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土被泡得发胀,一脚下去,是个软烂的泥窝。
我拖着黑色裹尸袋,深一脚浅一脚往林子深处走。
腐叶和淤泥混杂的气味,被冰冷的雨水放大,一股脑地往鼻子里钻。
林子里黑得吓人,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像一把随时会折断的惨白骨头。
袋子里装的是阿杰。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骂我是废物,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就因为我搞砸了他那单“生意”。
那本来就不该是我碰的东西。
争吵,推搡,他抄起我桌上的铜镇纸砸过来,我躲开了,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顺手摸到茶几下的水果刀,捅了出去。
他倒下去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好像不相信我这个他一直踩在脚下的人,居然敢反抗。
现在,他就在袋子里,沉甸甸的,像个塞满了湿沙的麻包。
我得埋了他。
埋得深深的,让谁都找不到。
选了个自以为隐蔽的洼地,我开始挖。
铁锹吃进湿土,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冰冷刺骨,我却觉得浑身都在冒火。
每一锹土扬出去,都带着我的心跳。
不知道挖了多久,直到坑深得能没过我的腰。
我把裹尸袋踹进去,开始填土。
泥土拍打在黑色塑料布上,那声音让我牙酸。
全部弄完,天边已经透出一点惨淡的灰白。
雨小了些,成了冰冷的雾霭。
我仔细把表面的痕迹处理掉,撒上落叶枯枝,做得天衣无缝。
站在那片新土前看了几秒,心里空落落的,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麻木。
回家,把自己扔进沙发,窗外天光渐亮。
我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但脑子却异常清醒,阿杰倒下去的那一幕,还有埋他时铁锹接触泥土的声音,循环播放。
我就这么瞪着天花板,直到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该出门了,像往常一样。
也许该去买份早点,或者只是在街上晃荡,假装一切正常。
我拉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那个黑色裹尸袋。
直挺挺地立着,封口的绳索甚至在我鼻尖前轻轻晃荡。
它就这么堵在我家门口,像个沉默的、不祥的访客。
不,不是立着。
是被什么东西……吊着?
我视线往上移,心脏骤停。
裹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