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已然褪色的约定王宁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
指尖捏着那张皱巴巴的艺术照拍摄定金单，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有些起毛，
连印在上面的 “时光映画工作室” 字样都晕开了些许墨痕。出租屋不大，
家具是两人刚在一起时凑钱买的二手货 ——掉漆的木质茶几上还放着苏晓喜欢的多肉盆栽，
叶片胖乎乎的，却因为没人浇水，
边缘泛了点淡淡的焦黄；墙上贴着他们去年去海边旅行时拍的拍立得，
照片里苏晓穿着蓝色碎花裙，踮着脚往王宁脸上贴，两人笑得眉眼弯弯，
如今那笑容却像蒙了层灰，看得人心头发涩。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染成浅黄，
一片片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有的还顺着半开的窗户飘进来，落在王宁的膝盖上。
他抬手捡起落叶，指尖触到叶片干枯的纹路，就像摸到了这段突然降温的感情，
凉得让人心慌。三天前分手的场景，还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那天晚上，
他们像往常一样绕着小区散步，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明明并肩走着，
鞋尖偶尔还会不小心碰到一起，却像是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苏晓一直低着头踢石子，
踢得小石子在路面上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沉默了快十分钟，才轻声开口：“王宁，
我们好像走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砸进王宁的心里，
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慌乱。他当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
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为什么？是因为我最近加班太多了吗？
我下次尽量早点回来陪你。”苏晓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眼眶红了一圈，
却没掉眼泪：“不是因为加班。昨天我朋友看到你和你们公司的实习生一起去地铁站，
她还说…… 说你们走得很近。”王宁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林薇。
林薇是上周刚到公司的实习生，前两天因为做砸了一份重要的报表，在办公室急得掉眼泪，
同事们都忙着赶项目，只有他走过去帮她梳理数据，加了两个小时班才把报表改好。
下班时天已经黑了，他想着一个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就顺道送她到地铁站，
没想到会被苏晓的朋友看到，还添油加醋地传了话。“我和林薇就是普通同事，
我只是帮她改报表，送她到地铁站而已。”王宁急忙解释，
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那天改报表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
他实在没力气再去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质疑。可苏晓却摇了摇头，
声音带着委屈：“我不是不相信你，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知道我看到朋友发来的消息时，心里有多慌吗？你最近总加班，
我们连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我……”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哽咽着说不出话。
王宁当时只觉得烦躁，他觉得苏晓是在无理取闹，工作已经够累了，
他没精力再去哄闹脾气的她。他皱着眉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我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
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苏晓的心里。她抬起头，
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轻声说：“好，是我不够体谅你。那我们…… 算了吧。”说完，
她转身就走，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王宁站在原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心里又气又慌，却没追上去 ——他以为苏晓只是在气头上，
等过两天消气了，就会像以前一样原谅他。可直到第二天早上，
他看到苏晓放在玄关的钥匙和一张写着 “照顾好多肉” 的便签，才明白她是认真的。
这三天里，王宁没去上班，就窝在出租屋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
他不是没想过找苏晓道歉，可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昨天，他在整理抽屉时，
翻出了那张艺术照定金单，才想起他们上个月还兴高采烈地规划着拍摄的场景。“定金不退，
有效期三个月。”摄影工作室工作人员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王宁原本想着，分手了，
这艺术照也没必要拍了，不如把钱退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昨天下午，
他揣着定金单走到工作室门口时，脚步却迟迟迈不进去。
室的橱窗里还摆着他们上次看中的复古风样片 ——穿着旗袍的女孩靠在穿西装的男孩怀里，
背景是老式留声机和泛黄的报纸，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老电影里的画面。
他还记得当时苏晓拉着他的手，手指点着样片，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王宁，
你看这个，拍出来肯定特别有感觉！我们到时候就拍这个好不好？我还要戴那个珍珠发夹，
你就穿深灰色的西装，肯定特别帅！”他当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梢，
心里满是欢喜：“好，都听你的。到时候拍完，我们把照片放大，挂在客厅墙上。
”那些温馨的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王宁叹了口气，掏出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才慢慢打出一行字：“摄影工作室的定金退不了，
我们之前约好拍艺术照，下周六有空吗？拍完之后，这笔钱就算清了。
”他盯着 “这笔钱就算清了” 这几个字，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其实不想 “算清”，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再看看苏晓。
消息发出去后，王宁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屏幕，连眨眼都不敢太频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屏幕始终漆黑一片，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唐突 ——也许苏晓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
就在他以为苏晓不会回复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
他几乎是跳起来抓起手机，看到苏晓的回复：“好，下周六上午十点，摄影工作室见。
”短短一句话，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文字，
却让王宁的心里泛起了复杂的情绪 ——有庆幸，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望向窗外，秋风依旧吹着，梧桐叶还在往下落，
