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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破败的土墙上摇曳,将三人沉默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小丫蜷在炕沿,还在微微发抖,破碎的盐罐似乎仍映在她惊惶的瞳孔里。方才巷中的惊魂一刻,如同冰冷的井水,浇灭了连日来因生活改善而燃起的微弱暖意。

顾长风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陈默心头。怀璧其罪,他懂这个道理,却没想到灾祸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对方不再是陈福那种还能用言语周旋、借势吓退的地头蛇,而是真正沾染血腥的豺狼。他们今日能堵小丫,明日就敢破门而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却无意识地捻着衣角,泄露着内心的震荡。目光扫过屋内——四处漏风的墙壁,一踹就开的破门,还有两个几乎毫无自保能力的弱者。这里确实如顾长风所说,像个不设防的破口袋,谁都能来掏一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抬起头,看向顾长风。对方抱臂倚在门边,眉头紧锁,目光低垂,似在审视地上某处裂缝,那刚毅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冷硬,但紧抿的唇角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位退伍老兵显然深知那些“道上”人物的狠辣手段。

顾兄,陈默开口,声音因紧张而略显沙哑,依你之见,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他的目光带着恳切,也有一丝孤注一掷的依赖。除了眼前这个仅有两面之缘却屡次伸出援手的汉子,他不知还能倚仗谁。

顾长风抬眼看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内心的虚实。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听得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小丫也屏住了呼吸,大眼睛不安地在哥哥和顾大哥之间来回转动。

片刻,顾长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两条路。其一,立刻收拾细软,某今夜便送你们出城,远离这是非之地,或许能得一夕安寝。但他话锋微转,眼神扫过陈默手边那几张写满律文心得的旧纸和墙角隐藏的陶罐,只是,那些人既已盯上,离了长安,怕是更易下手。且你们又能去往何处?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离京?他这身体和小丫,能逃到哪里?更何况,他隐约觉得,自己那点来自后世的碎片知识和父亲的研究,或许只有在这大唐中枢才有施展的可能。

其二呢?他追问,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其二,顾长风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找个由头,暂且离开这处破屋,寻个更隐蔽、也更容易守御的落脚处。然后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手臂,得让那些人知道,你们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要么,亮出让他们忌惮的靠山;要么,显出能鱼死网破的狠劲。

靠山?陈默苦笑,他们有什么靠山?狠劲?他们又有什么资本去狠?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几张旧纸上,忽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他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急眼前黑了一瞬,身子晃了晃。小丫惊呼一声想要扶他,顾长风也站直了身体。

哥!

陈默摆摆手示意无妨,他快步走到那箱父亲遗物前,几乎是粗暴地翻捡起来。纸张书籍被哗啦啦地翻动,他终于从箱底摸出一本极其破旧、几乎散架的《大唐律疏》杂抄本,抖落灰尘,就着油灯飞快地翻阅起来。

他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目光急切地扫过一行行模糊的字迹。找到了!就是这里!他猛地停在一页,指着上面一段关于“坊间防火”、“慎保管炬”以及“失火延烧”律例的摘要,又快速翻到另一页有关“宅邸侵夺”和“持械自卫”的模糊注释。

顾兄,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亮光,声音却压得极低,如果我们‘不小心’引燃了这堆破烂家什,火势不大,却足够惊动四邻坊正……而恰好,有贼人趁火打劫,意图不明,甚至可能动了刀兵……混乱之中,我们受了惊吓,甚至‘重伤’……你说,这官司该怎么算?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还敢轻易再碰我们这块‘烫手山芋’吗?

他语速极快,眼神灼灼地盯着顾长风。这不是完美的计划,漏洞百出,甚至极其冒险。但这或许是绝境中唯一能主动制造的混乱,能借用的“势”——大唐律法对火灾和恶性治安事件的重视,以及坊间邻里的耳目。

顾长风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这病弱少年竟能想出如此剑走偏锋的主意。他仔细审视着陈默,看到对方苍白脸上那不顾一切的决绝,还有眼底深处的一丝慌乱和不确定。这不是一个老练谋士的冷静算计,而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的嘶鸣和赌博。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火势若控制不住,便是玩火自焚。

我有分寸。陈默立刻道,声音发紧,只烧院里那堆彻底无用的破烂茅草和朽木,远离主屋。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但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将被动防御转为主动制造混乱的机会。

顾长风再次沉默,目光扫过吓得脸色发白的小丫,又落回陈默脸上。终于,他点了点头,语气沉肃:既如此,某便陪你们赌这一把。他解下腰间一直佩着的一把短刃。那短刃样式古朴,刃身狭长,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冷厉光泽,刀柄缠着的皮绳已油光发亮。

这个,暂且借你防身。他将短刃递向陈默,眼神锐利,记住,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出鞘。一旦出鞘,便需有见血的觉悟。

陈默看着那柄短刃,心中一凛,一股寒意夹杂着奇异的暖流涌上心头。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冰冷铁器。入手微沉,粗糙的刀柄硌着掌心,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多谢顾兄。他郑重道,指尖感受着刀鞘上冰冷的纹路。

顾长风不再多言,只道:某去准备些东西,你们也准备一下,尤其是小丫,要让她知道该怎么做。子时前后,依计行事。

说完,他转身推开破门,身影迅速融入外面的夜色寒风中。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灯芯燃烧的细微声响。陈默紧紧握着那柄短刃,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跳动。恐惧仍在,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正伴随着冰冷的刀锋,一点点注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向小丫,妹妹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恐惧,但看到哥哥手中那柄短刃和眼中从未有过的决绝光芒,她也慢慢挺直了小小的脊背。

哥,我不怕。她小声说,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带着一丝坚定。

陈默伸出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夜还很长,而风暴,即将在他们主动引导下,提前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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