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死了。大概率是猝死的。毕竟,在连续加了整整七天班,平均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时,
最后对着电脑屏幕感觉它开始跳波浪舞之后,眼前一黑,再睁眼——我就搁这儿了。
眼前是古色古香的雕花床帐,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说不清是什么的熏香,
身上盖着触感柔软丝滑的锦被。我,沈知微,二十一世纪卷生卷死的社畜,好像……穿越了?
还没等我理清头绪,一股不属于我的记忆猛地灌进脑海,涨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原主,
也叫沈知微。是个……外室。安远侯世子,顾景轩,养在外头的,见不得光的外室。
记忆里的画面一帧帧闪过。那男人确实有副好皮囊,剑眉星目,
笑起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风流,轻易就能勾得小姑娘心猿意马。他对着原主说过很多话,
什么“委屈你了”,什么“待我稳住家中,必风风光光接你入府”,
什么“婉儿她……只是责任,我心里只有你”……屁!全是狗屁!原主就是个纯纯的恋爱脑,
被这些甜言蜜语和空头支票喂得迷迷糊糊,真以为自己是对方唯一的真爱,
心甘情愿住在这小院里,等着世子偶尔的临幸,最后生生把自己熬成了深闺怨妇,郁郁而终。
我摸了摸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原主咽气前的酸楚和不甘。“啧。”我咂咂嘴,不同情,
只觉得蠢。为了个男人,还是个明显不靠谱的男人,把自己作践成这样?图啥?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布置得挺精致,梳妆台上放着首饰盒,
衣柜里是绫罗绸缎,比我在二十一世纪租的那个小破公寓豪华多了。我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铜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但难掩丽色的脸,柳眉杏眼,琼鼻樱唇,标准的古典美人。
就是气色差了点,眼神怯了点。我扯了扯嘴角,镜中人也扯了扯嘴角。行,硬件条件不错。
消化完记忆,再结合眼下这处境,
个不用打卡、不用写周报、不用应付傻逼领导和客户、每月还有“例钱”拿的……高级米虫。
简称,咸鱼。这身份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爱情?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能让我不用早起挤地铁吗?能让我不用加班到秃头吗?都不能。但“外室”这个身份能啊!
只要我摆正位置,不奢求那些虚头巴脑的情情爱爱,不去招惹那个渣男世子,
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吗?完美!
我正美滋滋地规划着未来的咸鱼蓝图,“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藏青色比甲、面容严肃刻板的老嬷嬷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是林嬷嬷。
记忆里,她是侯府派来“照顾”,实则是监视我的人。她把药碗往桌上一搁,
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姑娘醒了?”她眼皮耷拉着,语气没什么温度,“既然醒了,
就把药喝了吧。身子骨是自己的,总这么病恹恹的,如何能伺候好世子爷?
”我瞥了眼那碗散发着苦味的药,没动。伺候他?我现在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林嬷嬷见我不动,眉头皱了起来,开始念经:“姑娘,不是老奴多嘴。您既跟了世子爷,
就得打起精神来。世子爷事务繁忙,来一趟不容易,您得想办法留住爷的心才是正理。
整日里愁眉苦脸,病病歪歪,哪个男人会喜欢?”我:“……”哦。
原来PUA从古代就开始了。我懒得跟她争辩,争赢了也没奖金。我重新躺回床上,
拉高被子,闷声闷气地说:“嬷嬷,我头疼,想再睡会儿。药……先放着吧。
”林嬷嬷被我这咸鱼姿态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反应。按照以往,
原主早就唯唯诺诺地起来喝药,然后暗自垂泪了。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直接翻了个身,面朝里,用后背对着她。“对了嬷嬷,”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晚膳我想吃水晶肘子和胭脂鹅脯,再加个清淡点的汤。
”原主为了保持所谓“柔弱”的身姿,吃得跟猫似的。我可不行。吃饱了才有力气躺平。
林嬷嬷:“……”我听到她吸了一口气,像是极力在压制怒火。半晌,
才硬邦邦地回了句:“……老奴知道了。”然后便是脚步声和关门声。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望着床帐顶部的缠枝莲花纹,轻轻吐出一口气。穿越成外室,开局是有点烂。但没关系。
从今天起,我,沈知微,就要在这里,把这咸鱼生涯进行到底!只要那个渣男世子别来烦我。
嗯,祈祷他贵人多忘事,最好把我这号人物给忘了。2咸鱼的日子没过几天。真的,
我感觉自己刚把那水晶肘子和胭脂鹅脯的味道咂摸明白,刚习惯躺着看云卷云舒的悠闲,
麻烦就来了。顾景轩来了。他进来的时候,带进一阵风,身上是清冽的熏香,混着一点酒气。
锦袍玉带,衬得他身姿挺拔,那张脸确实无可挑剔,只是看我的眼神,
带着一种打量物品般的审视,让人很不舒服。我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
手里捏着块丫鬟刚买回来的桂花糕,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见他进来,噎了一下,
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胡乱拍了拍身上的糕点屑。“世子。”我垂下眼,学着原主的样子,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顺。他没应声,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目光在我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点心盘子和我这身略显随意的衣裙上扫过,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过几日,母亲寿宴。”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像在陈述一件公事。我心里咯噔一下,警报瞬间拉响。侯府夫人的寿宴?带我?开什么玩笑!
