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魂噬之苦与姐姐的疑心
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煞气，以及灵魂深处药老残魂那惊惧过后的死寂，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刚才那一幕的真实性。
纳兰昭僵在原地，浑身冰冷，首到姐姐纳兰嫣然那带着惊疑不定的声音再次响起，才将他从极致的恐惧中拉扯回来。
“昭儿！
你到底怎么了？
刚才……刚才那是什么？”
纳兰嫣然的手终于落在了他的额头上，触手一片冰凉的冷汗。
她看着弟弟惨白如纸的脸，以及那双失去了焦距、写满惊骇的瞳孔，心中的疑虑如同野草般疯长。
刚才那股一闪而逝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绝非错觉！
还有弟弟此刻的状态，分明是经历了极大的恐怖。
“我……我没事……”纳兰昭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避开姐姐探究的目光，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不能说！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窃魂”异能和萧炎的事情！
否则，无论是这逆天的能力，还是招惹了萧炎那种怪物的后果，都不是现在的他，甚至整个纳兰家所能承受的！
“做噩梦了……对，一定是做噩梦了。”
纳兰昭低下头，双手用力搓了搓脸，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可能是今天家里气氛太紧张，我……我魇着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纳兰嫣然沉默地看着他，美眸中的怀疑并未消散，反而更深了。
她这个弟弟，虽然性子怯懦，但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更不会因为一个“噩梦”就吓成这般模样。
而且，什么样的噩梦，能散发出那种古老而冰冷的灵魂威压？
但看着纳兰昭那惊魂未定、不愿多言的模样，她终究没有继续逼问。
只是将桌上的雪莲安神羹往前推了推，声音放缓了些：“先把这碗羹喝了，定定神。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关切，但那份不易察觉的疏离感，却像一根细刺，扎在纳兰昭心上。
纳兰嫣然没有久留，嘱咐他好好休息后，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在关上房门的刹那，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桌边、背影僵首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昭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纳兰昭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
与萧炎那短暂的对视，耗尽了他所有的心气。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绝对力量差距的碾压感，让他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双魂体……另一个更恐怖……”药老残魂那惊恐的嘶吼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就在这时——“呃！”
一股截然不同的剧痛，猛地从他灵魂深处炸开！
这一次，不再是觉醒异能时的撕裂感，而是一种……吞噬感！
仿佛有无数张细小的嘴，正在他灵魂深处疯狂啃噬！
贪婪、暴戾、带着一种冰冷的饥饿感！
是那股被他窃取来的、属于药老的灵魂本源！
它……它在反噬！
纳兰昭瞬间明悟。
他窃取来的，并非温顺的力量，而是一头被困在他这片弱小“池塘”里的洪荒巨兽！
药老残魂中蕴含的意念和能量等级太高了，高到远远超出他这具身体和弱小灵魂所能容纳的极限！
“啊——！”
他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嚎，从椅子上滚落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起来。
皮肤表面，一丝丝极淡的黑色寒气不受控制地渗出，使得房间内的温度骤降。
脑海中，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奔腾咆哮——巨大的药鼎、绚烂的异火、惨烈的大战、背叛的冷笑……属于药尘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水，冲击着他的意识，要将他本身的记忆和人格彻底同化、淹没！
这就是“窃魂”的代价吗？
窃取超越自身境界的力量，就要承受被其反噬、甚至被夺舍的风险！
“不！
我不能死！
我不能被吞噬！”
强烈的求生欲让纳兰昭死死守住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
他本能地运转起这具身体从小修炼的、最为粗浅的纳兰家基础斗气功法，试图引导体内那微薄的斗气去对抗、去安抚那暴动的灵魂本源。
然而，萤火之于皓月！
他那点可怜的斗气，在药老那精纯而浩瀚的灵魂本源面前，不堪一击。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吞噬感和混乱记忆彻底冲垮的瞬间，异变再生！
他灵魂深处，那代表着“窃魂”异能的本源，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的危机，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但极其特殊的吸力产生，并非向外窃取，而是向内……约束！
仿佛无形中多了许多细密的锁链，开始强行束缚、压制那暴动的药老灵魂本源！
虽然无法完全平息反噬，但那疯狂的吞噬感和记忆冲击，顿时减弱了不少。
纳兰昭抓住这喘息之机，拼命引导斗气，配合着“窃魂”异能的自主压制，一点一点地，如同愚公移山般，艰难地将那暴动的灵魂本源，逼向丹田深处，试图将其暂时封印。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
汗水浸透了一次又一次，牙齿咬得嘴唇破裂，满口腥甜。
他在地板上翻滚，撞击到桌椅，发出沉闷的响声，但此刻他完全顾不上了。
守在院外的侍女似乎听到了动静，担忧地询问，却被他用尽最后力气吼出的“滚开！”
喝退。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天色由浓黑转为墨蓝，又渐渐泛起鱼肚白。
当天边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照射在纳兰昭汗湿、苍白的脸上时，那剧烈的灵魂反噬，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那股庞大的灵魂本源，被暂时强行压制在了丹田深处，表面覆盖着一层由他自身斗气和异能之力形成的微弱封印。
纳兰昭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劫后余生！
他活下来了！
而且，在对抗反噬的过程中，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力量，似乎因为这次极限的压榨和与高阶本源的对冲，变得凝实了一丝！
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开始！
更重要的是，他对“窃魂”异能有了更深的了解。
它并非万能，窃取来的力量需要自身足够强大才能驾驭，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但同时，它似乎也具备一定的“护主”和“约束”能力。
“萧炎……双魂体……”纳兰昭望着天花板，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不管你是什么怪物，想拿回东西，想杀我……都没那么容易！”
“从今天起，纳兰昭……不再是谁的陪衬，更不是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他挣扎着坐起身，盘膝坐好。
虽然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必须尽快变强！
必须在下一波反噬，或者萧炎下一次到来之前，拥有自保的力量！
他开始尝试主动去理解和消化那些被窃取来的、关于炼药的基础知识。
同时，运转斗气功法，贪婪地吸收着天地间微薄的能量，淬炼着这具孱弱的身体。
变强的种子，终于在绝望和恐惧的土壤中，破土而出。
而与此同时，纳兰嫣然并未入睡。
她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远远望着弟弟院落的方向，美眸中忧色更浓。
后半夜，她隐约听到了从那院子里传来的、压抑的闷响和痛哼。
昭儿，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而且，绝非小事！
她轻轻摩挲着指尖的纳戒，那里存放着云岚宗的信物。
或许……是时候动用一些宗门的力量，好好查一查了。
尤其是那个萧家的小子，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