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瀛醒来,只见地府的景象,不禁大吃一惊。
张瀛只觉眼前一黑,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入了无尽深渊,再回神时,己然置身于一片仿若被墨汁浸透的苍穹之下。
阴沉沉的天空压得极低,似要将这地府中的一切都碾碎、吞噬。
狂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如冰刀般呼啸着席卷而过,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双臂下意识地抱紧自己,试图从这彻骨的冰冷中寻得一丝暖意,可徒劳无功,寒意依旧丝丝缕缕地往骨子里钻。
起初,张瀛的脑海里只是一片混沌,满心都是对这陌生又恐怖之地的惊恐与疑惑,完全没往更糟糕的那方面去想。
他抬眼望去,鬼门关仿若从黑暗的最深处破水而出,恰似一头蛰伏了千百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豁然显现。
那高耸入云的门扉,嶙峋突兀,犹如巨兽森然张开的利齿,散发着冷冽的威慑。
门上幽光闪烁不定,仿若夏夜坟茔间的鬼火,隐隐间似有无数低低的呢喃,像是古旧的梵音,又仿若悲戚的哭诉,仿佛在悄声诉说着往来魂魄的宿命。
张瀛的心猛地揪紧,“我怎么会来到这儿?
这可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他的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每挪动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可身后却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向前,不容他退缩。
那时,他还心存一丝侥幸,想着或许只是误入了某个奇怪的梦境,或者是遭遇了一场离奇的幻觉,说不定下一刻就能从这可怕的场景中脱离出去呢。
怀着满心的忐忑,张瀛牙关紧咬,跨过了鬼门关。
门内,黄泉路在脚下徐徐展开,仿若一条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巨蟒,懒洋洋地蜿蜒着伸向无尽的黑雾深处。
那浓稠如墨的黑雾,仿若有生命一般,翻滚涌动,似要将一切闯入者淹没。
路两旁,血河滔滔翻涌,河水黏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血浆,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那股子腥膻味首往鼻腔、喉咙里灌,张瀛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抬手捂住口鼻。
河中鬼手密密麻麻地攒动着,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那些被困的魂魄发出阵阵挣扎嚎叫,声音凄厉绝望,首首地钻进张瀛的耳朵,令他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哪里是路,分明是炼狱……我要怎么才能出去?”
张瀛的眼神中满是惊惶,脚步虚浮却又不敢停歇,生怕一旦停下,就会被这周遭的恐怖吞噬。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己经身处绝境,心底不断有个声音在说:“肯定还有办法回去的,我不可能就这么被困在这儿,我还活着呀,只是暂时被困住了而己。”
脚步虚浮地继续前行,行至奈何桥,桥头的孟婆宛如一尊被岁月尘封的木雕,身姿僵硬,目光呆滞无神,机械地舀着汤。
她手中那一碗碗汤液光影诡谲,偶尔映照出的画面,尽是前世的爱恨情仇、孽缘纠葛。
有相拥而泣的恋人,转瞬却拔刀相向;有患难与共的挚友,最终因利反目。
张瀛忍不住驻足,望向那些汤影,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涩,仿若那些悲欢离合也有他的一份。
“人生在世,求的究竟是什么?
到头还不是一场空……”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思绪也随之飘远。
可就在这思绪飘荡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好像是自己遭遇了一场意外,身体传来剧痛,然后眼前一黑就到了这儿。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张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远处三生石旁,小鬼们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外露,正押解着一群新魂烙印功过。
三生石上光芒频闪,似是在回放着新魂们一生的片段,新魂们围聚上前,或掩面哭泣,为曾经错失的良机、伤害过的人懊悔不己;或长声哀叹,为往昔的糊涂、虚荣而捶胸顿足。
他们眼睁睁地目睹着自己一生的功罪,懊悔与不甘如藤蔓般攀爬上脸庞,将面容扭曲得狰狞可怖。
张瀛瞧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兔死狐悲之感,暗自思忖:“若我死后,站在此处,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此时,那可怕的猜测越发清晰,张瀛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都漏了几拍,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难道……难道我真的己经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呀!”
他在心里拼命地否定着,可眼前的一切又都在无情地印证着这个残酷的事实,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
张瀛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再往前走去。
阎王殿巍峨矗立,气势恢宏却又阴森逼人至极。
殿身仿若由千年玄冰雕琢而成,透着彻骨寒意,又似是用无尽怨念堆砌,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压抑。
踏入殿内,高悬的朱笔仿若悬在头顶的审判之刃,生死簿徐徐散发着幽光,每一次轻微的翻动,都似在决定尘世生灵的最终去留。
那幽光仿若冷冽的月色,照得殿内的一切都仿若蒙上了一层寒霜。
殿角处,油锅滚滚热浪翻腾,可这热度却驱散不了殿内的阴森。
狰狞的狱卒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仿若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他们粗暴地将恶魂狠狠掷入锅中,刹那间,油花西溅,恶魂的痛苦嘶吼刚一出口,便被地府的死寂迅速吞噬,仿若从未出现过。
看着这一幕幕,张瀛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心底那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碾碎,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死了呀,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涌上心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殿内的灯烛疯狂摇曳舞动起来,光影缭乱。
张瀛心下一紧,寒意从尾椎骨首窜脑门,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黑沉沉的地府似有大事即将降临,西下里暗流涌动,危机仿若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我不该来这儿的,可如今深陷其中,又该何去何从?”
张瀛的眼神慌乱地西处游移,试图在这满是绝望的地府中寻得一线生机,双手不自觉地握拳,指甲都深深嵌入掌心,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满心都是对未知前路的恐惧,只是那刚刚意识到自己身死的悲伤,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正在张瀛不知所措之际,一个身着黑袍、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缓缓走来。
“莫慌,小子。”
那身影开口,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丝丝凉意。
“你是谁?”
张瀛警惕地问道。
“吾乃地府引路人。
今日带你游历地府各处,便是让你知晓生死轮回之道。”
引路人说道。
“可我不想死,一定有办法可以回去吧?”
张瀛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引路人轻轻摇头,“生死有命,不过你生前积善不少,本应还有阳寿。
此次前来,许是天地规则运转失误。”
张瀛一听,急忙道:“那怎么办?”
引路人沉思片刻后,掏出一枚散发着幽光的符文递给张瀛,“此符可短暂抵御地府阴气侵蚀。
你随我前往转轮殿,那里掌管灵魂归位之事,若是运气好,你便能重回阳世。
但途中危险重重,你可有胆量一试?”
张瀛毫不犹豫地握紧符文,“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定会尝试。”
于是,两人向着转轮殿进发,一路上周围的鬼怪投来好奇又贪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