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呛进鼻孔的瞬间,班主任老陈的吼声炸开了:“安棠!数学卷子也敢交白卷?
你当你家开印钞厂的?!”教室里死寂一片。五十三双眼睛齐刷刷钉在我身上,有同情,
有嘲讽,更多是麻木的看戏。我低头,桌角刻着歪歪扭扭的字:高考倒计时98天。98天?
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是我三十岁生日宴,吹蜡烛时接到公司倒闭清算的通知,
银行账户被冻结,催债电话像索命符一样响个不停。
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和一片刺目的白光。再睁眼,
就是这间充斥着汗味、粉笔灰和绝望气息的教室。高三7班。我,安棠,著名学渣,
稳坐年级倒数十名的宝座。“说话啊!哑巴了?”老陈气得唾沫星子横飞,
指着黑板上一道解析几何大题,“这道题,现在就给我上讲台做!做不出来,滚回家去!
省得在这里浪费学校资源!”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擂鼓一样。回家?
那个充斥着酒鬼父亲摔瓶子和母亲无休止哭泣的家?
那个三十岁依旧在债务泥潭里挣扎的“未来”?不能回去。腿有点发软,我撑着桌子站起来,
走向讲台。粉笔冰凉。那道题……复杂的坐标系,扭曲的曲线,像一堆纠缠的毒蛇。上辈子,
我看一眼就头晕。可现在,那堆线条和符号,突然变得……有点眼熟?
一个极其微弱的念头闪过:这题,好像出现在我三十岁那年,为了讨好一个搞风投的客户,
硬啃过一阵子高数……手指像有自己想法,捏着粉笔,迟疑地,在光滑的黑板上划下第一笔。
一个坐标点。很稳。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老陈抱着胳膊,冷笑凝固在脸上。
第二笔。一条辅助线。清晰。身后的骚动大了点。有人小声嘀咕:“蒙的吧?”第三笔。
公式套用。虽然慢,但步骤……似乎是对的?粉笔灰簌簌落下。我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脑子里只剩下那条曲线该怎么拆解,公式该怎么代入。三十岁那个深夜,
台灯下对着电脑屏幕死磕的记忆碎片,被这熟悉的绝望感生生拽了出来,一块一块拼凑。
当我落下最后一个数字,把粉笔头轻轻丢进粉笔盒,转过身时,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老陈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直勾勾地盯着黑板,又猛地低头翻教案,对答案。几秒钟后,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得像见了鬼,干咳一声:“嗯……步骤……还行。下次……别交白卷了。
回座位。”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我走下讲台,
感觉后背快被那些目光烧穿了。坐回那个角落的位置,手还在微微发抖。不是紧张,是兴奋。
一种绝处逢生、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上辈子欠下的知识债,这辈子……能还?“卧槽!
安棠,你吃错药了?”同桌赵大力,一个同样在底层挣扎的体育特长生,用胳膊肘使劲捅我,
眼珠子瞪得溜圆,“那道题老陈说超纲了!年级第一的江晚照都未必做得全对!”江晚照。
这个名字像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我们班的明珠,年级前三的常客,
永远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笑容得体,家境优渥,是老师的心头肉。和我,一个天上,
一个地下。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目光扫过前排那个挺得笔直的纤秀背影。她正微微侧头,
和旁边的人小声讨论着什么,阳光给她柔顺的马尾辫镀了层金边,一丝不乱。
放学铃是冲锋号。人群涌出教室,奔向食堂或者校门。我故意磨蹭,等人都走光了,
才慢吞吞收拾书包。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值日生扫地的声音。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江晚照的座位旁。她的桌面永远一尘不染。透明笔袋里,
各色荧光笔码放整齐,像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本摊开的错题本,字迹娟秀工整,
红蓝黑三色标注清晰,每一道题都分析得条理分明。我自己的桌子?
堆着几本卷了边的《故事会》,课本皱巴巴像咸菜干。
一种强烈的、混杂着羡慕和自惭形秽的情绪涌上来。我伸出手指,
想碰碰那本散发着“优等生”气息的错题本。指尖刚触到光滑的塑料封面——滋啦!
一股强烈的电流猛地从指尖窜上来,直冲脑门!“啊!”我痛呼出声,猛地缩回手,
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什么东西?眼前瞬间花白,几秒后才恢复正常。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江晚照的桌面。错题本静静躺着,毫无异样。幻觉?
被粉笔灰熏出毛病了?可就在我惊魂未定,准备离开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突兀地在我脑子里响起:检测到强烈学习意愿与认知偏差。
‘巅峰辅助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宿主:安棠。
我僵在原地,血液好像都冻住了。什么东西绑定了我?