我这种身份,上不得台面,带我去干嘛?给人添堵还是给我自己找不自在?记忆里,
原主似乎从未被允许踏入过侯府正门。“世子,”我挤出一点惶恐,“妾身身份低微,
恐怕……不合规矩,冲撞了夫人……”他抬眼,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规矩?
本世子带你去,就是规矩。”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让你去,
是给你脸面,好好打扮,别给本世子丢人。”我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给脸面?
我看是拿我当靶子还差不多!谁不知道他安远侯世子顾景轩痴恋他那高门表妹林婉儿,
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秘密”。带我去,无非是向所有人,尤其是向侯府和林婉儿表明:看,
我顾景轩并非非你林婉儿不可,我身边也有别的女人。但用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又恰恰衬托出林婉儿的“高贵”和“不可替代”。好一招又当又立的恶心棋!
把我推出去吸引火力,他自己倒能继续演他的深情不渝!我指甲掐进掌心,
脸上还得维持着柔弱和不安:“世子,
妾身……怕……”他似乎很满意我这副“怯懦”的样子,起身走到我面前,
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轻。他迫使我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眼底没什么温度,
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怕什么?”他凑近了些,气息拂在我脸上,带着酒味,
“有本世子护着你。记住,寿宴上,多看,少说。尤其是……离婉儿远点。”最后那句话,
带着清晰的警告。我胃里一阵翻涌。护着我?是怕我不知轻重,冲撞了他的白月光吧!
他松开手,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用指尖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好好准备。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像来时一样突兀。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慢慢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刚才被他碰过的下巴。恶心。
刚才强装出来的温顺瞬间垮掉,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就知道!
这该死的咸鱼生活没那么容易!躲是躲不掉了。这寿宴,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闯一闯。
几天后,侯府夫人寿宴。我穿着顾景轩派人送来的,一套颜色娇嫩、但款式并不出挑的衣裙,
跟着他进了侯府。果然,从我踏入那道朱漆大门开始,各种目光就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鄙夷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低眉顺眼地跟在顾景轩身后半步的距离,能感觉到他刻意放缓的脚步,
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刻意营造出的、带着疏离的“庇护”姿态。宴席间,丝竹管弦,
觥筹交错。我像个摆设,被安置在一个不显眼但又能被人看见的位置。
顾景轩则周旋于宾客之间,言笑晏晏,风度翩翩。但我的余光能捕捉到,他不止一次,
将目光投向女眷那边,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裙,气质清雅柔弱的女子身上。林婉儿。
她坐在侯府夫人下首,如同众星捧月。偶尔抬眼,与顾景轩视线相撞,便会飞快地低下头,
脸颊泛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红晕,欲说还休。而我,就是他们这出深情戏码里,
那个最碍眼、最可笑的背景板。有人低声议论。“那就是世子养在外头的?”“啧,
一副狐媚子相……”“带她来这种场合,世子也真是……”“还不是为了那位……做样子呗。
”那些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钻进我的耳朵。我攥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心里那点愤怒,
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醒取代。顾景轩。侯府。这个世界。指望他们给我安稳?给我咸鱼生活?
做梦。我得靠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条真正的,能让我安稳躺平的退路。寿宴结束,
回到那个小院。顾景轩似乎心情不错,大概觉得我今天表现“合格”,没给他丢脸,
也没去招惹他的白月光。他甚至纡尊降贵地拍了拍我的脸,
带着施舍般的语气:“今日还算懂事。”我垂着头,没说话。他很快便离开了,
想必是去回味他白月光那欲说还休的眼神了。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
夜色深沉。心里的念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这个“老板”,不能跟了。风险太高,
收益为零,甚至为负。跳槽,必须跳槽!3寿宴回来,我彻底蔫儿了。不是伤心,是气的,
外加一点后怕。那种被人放在火上烤,当成猴子耍的感觉,一次就够了。再来几次,
我怕我这条刚决定躺平的咸鱼,直接变成烤鱼。顾景轩这厮,靠不住,绝对靠不住!
