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你相信地狱吗？---第一章 血色婚宴我叫叶斌，是一名法医。我见过太多死亡，
各种形态，各种缘由。我以为我的神经已经足够坚韧，足以面对任何血腥和残酷。
直到那个雨夜，直到我踏进那轮回栋张灯结彩、却死寂如墓的陈家别墅。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闪烁着“赵队”的名字。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五分。
我刚结束另一桩案子的尸检报告，准备在值班室凑合几个小时。“叶斌，
立刻到城西锦绣苑18号！紧急现场！” 赵队的声音嘶哑，
背景是嘈杂的人声和尖锐的警笛，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缠上我的脊椎。
锦绣苑18号。那是陈泽宇的家。今天，不，是昨天，是他和林悦儿大喜的日子。
我是他们的伴郎，看着他们交换戒指，看着悦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看着泽宇，
我最好的兄弟，笑得像个傻瓜。婚礼结束后，我因为局里有事，提前离开了宴席，
走时还拍了拍泽宇的肩膀，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悠着点。”谁能想到，短短几个小时，
千金换来的是一地血泊。警车呼啸着穿过雨幕，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的声响。
我的心跳和这声音同频，沉重而紊乱。别墅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闪烁的警灯将湿漉漉的草坪和欧式雕花大门映得一片诡异的蓝红。赵队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雨衣上的水珠不断滴落。他看见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侧身让我进去。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扼住了我的呼吸。那是甜腻的血腥味，
混合着尚未散尽的酒香、食物香气，以及一种……绝望的味道。客厅里，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红。刺目的红。
原本象征着喜庆的红色绸缎、气球、剪纸，此刻与另一种更浓稠、更暗沉的红色交融在一起。
地上，沙发上，墙上，甚至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上，都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七具尸体。
陈泽宇的父亲，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儒商，倒在客厅中央的波斯地毯上，眼睛圆睁，
似乎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他身下是一片巨大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泊。
陈母倒在通往餐厅的拱门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像是从谁身上撕扯下来的布料。
泽宇的哥哥和嫂子，相拥倒在楼梯口，似乎想往上跑，却最终没能踏上台阶。
年仅十六岁的妹妹陈琳，蜷缩在客厅的角落，像个受惊的小兽，可惜无处可逃。
还有泽宇那位年迈的、信佛的奶奶，倒在二楼的走廊，念珠散落一地。我的目光，
最终僵直地投向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泽宇。他倒在主卧门口，
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新郎礼服，白色的衬衫被染得看不出原色。他的伤是最多的，
前胸、后背、手臂……密密麻麻的刀口，像被疯狂的野兽撕咬过。他的脸偏向一边，
眼睛死死地盯着卧室内部，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惊骇、痛苦，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我强迫自己移动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碎玻璃上。主卧的门大开着。
然后，我看到了林悦儿。她穿着那身我亲眼看着她挑选的、圣洁无比的白色婚纱，
此刻却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染血的花。她背靠着婚床，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头微微歪向一边，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部分脸颊。她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右手却紧紧握着一把——一把样式古朴、带着异域风情的匕首。我认得那把匕首。
那是泽宇和悦儿在一次古董集市上淘来的，据说是中世纪某个骑士的遗物。
泽宇当时还开玩笑说，这玩意儿能镇宅辟邪。悦儿当时还嗔怪他，说新婚房里放这个不吉利。
现在，这把“不吉利”的匕首，正深深地嵌在她自己的脖颈左侧。
伤口周围的婚纱被鲜血浸透，黏腻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她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狰狞，
只有一种近乎真空的平静，甚至……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诡异的弧度，像是解脱，
又像是嘲弄。我的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喉咙发紧，几乎要呕吐出来。我是法医，
我本该冷静、客观。但此刻，躺在那里的是我最好的兄弟，
和那个我曾经也暗自心动、最终真心祝福的女孩。“叶法医？
” 助手小李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
那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我窒息。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强迫自己切换到工作模式。“拍照，
固定现场。痕迹组，先检查所有门窗。”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
