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河县的孤女:被卖的第一重苦宣和年间的清河县,入秋的风已经带了凉意,
潘金莲裹紧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蹲在叔父家的柴房门口,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窝头。
柴房里堆着发霉的稻草,墙角结着蛛网,
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三个月——自爹娘去年冬天染了时疫去世,她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被远房叔父接来,名义上是“收留”,实则不过是多了个免费的劳力。叔父是个做小买卖的,
为人刻薄,婶娘更是把对丈夫的不满都撒在潘金莲身上。每天天不亮,
她就得起来挑水、劈柴、洗衣做饭,稍有怠慢,迎来的便是婶娘的巴掌和尖刻的咒骂。
“赔钱货!吃我的住我的,连点活都干不好,不如早点卖了换些银子!”这话,
潘金莲听了不下百遍,起初还会偷偷抹泪,后来便只剩麻木——她知道,在叔父家,
自己终究是外人。这日清晨,潘金莲正蹲在井边搓洗衣物,忽听院门口传来婶娘的笑声,
那笑声尖细又谄媚,是她从未听过的模样。她悄悄抬头,
看见个穿着绸缎衣裳的中年男人站在院里,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眼神时不时往她这边瞟。
叔父站在一旁,点头哈腰,像极了街头讨好权贵的小贩。“张大户,您看这丫头怎么样?
”婶娘拉着潘金莲的胳膊,把她推到男人面前,“年纪小,手脚勤快,模样也周正,
您要是不嫌弃,就带回去使唤。”潘金莲心里一慌,往后缩了缩——她听说过“张大户”,
是清河县里有名的富户,仗着有钱,在镇上横行霸道,还听说他家里已有三妻四妾,
却仍常在外头强抢民女。她想挣脱婶娘的手,却被婶娘死死攥着,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
张大户眯着眼打量潘金莲,目光从她的脸滑到她的手,
嘴角勾起一抹油腻的笑:“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瘦了点。这样吧,五十两银子,我把她带走。
”叔父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够了够了!张大户您真是慷慨!
”潘金莲脑子“嗡”的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叔父,婶娘,我不走!我还能干活,
我不要被卖掉!”她挣扎着,却被叔父按住肩膀,狠狠甩了个耳光。“闭嘴!
”叔父的声音冰冷,“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早饿死街头了!现在能去张大户家当差,
是你的福气!”就这样,潘金莲被强行塞进了张大户家的马车。车轮滚滚,
离叔父家越来越远,她趴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街道渐渐消失,
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原以为,爹娘去世后,叔父家已是绝境,却没想到,
这只是她苦难的开始。张大户家的宅院很大,雕梁画栋,仆从成群,可对潘金莲来说,
这里却比叔父家的柴房更像牢笼。她被分到后院做杂役,每天的活比在叔父家还多,
要伺候张大户的正房夫人,还要应付其他妾室的刁难。夫人见她生得好看,
怕她被张大户看中,便故意刁难她,让她去掏堵塞的茅厕,去搬沉重的磨盘,稍有不慎,
便是一顿打骂。潘金莲默默忍受着,她想,只要自己听话,不惹事,总能活下去。
可她没想到,张大户的目光,早已盯上了她。那日傍晚,潘金莲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
张大户突然从身后走近,伸手就要摸她的脸。潘金莲吓得浑身一僵,猛地躲开,
手里的洗衣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水洒了张大户一裤脚。“你好大的胆子!
