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母亲和兄长联手焚烧在侯府。再次醒来却回到三年前。上天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躲过母亲一次又一次的迫害，联合传说中杀伐果决的王爷，灭了侯府满门。事后，王爷说，
“三年的戏，不必再演。三日后大婚，你我将成为真正的盟友，共享权柄，共担风险。你，
可敢接？”1剧痛。是火焰舔舐肌肤的灼痛，是浓烟窒息咽喉的绝望。
我从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猛地惊醒，后背惊起一层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触目所及，
不再是冰冷的宫墙和噬人的火焰，而是……摇晃的马车车厢。锦缎坐垫，熟悉的熏香，
以及车窗外传来的、属于京城郊外的喧闹人声。我……回来了？我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
纤细、白皙，带着少女独有的莹润，而非记忆中那焦黑枯槁的模样。
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我的脑海。我，镇南侯府嫡长女，陆明臻。
三年前舍身救下太后，换来一身重伤与虚名，被迫离京养病。归家之日，以为是久别重逢，
父母亲情。迎接我的却是鸠占鹊巢的表妹白慈容，以及漠然冷淡的至亲。
我那知书达理、德才兼备的表妹白慈容，已成了府中真正的明珠。
我的院子、我的用度、我的未婚夫，尽数被她占有。太后原本欲封赏给我的县主之位，
母亲都以我体弱离京为由，请封给了白慈容。我若稍有不满，
母亲便斥我“不懂事”、“嫉妒成性”。兄长骆宣看我的眼神，也满是厌弃。最终，
他们在祖母病榻前搜出了写着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母亲声泪俱下，
指认我因嫉妒行诅咒之事，心思歹毒。她对着骆宣哭诉：“宣儿，你妹妹已经疯魔，
留着她会拖累整个侯府，毁了你的前程！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啊！
”白慈容也在一旁梨花带雨。“表哥，都是我的错……表姐说要放火烧了侯府。我死不足惜，
可绝不能连累姑姑和表哥！”于是，我那同胞兄长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冰冷的决绝。
我的生母与兄长联手将我推入闺房，咔嚓落锁。窗外火光骤起，
映红他们扭曲的面容……烈焰焚身的极致痛苦，亲人冷漠扭曲的面孔，历历在目。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烈火彻底吞噬时，滔天的恨意与不甘，竟然裹挟着我的灵魂，
回到了我命运转折的关键时刻。“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贴身丫鬟秋华担忧的声音传来。我缓缓放下手，眼底所有的惊涛骇浪瞬间平息，
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我轻轻掀开车帘一角。远处，
镇南侯府那熟悉的、威严的朱漆大门已隐约可见。“无事。”我的声音平静沙哑，
透出的冷意让秋华一怔。回来了！我居然从地狱重生回来了！
那些靠着吸吮我鲜血而光鲜的魑魅魍魉，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秋华，”我蓦然开口，
字字斩钉截铁。“告诉车夫，不回侯府了。转道，去安兴坊。”“安兴坊？”秋华愣住。
“小姐，我们不先回家吗？侯爷和夫人怕是早已在府中等候了……”“家？
”我扯出一个冷笑，“那早已不是我的家。先去见魏公公。”我需要一把刀。
一把能让我在踏进侯府那一刻，就立于不败之地的刀。太后，才是我此刻最大的依仗。
马车稳稳驶向安兴坊一处幽静宅邸。这是太后公宫中大太监魏瑾的府邸。
我告诉魏公公我已病愈归京，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他感念我三年前对太后的救命之恩，
亲自带我到了寿成宫内，拜见太后。寿成宫内檀香袅袅。太后看着跪在下首，身形单薄的我，
眼中满是怜惜：“好孩子，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三年前，你救了哀家，
