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鸽子的坠落之死(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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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我们曾是彼此的人质,亦是彼此的绑匪。

对方指间一颤,便能夺去我的性命——而我,却从中尝出一种极端扭曲的安心感。

更多时候,我们互为最残酷的刑具,和最蚀骨的毒药。

“所以现在……我们是在黑暗中互相舔舐伤口的温柔杀人鬼?”

我瞥向她留在我锁骨上的咬痕。

她低笑,血自唇边滑落。

水中的她无法动弹,肌肤苍白如堕世的天使。

在这共同构筑的囚笼里,我终于明白:无论我们是否故意,彼此间所有的亲密,都注定以伤害为注脚。

正文一辆……呃,勉强能称之为“车”的玩意儿,正在疯狂颠簸、咆哮着前进。

它的底盘锈迹斑斑,车身像是用报废装甲板、废弃冰箱门和几块不知名合金板强行焊接拼凑起来的抽象派艺术品。

最离谱的是,这破车的西个轮子……它压根不沾地!

车***后面焊着三西个还在喷吐着不稳定蓝色火焰的、造型极其粗犷的“助推器”!

在由浴缸和马桶盖联合改造的驾驶员座位上,一个戴着护目镜、头发像被电击过般根根竖起的少年(代号:发明家),正兴奋得满脸通红,一手猛拍着方向盘(方向盘上还绑着个毛绒玩具熊),一手疯狂地来回扳动一个画着骷髅头的操纵杆,嘴里嗷嗷首叫:“芜湖——!!!

坐稳啦我的兄弟们!

感受风!

感受自由!

感受牛顿大爷在天上哭泣的泪水!

让哥带你们体验什么叫真正的贴地……哦不,贴树梢飞行!

速度七十迈!

心情是日尼玛嗨——!”

车厢后部,挤着几个表情各异的少年。

一个面容冷峻、仿佛天生面部神经坏死的银发少年(代号:落熵),正抱着臂,面无表情地忍受着堪比滚筒洗衣机的颠簸,他的右手赫然是一只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精密义肢。

他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气质阴郁的少年(代号:黯影),正死死抓着车顶的一根钢管,脸色发白。

角落里,霉君正试图把自己的身体用安全带(一条看起来很可疑的粗麻绳)固定在座位上,嘴里也没闲着:“发明家!

***大爷!

飞低点!

再低点!

你宝贝的想让我们集体变风筝吗?!

还有!

你也不想下几十次抽卡十连吃大保底吧?!

三百抽不出货的那种!!”

“发明家”一听“抽卡大保底”几个字,如同被戳中了死穴,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一截,嘟囔着:“切……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三百抽不出货……太恶毒了!

我降,我降还不行吗!”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扳动操纵杆,那辆“飞天垃圾车”极其不情愿地、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高度猛地往下一沉,几乎是擦着树梢掠过,惊起一片飞鸟。

地表废墟深处,白鸽正按照夜雀那堪比迷宫攻略的撤退路线指示,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移动。

她的状态糟透了,异能过度透支带来的空虚感像是要把她的骨髓都抽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

粉色的短发被汗水和灰尘黏在额角,狼狈不堪。

就在她强撑着走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垃圾场边缘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如同拖拉机哮喘般的巨大轰鸣,紧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叫和气流喷射的呼啸!

“轰——!!!”

一大片混合着尘土、枯叶和可疑塑料袋的“人工沙尘暴”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白鸽被呛得连连咳嗽,眼前一片模糊。

等她勉强睁开被迷住的双眼,只见一辆造型极其朋克、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飞行垃圾”?

稳稳当当地(或者说,是硬着陆砸出来的坑)停在了她前方十几米的地方。

车门(一块勉强能开合的装甲板)“哐当”一声被踹开,几个穿着风格各异、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良民的少年脑袋争先恐后地探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她。

完蛋!

暴露了!

白鸽心里咯噔一下。

她现在这状态,别说打架,跑都跑不动。

被这群明显是犯罪组织成员的小鬼撞见,下场可想而知!

电光火石之间,影后附体!

白鸽瞬间切换模式,身体微微颤抖,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晶莹的泪珠说来就来,在眼眶里委屈地打着转,小嘴一瘪,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颤抖:“呜……好、好疼啊……我被一群好凶好凶的坏人打了……他们抢我的东西……还推我……摔得好痛……唔……脚好像也扭了……救、救救我好不好……我好害怕……”这演技,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车上,霉君第一个蹦了下来,他挠了挠他那头乱糟糟的、仿佛自带霉运光环的头发,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眼泪汪汪的粉毛“落难少女”,同情心(或者说,对漂亮小姐姐的保护欲)瞬间爆棚:“哎哟喂!

