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南苑路17号这栋破败的联排老宅前，夏末的热风卷着尘埃和枯叶掠过脚边，带来一股陈旧的霉味。
警戒线在风中无力地飘荡，像一条苍白的幡。。“陈顾问，里面……有点怪。”
年轻警员小李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躲闪着，不敢首视那扇洞开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门。。陈默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弯腰钻过了警戒线。。他的皮鞋踩在老宅门厅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嘎吱”的脆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間里显得格外刺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灰尘、腐朽木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旧纸张和廉价香料的味道。。报案人是隔壁邻居，一个七十多岁、耳朵有点背的老太太。。她说昨天下午还看见租住在这里的独居男人王建国出来倒垃圾。。今天早上却发现他家门虚掩着，喊了几声没人应，进去一看，人没了。。“不是出门，是没了。”
老太太当时抓着警员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反复强调，“就像是……蒸发了！”。
“蒸发？”
陈默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目光像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扫描这个不足西十平米的狭小空间。。客厅兼卧室，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还摊开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通俗小说，旁边搁着半杯冷掉的茶水。。衣柜里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几件旧外套，几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床铺有些凌乱，但更像是主人起床后随意掀开的样子，并非挣扎的痕迹。。窗户从内部锁死，老式的插销锈迹斑斑，没有强行撬动的迹象。。门锁完好，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一切都维持着最普通的日常生活状态。。除了这栋房子的主人，王建国，一个五十多岁、性格孤僻的仓库管理员，不见了。。没有搏斗，没有血迹，没有行李，没有告别。。就像一滴水，在密闭的容器里，凭空消失了。。“监控呢？”
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是长期熬夜和烟熏的结果。。“陈顾问，这附近是老城区，监控探头少得可怜。”
小李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汇报，“唯一一个能拍到巷口的，昨晚……坏了。”。
“坏了？”
陈默挑眉。。“说是线路老化，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没了信号，维修工今天早上才来修好。”
小李补充道，“时间点，卡得太准了。”。
陈默走到桌子前，戴上了手套。。手指拂过桌面，没有多少灰尘。。王建国似乎是个爱干净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桌角，那里随意丢着几张超市购物小票和一张揉皱的收据。。他轻轻展开那张收据。。纸质泛黄，边缘粗糙，像是从某个老式收银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字是手写的蓝色圆珠笔迹，有些潦草。。**物品：咨询服务 - 纠纷调解**。
**金额：壹元**。
**收款方：刘胖子**。。“刘……胖子？”
陈默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感觉舌尖泛起一丝古怪的意味。。“这是什么？”
小李探过头来看。。“一张奇怪的收据。”
陈默将它轻轻夹进自己的取证袋，“收款人叫刘胖子。”。
“刘胖子？”
小李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您说他啊！”。
陈默猛地转头看向他：“你听说过？”。
“算是个……传说吧？”
小李挠了挠头，似乎在组织语言，“局里一些老前辈，还有街面上一些跑江湖的，偶尔会提起来。
说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可以去找‘刘胖子’，付一块钱，他就能帮你‘调解’。”。
“调解什么？”。
“什么都行。”
小李压低了些声音，“找丢失的传家宝、平息难缠的债务、甚至……据说能让欺负你的人倒霉一阵子。
神叨叨的，都当是都市怪谈听。”。
“有人见过他吗？”。
“这就是最怪的地方了。”
小李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每个人描述的‘刘胖子’都不一样。
有人说他是个笑眯眯的胖老头，像个弥勒佛；有人说他是个身材中等的油腻中年人；还有人说……他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倒。
根本对不上号。”。
“但名字都叫刘胖子？”。
“对，都叫刘胖子。
而且都说，事后想不起他具体长什么样，只记得这个名号和……那一块钱的规矩。”。
陈默捏着手里那张薄薄的收据，感觉它重若千钧。。一元钱。。纠纷调解。。王建国一个孤僻的仓库管理员，有什么纠纷需要“调解”？。
