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指着照片。"妈妈，这个爷爷和我长得好像。"我擦玻璃的手顿住了。
照片是游乐场贵宾休息室的杂志封面，财经人物专访，沈振山三个字烫金般显眼。
心脏猛地一跳，肥皂泡"啪"地碎在玻璃上。"别胡说，小宇。"我压低声音，
赶紧把他往身后拉。正巧经理带着一队人参观VIP区，浩浩荡荡，
为首的老人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扫过我们母子，像掠过两粒尘埃。小宇在我腿边扭动，
大眼睛好奇地追着那老人看。经理哈着腰："沈董，这边请，我们新引进的...""爷爷！
"脆生生的童音石破天惊。整个VIP区瞬间死寂。小宇挣脱我的手，炮弹一样冲出去，
一把抱住了沈振山笔挺的西装裤腿，仰着小脸，"你是我照片上的爷爷吗？"我眼前一黑，
血液都凉了。冲过去想拉开他："小宇！回来！对不起沈董！
孩子不懂事..." 心脏擂鼓一样敲着肋骨。沈振山没动。他低头看着小宇，
那双阅尽千帆的锐利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小宇平齐，
仔细端详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又猛地抬眼看向我，眼神像刀子。"孩子几岁？
"他的声音不高，却压得我喘不过气。"四...四岁半。"我喉咙发紧。沈振山身后，
一个年轻男人大步上前，脸色铁青。沈澈。五年了，他更成熟冷峻，看我的眼神像冰。
"洛玥？"他声音里全是惊疑和厌恶，"你搞什么鬼？""我没有！"我本能地反驳，
只想抱起小宇逃离这窒息的地方。沈振山抬手制止了沈澈。他伸出手，
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小宇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生疏和珍重。"小朋友，告诉爷爷，
你叫什么名字？""沈嘉宇！"小宇响亮地回答，毫无畏惧。空气凝固了。
沈澈的脸瞬间褪尽血色，难以置信地瞪着我。沈振山站起身，
目光在我和沈澈之间扫了一个来回，最终落在我惨白的脸上，斩钉截铁："带这孩子，
去我办公室。现在。"沈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繁华，
里面却冷得像冰窖。小宇被我死死按在腿上，大眼睛骨碌碌转着，看看面色铁青的沈澈，
又看看沉默抽烟的沈振山，似乎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角。"解释。
"沈澈的声音像淬了冰。他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视线像要把我钉穿。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搂紧小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五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结束了？"沈澈冷笑，带着浓重的讽刺，"结束了你偷怀我的种？现在带着他回来，
在老爷子面前演这么一出？洛玥，你处心积虑想进沈家的门，手段真是越来越下作了！
""我没有！"血液冲上头顶，屈辱和愤怒让我浑身发抖，"我根本不知道会遇到你们！
小宇只是...只是觉得像..."我说不下去，这种巧合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觉得像？
"沈澈逼近一步，压迫感十足，"你以为老爷子和我，是傻子吗？""够了，阿澈。
"沈振山掐灭烟，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我，
像在评估一件物品。"洛小姐，孩子父亲一栏，你填的是'不详'。
"他拿起桌上助理刚送来的资料，薄薄几页纸，却重如千钧。"是。"我挺直背脊，
"他生父不负责任，没必要写。"沈澈的呼吸陡然加重，死死盯着我。沈振山没理会他，
目光转向小宇，语气缓和了些："小宇，告诉爷爷，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小宇怯怯地报了个日期。沈振山眼神一凝，沈澈的身体也明显僵了一下。
"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爸爸的事？"沈振山又问。小宇摇摇头，
小脑袋靠在我怀里："妈妈说我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了，等小宇长大了他就回来了。
"他天真地看着沈振山，"爷爷，你认识我爸爸吗？"办公室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澈的脸色变幻莫测，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愤怒、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沈振山沉默片刻，拿起内线电话："李秘书，带这位小朋友去隔壁休息室，
准备些点心和玩具。""妈..."小宇不安地抓紧我。"小宇乖，跟这位阿姨去玩一会儿，
妈妈和爷爷...说点事。"我强撑着安抚他。李秘书进来，温和地带走了小宇。
门关上的瞬间，沈澈像被点燃的炸药："爸！你不会真信这种鬼话吧？
谁知道她是不是...""是不是，验一下就知道了。"沈振山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密封的医用采样袋，里面是两根崭新的棉签。"洛小姐，
为了澄清事实，也为了孩子以后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看着那两根棉签，
像看到了两条冰冷的毒蛇。屈辱感排山倒海。五年来拼命想埋葬的过去，拼命想保护的儿子，
此刻像被扒光了展览。"如果我说不呢？"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沈振山靠回椅背，
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如鹰隼："那就走法律程序。我的孙子，不可能流落在外，
不明不白。""爸！"沈澈急声反对。"你闭嘴！"沈振山厉声呵斥，目光转向我，
"洛小姐，请考虑清楚。强行带走孩子，或者配合一个简单的检测。你自己选。"空气凝固。
沈澈胸口起伏，却不敢再出声。我浑身冰冷。我知道沈家的权势，真要打官司，我毫无胜算。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疼痛让我清醒。为了小宇，我没有退路。"好。
