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她不会安慰人，讲话嘴很毒。
我被关在小黑屋呜呜的哭，她在我耳边一直骂废物废物。我被骂烦了，有一天忍不住说，
“你行你上啊！”她冷笑一声，真的伸手把我按了下去。她要上了。1门打开，
一束光打在眼皮上。我获得了新生。连空气都是甜的。逆光处，沈音站在门口，
试探性的喊我，“囡囡？”我缓缓抬起头。她脸色立刻变了，大声叫，“你怎么还醒着？
”我没理她，扶着墙站起来。刚醒过来，身体还不太灵光，浑身发麻。我动了动脖子，
舒展了下身体。沈音走过来拉我，着急的说，“囡囡，你怎么还没晕，这次怎么这么慢，
不行，你不能起来啊。”她伸手想摸我的头。啪！我挥开她的手。沈音一愣。我说，
“没有男人是不是就活不下去？”“想让男人来看你，就非要把自己的女儿折腾病了？
我命就这么贱？”沈音嘴微张，有些傻了。可能没想到我会跟她顶嘴，半晌，回过神垮了脸，
“囡囡，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为了我们两个好。”“谢了，不需要。”我看着她，
恶毒的开口，“另外，你到底在不忿什么？小三得不到正视，难道不是活该？”要钱又要爱，
哪有那么两全的事。沈音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说，“你活该！”“小三人人喊打，
你今天的一切是你自找的！”这些话触怒了沈音，她尖叫，“死丫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不想活了？！”废话，天王老子我都敢说。我又不是那个废物。我推开她，走了出去。
客厅熟悉又陌生，我走到电视柜前，拉开抽屉翻出退烧药，干吞了下去。沈音急了，
“你怎么吃药了？刚泡了冷水澡，你吃药的话不就全白费了！”“乖，听话，把药吐出来！
”她扑过来扣我的嗓子眼，被我捏住胳膊，死死的用力。沈音哎呦一声，脸色惨白，唤我，
“囡囡！”囡囡？好乖的称呼哦。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坏。我甩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
“不就是想让那个男人来看你，办法又不是只有一个！”我指着别墅的落地窗，“砸碎了，
给他打电话，说家里进了贼，他要是不来，你就报警。”“他那么看重脸面，不敢惊动警察。
”“不信，你砸一下试试。”沈音神色犹豫。“不敢？”我笑，抄起一个花瓶，
刷的就扔了出去。“那我帮你！”噼里啪啦一阵响，玻璃碎了个大洞。
屋子的报警系统瞬间被触发，开始鸣叫。沈音惊恐，“囡囡，你闯祸了。”她吓死了。
我却忍不住笑了。闯祸了？我要的就是闯祸。这对废柴母女，整天一个比一个会哭，
真要真枪实战的要利益，一个比一个怂。但好在，我来了。2姜维明很快到了。
他很生气沈音擅自给他打电话，更讨厌她惊动了物业。沈音讨好的说，
“……我只是有些害怕，维明，今晚能留下吗？囡囡发烧了，还晕着，她也想爸爸了。
”姜维明坐在沙发上，冷淡的说，“病了就去看病，我不是医生。
”“可是-”沈音还要再说，但是姜维明扫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开口了。我从楼上下来。
“囡囡，你怎么起来了？你不是说很晕？”她冲我使眼色。我没理她，坐在了姜维明的对面。
这个男人是这个家里的神，说的话就是圣旨，不许任何的忤逆。那个废物很怕他。
但我不是她。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姜维明说，“需要什么礼物，让秘书给你办。
”他很大方，钱对他来说是最不缺的东西。但我的野心很大。我说，“爸，我十八了，
我要一个机会。”姜维明眼中划过不解。“我想要和姜沁一样的机会。
”姜维明闻言深深的看着我，像在审视。他还没开口，沈音冲过来指责我，“囡囡，
你怎么突然这么不乖，这种要求是让爸爸为难。”为难？我笑问，“你为难吗？”可能吧，
毕竟姜沁才是姜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我不过是一个私生女。见不得光的东西，
得活得低调点。所以姜沁欺负我，我永远都只能认错。那个小废物觉得这是补偿。
她活得抬不起头。所以她死了。我顶替了她，要换一个活法。“我记得你说过，
我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姜维明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突然问，“想要可以，
