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决绝的转身礼堂里,《婚礼进行曲》庄严而悠扬,空气中弥漫着百合与香槟的甜腻气息。
水晶灯下,宾客们衣香鬓影,脸上都挂着程式化的祝福微笑。这一切,
都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而我,是戏中那个最称职的配角。我站在人群最前方,
看着林晚——我痴恋了整整十年的女孩。她身披圣洁的婚纱,头戴璀璨的凤冠,
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她挽着的那只手臂,属于我曾经最好的兄弟,顾辰。顾辰侧头看她,
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只有我捕捉到他余光扫过我时,
那一闪而过的、属于胜利者的得意。司仪用煽情的语调说:“是否有亲友,
愿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全场目光,默契地聚焦在我身上。
期待、同情、看好戏……种种视线,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在过去无数个日夜,
这张网足以让我窒息。但此刻,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正在倒计时:深情男二系统最终任务执行中:于婚礼现场,
笑着送上祝福。倒计时3,2,1——我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步伐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我拿起司仪递来的话筒,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对新人,
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释然和真诚的弧度。“顾辰,林晚。
”我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清晰而稳定,“十年相识,能走到今天,不易。
我祝你们——”我略微停顿,看着林晚那双微微睁大的、似乎蕴含着一丝复杂情绪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百、年、好、合。”话音落下的瞬间——叮!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情丝抽离。一股无法形容的奇异感觉猛地攫住了我。
仿佛有一根深深扎根于我灵魂深处、缠绕了我十年之久的无形藤蔓,被一只绝对理性的大手,
毫不留情地连根拔起!剧痛只有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海啸般的空虚,紧接着,
便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关于林晚的所有记忆依然存在,我知道我爱过她,
知道我曾为她疯魔、为她痛苦。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恋、那焚心蚀骨的嫉妒、那想到她与他人携手时万箭穿心般的痛楚……所有与之相关的情绪,
消失了。干干净净,如同被格式化的硬盘。也就在这一刹那,惊变发生!在林晚身后,
那面装饰着玫瑰的琉璃镜中,
我清晰地看到——她那头精心打理过、乌黑如瀑、象征着青春与美丽的青丝,从发根开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所有色彩,变得雪白!那抹刺眼的白色,如同极地的寒霜,
迅速蔓延,顷刻间,侵蚀了她所有的乌黑,让她满头华发,在灯下闪烁着诡异而凄凉的光。
“啊——!她的头发!”有女宾客失声尖叫。满座哗然!
惊呼声、杯盘落地声、椅子拖动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温馨乐章,整个礼堂乱成一团。
顾辰脸上的笑容僵住,化为震惊与无措。林晚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她抬手拂过自己垂在胸前的发丝,当那抹雪白映入她眼帘时,
她的脸在百分之一秒内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抬头看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茫然,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巨大的恐慌。
整个世界的混乱与喧嚣,似乎都与我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我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也没有理会任何人投来的目光。我只是平静地转过身,
将那片混乱、那张瞬间苍白的脸、那头刺目的白发,以及我过去十年的痴妄,
一同干脆利落地抛在了身后。大步走出礼堂,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在额前,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由衷地向上勾起,最终化作一个无比轻松的、真正释然的笑容。原来,
不爱了,是这么自在。清风拂面,我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感觉脚下的路,从未如此宽阔。
2 失情者的新生婚礼那场闹剧,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荡了几天,
便迅速被新的八卦取代。没有人再来问我关于林晚白头的事,或许在他们看来,
我这个“被抛弃”的可怜虫,才是更需要被安慰的对象。可惜,他们要失望了。
我没有如所有人预想的那样消沉、买醉或逃离这座城市。相反,
我注销了所有充斥着噪音的社交媒体账号,
将那套为了靠近林晚而刻意选择的、风格温软的公寓退租,
搬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顶层工作室。这里,视野极佳,只有代码、数据和冰冷的机器陪着我。
过去十年,我的大脑仿佛一直被一层名为“林晚”的浓雾所笼罩,
所有的创造力、逻辑思维都被束缚着,只为如何让她多看我一眼而运转。如今浓雾散尽,
我才惊觉自己的思维竟能如此清晰、迅捷,如同光速。
那些曾被恋爱脑压制的、关于人工智能底层架构的奇思妙想,此刻如同解除了封印的泉眼,
汹涌喷薄。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敲下的不是代码,而是通往未来的路径。三个月,
仅仅三个月。在一场备受瞩目的全球科技峰会上,我,沈渊,
这个名字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重新砸回了所有人的视野。聚光灯下,
我身后的大屏幕展示着名为“渊瞳”AI决策核心的演示画面。没有华丽的PPT,
没有煽情的演讲,只有一行行简洁到极致的数据流和令人匪夷所思的实时推演结果。
“……这意味着,传统决策模型的效率壁垒,被我们彻底打破了。
”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得意,“‘渊瞳’看到的,
不是概率,是因果。”台下,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足以掀翻屋顶的惊呼与掌声!