"我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我配合。"冰冷的棉签在小宇口中轻轻刮了几下。
孩子茫然地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人带走样本，又看看我，小声问："妈妈，他们在干什么？
""没事，小宇。"我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心沉到谷底，"检查一下身体。
"等待结果的三天，像三个世纪。沈澈派人送来了支票，数额大得惊人，
还有一张打印的字条：拿了钱，带孩子离开这座城市，永远别再出现。
我把支票撕得粉碎。我要的不是钱，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一个不被骚扰的生活。
第三天下午，沈振山亲自打来电话，只有三个字："来一趟。
"再次踏入那间压迫感十足的办公室，沈振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沈澈也在，他靠着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更深的敌意和一种...说不清的烦躁。"坐。
"沈振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没有坐，只是站着，护着躲在我身后的小宇。
沈振山将报告推过桌面。白色的纸张上，DNA检测结果那一栏，
清晰印着"支持沈振山为沈嘉宇的生物学祖父"。尘埃落定。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小宇，
是我的孙子。"沈振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落在小宇身上，
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慈爱。沈澈猛地转过身，一拳砸在厚重的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背对着我们，肩膀剧烈地起伏着。"阿澈，"沈振山的声音不容置疑，
"过来看看你的儿子。"沈澈的身体僵硬了许久，才缓缓转过来。他看向小宇，
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震惊、抗拒，还有一丝茫然和无措。他向前挪了一步，却又停在原地，
像面对一个无法掌控的未知生物。小宇被他的样子吓到，更紧地缩在我腿后，
只露出一只眼睛怯怯地看他。沈振山没再逼沈澈，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小宇面前，
蹲下来，脸上努力挤出温和的笑容："小宇，别怕。我是爷爷。"他伸出手，小心翼翼，
"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小宇看看他，又抬头看看我，小声问："妈妈，
我能跟爷爷去吗？"我看着沈振山眼中那份渴望，再看看一旁浑身散发着抗拒气息的沈澈，
心头酸涩难当。我蹲下身，平视着小宇的眼睛："小宇，他是你的爷爷，你可以跟他去。
"沈振山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伸手把小宇抱了起来。小宇起初有点僵硬，
但沈振山抱着他轻拍了两下，小家伙竟然安静下来，
小手试探性地抓住了老人昂贵的西装领子。"洛小姐，"沈振山抱着孩子，
语气是通知而非商量，"孩子是沈家的血脉，必须认祖归宗。我会给他最好的生活和教育。
至于你..."他顿了顿，"作为孩子的母亲，沈家会给予相应的补偿和安排。""安排？
"我站起身，心像被泡在冰水里，"沈董，小宇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
不是什么需要'安排'的物品。""你开个价。"沈澈终于开口，声音冰冷，"或者，
你想要什么职位？"他走到沈振山身边，目光扫过小宇，又迅速移开，像被烫到。
我看着这对父子。一个要把孙子夺走，一个恨不得我们立刻消失。"我什么都不要。
"我挺直脊背，声音清晰而平静，"小宇是我儿子，我会继续抚养他。沈家是他的亲人，
我不阻止你们见面。但把他从妈妈身边带走？除非我死。"沈振山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
眼神变得锐利："洛小姐，不要意气用事。沈家能给他的，你给不了。
""我能给他全部的爱。"我毫不退让，"而沈家能给他的，是支票？还是像他父亲一样，
对亲生骨肉的冷漠和嫌弃？"我的目光直直刺向沈澈。沈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瞬间暴怒："洛玥！你少在这里装伟大！当初要不是你...""当初是你不要我们！
"积压了五年的委屈、愤怒、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
"五年前你妈找上我，说我配不上你，拿着钱让我滚！我告诉你我怀孕了，
你电话里怎么说的？'洛玥，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纠缠我，打掉！' 沈澈，
需要我提醒你吗？"办公室死一般寂静。沈澈脸上的暴怒凝固了，错愕、震惊，
最后是难以置信的苍白。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仿佛第一次认识我。沈振山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抱着小宇的手臂紧了紧。
"妈妈..."小宇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坏了，小嘴一瘪，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儿子受惊的小脸，我所有的愤怒瞬间被心疼取代。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朝小宇伸出手："小宇，来妈妈这里。"小宇立刻挣扎着从沈振山怀里下来，扑进我怀里，
小肩膀一抽一抽。我抱紧他，最后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沈家父子，语气疲惫却坚决："沈董，
沈先生。血缘关系我不会否认，你们随时可以探视小宇。但抚养权，免谈。
如果你们执意要用强，那就法庭见。我不介意让所有人看看，沈家是怎么对待亲生骨肉的。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的反应，抱着小宇，转身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身后一片死寂。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得诡异。沈家没有再来打扰，