他现在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万一哪天他觉得我这挡箭牌不顺手了,
或者他的白月光吹点枕边风,他捏死我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不行,
绝对不能把身家性命寄托在这种渣男那点稀薄的良心上。我得找退路。一条稳稳当当,
能让我继续苟着,甚至能反过来制约一下顾景轩的退路。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打听侯府里的人事关系。主要信息来源是那个负责给我买点心的小丫鬟,
叫桃枝,年纪小,嘴不算严。林嬷嬷那里是撬不开的,她精得像只老狐狸。我旁敲侧击,
把话题往侯府的各位主子身上引。“桃枝,咱们侯府里,除了世子和侯爷,还有哪些主子啊?
我这身份,可得记清楚了,免得日后冲撞了。”桃枝一边帮我剥着橘子,
一边叽叽喳喳:“有啊,还有二公子呢!”二公子?我来了点精神。
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位二公子印象极其模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二公子?
怎么好像……没怎么听人提起过?”桃枝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姑娘您不知道,
二公子是已故原配夫人所出,比世子爷就小两岁。可惜啊,几年前坠马,腿摔坏了,
站不起来啦!性子也变得孤僻,不爱见人,就住在府里最西边那个‘听竹苑’,
平时谁也不搭理。”坠马?残疾?孤僻?住在最偏僻的院子?我眼睛慢慢亮了。
这配置……听起来简直完美啊!没有威胁:一个残疾的公子,基本告别了继承权争夺,
对顾景轩造不成威胁。足够清净:住在最偏的院子,不爱见人,意味着是非少。
身份够高:再怎么着也是侯府正经公子,身份摆在那里。结个善缘:我若对他示好,
既能显得我“安分守己”,不跟世子纠缠至少表面如此,又能提前投资一份人情。万一,
我是说万一,他以后有什么机缘呢?多条路总不是坏事。风险低,潜在回报未知但值得期待。
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避险资产”!“听竹苑……远吗?”我状似无意地问。
“可远啦!”桃枝比划着,“穿过好几个园子呢,都快到后墙根了,平时都没什么人去。
”很好,越偏越好。说干就干。第二天,我就开始了我的“打卡”计划。
我没敢做太复杂的点心,怕露馅,就让小厨房做了最普通的桂花糕,用食盒装着。想了想,
又塞了本街上买来的、情节狗血的话本子。总得有个由头不是?
凭着桃枝的描述和原主模糊的记忆,我七拐八绕,走了快一刻钟,
才找到那个所谓的“听竹苑”。院门有些旧了,漆色斑驳,四周静悄悄的,果然没什么人烟。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
然后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院门。院子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几丛翠竹掩映,
显得有几分清幽。一个穿着灰布衣服、头发花白的老仆正拿着扫帚在慢吞吞地扫地,
看到我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话,也没阻拦。正屋的门开着,
我能看到里面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对着窗户,似乎在看书,又似乎在发呆。我定了定神,
拎着食盒走过去,在门口站定,声音放得轻柔:“二公子安好。”轮椅上的人没有回头,
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见。意料之中。我自顾自地走进去,
将食盒放在他旁边的矮几上。“妾身是……是世子院里的。”我含糊地介绍自己,
免得吓到他,“今日做了些点心,想着二公子这里清静,便冒昧送来一些,给您尝尝鲜。
”他还是没反应,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我也不尴尬,拿出话本子。“还带了本闲书,
若是二公子闷了,可以解解闷。”我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若是二公子不嫌吵,
妾身可以读给您听?”依旧是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行吧。
我今天是来踩点和建立初步联系的,不强求互动。我把点心拿出来摆好,话本子放在最上面。
“点心搁这儿了,书也放这儿了。妾身……不打扰二公子清净了,明日再来。”说完,
我屈膝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走出听竹苑,
我长长舒了口气。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虽然对方没反应,但也没赶我走,不是吗?