哀家定要好好赏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前世，我在此刻诚惶诚恐，连道“不敢”。
结果呢？我的谦逊退让，给了别人随意欺辱我的机会。我抬起头，
目光清澈而坦荡：“臣女濡慕太后，斗胆求取您腕上常年佩戴的玄妙佛珠。”殿内瞬间一静。
太后贴身之物，意义非凡。太后凤眸微眯：“哦？为何偏偏是这串佛珠？”我叩首，
声音诚恳。“臣女离家三载，恐府中物是人非。佛珠乃太后心爱之物，沾染佛光与您的恩泽。
臣女想借其庇佑，求一个前路太平。也能时时感念太后恩德，警醒自身。”我不是在祈求，
而是在做一场交易。我献上自己的“救命之恩”和“坦诚”，换取太后实实在在的庇护。
果然，太后凝视我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欣赏：“你这孩子，倒是爽利，
比那些口是心非的好得多。这佛珠，哀家便赐予你。”她褪下佛珠，魏瑾交到我手上。
佛珠沉甸甸的，带着太后的体温和权力的重量。由魏公公亲自护送，
太后的赏赐队伍浩浩荡荡地停在镇南侯府门前。侯府管事带着假笑上前，如前世一般。
“大小姐一路辛苦，还请从角门入府，正门乃……”“放肆！”魏公公打断他的话，
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后口谕，陆小姐于社稷有功，
特赐太后随身佛珠及珠宝若干。尔等竟让陆小姐走角门？
是觉得太后恩赏不够资格让你侯府开中门吗？！”藐视太后的罪责，
可不是小小侯府能承担的。镇南侯骆崇邺与夫人白氏闻讯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众家眷，
包括那个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表小姐白慈容。中门缓缓打开。我扶着秋华的手，
一步步踏上那前世未曾踏足的丹墀。腕间佛珠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我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父亲惊疑不定。母亲白氏笑容僵硬，眼底藏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而白慈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努力维持着温婉，袖中的手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
我在心中冷笑。母亲，表妹。我回来了。2我原来住的文绮院给了白慈容住。
我没有如同前世那般哭闹争抢。而是主动要求住祖母的西正院。我只是在祖母面前微微垂眸，
轻声道：“文绮院虽是我以前的院子，但孙女离京日久，眼下只想在祖母跟前尽孝，
朝夕侍奉，求祖母成全。”祖母看着我腕间的佛珠，又看看我沉静的脸，终究是点了点头。
母亲白氏闻讯赶来，脸上是惯常的、无懈可击的温柔：“臻儿，你表妹身子弱，
那院子宽敞向阳，最适合她将养。你是嫡长女，理应懂事，让着妹妹些，
莫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平白让人看了我们侯府的笑话。
”又是这套“懂事”、“和气”的说辞。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她：“母亲说的是。
女儿不敢有怨言，一切但凭祖母和母亲做主。”我晃了晃腕间的佛珠，光线在珠子上流转，
“只是太后娘娘赏下这佛珠时，也曾问起女儿归家后住在何处。女儿只说祖母慈爱，
定会为女儿安排妥当，不敢以小事烦扰凤驾。”白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但依然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眼里没有半分暖意。她的目光在我腕间的佛珠上停留片刻，
缓缓移到我的脸上。“太后娘娘的恩赏，你倒是时刻不忘。”她声音平静，字字冰冷。
“既然如此看重宫中体面，就更该谨言慎行，别辜负了太后这份‘心意’才是。
”她没再看那佛珠，也没再看我，转身扶着嬷嬷的手离开了。裙裾摆动间，带起一阵冷风。
我刚在祖母厢房住下，母亲身边的管事嬷嬷便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粗使丫鬟。
