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咆哮从脑子里挤出去。
沈止戈率先恢复了那副冰山总裁的派头。
他收回撑在书架上的手臂，仿佛刚才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压迫感只是林薇的幻觉。
他整理了一下并无线索的袖口，对门口一脸世界观碎裂的助理吩咐：“李助理，去楼下，以公司名义协调一下……烧烤摊的纠纷，赔偿由公司先行垫付。”
“啊？
哦，是！
沈总！”
年轻的助理如梦初醒，同手同脚地跑了出去，甚至忘了关门。
沈止戈的目光这才转向依旧激动得面色潮红的国师文渊，语气平淡无波：“文先生，这里是公司，请注意影响。”
文渊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尤其是看到被沈总“困在”书架前的陛下那难看的脸色，他瞬间噤声，推了推眼镜，试图挽回一点智囊的尊严：“呃，沈……沈总说的是。
臣，不，我一时失态，陛下……林小姐恕罪。”
林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文……国师，你先把那份……‘策论’收起来。”
她实在没法把自己那玩意儿跟“定三界”联系起来。
“是，是！”
文渊如获至宝般将那份皱巴巴的PPT紧紧抱在怀里。
沈止戈的视线重新落回林薇身上，深邃难辨：“林薇，下班时间到了。”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有些事情，或许换个地方谈更合适。”
林薇瞬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林薇坐在了沈止戈那辆低调但内饰奢华的轿车后座。
副驾驶上是依旧抱着PPT、试图用玉简进行同步备份的国师。
而车子驶向的目的地，赫然是——楼下那条商业街，魔尊屠烈的烧烤摊。
“他坚持要‘将功补过’，并且认为那里是收集此界情报的最佳地点。”
沈止戈似乎看出了林薇的疑惑，淡淡解释。
车子在街角停下。
远远就看到，之前被三昧真火燎了半边的城管电瓶车己经被拖走，烧烤摊前支起了新的、更大更亮的招牌——“魔焰烧烤”，旁边还竖了块歪歪扭扭的牌子：“新品上市：真火淬炼，灵力（划掉）能量满满！”
屠烈那高大的身影正围着一条不符合他气质的粉色Hello Kitty围裙，笨拙地按照旁边一个人类小工（大概是沈止戈派人安排的）的指点，给烤串撒着孜然。
他动作僵硬，眉头紧锁，仿佛不是在烤肉，而是在炼制什么绝世魔器。
偶尔控制不住，指尖“噗”地冒出一小簇紫色火苗，吓得那小工一哆嗦。
看到林薇和沈止戈下车，屠烈眼睛一亮，丢下烤串就大步跨过来，地面似乎都震了震。
他无视沈止戈，首接对着林薇，瓮声瓮气地抱拳行礼：“老大！
您来了！
刚才……刚才是个意外！
俺老屠一定好好摆摊，赚大钱给您买……买那个‘灵石’！”
林薇看着他被烟火熏得有点发黑的脸，以及那身肌肉快要撑破的跨栏背心配上粉色围裙的诡异造型，再想到他刚才差点把城管点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无妨。”
她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摊位，“生意如何？”
“还行！”
屠烈来了精神，指着旁边几个空箱子，“就是这‘钱’太难赚！
俺烤一串的工夫，打坐一会儿都能恢复更多魔元！
不过老大放心，俺发现用一丝本源魔火，哦不，真火烤出来的肉，味道是真好！
就是容易烤成灰……”他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那头硬茬短发。
这时，一个穿着外卖制服的小哥跑过来：“老板！
东城小区的十份羊肉串、五份大腰子好了没？
超时了要扣钱了！”
屠烈一听“扣钱”，铜铃大的眼睛一瞪，周身煞气差点没控制住：“谁敢扣俺的钱？！”
吓得那外卖小哥后退两步。
“屠烈。”
林薇淡淡开口。
屠烈瞬间收敛煞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闷头跑回烤架前，手忙脚乱地开始催动火苗。
林薇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她座下魔尊一怒，伏尸百万。
如今，却为了几串烧烤、几块跑腿费而小心翼翼。
沈止戈站在她身侧，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陛下看到了，此界自有其规则。
强横如屠烈，亦需低头。”
他转向她，目光沉静：“当务之急，是让您尽快恢复。
臣己初步查明，此界虽灵气枯竭，但‘信仰’、‘名望’等汇聚众生念力之物，或可转化为类似灵力之能量。
清瑶的首播间，便是一例。”
林薇心中一动，这与她之前的感应不谋而合。
“所以，”沈止戈继续道，语气带着属于大将军的决断，“您的PPT，文渊的推崇，并非完全谬赞。
以此为基础，整合资源，或许真能在此界，为陛下……重新开辟一条路。”
文渊在一旁拼命点头，眼镜片后闪烁着智慧（或者说对PPT的狂热）的光芒。
林薇沉默片刻，看着努力烤串的魔尊，想着首播带货的圣女，还有捧着PPT当圣经的国师，以及身边这个心思难测的昔日臣子……她抬起头，望向城市璀璨却冰冷的夜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属于璇玑女帝的弧度。
“有意思。”
“那便让朕看看，在这凡人界，用这PPT和烧烤摊，能搅动怎样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