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发现沈疏萤出轨那天,他刚签下百亿并购案。
他捏着亲子鉴定冷笑:“野种养了五年,辛苦你了。”
贺烬推开厚重的红木书房门时,指尖还残留着钢笔冰凉的金属触感。窗外,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的光晕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上投下流动的斑斓。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特有的醇厚香气,混合着一点若有似无的、来自楼下花园晚香玉的甜腻。刚刚结束的那场跨国视频会议,他主导的百亿并购案尘埃落定,对方董事局最终在条款上签了字。这本该是又一个值得开瓶好酒庆祝的胜利时刻。
他习惯性地走向酒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书桌一角。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封口处印着“康宁生物鉴定中心”的蓝色徽标。几天前,他让特助陈默送去的样本——五岁儿子贺承宇的几根带毛囊的头发,和他自己的一管血液。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直觉,像一条滑腻的毒蛇,毫无征兆地缠上了他的心脏。这感觉来得突兀又强烈,压过了并购成功的喜悦。他记得沈疏萤最近几个月频繁的“闺蜜聚会”,记得她手机屏幕亮起时那个一闪而过的、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记得她抱起儿子承宇时,偶尔掠过孩子眉眼间那一丝难以捕捉的、不属于贺家的陌生感。
贺烬的指尖在冰凉的酒瓶上停顿了一下,最终没有去拿那瓶庆祝用的罗曼尼康帝。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书桌,皮鞋踩在厚实的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拿起那个文件袋,分量很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他撕开封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抽出里面的报告纸,目光直接锁定在最后几行关键结论上。
样本A贺承宇与样本B贺烬的亲子关系概率:0.0001%
结论:依据现有DNA分析结果,排除样本B为样本A的生物学父亲。
白纸黑字,每一个字符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空气里雪茄的醇香和晚香玉的甜腻瞬间变得令人作呕。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捏着报告纸而发出的轻微“咯咯”声,清晰得刺耳。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彻底隔绝,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张薄薄的纸,和纸上那行冰冷到足以冻结血液的结论。
五年。
他养在身边,倾注了所有父爱,视若珍宝的儿子贺承宇,不是他的种。
一个精心编织了五年的巨大谎言,一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骗局。而那个编织谎言的女人,他明媒正娶、同床共枕了七年的妻子沈疏萤,此刻大概正在楼下,用她那惯常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哄着那个野种睡觉。
一股暴戾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猛地从贺烬的胸腔深处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那不是冲动的火焰,而是被极致的冰寒压缩到临界点后骤然爆发的毁灭性能量。他英俊的面容在灯光下没有一丝表情,深邃的眼眸里却翻涌着骇人的风暴,黑沉沉的,深不见底,所有的情绪都被死死地压在那片冰封的寒潭之下,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折好,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对待一份价值连城的合同。然后,他把它放回了那个牛皮纸袋,将袋口仔细地抚平。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下一个键。
“陈默。”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异样,甚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通知司机,备车。去‘云顶’。”
“云顶”是本市最高端的私人会所,也是贺烬偶尔处理一些“特殊”事务的地方。电话那头的特助陈默显然愣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去云顶?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老板的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是,贺总。车马上到门口。”陈默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恭谨,没有多问一个字。
贺烬挂了电话,目光再次扫过那个牛皮纸袋,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刻骨的嘲讽。
报复?不,那太轻了。他要的是彻底的清算,是连本带利的毁灭。他要让背叛者,在绝望的深渊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流畅地穿上,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室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也隔绝了他心中已然成型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炼狱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