那张撕碎的支票仿佛从未存在过。我依旧在游乐场打扫，
只是经理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探究。
小宇有时会问起"爷爷"和那个"很凶的叔叔"，我都含糊带过，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
不知道沈家的平静之下酝酿着什么。直到半个月后，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我正在出租屋的狭小厨房里煮面，门被敲响，礼貌而克制。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妆容精致、气质高雅的年轻女人，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苏渺。
沈澈的未婚妻，商业版图上苏家的千金。我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她的照片。"洛小姐？
"她微笑，笑容恰到好处，却没什么温度，"方便聊聊吗？"我挡在门口，
没让她进屋："苏小姐有事？"她并不在意我的防备，目光扫过我身后简陋的客厅，
轻轻扬了扬下巴："关于沈嘉宇的事。阿澈和伯父都很忙，我来跟你谈。""小宇的事，
不需要外人插手。"我语气冷淡。"外人？"苏渺轻笑一声，带着点嘲弄，"很快，
我就是阿澈的妻子，沈家的女主人。那个孩子流着沈家的血，自然也归我管。洛小姐，
识时务者为俊杰。拿着钱，带着你儿子走得远远的，对大家都好。
"她递过来一张崭新的支票，数额比上次更大。看着那串长长的零，我只觉得荒谬。
"苏小姐，"我冷冷地看着她，"钱买不来血缘，也买不来心安。小宇是我的命根子。
请回吧。"苏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冷得像冰："洛玥，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靠一个孩子就能飞上枝头？沈家不会承认你！阿澈更不会要你！你和你儿子，
只会成为沈家的污点和笑柄！"她的刻薄像针一样刺过来。我握紧门把手，
指尖发白："那是你们沈家的事。我的儿子，我自己护着。""护着？"苏渺嗤笑，
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威胁，"小孩子嘛，身体弱，万一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
或者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多让人心疼啊？你说是不是？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我猛地瞪向她："你敢！""我有什么不敢？
"苏渺凑近一步，红唇勾起冰冷的弧度，"一个无依无靠的清洁工，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出点意外，不是很正常吗？洛玥，想想清楚，别逼我动手。"她说完，将支票塞进我手里，
转身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了。留下我僵在门口，浑身冰冷，手中的支票像烧红的烙铁。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那天晚上，我看着熟睡的小宇，彻夜未眠。
苏渺的话像毒蛇缠绕在心头。沈家的权势，苏家的背景，
他们要是真想对小宇做点什么...我不敢想后果。第二天送小宇去幼儿园，
我前所未有的警惕，反复叮嘱老师不要放陌生人接他。可下午去接他时，还是出事了。
刚走到幼儿园门口，就看到老师焦急地张望。看到我，她像看到救星："小宇妈妈！
你可算来了！小宇下午突然喊肚子疼，还发烧了，我们刚送到医院急诊！
"脑袋"嗡"的一声，苏渺冰冷的话语瞬间在耳边炸响！我来不及多想，
疯了似的冲向最近的医院。急诊室门口，我心急如焚。护士说孩子在里面检查。我冲进去，
一眼看到小宇苍白的小脸躺在病床上，医生正在询问情况。"小宇！"我扑过去，
声音都在抖。"妈妈..."小宇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我，眼泪就下来了，
"肚子好痛...""医生，我儿子怎么了？"我紧紧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声音哽咽。
医生安抚地拍拍我："别急，初步判断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手术。你是孩子母亲？
先签字办手续吧。"阑尾炎？不是...苏渺下的手？我心头惊疑不定，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交织着。但现在救人要紧！我颤抖着手签了字，看着小宇被推进手术室，
红灯亮起。独自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苏渺的脸、沈澈冰冷的目光、沈振山强势的态度在我脑中交替闪现。
如果小宇有什么事...我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肉里。不知过了多久，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抬头，看见沈澈一脸焦急地跑过来，身后跟着沈家的司机。
"小宇呢？"他冲到手术室门口，声音急促。"你怎么来了？"我站起身，防备地盯着他。
"幼儿园老师通知了李秘书，说孩子住院了。"沈澈眉头紧锁，看向手术室亮着的灯，
"怎么回事？""急性阑尾炎，在手术。"我声音干涩，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沈澈，
是不是苏渺？"沈澈愣了一下："苏渺？关她什么事？""昨天她来找过我！她威胁我！
她说小宇要是出意外..."我激动得说不下去，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积压的恐惧和委屈决堤，"沈澈！那也是你的儿子！你们沈家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狠！
"沈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你说什么？苏渺威胁你？她对你说了什么？"就在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