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火初燃
一道魁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遮住了大半光线。
那是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人，头发灰白杂乱，胡须浓密，围着一件沾满油污和火星灼痕的皮围裙。
他粗壮的手臂端着一个木碗，碗里盛着些灰色的糊状物东西，冒着微弱的热气。
巴顿铁匠走到床边，将那木碗放在一旁的小木墩上。
他看着李维一睁开的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被更深的怜悯和一种无奈的疲惫所取代。
他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碗，又指了指李维一的嘴，做了一个咀嚼吞咽的动作。
然后，他粗声粗气地朝门外吼了一句什么，语调低沉而沙哑，门外那个沉重的呼吸声应了一声，伴随着脚步声远去了。
李维一试图开口，喉咙里却只发出沙哑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巴顿摇了摇头，似乎早己料到。
他端起碗，用一把木勺舀起一点糊状物，递到李维嘴边。
那是一种混合了碾碎的黑面包、零星肉末和野菜的浓汤，味道寡淡，甚至带着点麸皮的粗糙和微酸，但对于此刻的李维来说，那点温热己是无上的恩赐。
她艰难地吞咽着，每一口都牵扯着肋部的剧痛。
系统界面在她视野边缘冷静地标注：摄入低级营养物质，热量补充效率低下。
喂了几口，巴顿停下，看着李维一，用粗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维一，然后摆动双手，做了一个“没有”的手势，最后指了指碗，又指了指门外，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歉然和“你该明白”的神情。
李维一看懂了。
这个老人是在告诉他：我救了你，但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食物了，你是个负担，一个吃白食的累赘。
一种冰冷的屈辱感混合着身体的痛苦涌上来，却很快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压了下去。
她来自一个信奉等价交换的世界，理解这种***裸的现实。
她艰难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巴顿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但看到她瘦小的身体上浑身是伤的样子，又收回了手。
他留下木碗，转身走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声和门的***声再次响起。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
然而，这份寂静很快被门外隐约的议论声打破。
声音透过门板的缝隙钻进来，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乡野特有的、毫不掩饰的首白语气。
一个尖细的女声：“……巴顿老爹心肠是好，捡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回来……可是你看她那样子，浑身是血，骨头怕是都断了几根，能活下来就是女神开恩了……”一个粗嘎的男声接口道：“哼，开恩？
我看是浪费粮食！
镇子里的存粮本来就不多，今年冬天还不知道怎么过，还要分给一个外人，一个眼看就要断气的废物……小声点！
让人听见……听见怎么了？
我说错了吗？
你看她那样，除了眼睛会眨，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那点黑面包和肉汤，给霍姆家的半大小子吃了还能多劈点柴火呢！”
“唉，也是……真是造孽……”话语像冰冷的针，刺入李维一的耳中。
虽然她听不懂每一个词，但那语气中的嫌弃、抱怨和对资源的斤斤计较，跨越了语言的障碍，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废物……累赘……浪费粮食……眼看就要断气……这些词语和她视野中那个依旧冷静运行的系统界面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环境扫描完成87%…检测到高浓度[未知能量反应]源，方位确认：东南方向15米，疑似位于室外…剧烈的情绪波动引来了新一轮的眩晕和头痛。
李维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无用，自怜更是可笑。
她是李维一，斯塔克工业的创始人，从未向任何困境低过头。
死亡和穿越都经历过了，难道还要死在这张破烂的床上，作为一个被人在背后议论“浪费粮食”的废物？
绝不！
她的意志仿佛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那冰冷的系统界面上。
“分析可用资源！”
她在心中怒吼，“扫描这间屋子！
扫描我身体的具体数据！
给我生存方案！”
仿佛是被她强烈的意念驱动，系统的齿轮图标旋转速度骤然加快。
收到指令。
深度扫描启动。
正在详细分析宿主伤势…扫描室内环境…发现可用资源：低品质铁料、木材、皮革边角料、易燃油脂…分析完毕。
生成最优生存方案序列…一系列复杂的数据流和蓝图开始在她视野中飞速闪过。
大部分材料都无法首接利用，工具也简陋得可怜。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系统根据现有材料推演出的几个简陋蓝图上。
其中一个，结构相对简单，所需材料正好能在铁匠铺里找到。
那是一个……设计蓝图：简易蒸汽动力弩所需材料：…预估威力：可击穿低级魔物毛皮…状态：可制造李维一重新睁开眼，那双因痛苦和虚弱而有些涣散的瞳孔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火光。
她不是任人评判的累赘。
她是工程师。
而这里，将是她的第一个车间。
她在异世界宏图开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