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早的记忆,是五岁那年,被亲生父母送到养父家的那个下午。
母亲把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塞进我手里,摸了摸我的头,说:“小萍,以后这就是你家了,要听话。”
她的眼睛红红的,但没有流泪。
父亲站在远处,背对着我,一个劲地抽烟。
我记得那天风很大,吹得路边的杨树哗哗作响,像是在替我哭泣。
养父叫李老根,是个光棍,住在村尾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
房子很旧,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黄土。
他个子不高,黑瘦,话很少,看人时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
村里人都说他老实、心善,肯收留我。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就害怕他看我的眼神。
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哥哥弟弟可以留在家里,偏偏把我送出来。
后来慢慢明白了,因为我是女孩,而且是第三个女孩。
家里的米缸快要见底了,而我,是那张多出来的、吃饭的嘴。
我记得被送走的前一天晚上,母亲给我换上了一件半新的花衣裳,那衣裳原本是二姐的。
她一边给我系扣子,一边掉眼泪,说:“小萍,别怪爹娘。”
养父对我,说不上坏。
他会在赶集回来时,给我带一根扎头发的红头绳;会把他碗里的鸡蛋,拨一半到我碗里。
冬天,我的棉袄虽然旧,但还算厚实。
他靠给村里人做点木工活计维生,收入微薄,但我们勉强能糊口。
我喊他“爸”,但心里始终隔着一层什么。
他的“好”,像一层薄薄的油花,浮在生活这碗清水上,轻轻一吹就散了。
我渐渐长大,开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单纯。
有时我晚上起夜,会发现他站在我那用布帘隔开的小床边,一动不动。
我吓得缩进被子里,大气不敢出。
第二天问他,他只说听见动静,怕我踢被子。
旁白:恐惧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我的少女时代。
我把内衣裤藏得紧紧的,洗澡时用凳子死死顶着那扇破木门。
我害怕天黑,害怕和他单独待在那个昏暗的屋子里。
屋子里总是有一股霉味,混合着木屑和烟草的味道。
我开始找各种借口往外跑,最喜欢去隔壁桂花嫂子家。
桂花嫂子是村里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