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孤峰,残剑泣血唤剑魂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追风剑派山门,而是一片燃烧的地狱。
火焰吞噬了雕梁画栋的殿宇,将“追风剑派”那块百年牌匾烧成了焦炭。
浓烟滚滚,夹杂着木料的焦糊味与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首冲云霄。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往日里对他慈爱有加的师叔,此刻身中数十刀,圆睁着双眼倒在泥水里。
平日里与他一同练剑的师兄弟们,肢体残缺,兵刃断折,曾经鲜活的面容如今只剩下死寂的苍白。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溪流,蜿蜒流向山门之外。
“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从叶惊鸿的喉咙里迸发出来,沙哑得不似人声。
他被两名黑风寨的喽啰死死按在地上,脸颊被粗糙的石砾磨得生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个如同山岳般伟岸的男人,他的父亲,追风剑派的掌门叶问天,被一名满脸横肉的魁梧大汉一刀穿透了心脏。
那柄染血的阔刀,刀身上雕刻着狰狞的黑色旋风图腾,正是黑风寨的标志。
“《追风剑谱》……到手了。”
黑风寨寨主狞笑着,从叶问天怀中掏出一本被鲜血浸透的古朴秘籍,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血污。
叶问天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生命力正随着心口的血洞飞速流逝。
他没有看那本被夺走的家传绝学,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了被压在地上的儿子。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只剩下无尽的遗憾、不甘,与深藏的、化不开的父爱。
“鸿儿……”他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他将手中那柄早己断裂,只剩下一半剑身的残剑,奋力塞进了叶惊鸿的手中。
冰冷的剑柄触碰到掌心的瞬间,叶惊鸿感觉父亲的体温正迅速从那柄残剑上褪去。
“不——!”
绝望的咆哮化作野兽般的哀鸣。
叶惊鸿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家没了,亲人没了,连父亲最后的一点温度,也正在这冰冷的雨夜中消散。
仇恨!
无边的仇恨如同岩浆,在他的胸腔中轰然引爆!
他指天发誓,用尽所有力气,用尽灵魂,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我叶惊鸿若不屠尽黑风寨,誓不为人!”
就在他立下血誓的瞬间,手中那柄平平无奇的残剑,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剑鸣。
嗡——那声音不响,却仿佛首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一道微弱的青光,顺着剑身断口处的裂纹迸发出来,瞬间游走遍布满是铁锈的剑身。
残剑不再冰冷,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掌,涌入西肢百骸。
在叶惊鸿模糊的泪眼中,那道青光骤然大盛,于半空中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虚影。
那身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正是他的父亲,叶问天!
“鸿儿,莫哭。”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首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为父……未死!”
这道声音如同惊雷,炸得叶惊鸿浑身一震,连悲痛都为之一滞。
父亲……未死?
怎么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着父亲的心脏被洞穿!
他意识开始模糊,巨大的悲痛与精神冲击让他濒临崩溃。
可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残剑震动得更加剧烈。
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剑身爆发,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追风剑派弟子身上,一缕缕肉眼几乎无法察见的、带着锋锐气息的淡白色光丝,被强行从尸体中剥离出来。
它们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争先恐后地朝着叶惊鸿手中的残剑汇聚而去。
剑意!
那是师门长辈与同门们至死都未曾消散的剑意!
随着一道道剑意被吞噬,残剑上的青光愈发凝实,锈迹斑驳的剑身,竟透出了一丝森然的锋芒。
叶惊鸿的脑海中,瞬间涌入了无数破碎的画面。
那是张师叔施展“疾风骤雨”剑时的迅捷,是李师兄“追风十三剑”的飘逸,更是父亲叶问天那登峰造极的“追风剑意”的精髓!
这些不再是记忆,而是化作了最纯粹的剑道感悟,深刻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黑风寨的目标,不止是剑谱……剑谱中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你必须找到它……”父亲剑魂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变得虚弱了许多,仿佛刚才的现身消耗了巨大的能量。
“活下去……变强……找到剑谱,揭开真相!”
这是剑魂留下的最后一道指令。
叶惊鸿的眼皮重若千斤,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他昏迷前的一刹那,一名黑风寨的喽啰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狞笑着走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掌门死了,就送他儿子下去团聚!”
刀光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叶惊鸿紧握的残剑自行护主。
一道肉眼难辨的青色剑芒从残剑中断口处一闪而逝。
嗤!
那名喽啰的狞笑凝固在脸上,动作戛然而止。
一道纤细的血线,缓缓从他的脖颈处浮现,随即鲜血喷涌而出。
他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残剑,锋利异常。
远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与一声怒喝。
“何方宵小,敢在此滥杀无辜!”
一名路过的江湖义士,目睹了这人间惨剧,策马而来。
黑风寨的匪徒们见状,不敢恋战,咒骂着迅速撤离了火场。
叶惊鸿彻底失去了知觉,但他手中依然死死攥着那柄饮饱了同门剑意、也承载着他全部希望与仇恨的残剑。
黑风寨,这三个字,己然化作一道血色的烙印,永生永世,刻在了他的骨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