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谢元淮，是在他翊王府生辰宴上。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扛进了寝殿。“砰！
”我被重重摔在柔软却冰冷的锦被上，尚未回神，
谢元淮带着酒气和怒意的身躯已经覆了上来。没有半分温存，只有报复性的粗暴。灼热的吻，
带着啃咬的力度，落在我的脖颈，然后狠狠堵住我的嘴唇，掠夺着我的呼吸。
浓烈的男性气息和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我。我奋力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留下红痕，
使出全身力气，猛地将他推开！“谢元淮！你疯了！”我喘息着，声音因缺氧和愤怒而颤抖。
“疯？”他被我推开一步，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变得更加骇人。他猛地俯身，
钳住我的双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是疯了！
从你当年毫不犹豫嫁入国公府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他猩红的眼尾，
额头上因暴怒而凸起的青筋，都显示着他正处于失控的边缘。我甚至觉得，
下一刻他的拳头就会落下来。毕竟，当年是我负了他，是我在他出征前夕，瞒着他，
转身成了别人的新娘。可预想中的暴力并未降临。他死死盯着我，眸中的狂怒竟一点点褪去，
流露出孩童般的脆弱。下一秒，他竟松开了钳制我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
“窈儿……”他的声音陡然低哑下去，眸中氤氲起一层水光，“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
我这里……”他抓着我的手，按在他左胸心脏的位置，“……有多痛？”那里，
心跳沉重而快速，透过衣料传递到我掌心。他这般不按常理出牌，情绪转变如此之快，
让我精心筑起的心防瞬间溃不成军，一时方寸大乱。看着他眼角的泪光，
那句压抑在我心底多年的歉意与心疼几乎要脱口而出。他却像被自己的脆弱刺痛，
猛地甩开我的手，骤然起身，脸上恢复了怒意。“陆窈，你什么意思？嗯？”他停在我面前，
冰凉的指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眼睛。“陆窈。
”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嘲讽和痛意，“你凭什么认为，
本王会要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四周一片压抑。我喉咙发紧，被他话语里的尖锐刺得生疼，
一时语塞。是啊，我，陆窈，骁骑将军之女，前国公府世子夫人，如今一个下堂妇。
他背对着我，声音冷硬，“当初宁愿嫁给他，如今却肯来我翊王府做妾？是国公府待不下去，
才想起我这个旧情人？还是觉得，做我谢元淮的妾室，也比在外面强？
”“啊…我……”我正欲解释，这并非我愿，是太妃的安排。可他根本不给我机会。“够了！
”他拂袖，带着一身未散的酒气和戾气，摔门而去。留下我独自坐在凌乱的床榻上，
浑身冰冷。这人……怕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难道我离开的这些年，
他真的……疯了？(二)我被太妃赐居在离谢元淮寝殿最近的一处精致院落，
名唤“听竹苑”。这无疑是将我放在了风口浪尖。翌日，丫鬟苓儿捧来一套正红色的吉服，
说是王爷吩咐的。看着那刺目的红，我犹豫了。妾室着红，于礼不合，他这是在羞辱我，
还是……推开门，院中竟已是一派喜气。红绸挂满了廊柱，窗棂上贴着醒目的喜字，
连亭中飞过的鸟儿，似乎都沾染了这突兀的喜庆。“陆窈，这下你该满意了。
”谢元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走进来，神色莫辨，手中端着两杯合卺酒，
将其中一杯递到我面前。我盯着那杯琥珀色的液体，迟迟没有伸手。这酒里，会不会有什么？
他恨我入骨，有什么做不出的？“喝啊。”他催促，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
“难道还想让我喂你？真是得寸进尺！”被他言语一激，我脑子一抽，
那句盘桓在心的试探脱口而出：“我……我有孕在身，不便饮酒。”空气瞬间凝固。
谢元淮的动作顿住，他缓缓抬眸，看向我，眼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即，
他竟真的低低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怒极的讽刺。他又抽风了？