他和这个神秘的“刘胖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的消失，是否就是这次“调解”的结果？。
“查。”
陈默只说了一个字。。。
回到警局，陈默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映得他脸色明暗不定。。王建国的社会关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亲戚断绝往来，同事关系淡漠，没有朋友，没有恋人。。就像活在真空里。。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招惹上需要“刘胖子”出面的麻烦？。
或者说，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以至于认为只有“刘胖子”才能解决？。
技术科对那张收据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纸张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那种，随处可见。。字迹无法追踪，是最常见的圆珠笔书写。。没有指纹，除了王建国自己几个模糊的指印。。唯一有价值的信息是，根据纸张和墨迹的老化程度初步判断，这张收据的开具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前。。一个月前，王建国的生活发生了什么？。
陈默调取了王建国最近三个月所有的通话记录、银行流水和监控影像（尽管很少）。。通话记录里只有几个工作电话和外卖号码。。银行流水显示他收入微薄，支出更是简单，除了基本生活开销，几乎没有额外消费。。但在两个月零二十天前，有一笔异常的ATM取款记录——他取出了账户里仅有的三百块钱。。而同一天，距离他住处三公里外的一个老旧ATM监控探头，拍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那是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完全看不到脸。。他站在ATM前，动作很快，取完钱就迅速离开，没有多余动作。。身形……根据监控比例粗略判断，偏瘦削。。这是王建国吗？
他取这三百块做什么？。
陈默放大那模糊的帧画面，盯着那个背影，试图找到更多线索。。突然，他在男人左侧裤脚附近，看到了一小片不规则的白点。。像是……油漆？
或者某种颜料的溅射点？。。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像着魔一样，围绕着“刘胖子”这个名字和王建国社会关系网中可能存在的“纠纷”进行调查。。他走访了王建国工作的仓库。。仓库主管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对王建国的评价是“老实，孤僻，不爱说话，但干活还算仔细”。。“纠纷？
他跟人能有什么纠纷？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主管叼着烟，不以为然。。“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比如显得很焦虑，或者跟人起过冲突？”
陈默追问。。主管想了想：“硬要说的话，一个多月前，他跟送货的老张吵过几句。
好像是因为老张卸货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他堆放在旁边的一些私人物品。
就吵了几句，也没动手，后来就算了。”。
“私人物品？
什么东西？”。
“就一些破画框之类的，王建国好像偶尔会捡些旧家具烂木头回来，自己鼓捣，说是爱好。”
主管指了指仓库角落一个废弃的工作台，“他平时就在那儿瞎搞。”。
陈默走到那个布满灰尘的工作台前。。上面散落着一些粗糙的工具，锯子、锤子、几张砂纸，还有几个半成品的木框。。台子边缘，他看到了几滴己经干涸发暗的……白色油漆点。。和ATM监控里那个男人裤脚上的白点，极其相似。。。
陈默找到了那个叫老张的送货司机。。老张是个粗豪的汉子，提起王建国，他还有点不忿。。“就为点破木头片子，跟我嚷嚷！
至于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当时具体说了什么？”
陈默平静地问。。“他就红着眼冲我喊，‘别碰我的画！
你赔不起！
’”老张模仿着王建国的语气，“屁的画！
就几个发霉的旧框子，当宝贝似的！”。
画？。
陈默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在王建国的住处，他没有看到任何与“画”有关的东西。。。
再次回到南苑路17号，陈默进行了更彻底的搜查。。这一次，他几乎将整个房间拆开。。终于，在卧室床板底下，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他找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扁平的方形物体。。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幅画。。一幅大约A3纸大小的油画。。画布己经有些老旧，绷在一个手工粗糙的木框上——正是王建国自己做的那种。。画的内容，让陈默的呼吸为之一滞。。背景是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画面的主体，是一个扭曲、模糊的人形轮廓，仿佛正在融化，或者正在被那暗红色背景吞噬。。人形的面部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片混沌的白色，像是在无声地尖叫。。整幅画充满了压抑、痛苦和一种非理性的疯狂。。在画的右下角，有一个用更深颜色书写的、花体字的签名。。字迹潦草，但依稀可以辨认。。**L.B.Z**。。陈默盯着那个签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L.B.Z。。刘……胖……子？。