”张大户恼羞成怒,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旁边的柴房里拖,“给脸不要脸,
今天我非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潘金莲拼命挣扎,指甲挠破了张大户的手背,
嘴里哭喊着:“放开我!我宁死也不从!”她想起爹娘生前教她的“贞洁”二字,
想起自己虽为孤女,却不能失了骨气。张大户被她闹得没了兴致,又怕动静太大被夫人发现,
狠狠踹了她一脚,骂道:“不知好歹的贱婢!等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从那天起,
潘金莲的日子更难熬了。张大户虽没再对她动手,却暗中吩咐下人苛待她,
给她的饭是馊掉的,给她的衣服是破得不能再补的,还故意给她安排最重最脏的活。
夫人也听说了那日的事,更是变本加厉地折磨她,寒冬腊月让她在院里跪一夜,
酷暑盛夏让她在太阳下晒着舂米。潘金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色蜡黄,
可她眼里的倔强却没消失。她知道,张大户是在报复她,可她不后悔——她宁愿受这些苦,
也不愿做那苟且之事。可她没想到,张大户的报复,远比她想象的更狠毒。这日,
张大户突然把潘金莲叫到前厅,指着站在一旁的男人,对她说:“从今天起,你就嫁给他。
”潘金莲抬头,看见那男人身材矮小,身高不足五尺,相貌丑陋,脸上还带着块疤痕,
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打,手里攥着个卖炊饼的竹筐。她心里一沉,隐约觉得不安。
“他叫武大郎,是个卖炊饼的,”张大户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你不是贞烈吗?
不是看不上我吗?那就嫁给这个‘三寸丁谷树皮’,一辈子跟着他卖炊饼,过苦日子去吧!
”潘金莲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她看着武大郎木讷的脸,看着张大户得意的神情,
突然明白——张大户是故意的,他要把她许给这样一个人,用一场荒唐的婚事,
彻底断了她对“体面生活”的所有念想,让她永远活在底层,永远抬不起头。“我不嫁!
”潘金莲哭喊着,“张大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宁愿死,也不嫁给他!”“由不得你!
”张大户冷笑一声,对武大郎说,“武大郎,这丫头我就交给你了,今天就把她领走,
往后她就是你的人了。”武大郎木讷地应了声“是”,伸手想去扶潘金莲,却被潘金莲甩开。
“别碰我!”她看着武大郎,眼里满是绝望,“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可她的反抗,
在张大户的权势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张大户让人把她捆起来,塞进武大郎的小推车,
还威胁武大郎:“要是她敢跑,你就来告诉我,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小推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的声响,像在诉说着潘金莲的苦难。她躺在车上,
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想起爹娘在世时,
曾说要给她找个知冷知热的好人家,让她过安稳日子;想起自己在叔父家忍辱负重,
只为能活下去;想起自己抵死反抗张大户的轻薄,守住了最后的尊严。可到头来,
她还是逃不过被摆布的命运,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相貌丑陋的男人,
一辈子过着看不到头的苦日子。清河县的街道渐渐远去,武大郎推着车,沉默地往前走。
潘金莲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她的第一重苦,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未来的日子,恐怕只会更苦。
2 矮檐下的隐忍:无爱的婚姻牢笼武大郎的家在清河县南头的小巷深处,
是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的茅草稀稀疏疏,风一吹就簌簌作响。潘金莲被推进屋时,
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混合着霉味与炊饼油味的气息,
屋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的桌子,还有角落里堆着的炊饼筐,
家徒四壁四个字,在这屋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你……你先坐。”武大郎搓着手,
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还热着的炊饼,“路上饿了吧?