我拧眉看他。“哦？”他挑眉，逼近一步，“谁的？”我骑虎难下，只能顺着那荒谬的谎言，
摆出一副凄然神色：“自然……是我夫君的。王爷，也要认吗？”我以为他会暴怒，
会直接将酒泼在我脸上。可他只是朗声笑了起来，
笑声在红彤彤的新房里显得格外诡异：“哦？你的夫君……”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不是本王吗？”我心中愕然。他向来是个醋坛子，
当年我与旁人多说一句话他都能闷气半天，如今竟能宽容到替别人养孩子？趁我愣神之际，
他猛地抬手，捏住我的下颌，将他自己杯中那辛辣的酒液尽数灌进我嘴里！“咳！
咳咳……”我被呛得眼泪直流，喉咙里火烧火燎。他冷眼看着我的狼狈，俯身在我耳边，
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记住，陆窈，你只能怀本王的孩子。
”我愣在原地，嘴里还残留着酒的辛辣。往后在王府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三)我有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翊王府的每个角落。这荒谬的谎言，
在众人添油加醋的传播下，变得有鼻子有眼。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鄙夷，仿佛我腹中真揣了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压力之下，
我不得不去寻太妃，想要澄清此事。行至王府正厅外，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王爷！那个陆窈，她怀了不知哪个野男人的种，
你竟还要如此护着她，将她安置在听竹苑！你把我这个正妃当做什么了？！
”是翊王妃带着哭腔的控诉，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婉。“你爱当什么便当什么，与本王无关！
”谢元淮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半分转圜余地。“你！”王妃气结，随即转向另一人，
声音带着尖利，“母亲您听听！而且，而且……那陆窈有了身孕！”“此话当真？
这……这怎么可能！”太妃提高了声量。“母亲，”谢元淮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那孩子，是我的。”太妃的声音带着严厉：“荒谬至极！淮儿，这时间如何对得上？
”“她不久前才离开国公府，前日才进王府，今日便有了身孕？！”我知道不能再听下去，
深吸一口气，稳步走进厅内，向着上首的太妃和面色铁青的王妃深深一礼。“妾身陆窈，
见过太妃，王爷王妃。”我垂眸，声音清晰而平静，“那日不过是与王爷争执时，
一句无心玩笑话，不曾想被有心之人听去，以讹传讹。妾身……并无身孕。
”太妃看了我一眼，神色稍霁，和悦道：“原是如此。府中人多口杂，难免有些疯言疯语，
你既澄清了便好，不必放在心上。”翊王妃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针，
恨不得将我扎穿。她精心维持的体面和尊严，在谢元淮毫不留情的偏袒中碎了一地。自此，
我彻底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四)谣言澄清后，我在王府的日子表面恢复了平静，
甚至称得上舒坦。太妃依旧照拂，吃穿用度皆是上乘。除了谢元淮。
他似乎将对我的所有恨意、思念、不甘，都宣泄在了床第之间。他将我折腾得整日腰酸背疼，
毫无节制。他仿佛不知餍足，且地点随心所欲。我给他送参茶，他在看书，
那书案便成了战场。我在美人榻小憩，他悄无声息地进来，常常痛得我惊呼出声。
甚至是在梳妆的铜镜前……我简直不敢想象，翊王妃之前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
这日月事刚结束不出两日，他又来了。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危险气息。“谢元淮，
你又白日宣淫！”我裹紧衣衫，又惊又怒。因为他解不开我衣上的双胜结，
竟又暴躁地将我最喜欢的一条襦裙撕开了一道口子。这已是不知道第几条毁在他手里的裙子。
“我再命人给你做最好的便是，啰嗦什么。”他毫不在意，最喜欢从背后圈住我，
温热的呼吸打在我敏感的颈侧，带来一阵战栗。心中憋闷，我垂下眼睫，
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你和王妃之前……也会如此频繁吗？”“怎么，陆窈。
”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轻笑一声，带着戏谑，“你也会吃醋？”我沉默不语。
他抚上我平坦的小腹，语气变得烦闷不已：“如此日夜勤奋耕耘，为何你这肚子，