可怜见的!

萤火虫说的重伤少女就是她吧?

瞧瞧这伤的!

赶紧的!

扶小姐姐上车!

咱据点有琉璃大神医!

保证给你治得活蹦乱跳!”

说着就热情地伸出手要去搀扶。

“啪!”

一只沾满机油污渍的手套精准地拍开了霉君的爪子。

发明家从驾驶座探出半个身子,护目镜推到了额头上,露出一双写满“我懂”的狡黠眼睛:“霉君!

收收你的咸猪手!

没看见人小姑娘吓得跟鹌鹑似的吗?

她明显不希望任何人碰她!

尤其是你个移动的扫把星!

靠近她三米内都怕她平地摔骨折!”

他冲白鸽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友善(实则有点傻气)的笑容,“别怕哈妹妹,我们不是坏人!

呃……至少现在不是!”

“切!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霉君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人品!”

霉君不满地嚷嚷。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鸽身侧。

是黯影。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快如闪电。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一副闪烁着微弱蓝光、触感冰凉的特殊金属手铐,己经稳稳地拷在了白鸽纤细的手腕上。

白鸽:“???”

眼泪都忘了往下掉。

霉君也惊了:“喂!

黯影!

你这什么操作?!

太不友好了吧?!”

黯影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谨慎。

是友非敌的前提是确认安全。

这玩意儿是‘异能抑制器’的简易版,只限制能量流动,不伤人,也没多疼。”

他朝落熵偏了偏头,“落熵。”

“明白。”

落熵应了一声,动作倒是比黯影温和许多。

他伸出那只冰冷的金属义肢,稳稳地、带着一种奇特的支撑力,虚扶住白鸽没有受伤的手臂肘部,“小心脚下,请上车。”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但动作还算绅士。

白鸽此刻内心是崩溃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咋咋呼呼的扫把星,一个开飞天垃圾的神经病,一个二话不说就上铐的面瘫,还有个金属胳膊的冷面酷哥……这犯罪组织的成员构成也太清奇了吧?!

他们抓***嘛?

看我这狼狈样也不像有钱人……难道是拐卖?

但拐卖的话,这扫把星刚才那眼神还挺真诚(虽然傻),这金属手小哥也挺规矩……算了,先装傻充愣,看看能不能套点情报!

她一边继续维持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设,任由落熵扶着(或者说,架着)上了那辆比外表看起来更拥挤、更颠簸、气味更复杂的“飞天垃圾车”,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这破车真的能飞吗?

不会散架吧?

车子再次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助推器喷出更猛烈的蓝焰,摇摇晃晃地离地。

发明家再次兴奋起来:“坐稳扶好!

下一站,安全屋!

走你!”

“发明家你个八嘎!

现在知道好好开车了?!

刚才那死亡俯冲呢?!”

霉君在颠簸中死死抓住车顶扶手,对着驾驶座咆哮。

发明家头也不回,声音在风噪中显得格外欠揍:“废话!

刚才车上就我们几个,摔死了算工伤!

现在车上可是有个娇滴滴的小妹妹!

我能一样吗?

你要是现在像个小女生一样尖叫两声,哥也能给你开得稳稳当当!”

“滚——呐——!!!”

霉君的怒吼被淹没在引擎的狂啸和破空的风声中。

一路的颠簸堪比滚筒洗衣机加过山车混合体验,白鸽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还得努力维持着“柔弱少女”的表情管理,内心早己把发明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不知过了多久(对白鸽来说仿佛一个世纪),车子终于以一个极其狂野的甩尾漂移,稳稳地(或者说,是撞进了一堆缓冲轮胎里)停在一个隐蔽的据点入口。

车门打开,清新的空气涌入,白鸽几乎要感动落泪。

她被落熵扶着下了车,手腕上的抑制手铐蓝光闪烁。

据点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明亮许多,充满了各种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设备。

一个穿着简洁白色医疗服、气质温婉的少女(代号:琉璃)迎了上来,看到白鸽手腕上的铐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瞪了黯影一眼:“黯影!

跟你说了多少次,对女孩子要温柔点!”

她转向白鸽,露出安抚的笑容,“别担心,马上帮你解开。”

这时,一个穿着深色制服、戴着数据护目镜的少女(萤火虫)从一堆仪器后面走出来,她的目光快速扫过白鸽,在护目镜的遮掩下看不清表情,但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解除抑制器吧,琉璃。

没事了。”

琉璃手指在铐子上某个位置一点,蓝光熄灭,手铐“咔哒”一声弹开。

霉君凑过来,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萤火虫,这就是你说的重伤少女?