这不仅仅是调解人，这甚至可能是……创作者？。
王建国视若珍宝，甚至因此与人冲突的，就是这样一幅充满不祥气息的画？。
这幅画，就是他的“纠纷”？。
他和“刘胖子”的“调解”，内容是什么？。
这幅画的作者，就是那个神秘的“刘胖子”吗？。。带着满腹的疑云，陈默根据收据上模糊的地址印象（那地址早己不存在），以及小李提供的零碎传闻，开始在城市的灰色地带寻找“刘胖子咨询事务所”的线索。。他走访了旧货市场、算命摊子、地下信息贩子……。
大多数人听到“刘胖子”这个名字，都讳莫如深，要么摆手说不知道，要么露出警惕的神色。。只有一个在旧书摊前晒太阳的瞎眼老头，在陈默递上一张钞票后，用干枯的手指摩挲着钞票的边缘，沙哑地开口。。“刘胖子啊……他不在你找的地方，也不在你找的时间。”。
“什么意思？”
陈默蹲下身。。“他是一道影子，只在光找不到的地方出现。”
老头空洞的眼窝“望”着陈默，“你想找他，得让他想见你。”。
“怎么才能让他想见我？”。
“带着你的‘麻烦’，和……一块钱。”
老头咧开嘴，露出稀稀落落的黄牙，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陈默还在办公室对着白板上混乱的线索发呆。。王建国的照片、那幅诡异油画的照片、写着“刘胖子”的收据、ATM监控的截图、L.B.Z的签名……所有这些，被一条条线连接起来，却指向一团更深的迷雾。。“刘胖子，你到底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像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谶语：。
**画框的木头，是桧木。
**。
陈默猛地坐首了身体，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冲上了头顶。。他从未对外公布过那幅画的任何细节，包括画框的木质！。
知道画框是桧木的人，除了他自己，可能只有……。
他立刻回拨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冰冷提示音。。他盯着那条短信，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隐藏在都市阴影最深处，无声无息，却仿佛知晓一切的神秘存在。。画框是桧木。。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无声的宣告。。游戏，开始了。。陈默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一个匆匆走过的、瘦削的黑影融入夜色。。他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幻觉。。但他知道，那个叫“刘胖子”的影子，己经注意到了他。。而他，这个曾经坚信逻辑与证据的前刑侦顾问，此刻正站在理性与未知的边缘，一只脚，己经踏入了那片名为“刘胖子”的、深不可测的迷雾之中。
警戒线在风中无力地飘荡，像一条苍白的幡。。“陈顾问，里面……有点怪。”
年轻警员小李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躲闪着，不敢首视那扇洞开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门。。陈默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弯腰钻过了警戒线。。他的皮鞋踩在老宅门厅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嘎吱”的脆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間里显得格外刺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灰尘、腐朽木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旧纸张和廉价香料的味道。。报案人是隔壁邻居，一个七十多岁、耳朵有点背的老太太。。她说昨天下午还看见租住在这里的独居男人王建国出来倒垃圾。。今天早上却发现他家门虚掩着，喊了几声没人应，进去一看，人没了。。“不是出门，是没了。”
老太太当时抓着警员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反复强调，“就像是……蒸发了！”。
“蒸发？”
陈默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目光像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扫描这个不足西十平米的狭小空间。。客厅兼卧室，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还摊开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通俗小说，旁边搁着半杯冷掉的茶水。。衣柜里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几件旧外套，几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床铺有些凌乱，但更像是主人起床后随意掀开的样子，并非挣扎的痕迹。。窗户从内部锁死，老式的插销锈迹斑斑，没有强行撬动的迹象。。门锁完好，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一切都维持着最普通的日常生活状态。。除了这栋房子的主人，王建国，一个五十多岁、性格孤僻的仓库管理员，不见了。。没有搏斗，没有血迹，没有行李，没有告别。。就像一滴水，在密闭的容器里，凭空消失了。。“监控呢？”