回到自己院里,林嬷嬷果然沉着脸在等我。“姑娘今日去哪儿了?”她语气硬邦邦的。
“去园子里走了走,散散心。”我面不改色。“西边那院子,姑娘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她盯着我,意有所指,“那地方晦气,沾惹了,对姑娘没好处。”我垂下眼,
做出温顺样子:“嬷嬷说的是,妾身知道了。”知道了,但改不改,就是我的事了。
从那天起,我去听竹苑“打卡”就成了雷打不动的日常。每天固定的点心,
每天固定读一段话本子,有时是才子佳人,有时是志怪传奇。我读得声情并茂,
偶尔还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吐槽两句。“这书生也太蠢了,女鬼的话都信!”“啧啧,
这恶霸迟早遭报应。”他还是不说话,像个最沉默的听众。但我会发现,
我昨天读了一半的话本子,今天来时,书页被折了个角。我带来的点心,盘子也空了。
这是一种进步。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慢慢形成。我知道,我这步棋,可能走对了。
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去听竹苑“打卡”,比二十一世纪上班打卡还准时。风雨无阻。
哦不,下雨下雪我还是会犹豫一下的,毕竟咸鱼的本能是趋利避害,淋病了得不偿失。
但只要是天气尚可,我必定揣着点心或者新淘换来的话本子,溜达过去。顾玄,那位二公子,
依旧是个顶级“哑巴”男友……啊呸,是哑巴投资对象。我进门,打招呼,放下东西,
开始我的单口相声,或者话本子朗读时间。他呢,永远背对着我,面朝窗户,
留给世界一个沉默又略显单薄的背影。但我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最开始,我带来的点心,
他碰都不碰。第二天我去,盘子什么样,还什么样。后来,盘子会空。再后来,空盘子旁边,
偶尔会多出一小碟洗干净的、这个时节不常见的水果,或者一块品相极好的墨锭。
话本子也是。起初我读到哪儿算哪儿,下次接着读。后来我发现,
书页会被仔细地夹上一片竹叶,标记着我上次停止的地方。有一次我故意读错了一个情节,
把“书生高中状元”读成了“书生名落孙山”,第二天,
那片竹叶精准地夹在了“状元”两个字旁边。我:“……”行,您老人家听着呢,还挺认真。
这种无声的交流,莫名有点……可爱?我甚至开始有点享受这种状态。
不用应付顾景轩那虚伪的嘴脸,不用听林嬷嬷没完没了的敲打,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
我可以暂时放下“外室”的身份,就当一个纯粹的、送温暖自认为的话痨。当然,
外面的世界并不太平。顾景轩来过我院里一次。他大概是听林嬷嬷汇报了我每日的行踪,
脸色不太好看。“你最近,总往西边跑?”他坐在那儿,手指敲着桌面,故技重施。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那副温良恭俭让:“回世子,
妾身只是觉得二公子那里……清净。读读话本子,也能排遣些时光。”他嗤笑一声,
毫不掩饰他的鄙夷:“清净?跟个废物能有什么清净?沈知微,你就算要巴结,
也该找对地方。”他上下打量我,眼神轻蔑,“怎么?觉得我靠不住,想换个主子?可惜啊,
你就算贴上去,他一个残废,能给你什么?”我心里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你可以侮辱我,
但不能侮辱我的投资眼光!我强忍着把茶水泼他脸上的冲动,低下头,
声音细细的:“世子说笑了,妾身不敢。只是……二公子到底是府上公子,
妾身偶尔送些吃食,也是本分。”“本分?”他凑近我,气息喷在我脸上,
带着令人作呕的压迫感,“你的本分是伺候好我!别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
否则……”他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我指甲掐进肉里,没吭声。
他见我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似乎满意了,又警告了几句,才拂袖而去。他走后,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不行,这地方真不能待了。顾景轩这狗男人,
控制欲太强,而且明显没把我当人看。我去听竹苑更勤了。有时候甚至一天去两趟,
上午送了点心,下午没事也溜达过去,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对着屋里那个背影絮絮叨叨。
说顾景轩有多狗。说林嬷嬷有多烦。说今天的点心好像糖放多了。
说街口那家胭脂铺好像出了新颜色。他依旧不回应。但那个扫地的老仆,
偶尔会给我端杯茶出来,无声地放在石桌上。这大概就是……默认了我的存在?
直到那天下午。顾景轩不知又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喝得醉醺醺的,直接闯进了我的院子。
那时候我刚从听竹苑回来,正想着晚膳吃什么呢。他红着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吓人。“沈知微!你他妈是不是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他满嘴酒气,往我身上凑,
“整天往那废人院子里跑?怎么?他一个瘫子,能满足你?”我吓得魂飞魄散,
拼命挣扎:“世子!你放开我!你喝醉了!”“醉?老子没醉!”他狞笑着,
另一只手就来扯我的衣带,“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男人!”我尖叫着,
情急之下,低头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他吃痛,松开了些,勃然大怒,
扬手就朝我脸上扇来!我吓得闭上眼。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院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是那个扫地老仆。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像一截枯木,声音沙哑:“二公子问,
外间为何喧哗?吵着他看书了。”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顾景轩扬起的巴掌僵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酒似乎醒了一大半,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忌惮,
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置信?他死死瞪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那个垂手而立、仿佛人畜无害的老仆,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告诉他,
没事。”然后,他猛地甩开我,踉跄着,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