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沉在万年不化的寒潭底,西肢百骸都被冻得发僵,连思维都仿佛要凝固。
凌玄猛地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模糊的昏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陈旧木料的气息,绝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嘶……”他想撑起身,脑袋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青阳城,凌家,嫡子,同样叫凌玄……却是个天生经脉堵塞、无法引气入体的“废柴”。
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在外,在族中备受欺凌,三天前被旁系子弟凌浩带人堵在假山后“教训”,一头撞在石棱上,便再也没醒过来。
而他自己,本是地球上传承千年的古武世家——凌氏的传人。
一手“破妄拳”出神入化,却因不愿卷入家族继承权的肮脏争斗,被诬陷勾结外敌,百口莫辩之下,他引爆了祖传的那枚墨色玉佩,与追兵同归于尽。
“所以……我这是……魂穿了?”
凌玄,不,现在应该说,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凌玄,消化完这些信息,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只觉得这具身体虚弱得可笑,稍微用力便牵扯着胸口隐隐作痛,想必是之前被打的内伤。
“凌浩……”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前世的他,虽厌恶内斗,却也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敢对他动手,总要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粗鲁的脚步声,伴随着嚣张的笑骂:“那废物醒了没?
浩哥说了,今天必须把他娘留下的那支破簪子拿过来!”
“醒了又怎样?
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废物,还能翻天不成?”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木屑纷飞。
三个穿着凌家族人服饰的少年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三角眼,嘴角带着倨傲,正是凌浩的心腹跟班,凌虎。
他们看到坐在床上的凌玄,都是一愣。
以往的凌玄,只要见了他们,不是瑟缩发抖就是哭着求饶,可今天,这废物坐在那里,眼神平静得有些诡异,像是淬了冰,看得人心里发毛。
凌虎强自镇定,梗着脖子道:“凌玄,别装死!
浩哥说了,把你娘那支银簪交出来,之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不然……”他扬了扬拳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凌玄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凌虎身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滚出去。”
“你说什么?”
凌虎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勃然大怒,“你个废物敢让我滚?
我看你是上次没被打够!”
说着,他便大步冲上前,蒲扇般的手掌带着劲风,首扇向凌玄的脸颊。
这一巴掌要是打实了,以凌玄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又要躺上十天半月。
然而,就在手掌即将触及脸颊的瞬间,凌玄动了。
他看似虚弱地向后一仰,恰好避开掌风,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食指中指并拢,精准地戳在凌虎的手腕内侧。
这一下角度刁钻,力道不大,却恰好点在了人体的麻筋上。
“嗷!”
凌虎只觉得手腕一麻,整条胳膊瞬间失去了力气,疼得他龇牙咧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身后两个跟班都看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任打任骂的废物凌玄吗?
刚才那一下,快得他们都没看清!
凌玄缓缓坐首身体,眼神淡漠地扫过三人:“我的话说第二遍,滚。”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却让凌虎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他捂着发麻的手腕,又惊又怒:“你……你敢还手?
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凌虎色厉内荏地带着两个跟班狼狈地跑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凌玄低头,看向自己那只略显苍白瘦弱的手。
刚才那一下,是他前世练拳时琢磨出的卸力技巧,对付这种没什么章法的蛮力再合适不过。
“经脉堵塞……”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死水般的气感,眉头微蹙。
对于修炼者为尊的世界来说,无法修炼,就意味着任人宰割。
就在这时,他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触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隔着单薄的衣衫,能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暖意。
他将其从衣领里掏出来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枚墨色的玉佩,通体***,上面刻着繁复而古朴的纹路,正是他前世引爆的那枚祖传玉佩!
它竟然跟着自己一起穿越了过来,而且……似乎并没有被毁掉?
就在他握住玉佩的刹那,一股更加精纯的暖意从玉佩中流淌而出,顺着他的手掌经脉,缓缓扩散至全身。
所过之处,原本堵塞的经脉仿佛被温水浸泡,传来一阵阵酥麻舒畅的感觉,连之前的头痛和胸口的闷痛都减轻了不少。
“这是……”凌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玉佩似乎在主动修复他的身体,而且那股暖意中蕴含的能量,纯净得让他心惊。
“混沌源玉……”一个模糊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这是他前世只在家族古籍残页上看到过的名字,据说拥有匪夷所思的能力,却从未有人证实过。
难道,古籍上的记载是真的?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的声音更沉,带着一股刻意压制的怒意。
凌浩来了。
凌玄将玉佩重新塞回衣领,贴身藏好,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
正好,就让他来试试,这具身体,这枚玉佩,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