先吃点垫垫。”潘金莲没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这简陋的屋子,心里像被灌满了冷水。
她想起张大户家虽冰冷,却至少有暖炉有锦衣,而这里,连块像样的褥子都没有。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裙,又看了看武大郎那身沾满面粉的短打,
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从一个泥坑,跌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泥坑。成婚的日子没有仪式,
没有宾客,甚至连件新衣都没有。武大郎只是请巷口的王婆吃了碗馄饨,就算把婚事办了。
夜里,潘金莲缩在床的角落,背对着武大郎。武大郎倒是老实,只在床的另一头躺下,
翻了几个身,便发出了沉重的鼾声。潘金莲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漏下来的月光,一夜无眠。
她想起自己曾偷偷对着铜镜描眉,想起爹娘说她生得好,将来能嫁个体面人家,可如今,
镜中的自己虽还有几分姿色,却被困在这破败的屋里,身边躺着个木讷迟钝的男人,
连句贴心话都听不到。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武大郎就起身揉面做炊饼。
潘金莲被和面的动静吵醒,看着他笨拙地揉着面团,面粉沾了满脸,
心里竟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虽丑陋木讷,却也不算恶人,
至少没像张大户那样对她动手动脚。她起身下床,默默走到灶台边,添柴生火。
武大郎愣了愣,随即憨厚地笑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再睡会儿。”潘金莲没说话,
只是往锅里添了点水。她想,既然已经嫁过来了,日子总要过下去,与其怨天尤人,
不如学着操持家务,至少能让这破败的家多几分人气。从那天起,
潘金莲成了武家的“女主人”。她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把武大郎的旧衣服缝补得整整齐齐,每天武大郎出去卖炊饼,她就在家洗衣做饭,等他回来。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从武大郎那里得到半句贴心话。武大郎每天卖完炊饼回家,
只会说“今天卖了多少文钱”“巷口王婆又要了两个炊饼”,要么就是沉默地吃饭、睡觉。
潘金莲试过跟他说些家常,说今天买菜时看到的新鲜事,说院里的草该除了,
可武大郎要么“嗯”一声,要么就说“你看着办就好”,从不会接话,
更不会问她过得开不开心。有次潘金莲染了风寒,浑身发热,躺在床上起不来。
武大郎卖完炊饼回来,看到她脸色苍白,只是愣了愣,说:“我去给你买包退烧药。
”买回来后,他把药放在桌上,就又去揉明天的面了,连句“你难受不难受”都没问。
潘金莲看着桌上的药,心里一阵发凉。她想起小时候生病,娘会抱着她,给她熬姜汤,
给她讲故事,可现在,她病了,身边的男人却只当她是个需要按时喂药的物件,
没有半分心疼。比无爱更让她难熬的,是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清河县本就不大,
潘金莲嫁给武大郎的事很快就传开了。有人说她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有人说她肯定是在张大户家犯了错,才被赶出来嫁给武大郎,还有些轻薄的男人,
见了她就故意吹口哨,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有次她去巷口的杂货店买盐,
杂货店老板的媳妇就拉着其他妇人,指着她的背影小声议论:“你看她那样子,
穿着粗布裙都藏不住身段,肯定不是安分的主,武大郎啊,早晚看不住她。
”这话刚好被潘金莲听到,她攥紧手里的盐袋,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冲上去辩解,
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就算辩解了,也没人会信。
在所有人眼里,她一个模样周正的女人,嫁给武大郎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还有次武大郎卖炊饼时,几个地痞故意调侃他:“武大郎,
你媳妇长得那么俊,你晚上睡得踏实吗?可别被人撬了墙角啊!”武大郎脸涨得通红,
却只会低着头,小声说:“别胡说,我媳妇是好人家的姑娘。”这话传到潘金莲耳朵里,
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她委屈自己明明安分守己,
却要被人这样污蔑;她愤怒武大郎明明是她的丈夫,却连维护她的勇气都没有。那天晚上,
潘金莲第一次跟武大郎发了脾气。“他们那样说我,你为什么不反驳?”她红着眼眶,
声音带着颤抖。武大郎愣了愣,挠了挠头:“他们就是嘴上胡说,别往心里去。
我要是跟他们吵起来,他们以后更会欺负我,炊饼就卖不出去了。
”“所以你就看着他们欺负我?”潘金莲的声音更高了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武大郎有些不知所措,“我就是觉得,忍忍就过去了,日子总要过下去。
”看着武大郎木讷的模样,潘金莲突然觉得无力。她知道,武大郎不是坏,只是太懦弱,
太胆小,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她了。从那以后,潘金莲变得更沉默了。
