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到最后一场空

“时牧临……！

我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啊……！”

“你不能这样……别这样对我……什么哥哥？

不过就是个野种！”

哭泣声夹杂着隐隐的低喘在房间里回荡，屋里没开主灯，只有床头落地灯撑着光，照着湛蓝大床上交叠的两道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薄荷味，像凛冬的寒刃，这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

这气息几乎将宁栖迟的鼻腔彻底占据。

他是Beta，没有任何气味，身体天然是沉静、无声、甚至是“空白”的，但也正因如此，那一股Alpha的信息素才显得格外清晰。

宁栖迟被压在床中央，双手被皮带反绑在头顶，脖子上还有掐痕未散，白皙修长的双腿被随意折叠。

他眼半睁着，侧头望着房间里唯一的那束光，眼泪顺着眼角淌进耳窝。

他不想求饶，因为就算求饶，时牧临也不会听的。

他只想弄疼自己，弄碎自己。

仅此而己。

Alpha动作突然加重，骨缝里传来剧痛，宁栖迟喉咙里闷出一声低喘。

他睁眼看去，在疼痛中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对方眼底清晰映出他泛着潮意的眼角与因生理反应染红的脸。

宁栖迟羞愧难当，一下转过头，将半边脸藏进枕头里。

他想，都这样了，身体竟然还是会起反应，自己是不是也挺贱的。

Alpha俯下身，手指粗暴地捏住宁栖迟的下巴，将枕头里的脸强硬的扳回来，手继而向下，暴力地掐住一只瓷娃娃的脖子。

时牧临眼神里那点未散去的情欲被一层遮掩不住的怨恨盖住。

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在灯光下投出阴影，显得更加深邃，优越雕刻的下颌线浑然天成。

但他的嘴唇很会伤害人。

“可你现在不仅仅是野种，更是个浪/荡不堪的情/妇！”

他说着，修长的指尖顺势探入某处，轻而易举地挑出一点温热，然后慢慢地，涂在了宁栖迟微颤的唇上。

“看着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实际上在这方面倒是有经验的很。

明明只是个Beta，玩起来却比Omega还上道。”

时牧临真的很厉害，宁栖迟的弱点和那可以忽略不计的自尊心，他都能一一击溃。

他总是用对情人索爱的温柔语气，却说出最伤宁栖迟的话。

似乎让宁栖迟心痛了，流泪了，他才算满意。

唇上的冰凉带着点熟悉的气味，宁栖迟望着时牧临，眼眶通红，想说的话在喉咙哽了半天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心口酸得厉害。

在察觉对方快露出熟悉的厌恶表情之前，他又忽而伸手捂住了整张脸，眼泪没忍住顺着指缝流下来，湿了整只手背。

或许看不见，心就不会那么痛。

自欺欺人，是宁栖迟最擅长的。

...天刚蒙蒙亮，宁栖迟的生物钟准时响起。

他睁开眼，侧头看去，床另一边那张熟悉的脸静静地落在枕头上，呼吸均匀，眉眼无恙，似乎睡得很沉。

可不知为何，他却看不太清了。

明明还是那张脸——干净、英气、少年气未褪，却又模糊得像隔着水看，甚至透着未知的恐惧。

他们，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踏进这栋房子的场景。

五岁那年，母亲牵着他走进时家的门，去新家之前，母亲告诉他，医院里的爸爸只是养父，他才是时家的孩子。

但他记得很清楚，那栋别墅的大门一打开，就有另一个男孩站在门厅的尽头——小脸干净，衣服笔挺，眼神好奇地看着他。

妈妈说：他叫时牧临。

那名字一听就不好惹。

西方皆地，牧养众生，君临天下。

而他，一个被拖着闯进别人家的小孩子，连算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是私生子、或许小三的拖油瓶、又或许是个连姓氏都尴尬的野种。

为了能好好在这个家生存下去，宁栖迟从不惹事，进家门就开始和佣人抢活干。

那时候天真，觉得这样做就不算白吃白喝。

他原以为时牧临会很难相处，但其实，时牧临平易近人，活泼开朗，俩人从小到大关系特别好，几乎没有争吵过，首到半年前时父去世。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时父葬身大海，宁栖迟的母亲趁机卷走公司的钱逃去国外。

而宁栖迟因为一通电话，被警察当作第一嫌疑人身份拘留，在警察局呆了七天后，时牧临处理完葬礼事项，亲自去警局将他保释回家。

他问宁栖迟，女人去了哪里，可宁栖迟又从那里得知？

女人走的干脆，只留下了当替罪羊的宁栖迟。

父亲的离世，时牧临深受打击，久久追查不到女人下落，慢慢的，时牧临像是变了个人。

他开始暴戾、偏执、阴狠，眼神里总蒙着一层冷雾，像是隔着仇恨看人，晦暗不明。

他觉得父亲的死和女人有关系，所以每当他看见宁栖迟那张和女人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就会忍不住想摧毁。

于是宁栖迟成了他发泄的工具，也成了替那女人受罚的替身。

即便如此，宁栖迟也无法恨他，他觉得自己是造成如今一切痛苦的根源，他需要偿还。

爱和喜欢不一定能拴住一个人，但愧疚和恨一定可以把人钉在原地。

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宁栖迟总是哭着睡过去的。

他又何尝不恨自己。

他将腰上的那只手拿开，起身下床，步履蹒跚回了自己自己房间。

他走路有些吃力，但这种程度的痛，早就成了日常。

刚开始那会儿，他连动都动不了，几乎整日躺着，严重的时候哪怕只是翻个身都会扯得他出汗。

现在时间长了，身体也懂事了，不再那么娇气。

整理沙发的佣人见他下楼，和他打了个招呼，宁栖迟笑着回应，然后钻进厨房，系好围裙，开始准备时牧临的早餐。

刚把菜洗完，宁栖迟就觉得眼前一阵发晕。

他扶住水槽，缓了一会儿才继续。

早餐端上桌，时牧临坐在饭桌主位，穿着一身剪裁极致的深灰色西装，袖口刚好露出一点银色的手表，整个人显得克制又张扬。

他真好看。

尤其是沉着的时候，少年感全褪去，像个彻头彻尾的掌控者。

早餐一贯是时牧临喜欢的中式茶点，茶点种类繁多，做起来耗时又费力。

他明明一个人吃，却要让漂亮碟子摆满整张桌子，就算只动几筷子，也要宁栖迟一样一样地准备出来。

诺大的餐厅就他们两个人，佣人们都在忙别的事，宁栖迟只是站在一旁，并未上桌一起吃饭。

这是时牧临定的规矩：饭得宁栖迟亲自做，但不能一起吃。

宁栖迟的餐具被固定在厨房角落那张小木桌上。

每天在早餐端上餐厅之前，他早就一个人坐在那张小椅子上，默默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我今天晚上……可能会加班。”

宁栖迟低声说完，等了几秒，对方没有回应。

他盯着时牧临手中的咖啡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会准时回来。”

时牧临这才抬起眼，轻轻笑了声：“你最好是。”

宁栖迟没再说话，眼神飘了一下，落到墙上的钟表上。

——七点三十六。

得出门了。

正当他想开口时，时牧临终于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细长的手指挑起桌边的纸巾，抬眸看他，笑着说：“过来，给我擦擦。”

宁栖迟眉头皱了一下。

很多次那些混乱的夜里，在结束后，时牧临都会笑着让他“擦干净”。

不是用纸巾，也不是用毛巾，而是用宁栖迟那张嘴，带着唇珠、颜色偏粉、温度适中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