“大小姐安。”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夫人吩咐了，您既回来，一应份例自当恢复。
这是您这个月的月例。”她示意丫鬟将托盘放下，托盘上放着几锭银子。嬷嬷继续说着，
“另外，府中新进的几匹江南云锦，都拨给表小姐了。夫人说慈容小姐正值花期，
合该多做几身鲜亮衣裳。所以您的衣裳，只能用库房里往年的料子，老奴稍后让人送来。
”秋华气得脸色发白，上前一步。“嬷嬷！大小姐才是侯府嫡长女，
那云锦……”我抬手止住她，目光扫过寒酸的月例。语气平淡：“有劳嬷嬷。只是我离京前，
记得嫡女月例是五十两，这似乎只有二十两？”嬷嬷面不改色：“府中开销大，
夫人持家不易，各位主子的份例都减了些。”我微挑眉梢，“是么，
我怎么听说表小姐的月例是五十两。”嬷嬷略带嘲讽地说：“府中困难，大家都一样。
大小姐要多体贴夫人，不要斤斤计较。慈容小姐那份，是因她是县主，时常出入宫廷，
不能失了侯府体面，夫人特地从自己份例里贴补的。”我微微一笑，轻轻拨动着腕间佛珠。
“原来如此。只是过几日我需入宫谢恩，穿着旧衣，怕是会让人误会母亲……苛待嫡女。
不如，我亲自去问问母亲？”嬷嬷的脸色瞬间变了，看着那串象征太后恩宠的佛珠，
额头沁出细汗：“不、不敢劳烦大小姐！老奴……老奴这就去回禀夫人，
定为您寻几匹相称的料子来！”说完便仓皇离去。3午后，白慈容前来“探望”，
一身云锦裁的新衣，流光溢彩。“表姐总算回来了，”她亲热地拉住我的手。
腕上一对翡翠镯子水头极好，是我库房里的东西。“你不在的这些时日，
姑母常带我入宫陪伴太后，老人家总说身边寂寞得很。
”她似不经意地抚过发髻上一支赤金点翠凤簪，那规制，并非普通官家小姐能用的。
秋华在我身后，呼吸都重了几分。那是太后原本欲赐予我县主封号时，
一并赏下的首饰图样之一！我目光落在她鬓边，语气温和：“表妹这簪子，倒是别致。
”白慈容脸上掠过一丝得意，又迅速化为恰到好处的谦逊。“表姐说笑了。
不过是姑父姑母怜惜我……姑父姑母说，我德才兼备，贤良恭顺。
因此请旨赐‘柔嘉县主’的封号。这簪子，是内廷按制送来的。”她顿了顿，
带着一丝怜悯看向我。“说起来，这恩典本该是表姐你的，只是你那时离京养病，
这才……”原来如此。不止是院子、用度，连我拼死救太后换来的前程，
也被她心安理得地占了过去。4第二天，我在花园偶遇了嘉鸿大长公主之子，裴应世子。
他与我自幼相识，两家曾有过结亲之意。他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随即又化为复杂：“明臻妹妹，你回来了。”“裴世子。”我敛衽为礼。他看着我，
欲言又止：“你……一切可好？慈容妹妹她，时常与我提起你，很是挂念。”“哦？
”我抬眼，“她如何提起我？”裴应略显尴尬：“她说你性子急，归来后诸多不适，
让她与姑母都十分忧心。她很是委屈，说不知该如何与你相处……”他叹了口气，“明臻，
慈容她孤苦无依，性子柔善，若有什么误会，
你多担待些……”我看着这位曾与我论诗谈画的世子，他眼中对白慈容毫不掩饰的怜惜。
原来在我离京的三年里，这位性子柔善的表妹，不动声色地，
将我心仪之人的心也拉拢了过去。“担待？”我轻声重复，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世子既觉得她如此可怜，不如多去宽慰她吧。”我不再看他错愕的神情，转身离开。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我却只觉得周身寒意彻骨。院子、用度、爵位、良人……我失去的，
我会亲手拿回来。只是，现在的我，还太弱小。我需要一个更紧密、更强大的盟友。
5机会很快来了。几日后，便是我入宫向太后请安谢恩的日子。
太后言语间透出想要为我指婚的意思。对象正是那位权势滔天，但性情冷酷的摄政王萧绝。
我没有像寻常贵女那般羞涩或惶恐，直接叩首：“臣女多谢太后厚爱。只是婚姻大事，
关乎王爷与臣女一生。臣女斗胆，恳请太后允准，让臣女……先行见过王爷一面。
”太后似乎有些讶异，但还是允了。雍王府的校场，弥漫着铁血和汗水的气息。
萧绝一身玄色劲装，正在擦拭一杆长枪，一个眼神也没给我。
他脚边匍匐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犬，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眼神锐利。那是他的长缨。
出乎意料的是，它嗅了嗅我的衣角后，敛去敌意，甚至用头蹭了蹭我的手。萧绝这才抬眸，