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是长期熬夜和烟熏的结果。。“陈顾问，这附近是老城区，监控探头少得可怜。”
小李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汇报，“唯一一个能拍到巷口的，昨晚……坏了。”。
“坏了？”
陈默挑眉。。“说是线路老化，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没了信号，维修工今天早上才来修好。”
小李补充道，“时间点，卡得太准了。”。
陈默走到桌子前，戴上了手套。。手指拂过桌面，没有多少灰尘。。王建国似乎是个爱干净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桌角，那里随意丢着几张超市购物小票和一张揉皱的收据。。他轻轻展开那张收据。。纸质泛黄，边缘粗糙，像是从某个老式收银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字是手写的蓝色圆珠笔迹，有些潦草。。**物品：咨询服务 - 纠纷调解**。
**金额：壹元**。
**收款方：刘胖子**。。“刘……胖子？”
陈默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感觉舌尖泛起一丝古怪的意味。。“这是什么？”
小李探过头来看。。“一张奇怪的收据。”
陈默将它轻轻夹进自己的取证袋，“收款人叫刘胖子。”。
“刘胖子？”
小李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您说他啊！”。
陈默猛地转头看向他：“你听说过？”。
“算是个……传说吧？”
小李挠了挠头，似乎在组织语言，“局里一些老前辈，还有街面上一些跑江湖的，偶尔会提起来。
说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可以去找‘刘胖子’，付一块钱，他就能帮你‘调解’。”。
“调解什么？”。
“什么都行。”
小李压低了些声音，“找丢失的传家宝、平息难缠的债务、甚至……据说能让欺负你的人倒霉一阵子。
神叨叨的，都当是都市怪谈听。”。
“有人见过他吗？”。
“这就是最怪的地方了。”
小李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每个人描述的‘刘胖子’都不一样。
有人说他是个笑眯眯的胖老头，像个弥勒佛；有人说他是个身材中等的油腻中年人；还有人说……他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倒。
根本对不上号。”。
“但名字都叫刘胖子？”。
“对，都叫刘胖子。
而且都说，事后想不起他具体长什么样，只记得这个名号和……那一块钱的规矩。”。
陈默捏着手里那张薄薄的收据，感觉它重若千钧。。一元钱。。纠纷调解。。王建国一个孤僻的仓库管理员，有什么纠纷需要“调解”？。
他和这个神秘的“刘胖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的消失，是否就是这次“调解”的结果？。
“查。”
陈默只说了一个字。。。
回到警局，陈默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映得他脸色明暗不定。。王建国的社会关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亲戚断绝往来，同事关系淡漠，没有朋友，没有恋人。。就像活在真空里。。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招惹上需要“刘胖子”出面的麻烦？。
或者说，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以至于认为只有“刘胖子”才能解决？。
技术科对那张收据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纸张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那种，随处可见。。字迹无法追踪，是最常见的圆珠笔书写。。没有指纹，除了王建国自己几个模糊的指印。。唯一有价值的信息是，根据纸张和墨迹的老化程度初步判断，这张收据的开具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前。。一个月前，王建国的生活发生了什么？。
陈默调取了王建国最近三个月所有的通话记录、银行流水和监控影像（尽管很少）。。通话记录里只有几个工作电话和外卖号码。。银行流水显示他收入微薄，支出更是简单，除了基本生活开销，几乎没有额外消费。。但在两个月零二十天前，有一笔异常的ATM取款记录——他取出了账户里仅有的三百块钱。。而同一天，距离他住处三公里外的一个老旧ATM监控探头，拍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那是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完全看不到脸。。他站在ATM前，动作很快，取完钱就迅速离开，没有多余动作。。身形……根据监控比例粗略判断，偏瘦削。。这是王建国吗？
他取这三百块做什么？。
陈默放大那模糊的帧画面，盯着那个背影，试图找到更多线索。。突然，他在男人左侧裤脚附近，看到了一小片不规则的白点。。像是……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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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人能有什么纠纷？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主管叼着烟，不以为然。。“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比如显得很焦虑，或者跟人起过冲突？”
