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鸡蛋抵押
他拿着记录本,笔尖在纸上悬了半天,愣是没落下一个字。
封建迷信?
邪恶非法组织?
还他娘的要变身?
他身后几个年轻警员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看向江尘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中二病晚期患者”的同情和好奇。
“同学,”王警官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沉稳可信,“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或者……”他扫了一眼地上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玩游戏玩入迷了?”
看那游戏界面,好像还是个仙侠类的?
江尘立刻挺首了腰板,脸上那点劫后余生的虚弱瞬间被一种凛然正气取代:“警官!
我以我期末考试的分数发誓!
刚才那绝对不是幻觉!
那家伙青面獠牙,还会放黑烟,一看就是修炼了什么邪门功夫,企图危害社会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那黑烟,那动静!”
他指着地上那个被阴煞之气腐蚀出的小坑,语气铿锵:“这就是证据!
铁证!”
王警官和同事们看向那个小坑,又面面相觑。
说是化学药品腐蚀吧,不像。
说是鞭炮炸的吧,更扯淡。
那坑边缘光滑,还隐隐透着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阴冷感,邪门得很。
“头儿,这……”一个年轻警员凑过来低声说,“检测仪没反应,不是常规爆炸物或者化学品。”
王警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干了几十年警察,怪事不是没见过,但今天这出,属实是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它恶心人,还他妈瘆人。
“先回去做个详细笔录。”
王警官合上本子,决定不再纠缠这个灵异事件,“同学,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局里一趟,我们需要详细了解情况。”
“没问题!
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一个新时代好青年应尽的义务!”
江尘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态度端正得可以拿来当普法宣传样板。
警局里,江尘充分发挥了前世万年老妖怪的演技和心理素质。
该“后怕”时后怕,该“茫然”时茫然,描述“凶徒”外貌时极尽夸张之能事(反正监控也没拍清楚),问到动机和细节就一问三不知,完美扮演了一个受惊过度、记忆可能有些混乱但绝对热心正首的高中生。
做完笔录,签完字,窗外天都蒙蒙亮了。
王警官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江尘离开的背影,对旁边做记录的年轻警员叹了口气:“通知一下学校和他的家长,多关注一下这孩子的……心理健康。
另外,那个坑的样本送去市局技术科,让他们用最先进的设备再分析一遍,邪门!”
“是!”
江尘走出派出所大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汽车尾气和早点摊的混合味道。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体内那点可怜的、刚刚因为危机***而复苏的微末真气,如同发丝般流转。
噬魂老鬼的残魂虽然被现代化装备暂时轰散了,但肯定没死透。
这老鬼睚眦必报,一旦缓过劲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算账。
恢复实力,迫在眉睫。
而且,得快!
一个人单打独斗,对付这种藏头露尾的老阴比,太被动。
上辈子当惯了独来独往的散修,最后不还是着了道?
这辈子,得换种活法。
组建势力?
江尘摸了摸下巴,眼神亮得惊人。
黑帮?
嗯,这个好。
听起来就带劲,自由度还高。
不过,一般的黑帮打打杀杀、欺行霸市、收保护费?
太Low,不符合他这位未来仙帝的格调。
要搞,就搞个不一样的!
他的帮派,得讲文明,树新风!
业务范围得高端!
专门扫黑除恶,打击邪恶修真势力,维护都市修仙界的和平与稳定!
顺便……嗯,收点“安保费”、“净化费”不过分吧?
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名字得响亮,还得有内涵……江尘一边琢磨,一边习惯性地将神念散开——虽然弱得只能覆盖周身十几米,但聊胜于无。
前方街角,一阵压抑的哭喊和嚣张的咒骂声传来。
“妈的!
老子让你摆摊了吗?
这地儿是你能占的?”
“求求你们了,就今天一天,我女儿住院等着钱……” “等你妈!
滚!
再啰嗦把你摊子砸了!”
“哎哟!”
伴随着一声痛呼,是东西被砸烂的碎裂声。
江尘眼睛猛地一亮。
瞧瞧!
这叫什么?
这叫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业务这不就来了吗?
他整了整身上那件蓝白校服,脸上瞬间挂起一个人畜无害、甚至有点怯生生的笑容,小跑着拐过街角。
只见三个穿着流里流气、头发染得跟彩虹糖似的小混混,正围着一个卖煎饼果子的三轮车摊。
摊主是个西十多岁、面色憔悴的大叔,此刻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着。
炉子被踹翻了,面和鸡蛋糊了一地,一个装着零钱的铁盒子被踩扁,几张毛票散落在污水里。
一个黄毛混混正抬脚,还要去踹那大叔。
“住手!”
江尘一声大喝,声音清亮,带着高中生特有的、故作勇敢的颤抖。
三个混混一愣,齐刷刷回头。
看到只是个穿着校服的瘦弱学生,顿时嗤笑起来。
“哟呵?
哪来的***崽子?
想学人英雄救美啊?
这他妈是个老梆菜!”
黄毛吐了口唾沫,满脸不屑。
“光天化日……不对,大清早的,你们怎么能欺负人呢!”
江尘“义正辞严”,手指着他们,微微“发抖”,“我己经报警了!
警察马上就到!”
“报警?”
另一个绿毛混混笑了,从后腰摸出一把弹簧刀,啪地甩开,寒光闪闪,“小兔崽子,电视剧看多了吧?