可他觉得心里好像没那么乱了，就像蒙尘的窗户被擦干净了一角，透进了一点点光。
第二章 依旧尴尬的重逢周六上午九点半，王宁已经站在摄影工作室门口了。
他特意早起洗了澡，换上了苏晓去年给他买的白色衬衫 ——衬衫的领口有些发皱，
他对着手机屏幕反复整理了好几次，才勉强抚平；牛仔裤是刚从衣柜里翻出来的，
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头发也用发胶抓了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他靠在工作室门口的梧桐树上，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的袖口。
工作室周围很热闹，路边的早餐摊还没撤，冒着热气的豆浆和油条香气飘过来，
勾起了他的回忆 ——以前每个周末，苏晓都会拉着他来这里买早餐，
她喜欢吃甜豆浆配油条，还总爱把油条撕成小块，泡在豆浆里，说这样吃才不噎人。
“叮铃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王宁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看到苏晓正站在门口，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小小的白色雏菊，
是她最喜欢的款式；长发披肩，发尾微微卷曲，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妆，
睫毛长长的，眼睛看起来比平时更大了些，却没了往日的活泼，多了一丝疏离感。
王宁的心跳突然加速，他赶紧站直身体，喉咙动了动，才发出声音：“来了。”“嗯。
”苏晓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径直走进了工作室。
王宁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发涩 ——以前两人一起出门，
苏晓总会挽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路上看到的趣事，可现在，她却走得又快又直，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工作室里很热闹，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样片，有情侣照，有亲子照，还有单人写真；化妆区的镜子前坐满了人，
化妆师们拿着化妆刷，在顾客脸上忙碌着；服装区的衣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五颜六色的，看得人眼花缭乱。可这热闹却好像与他们无关。苏晓走到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下，
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却没看进去多少；王宁站在她旁边，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
只好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四处游离，假装在看墙上的样片。
“两位是之前预约好拍复古风情侣照的吧？”一个穿着粉色工作服的女孩走了过来，
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我是今天负责你们拍摄的助理，
叫我小桃就好。现在我们先去选服装吧？”王宁看向苏晓，苏晓放下手机，站起身，
轻声说：“好。”他们跟着小桃来到服装区，小桃指着一排挂着的复古服装，
笑着介绍：“你们之前选的是复古风，这边有旗袍、中山装、老上海风格的连衣裙，
还有西装，你们可以试试看。
”王宁的目光落在一件深灰色的西装上 ——那正是上次苏晓看中的款式，
他记得当时苏晓还开玩笑说，他穿这件西装，像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他伸手拿起西装，
回头想问问苏晓的意见，却看到苏晓正站在一排旗袍前，手指轻轻拂过一件酒红色的旗袍。
那件旗袍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色的花纹，布料是光滑的真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王宁记得，苏晓以前在商场看到过类似的旗袍，当时她试穿了一下，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问他好不好看，他说好看，她却因为价格太贵，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这件旗袍很适合你。
” 王宁下意识地开口。苏晓的手指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是吗？”“嗯。
” 王宁点了点头，“你以前在商场看到过类似的，当时你很喜欢。”苏晓的眼神软了一下，
没说话，只是拿起那件旗袍，走进了试衣间。王宁拿着西装，也走进了旁边的试衣间。
试衣间很小，只有一个小小的镜子，他脱下衬衫，换上西装，扣扣子的时候，
手指却有些发抖 ——这件西装他只穿过一次，是上次苏晓生日时，
他穿着它带苏晓去吃西餐。当时苏晓看着他，笑着说：“我家王先生今天真帅。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那场误会，
现在他们应该还是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准备拍艺术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气氛尴尬得像陌生人。“我好了。” 苏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宁深吸一口气，
推开试衣间的门。苏晓正站在外面的镜子前，酒红色的旗袍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金色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她的头发被梳成了低马尾，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看起来就像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美人。苏晓也看到了王宁，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
领带打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赶紧移开目光，轻声说：“好了就走吧，该去化妆了。”“嗯。”王宁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跟着苏晓走向化妆区。化妆区的镜子很大，周围绕着一圈暖黄色的灯泡，
照得人皮肤格外白皙。苏晓坐在一张化妆椅上，化妆师拿起粉底刷，开始在她脸上涂抹粉底。
王宁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苏晓 ——化妆师正在给她画眼线，
她的眼睛微微眯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他突然想起，
以前苏晓总说自己手笨，画不好眼线，每次出门前，都要让他帮她拿着镜子，
她自己对着镜子慢慢画。有一次，她不小心把眼线画歪了，气得鼓着腮帮子，
像个小孩子一样，最后还是他笑着帮她擦掉，让她重新画。“先生，我们开始化妆吧？
” 旁边的化妆师笑着说。王宁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画画。化妆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混合着苏晓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很喜欢，
说这个味道很温柔。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两人都化妆好了。苏晓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复古妆，
唇上涂着豆沙色的口红，显得温婉又优雅；王宁的脸上也化了点淡妆，遮住了黑眼圈，
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小桃走过来，笑着说：“两位真的太般配了！我们现在去拍摄场地吧，
摄影师已经等着了。”拍摄场地在工作室的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