海一望无际,
蓝色的海水和天空连在一起,看起来格外辽阔。他摸了摸背上的 “长夜” 剑,
心里有点期待 —— 再过五天,他就能踏上十洲的土地,离师父的遗愿,又近了一步。
第 5 集:渡海・风暴与心魔初七那天,天还没亮,顾一念就跟着老船夫到了码头。
“渡客号” 是艘不大的木船,船板有些破旧,还有几道裂缝,用麻绳缠着。
老船夫解开拴船的绳子,跳上船,对顾一念喊:“上来吧,灵潮快到了!”顾一念跳上船,
刚站稳,就感觉船晃了晃。老船夫拿起船桨,用力划了起来,船慢慢离开码头,
往大海深处驶去。刚开始的时候,海面很平静,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
顾一念坐在船尾,看着远处的望海镇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他想起这一路的艰辛,
心里有点感慨 —— 如果师父还在,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开心?可没过多久,
天气就变了。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海风变得越来越大,
海浪像小山一样涌起来,拍在船上,溅起的海水打在顾一念身上,又冷又咸。“不好,
是风暴!” 老船夫大喊一声,用力把船桨插进水里,想稳住船身,“你抓紧船舷,
别掉下去!”顾一念紧紧抓住船舷,手指都发白了。船在海浪里剧烈摇晃,
像是随时都会翻过来。他看见一个巨大的海浪朝船扑过来,心里一紧,刚想提醒老船夫,
就感觉眼前一黑 —— 不是被海浪打晕,而是陷入了一片幻境。他看见顾残生躺在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