新手任务发布:获取同桌赵大力的数学随堂测验卷已完成。
任务奖励:解锁‘瞬时记忆低级’模块。赵大力的卷子?我猛地扭头看向自己书包。
放学时,赵大力随手把他那张画满抽象派涂鸦的数学卷子塞给了我,让我帮他扔掉!
那张卷子现在就在我书包里!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不是幻觉!这个鬼系统,
它知道!它甚至知道我书包里有什么!奖励发放。‘瞬时记忆低级’已解锁。
说明:可对视线聚焦的文字/图像进行不超过10秒的短暂记忆存储。冷却时间:2小时。
脑子里像多了一个冰冷的抽屉,瞬间清明了些许。操!真有系统?!接下来的几天,
我像个神经病,脑子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成了唯一的背景音乐。
任务:背诵《滕王阁序》第一段限时10分钟。奖励:专注力提升5%临时。
任务:完成物理练习册第32页选择题限时15分钟。
奖励:错题分析低级一次。我像个被上了发条的傀儡,机械地执行着这些命令。
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临时专注力”或者“低级错题分析”,我抓着头发背课文,
对着物理题绞尽脑汁。奇怪的是,效率确实高了。以前看三遍记不住的公式,
现在一遍就能塞进脑子里那个“抽屉”。以前完全看不懂的电路图,
在“错题分析”的微弱提示下,似乎也能摸到一点门道。但我快疯了。这感觉太诡异了。
像是身体里住了个严厉的监工,拿着鞭子抽打我的神经。“喂,安棠,你真没事吧?
”赵大力看我啃着面包,眼睛还死死盯着英语单词书,忍不住推我,“眼珠子都红了,
跟兔子似的!受什么刺激了?”我咽下干巴巴的面包,喉咙发紧:“没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学习挺有意思的。”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想吐。“嘁!
”赵大力翻个白眼,“被老陈骂傻了吧?有意思个屁!有那功夫不如想想体考怎么过线实在!
”我没理他,目光不由自主飘向前排。江晚照正微微侧身,低声向同桌讲解一道化学题。
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柔柔的。她的声音很轻,但条理清晰,同桌频频点头。
任务:窃听江晚照解题思路限时3分钟。奖励:化学公式理解力小幅提升临时。
冰冷的指令再次响起。窃听?我像被针扎了一样缩回目光。不!这太下作了!
可……化学公式理解力提升……那该死的诱惑像小钩子一样挠着我的心。我的化学,
烂得像一锅浆糊。挣扎了几秒,身体里的“监工”似乎加重了压迫感。我咬了咬牙,
装作弯腰捡笔,耳朵却竖得像雷达,努力捕捉着前排飘来的只言片语。“……所以,
这里的氧化还原反应,关键是电子转移的方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抽屉”似乎亮了一下,几个模糊的化学符号和箭头闪过,
原本如同天书的方程式,突然变得……有那么一丝可以理解的脉络?短暂的清明之后,
是更深的羞耻感和对自己的厌恶。我像个阴暗角落里的小偷,
靠着窃取别人光明正大的努力来换取一点可怜的“提升”。放学路上,我故意落后,
想避开人群。一个穿着昂贵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校门口等着,
身后停着锃亮的黑色轿车。他笑着接过江晚照的书包,动作有些刻意地亲昵,
拍了拍她的肩膀。“爸爸。”江晚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提示:目标人物江卫东江晚照父亲,身份:本地知名企业家。
关键信息:近期公司面临重大税务核查。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像一盆冰水浇下。税务核查?
它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还“提示”给我?这系统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江晚照被父亲半推着上了车,车窗升起,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挺直的背影在车窗后显得有些单薄。那点因为“窃听”得来的所谓理解力,
瞬间变得无比肮脏和廉价。这个系统,它不仅在压榨我,它似乎还……在窥探别人?
利用别人?晚上,对着摊开的物理卷子,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重生,
系统,江晚照,税务核查……各种碎片疯狂冲撞。
任务:完成物理卷第三大题限时20分钟。奖励:物理力学模块熟练度+1%。
“闭嘴!”我猛地捂住耳朵,对着空气低吼。系统沉默了几秒,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警告:拒绝任务将扣除现有精神集中力10%。是否确认拒绝?
扣除精神集中力?这他妈是威胁?!我气得浑身发抖,狠狠把笔摔在桌上。“扣吧!