迟迟没有动静？”他猛地将我的身子转过来，眼神锐利，“说！你是不是背着我，
喝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避子汤！”身心俱疲的我淡淡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强求无用。
”“几年不见，你学问倒是长进了。”他语气更加不耐，带着刺，“他教你的？
”我本是骁骑将军之女，素爱舞刀弄枪，最不喜读书，这是他知道的。我轻“嗯”一声，
不愿多谈。“我和张砚知，”他语气突然变得轻佻，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劲儿，
“谁更……厉害？”我脸颊顿时烧起来，又羞又恼：“砚知他……”“够了！我不想听！
”我话还没说完，又像碰到了他的逆鳞，他猛地打断，脸色阴沉。
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拂袖而去，反而将我抱得更紧。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闷闷的，
带着藏不住的酸涩：“他……对你好吗？”“相敬如宾。
”我不愿多提那段作为政治筹码的婚姻，那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他却不肯放过，
咬牙切齿道：“所以你才心甘情愿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我心头一痛，
反唇相讥：“你不也和王妃生了一个女儿？”“当年若不是你不辞而别，我怎会心灰意冷，
另娶他人！”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推开我，眼眶泛红，“……算了！过去的事，
本王不想再提！”说完，他像是无法再面对我，又一次愤然离去。“欸，你这人，
不是你先问我的吗？”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又心酸。终究是我先负了他，这份亏欠，
像枷锁，困住了他也困住了我。他走后不久，
他身边的内侍便端来一碗黑乎乎、氤氲着热气且气味极其难闻的药汁。
那味道冲得我直犯恶心。“夫人，这是王爷特意为您备的坐胎药，吩咐小的，
务必亲眼看着您服下。”内侍面无表情地说道。贴身丫鬟苓儿在一旁忍不住失笑。
我看着他手中那碗浓稠的药汁，想起谢元淮刚才的话，心中五味杂陈。这哪里是坐胎药，
分明是他执念的化身。我叹了口气，心一横，接过药碗，屏住呼吸，
将那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喝完了。”我将空碗底扬给他看，喉咙里翻江倒海。
内侍满意地笑了笑：“王爷吩咐，以后小的每日都会准时来监督您用药。”“啊……可别。
”我听着就觉得一阵头疼。什么坐胎药，我看这谢元淮，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整我！
(五)窗外槐花开得正盛，风带来阵阵清甜香气，稍稍驱散了屋内的药味。翊王妃却在这时，
领着她两岁多的女儿来了，身后丫鬟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我心中警铃大作，
连忙躬身行礼：“见过王妃。理应是妾身去给王妃请安，何须劳烦您亲自过来。
”王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亲自伸手将我扶起。目光却落在一旁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药碗上，
残留的药汁散发着苦涩气味。“妹妹这是身子不适？”她状似关切地问。“没有没有，
那个是……”我一阵尴尬，连忙摆手想要解释。一旁的内侍嘴快，
不假思索地直言：“回王妃的话，这是王爷吩咐给陆夫人准备的坐胎药。”“不是，
这……”我哭丧着脸看向苓儿，百口莫辩。这王妃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在我喝这什么坐胎药的时候来。果然，翊王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
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和攥紧的手帕。她稳住心神，
语气听不出喜怒：“王爷……真是求子心切啊。”她不再纠缠此事，示意丫鬟将食盒打开，
露出里面精致的玫瑰蜜渍糕饼，热情地招呼：“快尝尝，这是我小厨房最拿手的点心，
甜而不腻。”我看着那青瓷盏里色泽诱人的糕饼，又看着她异常热情的笑容，
心底升起一丝寒意。这糕点，不会有问题吧？我正犹豫着，
低头却看见她女儿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拉住了我的裙角，踮起脚，