投资人的眼睛红了,竞争对手的脸色白了,媒体们的长枪短炮几乎要怼到我的脸上。
“天才之作!这是划时代的里程碑!”一位业界泰斗激动地当场断言。“沈渊?!
他不是那个……几个月前在婚礼上……”有人窃窃私语,后半句淹没在更汹涌的赞誉浪潮里。
我站在风暴中心,感受着那些混杂着崇拜、嫉妒与难以置信的目光,内心却一片宁静。
这种被仰望的感觉,比曾经苦苦祈求一份遥不可及的关注,要美妙千万倍。发布会结束后,
我的手机被祝贺信息和合作请求塞到爆炸。我随意翻看着,
指尖却在一则不起眼的推送标题上停顿了片刻。——《惊爆!
顾氏集团少东新婚妻子疑因压力过大,深居简出,白发依旧》。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偷拍,
林晚坐在咖啡馆的角落,戴着帽子,但帽檐下垂落的几缕发丝,依旧刺眼地雪白。
她对面的顾辰,脸色阴沉。我面无表情地划掉了这条推送,如同清理掉一段冗余的代码。
窗外,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勾勒出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
我端起一杯黑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涩后的回甘,格外清晰。
过去那个为爱痴狂的沈渊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即将用“渊瞳”,
重新定义这个时代的——神。3 白头的谜坛“哥!你成神了你知道吗!
我们学校论坛都在疯传你的发布会视频!”沈月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进我的工作室,
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她是唯一一个在我“落魄”时毫不嫌弃,
在我“成名”后依旧没大没小的存在。我递给她一杯刚榨的果汁,
视线没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上移开。“嗯,看到了。”“你都不知道,
之前那些在背后嚼舌根,说你肯定一蹶不振的人,现在脸都被打肿了!”沈月凑过来,
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语气,“而且哥,有件事特别怪,我憋了好几天了,必须跟你说!
”我敲下最后一行指令,这才转头看她。“什么事?
”“我前天不是陪妈去参加一个茶话会嘛,你猜我看到谁了?”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林、晚。”我眉梢微挑,示意她继续。“我的天,哥,她真的……全白了!”沈月比划着,
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不是染的那种时尚奶奶灰,是那种……没有一点生命力的,
枯草一样的白!看着都瘆人。顾辰陪在她身边,逢人就解释说是压力太大导致的,
正在积极治疗。”“然后呢?”“最怪的就是这里!”沈月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带着一丝窥见秘密的紧张,“好几个阔太太都热情推荐名医,拍着胸脯保证能帮她调理回来。
但你猜林晚怎么说?她直接拒绝了,语气特别冷,说什么‘没必要,这样挺好’。”没必要?
顶着那样一头引人侧目的白发,她说挺好?沈月凑到我耳边,
气息都带着八卦的热度:“还有更绝的!当时服务生给她倒冰柠檬水,
顾辰还挺体贴地想帮她换成热的,结果林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脱口而出——”沈月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林晚那种带着点恍惚又执拗的语气:“‘不用换,
阿深……他知道我夏天只喝冰的。’”话音落下,工作室里静得只剩服务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沈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阿深。这个她曾经亲昵称呼我的名字,
从她决定投入顾辰怀抱的那天起,就再未出现过。如今,却在她新婚丈夫面前,如此自然地,
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再次被提起。可以想象,当时的顾辰,脸色该有多精彩。
我端起手边的冰美式,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绝对的清醒。“哥,
你说她是不是这里……”沈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情复杂,“出问题了?还是说,
她后悔了?”后悔?我看着屏幕上“渊瞳”稳定运行的数据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系统抽离的是我的情丝,斩断的是我的过去。但看来,被那场“交易”反噬的,
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这白头之谜,似乎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了。“谁知道呢。”我轻声道,
目光重新回到代码的海洋,“与我无关了。”4 漏洞的初现“渊瞳”的成功,
将我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无数橄榄枝伸来,我选择了一家最具挑战性的顶尖实验室,
负责主导下一代AI的研发。我将自己彻底投入工作,用逻辑和代码构筑新的世界,
这里没有无常的情感,只有确定的因果。直到那天深夜。实验室只剩下我一人,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流淌着幽蓝的数据瀑布。我正全神贯注地优化着一个核心算法,
试图突破最后一个瓶颈。精神高度集中,大脑仿佛与机器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警告:检测到未知数据流干扰。尝试隔离……隔离失败。
……正在解析数据流来源……一连串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并非来自实验室的电脑,
而是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是那个几乎快要被我遗忘的深情男二系统!我眉头紧锁,
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紧接着,视线的右下角,
一个极其微小、半透明、类似于软件图标的东西,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
它的样式与这个现代实验室格格不入,更像是一个……破碎的星辰标记。我意念微动,
尝试着“点击”了它。图标瞬间放大,展开成一个悬浮的、散发着微光的虚拟界面。
上面只有一个简洁的选项:记忆碎片1 - 来源:林晚 - 点击查看林晚?