但你有什么资本要？”他不在乎女儿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有用就行。除非我比姜沁优秀。
“一直以来，我都比姜沁考得好，我的学习能力比她强，而这次期末考，我会考第一。
”姜维明露出一点笑，随之点头。“好，我等着。”他站起身，我又说，“我还要一辆车，
还有司机，和姜沁一样的车。”“给你。”他丢下这句话，很快走了。门关上，
沈音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像是不认识。“囡囡，你为什么突然变了？”她想不通。为什么啊。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活在阳光外。太冷了。我想长得健康一点。3姜维明说到做到。第二天，
车子如约等在门口。果然是和姜沁一模一样的车。沈音还在试图阻止我上车，劝我听话，
不要太招摇。“啪。”我关上车门，随口说了句再见。她表情僵住。
她一辈子只会围着男人转，人生最大的信条就是让自己的金主开心。
我不会成为她那样的女人。想要的自己争取，争不到，那就抢。总不能指望别人发善心。
车子一路驶入校园，我推门下车。和姜沁一样的车很快成为焦点。我抬起头。二楼走廊里，
姜沁正在看我，眼神里迸出忌恨和怒潮。她身边那些跟班嘀嘀咕咕不停。
大约就是在讨论我的车哪儿来的。虽然我也姓姜，但没人知道我是谁。除了姜沁。
不过外人面前，她一直保持着淑女，尽管气的要疯，还是温温柔柔的问我，“姜堰，
你的车是从哪儿来的？”我看着她，回答，“生日礼物，爸爸送的。”姜沁的笑僵住。
她那些跟班适时冒头，“生日礼物，姜堰，你吹牛吧，你那么穷，怎么可能有钱买车？
”“是啊是啊，你连学费都是姜家资助的，你哪有钱买车？”是了，
姜沁给我捏造了一个受姜家资助的身份。我觉得她很聪明，
她为自己使唤我打造了一个绝佳的理由。买水，打扫，或者伺候午饭。不管做什么，
都变成了理所当然。我懒得理会蠢货。“还有事吗？没事让开。”要吵要闹，去找她爸，
我不想做解答。但姜沁不会善罢甘休。她是这个学校的大小姐，她不高兴了，
有的是人替她效劳。当天下午，我的笔袋里就莫名多了一条项链。钻石的，闪闪发光。然后，
有人告老师，自己的项链被偷了。4办公室里，我的笔袋敞开放着。钻石项链鲜亮夺目。
老师问我，姜堰，你有什么话说？人赃并获，我能有什么话说。
被偷的女生趴在姜堰身上呜呜的哭，“这是我妈妈送我的礼物，我没想到姜堰会干这种事，
她一直说我的项链很漂亮。”又睁着无辜的眼睛问我，“姜堰，你怎么能偷东西呢？
”姜沁安抚的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是呀姜堰，你怎么能偷东西呢？
”“学校是绝对不允许偷窃的行为，你这样，搞不好要被退学。”威胁我啊？我笑了。
“不如，叫家长吧。”我说。姜沁表情一愣，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毕竟以前无论什么事，
我都只会说对不起。“我没有偷，说了你们也不信，监控又正好坏了，太巧了。
”我看着老师，“我还没成年，不知道这样的事该怎么处理，老师，叫家长吧。
”那个女生叫嚣，“叫家长就叫家长，反正就是你偷的。”老师也说，“姜堰，
你要是死不承认，那老师只能叫家长了。”我嗯。“我妈病了，给我爸打电话吧。
”话音一落，姜沁眼睛睁大。我看着她，“要叫我爸来吗？或者让他的秘书来也行。
”老师正要回答，姜沁突然开口，“不用了。”她勉强笑道，“老师，可能是误会了，
我相信姜堰不会偷东西，我们是同学，不要把事情闹大了。”说完，扯了扯跟班的胳膊。
跟班不明所以，但是姜沁发话了，也就顺着说，“可能……是我弄错了吧。”我说，
“那我可以走了吧。”我走出办公室，姜沁随后追了出来。“姜堰。”她拦住我，
“你怎么有脸叫爸爸来，你不觉得丢脸吗？！”她以为这句话能刺激我，
但我听完饶有兴致的顺着点头，“觉得。”“姜沁，我一直觉得很丢脸。”姜沁愣住了。
一个私生女，面对着正室嫡出，我当然觉得丢脸。以前的小废物就是因为这个不才任打任骂，
被像狗一样使唤，都放不出一个屁。但我不是她。我觉得丢脸，但我也会反问，
是谁让我这么丢脸？不是我自己想做私生女。如果要赎罪，那该赎到什么时候？
赎到什么程度？姜沁也未必答得上来。她并不知道需要我付出什么，她只是看我不顺眼。
但罪魁祸首，是姜维明。5姜沁怕我鱼死网破。校园生活进入短暂的平静。但这个平静中，
也有一些波澜，沈音对我的突然改变很不满。“我听说你惹了姜沁不高兴？
”她表情冷冰冰的，“姜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和姜沁作对，
要听她的话。”是啊，听她的话。以前很多次，“我”都记得这句嘱托，听姜沁的话。