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现场勘查有条不紊地进行。我是法医，
也是现场勘查的重要一环。我必须用我的专业，找出真相，无论这真相有多么残酷。
初步结果令人心惊，也令人绝望。别墅所有门窗均从内部锁闭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报警系统未被触发。现场足迹混乱，但经过仔细分辨和提取，除了七名受害者的足迹，
以及一些宾客早些时候留下的、与案发时间不符的脚印外，唯一新鲜的、沾血的足迹，
属于林悦儿。那双精致的白色婚鞋，鞋底沾满了血，在浅色的地毯和光洁的木地板上，
留下了一串清晰而刺目的印记，从一楼客厅，延伸到二楼的主卧。凶器，那把中世纪匕首，
被林悦儿死死攥在右手里。技术队的同事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其取出。刀柄上，
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清晰，完整，用力至极，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刀身的血迹，
经过初步检测，与陈泽宇以及他父亲的血型吻合。一切证据，都像一把冰冷的铁钳，
毫不留情地指向那个唯一的、令人无法接受的结论——新娘林悦儿，在新婚之夜，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用作为装饰品的古董匕首，屠戮了丈夫全家七口，然后，回到婚房，
自刎身亡。“疯子……真是疯了……”一个年轻的刑警低声咒骂，
看着林悦儿尸体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恐惧。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沉默地看着悦儿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我记得她说话时温柔的语气，
记得她笑起来时眼里的星光，记得她看到小动物时流露的怜悯。这样一个女孩，
怎么会……怎么可能？但证据就摆在那里，冰冷，坚硬，不容置疑。
第二章 冰冷的解剖台回到法医中心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雨停了，但天空依旧是铅灰色，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七具尸体，加上林悦儿，八具。我和我的团队，需要连续工作。
最艰难的一刻，是林悦儿的尸体被抬上了解剖台。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打在她苍白僵硬的脸上，
那道致命的伤口像一张狞笑的嘴。我曾无数次在想象中勾勒她穿婚纱的样子，却从未想过，
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以这样的方式，如此“亲密”地审视她。“叶老师，要不……这一具，
我来？” 助手小李看出了我的异常，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用。”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声音沙哑。我必须亲自来。我要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找到哪怕一丝一毫，
能够解释这疯狂行为的线索。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解剖过程是机械而精准的。打开胸腔，腹腔，检查脏器……一切正常。心脏、肝脏、肾脏，
没有任何病变。提取胃内容物，是尚未完全消化的婚宴食物，
那块她最爱吃的覆盆子巧克力蛋糕还清晰可辨。毒物检测，血液、胃液、肝脏样本，
没有检测到任何常见的毒物、迷幻药、酒精或者精神类药物。她的身体，健康得不像话。
除了颈动脉和颈部肌肉被利刃彻底切断，她没有任何生理上的异常。没有遭受性侵的迹象，
没有隐藏的疾病。一个完全健康、正常的年轻女性，在新婚之夜，
突然变成了屠戮全家的疯子？这不符合任何我所知的医学或精神病学规律。
其他七具尸体的解剖结果，也陆续出来。死因明确，
都是锐器刺伤或砍伤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陈泽宇身上的抵抗伤最多，
说明他曾经与凶手进行过激烈的搏斗。陈母指甲缝里提取到的一些微小皮屑和纤维，
经过初步比对，与林悦儿的DNA和婚纱材质吻合。证据链，似乎在一点点收紧，
将林悦儿牢牢地锁死在“唯一凶手”的位置上。警方的调查也在同步进行。走访宾客，
排查社会关系。所有认识林悦儿的人，都无法提供任何动机。她温柔，善良，家庭和睦，
与陈泽宇感情深厚，对未来充满憧憬。没有债务纠纷，没有情感瓜葛，没有精神病史。
这起惨案，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噩梦，毫无征兆，也毫无逻辑。
案子最终以“林悦儿突发精神障碍，杀害陈家七人后自杀”结了案。虽然疑点重重，
比如动机全无，比如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有能力制服包括陈泽宇在内的多名成年人，
但在铁证面前，所有疑点都显得苍白无力。社会舆论哗然，各种猜测和谣言四起，但最终，
一切都随着案件的归档，渐渐沉寂下去。只有我知道，这个结论无法说服我自己。
那张平静的脸，那道诡异的微笑，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的心里。
第三章 被忽略的证物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正轨，上班，下班，解剖，出具报告。但我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我变得沉默，夜里常常失眠，一闭上眼，
就是那满屋的红色和悦儿死寂的脸。一个月后，我负责整理“7.15”灭门案的所有物证，
准备移交档案室封存。这是例行公事，也是我给自己的一次机会。我想最后再看一眼，
那些冰冷的物证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我遗漏的细节。证物室里，空气清冷。
我逐一清点：凶器匕首，装在透明的证物袋里，
刀刃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林悦儿的婚纱，被小心地折叠着，
胸前和袖口的大片血污依旧触目惊心；受害者们的衣物；现场提取的足迹模型……我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