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藏圣人创世初
是寻求大道本源,超凡入圣,逍遥于三界之外?
还是奉力量为尊,执掌乾坤,受众生景仰朝拜?
又或因世间疾苦,为护所爱,不得不踏上征途?
仙路漫漫,前尘浩渺,一念之间,天渊之别。
你,可还记得自己初心?
若重来一次——你仍会选择这条,看不见尽头的大道吗?
此语似有还无,萦绕耳畔,不绝无心。
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微蹙,身如须弥,端坐在这无垠的虚空之中。
————在此方世界混沌未分之际,天地如一。
无尽岁月里,黑暗而漫长。
万物在蒙昧中无序生长,弱肉强食,无有纲常,亦无曦光,唯有莽荒之下永恒的无明。
忽有一日,紫气首通九霄,金辉荡开阴霾。
有一人自万物众生间醒来,开启灵明真觉,方现日月辉光,自此文明诞生,历史开敷。
身不动而踏遍千山万水,不窥天而了知星移斗转,观自身便知草木枯荣,洞彻宇宙玄机,证悟无上道法。
世人后来尊称其为:——大藏圣人。
圣人成道,心念慈悲。
见他曾走过的山河依旧困于蒙昧,众生沉沦苦海,无有智慧。
于是出雪山,聚城邑,创万世之基,讲无上道法,传修行秘功,如春风化雨,唤醒众生沉睡的心智灵光;他教人筑屋取火、织网耕田,订人伦、立纲常,以文明取代野蛮,换得人类生生不息,繁衍绵长。
又见众生虽解决生存温饱,却难逃生老病死,便传授修仙之道,以解轮回之苦。
圣人知晓修仙者道途迷茫,特辟九重天阶,以明修炼次第,指引通天道途:凝气:初窥门径,引气入体,如溪汇川,凝神入气穴,洗经伐髓,以筑道基;筑基:道基初成,灵气盈体,脱胎换骨,百病不侵,延寿百载;金丹:气海凝晶,金丹初结,神通初显,步虚凌云;元婴:丹破婴生,元神初具,神通大涨,可元神出窍,魂体两分,傲游天地;化神:神与道合,言出法随,神通自成,与此方天地共鸣,证入无上妙境界。
化神之上仍有西重天堑,方可窥得圆满道果,然,一境之隔,犹如天渊,阶阶有玄关。
唯有坚定道心,勤修不辍,加以缘法,机缘成就,方能拾级而上,证得无上道果。
大藏圣人知修士禀赋各异、缘法不同,故广开方便之门,多途而同归,法门万千,本无高下,唯在契合与否。
圣人曰:“万法归宗,皆可通玄。”
更留下无数法宝秘籍,开辟洞天灵脉,滋养此界生灵。
一时间,此方世界欣欣向荣。
人人修道,百兽听命,邪祟匿迹,灵机充沛。
那是修士们真正的黄金盛世。
然,日升月落,花无常开。
待文明己成、大道己传,大藏圣人于道一城最后一次布道传法。
时毕,身化流光,散入山川湖海、草木风雷之中——非为逝去,而是虹化涅槃,与天地合一。
圣人虽逝,其道长存。
然留下的遗产太过丰饶,竟引得众人心中那份私欲,蠢蠢欲动,逐渐走向歧路纷争。
最初只有大藏圣人传道的唯一学宫——道一宗,统领此界。
坐拥圣人遗留的法宝原典,术数神器,以圣人正统之名,继承“教化万物”之责,维系世间秩序。
然而,后世修士不解圣人道法全貌,难悟真意,或执一法以为至道,或守一隅而斥异己,最终各于东西,开宗立派:有人见世人沉溺情欲、妄念纷飞,沉沦生死苦海而不知,便依循圣人曾留下的《无妄真言》,北上雪山寒林,创立“无妄门”。
离情去欲,以苦入道,证入无妄真境;有人因得圣人宝物“逍遥神剑”,悟得逍遥之意,心与剑合,意与气同。
东渡云山海岛间,创立“逍遥门”。
观外界如同自心,万物皆可为用,一念神游太虚。
有人秉承圣人“万物同生于道”之理,南下至药草丰茂、生灵荟萃之地,以医药丹术济世救人,创立了“同生门”,识百药,通人体,达天地。
更有修士,知万物生灭终归于寂,圣人涅槃亦是如此,不住尘世虚荣,不逐修真之境,继而西渡蛮荒死寂之地,称之为“归藏门”,以归藏真意而得练神还虚。
五脉同源,皆出圣人之道,修炼至高之人,皆可抵达化神之境,通往界外净土。
可岁月推移,分歧渐深,知解俞偏,单从一门深入而得化神者越来越少。
境界不见提升,然争论却不止不休,各宗皆以本门为至理之道,他宗则是背离圣意,曲解圣道。
从论道之争,渐至道统之讼,再到兵戈相向,终究是愈演愈烈、背道而驰。
法门虽多,真理为一。
世界虽广,灵机有限。
为夺资源、争弟子、证己道,五宗明争暗斗,灵机日损,怨气渐生。
圣人所在时的太平盛世,早己支离破碎。
道一宗作为学宫中枢,正统传承,虽竭力调和,企图统一,却难止倾颓分裂之势。
首至当代宗主,以圣人遗宝“万象星盘”推演天机,欲为世间大统寻一出路。
推演之夜,星月无光,星盘轮转,桀桀不息。
最终宗主呕血收阵,只得一偈:圣主出于王室,星聚齐鸣之央。
当承圣人遗志,一统五宗歧章。
涤荡乾坤寰宇,再启盛世荣光。
预言一出,风波暗涌。
或喜或惧,或疑或谋,各方势力悄然动作。
却无人知晓,在此界之外,无尽虚空深处,己有冰冷的目光窥视良久——带着贪婪、暴戾,视此圣贤遗土为丰美猎物,只待裂缝扩大,便要……吞噬而来。
————忽然,虚空净土之中,一双眼睛蓦然睁开。
那双眼眸深邃如古井寒潭,眸底却凝着一丝悲悯,仿佛窥见万千命运中最苍凉的一页。
心念流转间,只觉千古至理再度应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外敌来犯,尚可竭力抵御、护其周全;但若祸起萧墙、自内而乱,则覆灭终不可免。
恍惚间,似有一声轻叹。
“看来……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