随便扣!老子不干了!”我对着空气咆哮,胸口剧烈起伏。精神集中力扣除10%。
下次任务难度提升。系统毫无波澜地宣布,然后沉寂下去。
一阵强烈的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像被抽走了骨头,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桌上的物理题又变成了扭曲的鬼画符。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眼神里充满恐惧和愤怒的女孩,
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这根本不是逆袭。这他妈是跟魔鬼做交易!我瘫倒在狭窄的单人床上,
破旧的风扇嘎吱作响,吹来的风带着夏夜的闷热和楼下烧烤摊的油烟味。
天花板上有一块水渍,形状像张狰狞的鬼脸。我想起了上辈子。三十岁,失业,负债,
被生活踩在泥里。那种窒息感,比此刻系统带来的疲惫和恐惧更甚。难道重来一次,
我还要重复那种结局?“不行……”我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带来一丝清醒,
“不行……得想办法……”日子在系统的强制任务和内心的抗拒撕扯中一天天过去。
我的成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往上拽。月考成绩单发下来时,老陈拿着成绩单的手都在抖。
“安棠……班级排名……35?”他念出这个数字时,声音都变了调,
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角落里的女生。35名。在普通班,
也就是个中等偏下。但对我这个万年垫底的学渣来说,无异于坐了火箭。教室里一片哗然。
“抄的吧?怎么可能?”“上次还是49呢!
”“她好像最近是挺用功的……”“用功能一个月进步十几名?开什么玩笑!
”赵大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猛拍我肩膀:“行啊你!深藏不露啊安棠!老实交代,
是不是开挂了?”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说话。开挂?是啊,我开了个“奴隶挂”。
前排的江晚照也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讶,没有嫉妒,
只有一丝很淡的……探究?像在看一个突然打破平衡的未知变量。然后她平静地转回头,
继续整理自己的试卷。那张满分150的数学卷,她考了148。
任务完成:月考班级排名提升至前40名。奖励:解锁‘瞬时记忆中级’。
说明:记忆时长提升至30秒,冷却时间缩短至1小时。系统的提示音像一记嘲讽。
冰冷的“奖励”砸下来,没有丝毫喜悦,只有被操纵的屈辱感。30秒的记忆?冷却1小时?
它给的每一分“甜头”,都在提醒我不过是个提线木偶。课间操结束,人流涌回教学楼。
我低着头,想快点穿过拥挤的走廊。“安棠。”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了我。我心头一跳,
停下脚步。是江晚照。她站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身边没有其他人,阳光只照亮她半边侧脸。
“有事?”我声音有点干。每次面对她,那种“窃听”的羞耻感就挥之不去。她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像平静的湖面,深不见底。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
声音压得很低:“你最近……变了很多。”语气不是疑问,是陈述。我手心有点冒汗,
强自镇定:“快高考了,想拼一把。”江晚照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
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拼一把?一个月,从49到35?”她向前走了一步,
离我更近了些,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带着审视,“你知道吗?‘捷径’走多了,容易摔跤。
而且……”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只剩气音,“有些‘捷径’,要付的代价,你可能付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沉,血液好像都涌到了头顶!她什么意思?她知道了什么?她看出系统了?
还是指别的?税务核查?她父亲?没等我反应过来,江晚照已经退后一步,
脸上恢复了那种无懈可击的优等生微笑,好像刚才那番话只是我的幻觉。“加油。
”她淡淡地丢下两个字,转身汇入了上楼的人流,马尾辫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我僵在原地,后背一片冰凉。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扎进了我最深的恐惧里。
代价?什么代价?这该死的系统,它到底要我付出什么?!疑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我开始疯狂地观察江晚照。她似乎一切如常。上课认真听讲,笔记一丝不苟,
下课和同学讨论问题,笑容温和有礼。只有在没人注意的瞬间,比如独自穿过空旷的走廊,
或者午休时趴在桌上小憩,那挺直的脊背会泄露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像一张拉满的弓。那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父亲,也再没出现在校门口。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偶尔还会突兀地响起:提示:目标人物江卫东名下‘宏远贸易公司’,
税务核查风险等级提升至‘高’。提示:江晚照个人账户近期有大额异常资金流入。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冰冷的水滴,不断滴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测在我脑中成形:江晚照,她是不是……也有系统?或者,
她和这个系统有什么关系?她父亲公司的麻烦,是不是就是她所说的“代价”?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如果她也绑定了系统,那她完美的成绩、得体的举止,
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系统强制操控下的表演?那她所谓的“代价”,又是什么?
她父亲的公司?不,不对。她的眼神不一样。偶尔捕捉到的她独处时的疲惫和紧绷,
更像是在承受某种巨大的压力,而不是被操控的麻木。她更像是在……负重前行?而我,
是被系统驱赶的奴隶。混乱。恐惧。猜疑。巨大的压力下,我对系统的依赖反而更深了。
我像一个绝望的赌徒,明知筹码有毒,还是疯狂地押注。因为我不敢想象失去系统后,
再次堕入那个失败的未来。我强迫自己执行那些越来越难、越来越诡异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