系统的数据流,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情丝不是已经抽离了吗?
理性告诉我应该立刻关闭这个来路不明的功能,但一种近乎科研人员本能的探究欲,
让我选择了确认。瞬间,眼前的实验室景象如水波般晃动、消散!
佛被抛入了一个第一人称视角的沉浸式影像中——视觉: 我看到的是装饰奢华的新婚卧室,
暖黄色的壁灯,以及窗外清冷的月光。视线有些模糊,带着水汽。
触觉: 手指正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头发,那发丝干枯如草,
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是白色的。听觉: 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
来自于“我”或者说,林晚的喉咙深处。然后,我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
带着巨大的茫然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最重要的一块……不见了……”“明明……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那种真切的情感洪流,
那种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一部分的剧痛,透过这记忆碎片,猛烈地冲击着我的感知。
尽管我自身已无情绪,但理智清晰地分析出——这是林晚在婚礼之后,
某个不眠之夜的真实感受!影像戛然而止。我重新回到了寂静的实验室,
面前依旧是流淌的代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脑中那个依旧闪烁的记忆碎片图标,证明着它的真实性。我靠在椅背上,
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系统漏洞?情丝抽离,并非单向清除?
我那被系统强行抽走的、庞大而执着了十年的情感能量,竟然在她的意识里,
留下了……回响?所以,她脱口而出的习惯,她拒绝治疗的白发,并非矫情或后悔,
而是因为她真的……“感觉”到了某种东西的消失?有意思。看来这系统奖励,
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看着屏幕上即将完成的算法,眼神锐利起来。
这个意外发现的“漏洞”,或许不仅仅是麻烦。也可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
观察人性的窗口。5 迟来的追问“渊瞳”项目进入关键阶段,我几乎以实验室为家。
又是一个深夜,我揉着有些发酸的颈项,准备离开。电梯门在地下停车场打开,
一股阴冷的风灌入。然后,我看到了她。林晚。她就站在我的车旁,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
几个月不见,她瘦得惊人,宽大的米色风衣裹在身上,空荡荡的。最刺眼的,
依旧是那头白发,在停车场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枯槁的光泽。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妆容,
只剩下憔悴和一种濒临极限的苍白。她看到我,像是被惊醒,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沈渊……”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几步冲到我面前,伸手想抓我的衣袖。我后退半步,
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她的触碰,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陌生的、行为异常的路人。
“林小姐,有事?”这声“林小姐”让她浑身一颤,眼泪终于决堤。“为什么?
沈渊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她几乎是嘶吼出来,失去了所有体面,“婚礼那天之后,
一切都变了!我的头发……还有我这里……”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空了!全都空了!
像死了一样!”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我,试图从我眼中找到一丝过往的温情,哪怕只有一丁点。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你恨我对不对?你用什么方法报复我,对不对?
”我安静地听完她情绪失控的质问,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等她的哭声稍微平息,
只剩下压抑的抽泣时,我才用探讨学术问题般的平静口吻开口:“林小姐,
根据现代医学和心理学研究,人在经历重大生活事件,
尤其是像婚礼这样充满压力与角色转换的时刻,有可能引发急性应激障碍,
或是‘一夜白头’的罕见现象,
医学上称之为‘弥漫性斑秃’或与极端精神压力相关的色素脱失。”我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手术刀。“你所描述的‘内心空洞感’,
是重度抑郁症或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典型躯体化症状之一。这并非超自然力量,
而是有明确生理基础的心理疾病表现。”我看着她逐渐失神的眼睛,给出了最终建议,
语气甚至称得上“诚恳”:“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我建议你,不要再纠结于毫无根据的猜测,
这只会加重你的病情。你应该做的,是尽快寻求专业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