可又凭什么呢。我看着眼前的女人，觉得她很可怜。她靠美貌这个大杀器，被选中，
又靠生育，绑定了姜维明。她不懂忍让是得不到任何尊重的。“你知道，
这个世上谁和你是一体的吗？”我问。她满脸不解。“只有我。”我看着她，说，“妈妈，
只有我，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甚至没有一点脑子，
你只能靠姜维明，可你在变老，你觉得你还能靠几年？”沈音被我说的脸色涨红，
我的话精准的踩中了她的痛点。、她吼，“还不是怪你，谁让你不是一个男孩。”是啊，
我不是一个男孩，所以她折磨我一点都不心疼。但我不是很在乎。“你能依靠的只有我，
世上有句话叫：子凭母贵，母凭子贵，你靠不了自己了，你觉得你还能靠谁？
”我妈眼神慢慢变了。“听懂了，就不要来拆我的台，能让你翻盘的人，只有我。
”沈音问我，你想做什么？“姜堰，你不要乱来。”她的声音不安极了。她害怕。
害怕惹姜维明不高兴，也害怕我脱离掌控。“现在这样不好吗？姜堰，你不要闹了，
跟妈妈乖乖的生活好吗，像以前一样。”以前？那个小废物都怕的躲起来了，
怎么可能还像以前。“晚了。”我说，“回不到从前了。”沈音又开始装可怜，“囡囡，
你不要让妈妈为难。”我嗯。我不让她为难。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没求她什么帮忙。
我想要得到一份体面，一个说得出口的身份。是属于姜堰自己。
而非“私生女”、“小三的女儿”这些。我也只是想，活得像个普通人。
6但我的行为显然激怒了姜沁。她对被我威胁耿耿于怀。很快，
我就收到了来自姜夫人的警告。别墅的房子被人砸了，玻璃、花园、客厅，碎成了渣。
沈音吓得在屋子里躲着。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破坏一场，又坐上车扬长而去。嚣张得很。
“姜堰！”沈音冲到我的房间，“你看你干的好事！都怪你。”她又想打我。我躲了一步。
“你还敢躲？！”“发生这样的事，你应该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知道，让他处理。
”我突然说。沈音瞬间哑火，“不行。”“不行也得行，你不打我打。”姜夫人欺负人，
他这个罪魁祸首不能置身事外。很快，姜维明到达。物业的人已经过来把房子收拾干净，
但玻璃来不及配，客厅刮着冷风。“我会跟她说清楚，房子也会找人来修。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我说，“其实不修也行。”姜维明看着我。“我想要一套新房子，
这样换着住，姜夫人要是再来找麻烦，也不知道去哪儿找我们。”姜维明沉吟，似乎在评判。
我加了一把火，“少一点麻烦，对谁都好。”姜维明被说动。他最怕麻烦。“好。
”他最后说，“我给你买。”我说，“谢谢爸爸。”狡兔三窟，人不能只守着一个地方。
想安全，想以后有退路，我要尽可能得到更多。沈音把这儿当金笼子， 不愿意走出去。
但我不想。7房子很快准备好，钥匙我自己拿着。沈音哼了一声，说，“当我稀罕。
”她忙着打扮，跟姜维明参加酒会，让我乖乖待在家里。我忙着搬家。
把自己的行李一点点搬到新房子里。房子很小，也不算高档，比不上大别墅。但睡觉更安心。
我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这儿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小废物没有回答我。
她从那天起就变得很安静，像消失了一样。但我知道没有。她只是害怕，躲得远远地。
但有些事躲避是解决不了的。比如沈音和姜维明出席酒会，姜夫人就会发火。她这次更绝，
直接带人堵住了别墅的门，把我和沈音堵在了家里，而且特别有先见之明的拔了电源，
切断了信号。于是，电话打不出去，连监控都不会有。姜夫人有恃无恐。沈音吓得缩在一边，
任凭姜夫人占据了客厅。最后被我死死拽住胳膊，才在她们对面坐下。姜夫人冷笑，
“翅膀硬了啊，你们两个胆子变大了。”沈音色厉内荏，“你……你要怎么样？
”姜夫人警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还有你-”她目光转向我，“-你又是什么东西，敢不听姜沁的话。”沈音闻言，
装腔作势的回了句嘴，“我……我哪有。”又找到发泄口一样的拧了一把我的胳膊，骂，
“都是你不懂事，我让你爱出风头。”胳膊尖锐的疼痛让我想笑。我龇着牙，看着她，
不发一言，目光威胁。沈音立刻就怂了，讪讪的松了手。姜夫人讥笑一声。
看一场母子不合的好戏，的确是有趣。我说，“姜太，难得见面，不如我们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