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锦禾，在剑南县一中念初二那年，终于悟透了一个道理——生活这玩意儿就像校门口张老头卖的炒粉，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口会吃到花椒还是石子，运气差的时候，连筷子都能给你掰断。
这事得从初一那年冬天说起。
当时我正趴在课桌上跟同桌王胖子比谁能把橡皮擦弹进前排女生的马尾辫里，班主任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脸上的表情跟我爸藏在床底的那包烟被后妈发现时一模一样。
“锦禾，你家里来人了，跟我去趟教务处。”
我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是不是昨天把隔壁班李虎的鼻梁打断，他家长找上门了？
结果到了教务处，看见后妈红着眼圈坐在那儿，旁边还站着个穿粉色棉袄的小姑娘，头发扎得像个小丸子，手里攥着个快捏变形的布娃娃。
后妈看见我，抽了抽鼻子，那模样要是搁平时，我指定得吐槽她是不是又看琼瑶剧看哭了，但那天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手里的书包带差点断了。
“锦禾，以后这是你妹妹，叫锦颜，以后咱们仨一起过。”
我当时就懵了，跟被王胖子的臭袜子捂住了嘴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什么叫“以后咱们仨一起过”？
我亲妈在我五岁那年跟着一个卖保健品的跑了，我爸虽然是混黑道的，但至少每天还能给我零花钱买辣条，怎么突然就多出来个“妹妹”？
后来我才知道，锦颜是后妈一个远房朋友的女儿，她爸妈在一场车祸里没了，后妈心善，就把人接了过来。
我爸？
哦，我那伟大的爹，因为组织赌博、放高利贷，被警察抓了，判了十年。
那天从学校回家，我盯着锦颜那张怯生生的脸，心里的火气就跟灶台上没关的煤气似的，蹭蹭往上冒。
不是恨她，是恨这操蛋的生活——亲妈跑了，亲爹蹲监狱了，现在还来个陌生人跟我分房子分零食，换谁谁乐意？
于是我开始变着法儿地刁难她。
早上她想进厨房帮后妈煮面条，我故意把洗洁精瓶子碰倒，泡沫流了一地，然后指着她的鞋跟后妈喊：“妈！
你看她把厨房弄得多脏！”
其实那泡沫是我用脚碾开的，但后妈光顾着收拾，压根没看出来。
晚上她想跟我一起看动画片，我首接把电视调到拳击比赛，声音开得老大，震得她捂耳朵。
她要是敢跟后妈告状，我就趁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的布娃娃藏进衣柜最顶层，看着她第二天早上哭着找娃娃，心里居然还有点莫名的爽。
王胖子知道这事儿后，拍着我的肩膀说：“禾哥，你这招够狠啊！
不过那小丫头长得挺可爱，你别太过分了。”
我白了他一眼，往嘴里塞了根冰棍：“可爱能当饭吃？
她就是个外人，凭什么住我家？”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其实也没那么硬。
有一次放学，看见三个高年级的男生堵着锦颜要保护费，她吓得脸都白了，却还紧紧攥着口袋里的五块钱——那是后妈给她买作业本的钱。
我当时也没多想，抄起路边的一根拖把杆就冲了过去，朝着其中一个男生的后背就砸了下去。
“操你妈！
敢动我妹？”
那三个男生被我打蒙了，愣了几秒后撒腿就跑。
我喘着粗气，回头看见锦颜站在那儿，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那五块钱。
“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叫我哥。
我把拖把杆扔到一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嘴硬道：“看什么看？
我就是路过，看他们不顺眼。”
从那以后，我就没再故意刁难她了。
有时候后妈加班，我会帮她煮泡面，虽然我煮的泡面要么没放盐，要么咸得能齁死人；她写作业不会做，我会把我的作业本扔给她，嘴上说着“别抄得太明显”，其实早就把正确答案用铅笔标出来了。
王胖子说我变了，变得跟个“居家好男人”似的。
我踹了他一脚，说他懂个屁，这叫“战略缓和”，免得她天天在我妈面前叽叽歪歪。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看着锦颜把我煮的泡面吃得津津有味，看着她拿着我的作业本露出笑脸，我心里那点因为爹坐牢、妈跑了的委屈，好像被填满了一块。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首到初二下学期的一个下午，整个剑南县都炸了。
那天我正在课堂上睡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校长亲自带着两个穿警服的人走进教室，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我身上。
“锦禾，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我当时心里慌得一批，琢磨着是不是我上次帮王胖子偷摘张老头的橘子，被抓了现行？
结果到了派出所，一个姓刘的警官给我倒了杯热水，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宣布世界末日。
“锦禾，你父亲……越狱了。”
我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溅到了我的裤腿上，我却没感觉到烫。
“你说什么？
越狱？”
刘警官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纸，头条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剑南县监狱爆发大规模越狱事件，三千余名囚犯集体逃脱，头目锦山河带队逃往境外”。
我盯着报纸上“锦山河”三个字，脑子一片空白。
我爸虽然混黑道，但在我眼里，他也就是个会跟我抢电视、会偷偷给我塞零花钱的普通男人，怎么就成了“越狱头目”，还带着三千多个人逃到国外去了？
这件事像一颗炸弹，在剑南县炸开了锅。
走到哪儿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逃犯的儿子”，说我以后肯定也是个混黑道的。
王胖子想帮我出头，结果被人堵在巷子口揍了一顿，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却还跟我说：“禾哥，没事，我皮糙肉厚，挨几拳不疼。”
锦颜也看出了我的不开心，每天放学都会给我带一颗糖，是她用后妈给的零花钱买的，橘子味的，跟我小时候我妈给我买的一样。
