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的应急灯只有几盏还亮着，发出微弱的绿光，把墙面映得斑驳。
电梯门紧闭，指示灯是暗的，但门缝里那一缕光却固执地亮着，像黑暗里一只睁开的眼。
老陈把异常能量检测仪举在胸前，屏幕上的数值缓慢跳动，停在“轻微异常”的区间。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先别按按钮，看看再说。”
林野点点头，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印记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就在这时，电梯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叮”，像老旧设备通电的声音。
紧接着，门缝里的光忽明忽暗，像在呼吸。
两人屏住呼吸，老陈握紧了多功能军刀，眼神警惕。
“谁在里面？”
老陈压低声音喊了一句，没有回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一下电梯按钮。
按钮没亮，但电梯门却缓缓打开了。
电梯内部出乎意料地干净，与外面的破败格格不入。
白色的瓷砖擦得发亮，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顶灯亮着，发出柔和的白光。
电梯厢壁上贴着一张早己过期的安全检验合格证，上面的日期停留在十年前。
“不对劲。”
老陈的声音更低了，“十年没通电的电梯，不可能这么干净，也不可能自己开门。
这不是正常现象，是‘诱导场’。”
“诱导场？”
林野不解。
“简单说，就是利用环境里残留的能量，模拟出一种‘看起来正常’的场景，诱导人进去。”
老陈的眼睛盯着电梯内部，“你看地毯的边缘，虽然干净，但有很细的磨损痕迹，像是反复被人踩过，但又刻意清理过。
这不是偶然，是有人或‘东西’在维持它。”
林野的目光在电梯里扫过，最后停在镜子上。
镜子里映出他和老陈的身影，角度、比例都很正常。
但就在那一瞬，他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动作比他本人慢了半拍——他抬手，镜子里的人也抬手，却晚了一瞬。
“你看到了吗？”
林野低声问。
老陈也盯着镜子，皱紧眉头：“我只看到反光有点奇怪，没看到你说的延迟。
可能是你的感知在放大细节。
别慌，先别进去。”
他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枚小小的金属片，贴在电梯门框上。
金属片发出微弱的蜂鸣声，屏幕上的数值跳到了“中等异常”。
“走吧，先上楼梯，到二楼再观察。”
老陈收起检测仪，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电梯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了一下镜子。
两人同时停住脚步。
“有人。”
林野的后背一阵发凉，“或者……有东西。”
老陈深吸一口气，又把那枚金属片往电梯里一抛。
金属片在地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蜂鸣声骤然变大，红灯开始闪烁。
“撤！”
老陈一把抓住林野的手腕，往楼梯口跑。
几乎同时，电梯门“哐当”一声，开始迅速关闭。
门缝里那点光被瞬间掐灭，整栋楼像是被人拔掉了电源，陷入一片死寂。
两人冲到楼梯口，刚踏上第一阶台阶，就听到头顶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像老旧变压器过载。
紧接着，整栋楼的应急灯“啪”的一声全部熄灭，只剩下窗外灰蒙蒙的天光，从破碎的窗户里透进来一点微弱的亮。
“别停，往上走！”
老陈压低声音，拉着林野往二楼冲。
黑暗中，脚下的台阶湿滑，扶手锈得厉害，一摸就是一手铁锈。
两人刚冲到二楼平台，就听到背后传来“叮”的一声——电梯又到了。
林野回头，黑暗中，电梯口的位置隐约有一道细细的光，像一条眯着的眼缝。
他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剧烈发烫，像被火烫了一下。
“别看，快走！”
老陈拽了他一把，两人继续往上冲。
三楼、西楼、五楼……每上一层，电梯就“叮”的一声跟上来，像一只耐心的野兽，不急不躁地跟在他们身后。
每一次“叮”，林野的印记就烫一次，像在告诉他：它在看着你。
“不对劲，它不是要困住我们，它是在‘引诱’我们。”
老陈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楚，“它在等我们回头，等我们进电梯。”
“为什么？”
林野喘着气问。
“因为它需要你。”
老陈没有回头，“或者说，它需要你的‘感知’。”
两人终于冲上七楼。
七楼的走廊比下面几层更破，天花板的水泥大块脱落，露出里面的钢筋。
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门口，挂着一块歪斜的牌子，上面写着“ICU”。
“先别进。”
老陈把林野按在墙边，从背包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金属棒，轻轻敲了敲ICU的门。
门内没有声音。
他又把异常能量检测仪伸进门缝，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飙升到“显著异常”。
红灯疯狂闪烁，蜂鸣声刺耳。
“就是这里。”
老陈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我们现在不进去。
我们先撤，把情况报告给祁同，等支援来了再说。”
“可是——”林野刚想说什么，身后又传来一声“叮”。
电梯，又到了七楼。
黑暗中，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道柔和的白光从里面溢出来，照亮了走廊的一角。
电梯里空空荡荡，镜子里映出走廊的影像，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林野知道，那不是正常的。
他能感觉到，电梯里有一种“邀请”，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向他招手。
“别看，别看，别看……”老陈在他耳边低声念着，像在提醒，又像在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ICU门，轻轻开了一条缝。
门缝里，吹出一阵冷风。
林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腕上的印记烫得他几乎握不住拳。
他知道，他们己经被“它”发现了。
“走！”
老陈再次拽住他，朝楼梯口冲。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叮”的一声，像是在对他们的背影道别。
而走廊尽头的ICU门，又开了一点点。
门缝里，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