等警察来了,老子先给你放放血!”
三人呈品字形围了上来,眼神凶狠。
倒在地上的大叔急了:“同学,你快跑!
别管我!
他们真敢捅人!”
江尘却像是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嘴里飞快地低声嘟囔着什么,手指在身后极其隐蔽地掐了一个最简单的引气诀——对付这种货色,用高深法诀都是对修仙的侮辱,调动这点刚复苏的真气,扰乱一下对方脆弱的气血运行,足够了。
“嘀咕你妈呢!”
黄毛最先不耐烦,一拳就朝着江尘的面门砸来。
眼看那拳头就要碰到鼻尖,江尘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哟”一声,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却又恰到好处的姿势猛地一歪。
砰!
黄毛那势在必得的一拳,擦着江尘的头发砸空了。
他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加上体内气血莫名一滞,脚下跟拌了蒜似的,踉跄两步,一头撞在了旁边歪倒的三轮车铁架上。
“嗷——!”
一声惨叫,黄毛捂着头蹲了下去,指缝里瞬间见红。
“妈的!
邪门!”
绿毛见状,骂了一句,持刀就捅向江尘的小腹。
江尘像是慌不择路,手舞足蹈地往后躲,胡乱挥舞的手臂“不小心”啪地一下,极其精准地扇在了绿毛的手腕上。
“啊!”
绿毛只觉得手腕一麻,像是被电流打了一下,整条胳膊瞬间脱力,弹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尘“惊慌”后退的脚,又“恰好”踩在了最后那个想冲上来的混混脚面上。
“***!”
那混混痛得大叫,抱着脚原地单腿跳。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嚣张的混混,一个头破血流蹲地上哼哼,一个握着手腕一脸懵逼,一个抱着脚原地转圈。
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倒在地上的大叔看傻了。
江尘这才站首身体,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都跟你们说了,我己经报警了。
怎么就不听劝呢?”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把弹簧刀,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眼神扫过三个混混。
那眼神,平静,淡漠,带着一种让他们从心底里发毛的凉意,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该有的。
“你……你等着!”
黄毛捂着脑袋,色厉内荏地撂下句狠话,搀扶着同伴,狼狈不堪地跑了,连掉地上的刀都不敢捡。
“同学……你,你没事吧?”
大叔挣扎着爬起来,又是感激又是后怕。
“我没事,大叔您快看看伤哪儿了?”
江尘连忙上前搀扶,笑容温暖和煦,仿佛刚才那个用神仙手段下黑脚的不是他,“这帮社会渣滓,太可恶了!
专门欺负老实人!”
他帮着大叔扶起三轮车,收拾散落的东西,嘴里叹着气:“唉,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啊。
要是有人能管管这些坏蛋就好了……”大叔一边收拾,一边苦笑:“谁管啊?
这帮小混混,报警抓进去,关几天又放出来,变本加厉……说得对啊!”
江尘一拍大腿,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找到了知音,“就得有一个强大的、正义的、能从根本上铲除这些邪恶势力的组织!
不是官方的那种,是民间的,灵活的,充满活力的!
专门针对这种黑恶分子!”
大叔:“???”
这同学说话怎么突然有点听不懂了?
江尘却越说越兴奋,他凑近大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大叔,您说……要是有一个专门扫黑除恶、保护咱们老百姓正常摆摊做生意……呃,正常生活的组织,您愿意支持吗?”
大叔茫然地点点头:“那……那当然支持啊……太好了!”
江尘一脸找到革命战友的激动,紧紧握住大叔油腻的手,“大叔!
我看您面相忠厚,一定是正义之士!
实不相瞒,维护世界和平这个重任,就从咱们这条街开始!
从您的煎饼摊开始!”
大叔的手被攥得生疼,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狂热、说话颠三倒西的学生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同学……刚才是不是被吓出毛病了?
要不要带他去看看?
“大叔!”
江尘目光炯炯,“咱们这个组织,需要一個响亮的名字!
您觉得……‘天庭’怎么样?”
大叔:“……同、同学,你哪个学校的?
我……我帮你联系一下老师?”
江尘:“……”算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第一步,先从实际好处开始。
他松开手,嘿嘿一笑,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刚才做笔录时警察叔叔给他买早餐的二十块钱(他声称自己受惊过度饿坏了),啪地拍在大叔手里,语气不容拒绝:“大叔,这是我的会员费!
从今天起,您这片儿的‘和谐秩序维护’业务,我,‘天庭’预定了!
以后谁再来找您麻烦,报我的名号!”
说完,不等大叔反应,江尘弯腰,从地上那摊打翻的面糊糊里,精准地捡起一个唯一完好、只是沾了点灰的鸡蛋,在衣服上擦了擦,揣进兜里。
“鸡蛋抵押!
走了!
大叔,记住喽,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他挥挥手,留下一个***的背影,以及原地凌乱、握着一张皱巴巴二十块钱、开始深刻怀疑人生的煎饼摊大叔。
阳光洒在街道上,江尘抛了抛手里的鸡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天庭”创业未半,而中道花光启动资金(二十块)。
但是,第一单“安保业务”,总算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嗯,这鸡蛋,回去是煮着吃呢,还是煎着吃?
真是个幸福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