“哥，别听他们的，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我捏着那颗糖，糖纸都被我攥皱了，却没舍得吃。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还有人愿意相信我，愿意陪着我。
但生活好像就是跟我过不去，刚平静没几天，又给了我一记重锤。
那天我放学回家，看见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后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眼泪掉在纸条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
“锦禾，妈……妈要走了。”
我心里一紧，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是后妈的笔迹：“锦禾，锦颜，对不起，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你爸出了这种事，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太难了。
我跟别人走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攥着纸条，手指关节都捏白了。
我没哭，也没骂，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掏走了什么东西。
锦颜站在我旁边，小声地哭着，拉着我的衣角：“哥，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她搂进怀里，虽然我比她也高不了多少，但那天我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
“别怕，有哥呢。
以后哥照顾你。”
那天晚上，我和锦颜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吃着泡面，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锦颜吃着吃着，突然说：“哥，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只有彼此了？”
我点点头，把自己碗里的香肠夹给她。
“嗯。
不过你放心，哥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句话会成为我以后人生的信条。
我也不知道，我那个越狱的爹，会给我的人生带来多大的波澜。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和锦颜，成了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后来我才明白，生活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扛着罢了。
以前是我爸，是后妈，现在，该轮到我了。
就像我们巷口那个修自行车的老李头常说的：“人这一辈子，就像骑车子，有时候会遇到上坡，有时候会遇到下坡，有时候还会爆胎，但只要你不下来，总能骑到目的地。”
我当时觉得老李头就是在扯犊子，首到后来我真的遇到了无数个“上坡”和“爆胎”，才明白他说的是对的。
而我和锦颜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事得从初一那年冬天说起。
当时我正趴在课桌上跟同桌王胖子比谁能把橡皮擦弹进前排女生的马尾辫里，班主任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脸上的表情跟我爸藏在床底的那包烟被后妈发现时一模一样。
“锦禾，你家里来人了，跟我去趟教务处。”
我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是不是昨天把隔壁班李虎的鼻梁打断，他家长找上门了？
结果到了教务处，看见后妈红着眼圈坐在那儿，旁边还站着个穿粉色棉袄的小姑娘，头发扎得像个小丸子，手里攥着个快捏变形的布娃娃。
后妈看见我，抽了抽鼻子，那模样要是搁平时，我指定得吐槽她是不是又看琼瑶剧看哭了，但那天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手里的书包带差点断了。
“锦禾，以后这是你妹妹，叫锦颜，以后咱们仨一起过。”
我当时就懵了，跟被王胖子的臭袜子捂住了嘴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什么叫“以后咱们仨一起过”？
我亲妈在我五岁那年跟着一个卖保健品的跑了，我爸虽然是混黑道的，但至少每天还能给我零花钱买辣条，怎么突然就多出来个“妹妹”？
后来我才知道，锦颜是后妈一个远房朋友的女儿，她爸妈在一场车祸里没了，后妈心善，就把人接了过来。
我爸？
哦，我那伟大的爹，因为组织赌博、放高利贷，被警察抓了，判了十年。
那天从学校回家，我盯着锦颜那张怯生生的脸，心里的火气就跟灶台上没关的煤气似的，蹭蹭往上冒。
不是恨她，是恨这操蛋的生活——亲妈跑了，亲爹蹲监狱了，现在还来个陌生人跟我分房子分零食，换谁谁乐意？
于是我开始变着法儿地刁难她。
早上她想进厨房帮后妈煮面条，我故意把洗洁精瓶子碰倒，泡沫流了一地，然后指着她的鞋跟后妈喊：“妈！
你看她把厨房弄得多脏！”
其实那泡沫是我用脚碾开的，但后妈光顾着收拾，压根没看出来。
晚上她想跟我一起看动画片，我首接把电视调到拳击比赛，声音开得老大，震得她捂耳朵。
她要是敢跟后妈告状，我就趁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的布娃娃藏进衣柜最顶层，看着她第二天早上哭着找娃娃，心里居然还有点莫名的爽。
王胖子知道这事儿后，拍着我的肩膀说：“禾哥，你这招够狠啊！
不过那小丫头长得挺可爱，你别太过分了。”
我白了他一眼，往嘴里塞了根冰棍：“可爱能当饭吃？
她就是个外人，凭什么住我家？”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其实也没那么硬。
有一次放学，看见三个高年级的男生堵着锦颜要保护费，她吓得脸都白了，却还紧紧攥着口袋里的五块钱——那是后妈给她买作业本的钱。
我当时也没多想，抄起路边的一根拖把杆就冲了过去，朝着其中一个男生的后背就砸了下去。
“操你妈！
敢动我妹？”
那三个男生被我打蒙了，愣了几秒后撒腿就跑。
我喘着粗气，回头看见锦颜站在那儿，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那五块钱。
“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叫我哥。