眼巴巴地望着我手中的糕饼，奶声奶气地说：“要，要糕糕……”这就是谢元淮的女儿，
眉眼像极了他，小小年纪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眼睛清澈无邪。“箐箐，
不得对陆姨娘无礼。”王妃假意训斥，眼神里却藏着宠溺。看着孩子纯净的眼睛，
我心头一软，将那块糕饼掰了一小半，小心地喂到她嘴里。小箐箐立刻满足地对我甜甜一笑，
那笑容纯粹得让人心都化了。翊王妃比我小了整整三岁，此刻看着女儿，
与我闲聊了几句家常，语气似乎也柔和了许多。我心中暗想，她或许本性不坏，
只是被这深宅大院和丈夫的冷落，逼得失去了安全感。看着自己夫君如此宠爱妾室，
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真正坦然处之？(六)这日，太妃将我唤到房中，屏退左右，
说是有事嘱咐。我心中惴惴，以为又是为了身孕谣言之事。没想到，太妃看着我，
神色颇为严肃正色道：“淮儿正值盛年，血气方刚，有些事……你需懂得节制，
莫要一味由着他胡来，伤了他的元气根本。”我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这怎么会传到太妃耳中？！明明是谢元淮他……“你……你也该懂得拒绝，
怎么还由着他日日……”太妃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但眼神里的责备清晰可见。我满腹委屈，
化作一脸苦笑。明明是他缠着我不放，怎么到了太妃这里，倒成了我不懂矜持，狐媚惑主了？
我低声应道：“是，妾身……明白了。”见太妃神色缓和，我鼓起勇气，
问出了积压心中已久的疑惑：“太妃，您……当初为何一定要让我嫁入王府？
您明知我与元淮过去……这会让他更难平复。”太妃闻言，长长叹了口气，
脸上染上浓郁的郁色，她拉过我的手，轻轻拍着：“孩子，你当我不明白吗？可正是因为你，
才是救他命的唯一良药啊。”我愕然抬头。“你当初一声不吭嫁入国公府，
成了淮儿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一块好不了的心病。”太妃眼中泛起泪光，
“后来他自请去了漠北，那场大战，他虽赢了，自己却中了敌人的毒箭，伤势极重。
”我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心揪成一团。“他被送回京时，已是奄奄一息。
宫中派了最好的太医，用了最珍贵的药材，可他的求生意志薄弱，
最后连汤药都喂不进去了……整夜整夜地发着高烧，浑身滚烫……”太妃的声音哽咽起来，
“我守在他床边，感觉下一刻就要失去这个儿子了……我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喊他，
他都毫无反应。”她的眼泪滚落下来：“直到有一天夜里，他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反反复复，
喃喃地念着…窈儿……我的窈儿……别走……别嫁他……”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捂住嘴，
才没哭出声。“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有多放不下你。”太妃看着我，泪中带着一丝决然，
“我俯在他耳边，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我对他说：淮儿，你若还想见到陆窈，
你就给母亲挺过来！只要你挺过这一遭，母亲一定想办法，把她给你寻回来。
”“后来……后来他真的奇迹般地退烧了，慢慢好了起来……”太妃握紧我的手，“窈儿，
我答应过他的事，不能不办。而且，只有你在身边，他心里的那块冰，才有可能融化。
”原来如此。原来我的归来，并非只是太妃的怜惜，更是谢元淮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执念。
我在他心中，竟重要到如此地步……我对他的心疼几乎将我淹没。(七)或许是知道了真相，
心境不同，不久后，我竟真的有了身孕。谢元淮得知后，欣喜若狂，那份小心翼翼和重视，
远超我的想象。他几乎包办了我所有的饮食起居，每日雷打不动亲自为我熬制安胎药，
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时间，仿佛要将过去缺失的补偿回来。这一夜，窗外突然狂风骤雨，
电闪雷鸣，院中的翠竹被狂风摧折，发出令人心悸的断裂声。我在雷声中陷入噩梦，
梦见我的川儿浑身是血，站在一片迷雾里，哭喊着唤我：“娘亲！娘亲！救我！我好痛！
”“川儿！”我从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胸口剧烈起伏，心慌得厉害。“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