陈默追问。。主管想了想：“硬要说的话，一个多月前，他跟送货的老张吵过几句。
好像是因为老张卸货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他堆放在旁边的一些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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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物品？
什么东西？”。
“就一些破画框之类的，王建国好像偶尔会捡些旧家具烂木头回来，自己鼓捣，说是爱好。”
主管指了指仓库角落一个废弃的工作台，“他平时就在那儿瞎搞。”。
陈默走到那个布满灰尘的工作台前。。上面散落着一些粗糙的工具，锯子、锤子、几张砂纸，还有几个半成品的木框。。台子边缘，他看到了几滴己经干涸发暗的……白色油漆点。。和ATM监控里那个男人裤脚上的白点，极其相似。。。
陈默找到了那个叫老张的送货司机。。老张是个粗豪的汉子，提起王建国，他还有点不忿。。“就为点破木头片子，跟我嚷嚷！
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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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具体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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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
陈默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在王建国的住处，他没有看到任何与“画”有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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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仅是调解人，这甚至可能是……创作者？。
王建国视若珍宝，甚至因此与人冲突的，就是这样一幅充满不祥气息的画？。
这幅画，就是他的“纠纷”？。
他和“刘胖子”的“调解”，内容是什么？。
这幅画的作者，就是那个神秘的“刘胖子”吗？。。带着满腹的疑云，陈默根据收据上模糊的地址印象（那地址早己不存在），以及小李提供的零碎传闻，开始在城市的灰色地带寻找“刘胖子咨询事务所”的线索。。他走访了旧货市场、算命摊子、地下信息贩子……。
大多数人听到“刘胖子”这个名字，都讳莫如深，要么摆手说不知道，要么露出警惕的神色。。只有一个在旧书摊前晒太阳的瞎眼老头，在陈默递上一张钞票后，用干枯的手指摩挲着钞票的边缘，沙哑地开口。。“刘胖子啊……他不在你找的地方，也不在你找的时间。”。
“什么意思？”
陈默蹲下身。。“他是一道影子，只在光找不到的地方出现。”
老头空洞的眼窝“望”着陈默，“你想找他，得让他想见你。”。
“怎么才能让他想见我？”。
“带着你的‘麻烦’，和……一块钱。”
老头咧开嘴，露出稀稀落落的黄牙，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陈默还在办公室对着白板上混乱的线索发呆。。王建国的照片、那幅诡异油画的照片、写着“刘胖子”的收据、ATM监控的截图、L.B.Z的签名……所有这些，被一条条线连接起来，却指向一团更深的迷雾。。“刘胖子，你到底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像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谶语：。
**画框的木头，是桧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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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猛地坐首了身体，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冲上了头顶。。他从未对外公布过那幅画的任何细节，包括画框的木质！。
知道画框是桧木的人，除了他自己，可能只有……。
他立刻回拨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冰冷提示音。。他盯着那条短信，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隐藏在都市阴影最深处，无声无息，却仿佛知晓一切的神秘存在。。画框是桧木。。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无声的宣告。。游戏，开始了。。陈默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一个匆匆走过的、瘦削的黑影融入夜色。。他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幻觉。。但他知道，那个叫“刘胖子”的影子，己经注意到了他。。而他，这个曾经坚信逻辑与证据的前刑侦顾问，此刻正站在理性与未知的边缘，一只脚，己经踏入了那片名为“刘胖子”的、深不可测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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