目光冰冷如刀锋。“你是陆明臻？”“是。”我屈膝一福，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意。
“臣女今日唐突，愿与王爷缔结盟约。求王爷帮我扳倒侯府，臣女可担王妃虚名，为期三载。
”我略顿一顿，观察着他毫无波澜的脸色，继续道：“在此期间，臣女会竭尽所能，
为王爷分忧。结交世家妻室贵女，料理王爷不便亲自处置的繁杂琐事。”“三载期满，
”我抬起眼，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但求王爷赐下一纸放妻书。届时，
求王爷念在臣女于王府中恪尽本分、于太后跟前尽孝，代为周旋，
为臣女在宗室玉牒上求一个郡主爵位，让臣女得以安身立命，不至飘零，臣女便感激不尽了。
”他沉默地听着，直到我说完，才嗤笑一声：“你拿什么让本王相信你？
”“臣女敢开这个口，所凭有三。”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而镇定。“其一，
臣女于太后有救命之恩，臣女受到太后格外关照，可以助王爷拉近和太后的关系。”“其二，
”我略顿一顿，将侯府的处境摆上台面，“镇南侯府虽已势微，但在军中尚存几分人脉根基。
王爷若需一个摆在明面上、又不至尾大不掉的勋贵门第作为支点，陆家，正堪所用。
”我向前半步，最后的话语放得轻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臣女长于内宅，
深谙后宅妇人与宗室亲贵往来之道，更擅于收集讯息、拿捏人心。王爷掌天下权柄，
然而内帷之中也不可眼盲耳聋。臣女，愿意成为王爷在后宅与宗亲中烟机柜和耳朵。
”“一个有名无实却背景‘恰当’的王妃，一个能为王爷处理些光影交织处琐事的幕僚，
这便是臣女能献上的全部诚意。”他盯着我，仿佛能洞穿人心。良久，他抬手，
旁边的侍从立刻呈上纸笔。“签了它。”他语气淡漠，“你的卖身契。三年之内，
你的命是我的。若有背叛，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一张措辞极为苛刻的契约，
将我的身份定为“质仆”。我没有犹豫，提笔便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
划断了我与过去所有的软弱牵连。他看着我干脆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随即抛给我一枚玄铁令牌：“拿着。从今日起，你可自由出入王府。”我接过令牌，
冰冷的触感却燃起了我心中的希望。这是一道枷锁，也是我破局的钥匙。6腊八节将至。
白慈容花费重金，从城外寒山寺订来了素斋。据说寒山寺的素斋颇具佛缘，
她想以此在祖母面前彰显孝心。席间，她温婉笑道：“祖母，这素斋是慈容一片心意，
望能保佑祖母身体康健。”母亲白氏立刻附和：“慈容有心了，孝心难得。
”我安静地喝着粥，直到祖母看向我，才放下碗勺。腕间的佛珠不经意地滑落，发出轻响。
我看向那桌素斋，轻声道：“表妹孝心可嘉。只是，寒山寺的主持了悟大师，
听闻与都察院几位大人交往甚密。如今朝堂局势微妙，父亲虽顶着侯爵名位，手中却无实权。
我们侯府如此大张旗鼓地使用与言官有所牵连的寺庙斋饭，只怕……会授人以柄，
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与弹劾。”祖母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她信佛，更信权势和侯府的安稳。
我继续道：“祖母若想礼佛，孙女这里倒有些太后娘娘赏下的佛经，不如孙女为您手抄一份？
太后的佛缘，总比外头的更稳妥些。”祖母看了看我腕间的佛珠，
又看了看那桌可能引来麻烦的素斋，缓缓点了点头。“臻儿考虑得周到。慈容，
你的心意祖母领了，这斋饭，还是分给下人吧。”白慈容捧着茶盏的手指收紧，
像是要把茶盏捏碎。她垂眸片刻，再抬眼时，唇边恢复了抹温婉的浅笑。“表姐思虑周全，
是慈容疏忽了。”她不再看那桌斋饭，转而为我布菜，竹箸落在我的碟中，叮当一响。
我在她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恨意，还带着点挑衅。这，是在向我宣战？7自腊八节后，
母亲待我愈发“慈爱”，常唤我去她房中说话，赏些钗环衣料。我神色恭敬，一一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