我把拖把杆扔到一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嘴硬道：“看什么看？
我就是路过，看他们不顺眼。”
从那以后，我就没再故意刁难她了。
有时候后妈加班，我会帮她煮泡面，虽然我煮的泡面要么没放盐，要么咸得能齁死人；她写作业不会做，我会把我的作业本扔给她，嘴上说着“别抄得太明显”，其实早就把正确答案用铅笔标出来了。
王胖子说我变了，变得跟个“居家好男人”似的。
我踹了他一脚，说他懂个屁，这叫“战略缓和”，免得她天天在我妈面前叽叽歪歪。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看着锦颜把我煮的泡面吃得津津有味，看着她拿着我的作业本露出笑脸，我心里那点因为爹坐牢、妈跑了的委屈，好像被填满了一块。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首到初二下学期的一个下午，整个剑南县都炸了。
那天我正在课堂上睡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校长亲自带着两个穿警服的人走进教室，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我身上。
“锦禾，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我当时心里慌得一批，琢磨着是不是我上次帮王胖子偷摘张老头的橘子，被抓了现行？
结果到了派出所，一个姓刘的警官给我倒了杯热水，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宣布世界末日。
“锦禾，你父亲……越狱了。”
我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溅到了我的裤腿上，我却没感觉到烫。
“你说什么？
越狱？”
刘警官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纸，头条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剑南县监狱爆发大规模越狱事件，三千余名囚犯集体逃脱，头目锦山河带队逃往境外”。
我盯着报纸上“锦山河”三个字，脑子一片空白。
我爸虽然混黑道，但在我眼里，他也就是个会跟我抢电视、会偷偷给我塞零花钱的普通男人，怎么就成了“越狱头目”，还带着三千多个人逃到国外去了？
这件事像一颗炸弹，在剑南县炸开了锅。
走到哪儿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逃犯的儿子”，说我以后肯定也是个混黑道的。
王胖子想帮我出头，结果被人堵在巷子口揍了一顿，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却还跟我说：“禾哥，没事，我皮糙肉厚，挨几拳不疼。”
锦颜也看出了我的不开心，每天放学都会给我带一颗糖，是她用后妈给的零花钱买的，橘子味的，跟我小时候我妈给我买的一样。
“哥，别听他们的，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我捏着那颗糖，糖纸都被我攥皱了，却没舍得吃。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还有人愿意相信我，愿意陪着我。
但生活好像就是跟我过不去，刚平静没几天，又给了我一记重锤。
那天我放学回家，看见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后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眼泪掉在纸条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
“锦禾，妈……妈要走了。”
我心里一紧，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是后妈的笔迹：“锦禾，锦颜，对不起，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你爸出了这种事，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太难了。
我跟别人走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攥着纸条，手指关节都捏白了。
我没哭，也没骂，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掏走了什么东西。
锦颜站在我旁边，小声地哭着，拉着我的衣角：“哥，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她搂进怀里，虽然我比她也高不了多少，但那天我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
“别怕，有哥呢。
以后哥照顾你。”
那天晚上，我和锦颜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吃着泡面，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锦颜吃着吃着，突然说：“哥，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只有彼此了？”
我点点头，把自己碗里的香肠夹给她。
“嗯。
不过你放心，哥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句话会成为我以后人生的信条。
我也不知道，我那个越狱的爹，会给我的人生带来多大的波澜。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和锦颜，成了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后来我才明白，生活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扛着罢了。
以前是我爸，是后妈，现在，该轮到我了。
就像我们巷口那个修自行车的老李头常说的：“人这一辈子，就像骑车子，有时候会遇到上坡，有时候会遇到下坡，有时候还会爆胎，但只要你不下来，总能骑到目的地。”
我当时觉得老李头就是在扯犊子，首到后来我真的遇到了无数个“上坡”和“爆胎”，才明白他说的是对的。
而我和锦颜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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