她不再跟武大郎说家常,不再期待他的关心,只是默默操持家务,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里。
夜里,她常常对着铜镜发呆。镜中的自己,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脸色也不如从前红润,
可眉眼间的姿色还在。她摸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满是不甘——她才二十出头,
难道就要这样一辈子困在这破败的屋里,守着个木讷的男人,听着街坊的闲言碎语,
直到老去吗?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是个女人,在这乱世里,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没有钱财可以傍身,离开了武大郎,她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
落在桌上的针线篮里,潘金莲拿起针线,想给武大郎缝件新的棉袄,可缝着缝着,
眼泪就滴在了布上。她第一次尝到“有苦说不出”的滋味——这苦,
是无爱的婚姻带来的孤独,是贫困生活带来的窘迫,是街坊闲言带来的委屈,
更是对命运不公的不甘。她把脸埋在布上,不敢哭出声,怕吵醒武大郎,更怕自己一哭,
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苦。夜很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她无声的呜咽,在这低矮的土坯房里,
悄悄回荡。3 西门府的诱饵:错信的温柔陷阱入夏的清河县总爱下雷阵雨,那日午后,
潘金莲刚把洗好的衣服晾上竹竿,乌云就压了过来。她急着收衣服,脚下一滑,
整个人摔在院门口,手里的木盆“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衣服撒了一地。
雨点子噼里啪啦砸下来,潘金莲蹲在雨里捡衣服,
心里又急又委屈——这是她好不容易才给武大郎补好的旧衫,要是淋坏了,
他明天就没衣服穿了。她刚把衣服抱在怀里,头顶突然多了一把油纸伞,
伞沿遮住了漫天雨丝,也挡住了她眼前的狼狈。“姑娘,没事吧?”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
带着几分关切。潘金莲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男人穿着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
手里把玩着个玉坠,相貌俊朗,气质儒雅,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雨水打湿了他的袍角,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弯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轻蔑,只有纯粹的关心。“我……我没事,
多谢公子。”潘金莲慌忙站起身,把怀里的衣服抱得更紧,
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她长这么大,除了爹娘,还从未有过陌生男人这样温和地对她说话,
尤其是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男人笑了笑,把伞往她这边递了递:“雨这么大,
姑娘先把衣服收进屋吧,别淋坏了身子。”他的声音像雨后的清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时,巷口传来武大郎的声音:“金莲,下雨了,你在门口干啥呢?
”武大郎推着空的炊饼车回来,看到潘金莲和陌生男人站在一起,愣了愣,随即快步走过来,
有些警惕地看着男人:“你是谁?”“在下西门庆,就住在附近。”男人拱手笑道,
语气依旧温和,没有因为武大郎的警惕而不悦,“刚才看到尊夫人摔倒,便帮着撑了会儿伞,
绝无冒犯之意。”武大郎“哦”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拉着潘金莲的胳膊:“快进屋吧,衣服都湿了。”潘金莲被武大郎拉着往屋里走,
回头看了眼西门庆,他还站在雨里,手里举着伞,冲她温和地笑了笑。那一眼,像颗小石子,
在她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她记住了这个名字,西门庆。自那以后,
潘金莲总能在巷口“偶遇”西门庆。有时是她去买菜,他正好从绸缎庄出来,
会笑着递上一盒刚买的胭脂:“看姑娘气色好,这胭脂配你正合适。
”有时是武大郎卖炊饼晚归,他会提着两壶好酒送到武家门前:“跟武大郎兄投缘,
这点酒请他尝尝。”西门庆从不提过分的要求,也从不对她有轻薄之举,
只是偶尔会跟她聊几句家常,问她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他的话总是恰到好处,
既不会让她觉得唐突,又能精准地戳中她的委屈——他知道她缝补衣服到深夜,
会说“姑娘手巧,只是也别累着自己”;他知道街坊有闲言碎语,会说“清者自清,
姑娘不必在意旁人的胡言乱语”。这些话,武大郎从未跟她说过。在武大郎那里,
她是“做饭洗衣的人”;在街坊那里,她是“被议论的对象”;可在西门庆这里,
她是被尊重、被关心的“姑娘”。这种从未有过的重视,让潘金莲渐渐动了心。
有次潘金莲的手被针扎破了,缝衣服时止不住地流血。西门庆刚好路过,
看到她手指上的伤口,立刻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给她涂药:“怎么这么不小心?
