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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寒风刮过巷弄,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魅低语。破屋里,最后一点炭火的余烬也彻底熄灭,只留下冰冷的死寂。小丫熬不住困倦,蜷在炕角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仿佛在梦中也在与人厮打。

陈默毫无睡意。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身体冰冷而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些亢奋。改良白糖的成功带来的短暂喜悦,早已被明日即将到来的危机冲散。

陈福那张倨傲恶毒的脸,仿佛就在眼前。那两个泼皮凶悍的模样,也清晰可见。他们明天会来,绝不会善罢甘休。交出房契?然后呢?带着小丫流落街头,冻死饿死在某个寒冷的冬夜?或者……被恼羞成怒的陈福“彻底解决”?

不行!绝对不行!

他必须做点什么。那点改良的白糖是希望,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需要时间,需要缓冲,需要有人能在他虚弱不堪、小丫年幼无力时,挡住明日的雷霆一击。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顾长风那张沧桑却刚毅的脸,和他干脆利落放倒泼皮的身手。

找他?

一个今天才第一次正式打交道、底细不明的退伍老兵?

凭什么让人家帮你对抗地头蛇陈财的管家?就凭那十文钱?还是凭一句空口白话的感谢?

陈默脑子里那些权谋剧、黑帮片的碎片又开始胡乱翻腾——利益捆绑?展示价值?空头支票?好像哪个都不太靠谱。但……这似乎是眼前唯一可能抓住的稻草。

风险极大。如果顾长风转头就把他们卖了,或者干脆袖手旁观,那他们就真的万劫不复。

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

赌一把!

陈默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一阵龇牙咧嘴。他摸索着穿上那件唯一的厚实衣物——白天从小丫身上脱下来的旧袄,又从墙角那个藏着“改良白糖”的小陶罐里,小心地舀出大约一两左右,用油纸仔细包好,揣入怀中。

这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最有价值的“定金”和“证明”。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小丫,咬咬牙,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闪身融入浓重的夜色和寒风之中。

根据白天的印象和原主模糊的记忆,顾长风似乎住在隔了几条巷子的一处废弃宅院的偏房里。夜里的崇德坊漆黑一片,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更夫遥远的梆子声。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陈默裹紧了单薄的衣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既因为寒冷,也因为紧张和恐惧。

那处废宅比想象中更破败,院墙塌了半截。唯一亮着微弱灯光的,是角落里一间低矮的土坯房。窗户用破麻布堵着,缝隙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

陈默站在那扇歪斜的木门前,深吸了好几口冰冷的空气,才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门板。

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里面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顾长风警惕而低沉的声音:“谁?”

“顾兄,是我,白日里崇德坊南巷的陈默。”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顾长风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手里似乎握着什么棍状物,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审视着陈默。他显然还没睡,旧戎服穿得整齐,仿佛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陈小哥?深夜到此,有何急事?”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疑问和戒备。一个病弱的少年夜访一个退伍老兵,这本身就很反常。

陈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寒风冻得他牙齿都有些打颤:“顾兄,实不相瞒,明日……明日恐怕有祸事上门。陈某冒昧前来,是想……是想请顾兄明日能否抽空,在我家附近稍作停留?无需顾兄与人冲突,只需……只需在场即可。事后,陈某必有重谢!”他语速很快,尽量简洁地说明来意,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长风的反应。

顾长风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祸事?陈福?”他显然听说过陈财管家欺压这兄妹俩的事。

陈默心中一紧,对方果然知道!他硬着头皮点头:“是。他们明日要来强夺宅院。我兄妹二人无力抗衡,只求……只求能多拖延一两日,容我们另寻生路。”他没有提白糖,只强调了“无力”和“求存”。

顾长风沉默了,眼神在陈默苍白而焦急的脸上停留良久。坊间欺凌孤弱的事他见得多了,往日里他或许会因一时义愤出手,如白日救下小丫,但为此主动去招惹陈福背后的陈财?那意味着持续的麻烦。他不是怕,只是厌倦。他退伍回来,只想图个清静。

陈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犹豫。他一咬牙,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双手递了过去:“顾兄,我知道此事强人所难。这是家父偶然所得的一点海外奇糖,品质尚可,聊表谢意,无论顾兄应允与否,都请收下。若明日……若明日事有不谐,只求顾兄看在今日一面之缘的份上,万一……万一我兄妹遭了毒手,能帮忙报个官,留个凭证……”

他的话半真半假,带着绝望下的孤注一掷,甚至带上了一点“托孤”的悲凉意味,同时将那份白糖的价值点了出来。

顾长风的目光落在那个油纸包上,又移回陈默脸上。他接过纸包,打开。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那比寻常石蜜洁白细腻得多的糖粒,让他沧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讶异。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纯粹的甜味瞬间弥漫开来,几乎没有杂味。

这糖……绝非寻常!价值不菲!这病弱少年竟能拿出此物?他口中的“另寻生路”……莫非真有依仗?

顾长风重新审视着陈默。这少年虽然虚弱,但眼神深处有一种与年龄和处境不符的冷静和决绝,不像是个只会哭诉求饶的孱弱书生。

沉默在寒夜中蔓延,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顾长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某明日辰时需去码头应卯,午时前能回。”他没有直接答应,却报出了自己的时间。

陈默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心中狂喜,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强压住激动,深深一揖:“多谢顾兄!午时之前,足矣!大恩不言谢!”

“某只在场,不动手。”顾长风重申条件,语气不容置疑。他可以将他的出现作为一种无形的威慑,但不会主动为陈默去打架斗殴,除非对方先动手危及他们安全。这是他的底线。

“足够了!足够了!”陈默连连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在场”!一个经历过沙场、煞气逼人的退伍老兵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陈福和那些泼皮心生忌惮,不敢轻易动用最极端的手段。这就为他争取到了周旋的时间和空间!

“糖,拿回去。”顾长风将油纸包递回,“酬劳,日后若真有余力,一餐饱饭即可。”

陈默愣住了,看着对方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而平静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接过糖,再次郑重行礼:“顾兄高义,陈某铭记在心!”

离开废宅,走在刺骨的寒风中,陈默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发热。他赌赢了第一步!顾长风此人,重诺,有底线,可交!

回到冰冷的破屋,小丫还在熟睡。陈默毫无睡意,开始疯狂思考明天的应对之策。有了顾长风这张牌,他有了些许底气,但如何打,才能最大化效果?

硬顶?不行,实力悬殊。

求饶?更不行,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必须智取,必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箱父亲留下的遗物上,落在那几本书籍上。忽然,《大唐律疏》几个字映入眼帘。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也许……不一定非要被动防御?

也许……可以主动设下一个陷阱?一个利用规则、利用人心弱点的陷阱?

这个念头让他兴奋得微微颤抖。他立刻扑到箱边,就着窗外微弱的雪光,艰难地翻阅起那本厚厚的《大唐律疏》……

夜,更深了。

寒风依旧呼啸。

但破屋之内,一场针对明日危机的反击策划,正在紧张地进行。

(第四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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