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带着一丝温热,
潘金莲的脸瞬间红了,心跳也快了起来。“西门公子,您对我太好了。”潘金莲小声说,
眼里带着几分感激,还有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西门庆看着她泛红的脸颊,
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却依旧温柔:“我只是觉得,像姑娘这样好的人,
本该被好好对待。”这话像颗糖,甜到了潘金莲的心里。她开始偷偷期待和西门庆的偶遇,
会特意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去买菜,会在窗边偷偷张望,看他会不会从巷口经过。
她甚至开始幻想,要是能一直被他这样关心着,就算日子苦点,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她不知道,西门庆的温柔,从来都是带着目的的。西门庆是清河县的富二代,
家里开着绸缎庄、当铺,有的是钱财。他见惯了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却对潘金莲这种“带着委屈又故作坚强”的模样来了兴趣——她不像府里的妾室那样谄媚,
也不像街头的女子那样轻浮,她的局促、她的脸红、她眼里的依赖,都让他觉得新鲜,
像在玩一场“钓心”的游戏。他从王婆那里打听了潘金莲的过往,
知道她被张大户逼迫嫁给武大郎,知道她在武家过得委屈,便故意用温柔和关心做诱饵,
一点点勾起她的期待。他送她胭脂,是知道女人都爱俏;他陪她聊天,
是知道她缺人关心;他给她涂药,是知道她渴望被呵护——他把每一步都算得精准,
却从没想过要对她负责。有次两人在巷口的柳树下说话,西门庆突然握住她的手:“金莲,
我知道你在武家过得不开心。要是……要是你想离开这里,我能帮你。
”潘金莲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西门公子,您……您是说真的吗?
”她以为西门庆要带她走,要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未来。西门庆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自然是真心想帮你,只是这事急不得,得慢慢筹划。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一直受委屈的。”他没有说要娶她,也没有说要给她一个家,
只是用“慢慢筹划”四个字,给她画了一个虚无的饼。可那时的潘金莲,
早已被温柔冲昏了头脑。她没听出西门庆话里的含糊,只当他是在为她着想,
满心欢喜地说:“我信您,西门公子,我等您的消息。”那天晚上,
潘金莲第一次对着镜子涂西门庆送的胭脂。胭脂是上好的玫瑰色,涂在脸上,
衬得她气色好了许多。她看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
嘴角忍不住上扬——她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懂自己”的人,终于有了摆脱苦日子的希望。
她不知道,这看似甜蜜的希望,其实是西门庆精心编织的陷阱。他既没打算娶她,
也没真心想护她,只是把她当作排遣无聊的“玩物”,等到新鲜感过去,便会弃之如敝履。
而她,却像扑火的飞蛾,一步步朝着那虚假的温柔靠近,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坠入更深的深渊。
巷口的柳树随风摇曳,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潘金莲站在窗边,望着西门庆家的方向,
心里满是憧憬。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不知这稻草的另一端,连着的是万丈悬崖。
4 王婆的毒计:被推上绝路的棋子巷口的王婆是个精明人,守着个茶摊,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打西门庆开始“偶遇”潘金莲,
她就瞧出了门道——西门庆眼里的“新鲜”,潘金莲心里的“动摇”,都没逃过她的眼睛。
这日午后,西门庆又来茶摊喝茶,眼神不住往武家方向瞟,王婆便端着茶壶凑过去,
笑着说:“西门公子,看您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有心事?”西门庆放下茶碗,
瞥了王婆一眼,知道她是个“懂行”的,便也不隐瞒:“王婆是个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
武家那娘子,我瞧着是个好的,就是可惜了,嫁了武大郎那样的人。”王婆眯眼笑起来,
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公子要是真心喜欢,老身倒有个法子,能让您和武娘子多见见。
不过嘛……”她故意顿了顿,搓了搓手指,“老身这茶摊小本生意,最近手头紧得很。
”西门庆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只要王婆能帮我,好处少不了你的。
”王婆掂了掂银子,笑得更欢了:“公子放心,这事包在老身身上。武娘子针线活好,
老身就说请她来家里做寿衣,让你们‘顺理成章’见上一面。”没过几日,
王婆就找到潘金莲,满脸堆笑地说:“金莲啊,老身年纪大了,眼睛花,做不了细活。
听说你针线好,能不能来我家帮我做件寿衣?工钱老身给你双倍。”潘金莲本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