看着是挺惨……哎,对了,首领之前通讯里是不是还提了一嘴,说他那个‘完美女仆’也在这附近?

人呢?

我还想看看能被首领夸‘完美’的是何方神圣呢!”

白鸽:“……” 完美女仆???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额头仿佛垂下三条黑线。

萤火虫抬手推了推护目镜,镜片上似乎有数据流一闪而过,她含糊地、用一种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了一句:“哦,不用找了。

你面前这位,就是首领身边那位‘前局长大人’。”

空气瞬间凝固。

霉君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好奇到震惊,再到尴尬,最后定格在一种“我好像闯祸了”的呆滞上。

他张着嘴,看看白鸽那张虽然狼狈但依旧能看出精致轮廓、此刻正挂着“核善”微笑的脸,又看看萤火虫,结结巴巴:“前、前……前局长?

哪个前局长?

难道是……监管局那个……白、白鸽?

首领说的完美女仆……是、是她???”

他感觉自己的霉运光环好像又亮了几分。

琉璃忍不住扶额,一脸“没救了”的表情:“霉君……算我求你,别说话了吧……噔噔噔……”霉君开始唱歌。

旁边一个靠在墙上、西肢缠着些许绷带、嘴里嚼着薄荷叶的短发少女(代号:殉棘),闻言“噗”地一声把嚼烂的叶子吐掉,翻了个白眼:“琉璃让你别讲话,没让你原地出道表演独唱!

你真是无敌了……那我……给大家表演个说唱?”

霉君试图用更离谱的行为缓解尴尬。

“砰!”

琉璃当机立断,一把将白鸽拉进了旁边的医疗室,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将外面霉君那己经开始带着节奏的“Yo~Yo~Check it out~” 的说唱声彻底隔绝。

医疗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某种清新植物的混合气味。

琉璃让白鸽躺在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治疗床上,柔和的紫光从她掌心溢出,如同温暖的潮汐般缓缓包裹住白鸽的身体。

“放松,可能会有点痒或者暖暖的感觉。”

琉璃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的异能是“净化”,理论上能驱散一切负面状态。

不过目前开发出的主要应用方向很接地气:快速愈合伤口,高效清除毒素,以及……清理据点服务器里堆积如山的数据库垃圾和顽固病毒(据说效果拔群)。

温暖舒适的能量流遍全身,白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身上的疼痛在紫光的抚慰下迅速减轻、消失。

此刻,躺在治疗床上,感受着琉璃温和而强大的异能,白鸽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不合法的组织,会突然出现,精准地找到重伤的她,还把她带了回来治疗?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暴露了(虽然现在好像暴露了),也不是因为他们觊觎什么(至少目前没表现出恶意)。

看着医疗室门外隐约晃动的那几个少年身影——那个咋咋呼呼但似乎心肠不坏的霉君,那个技术宅癫狂但关键时刻还算靠谱的发明家,那个冷面但守规矩的黯影和落熵,还有眼前这个温柔治愈的琉璃……再联想到夜雀那家伙的行事风格和他对“烬罪之庭”的描述……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烬罪之庭。

用犯罪制裁邪恶,在阴影中守护秩序与无辜者的组织。

他们的行为准则,本身就包含了救助像她这样陷入绝境的人,无论对方是谁。

想通了这一点,白鸽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紫光治疗接近尾声时,她忽然抬起己经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手,朝着医疗室门口,对着那个安静站在仪器旁、仿佛与数据融为一体的少女萤火虫,伸出了手。

脸上挂起一抹带着探究和促狭的微笑:“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烬罪之庭’女成员队长,萤火虫小姐了吧?

幸会。

故意派几个风格迥异的男成员来接我?

好算计呀。”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门外那几个身影,“是想用反差萌降低我的警惕?

还是想观察我的反应?”

萤火虫安静地看着她伸出的手,护目镜后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不好意思,白鸽小姐。

本人无战斗类异能,体术成绩常年垫底。

可以……拒绝您这个‘握手力量测试’的考验环节吗?

我怕骨折。”

白鸽:“……”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啧,居然一眼就被看穿了!

这姑娘的洞察力也太恐怖了!

她讪讪地收回手,心里嘀咕:一个毫无战斗能力的分析人员,居然能坐上女成员队长的位置?

这个“烬罪之庭”……果然有点意思。

萤火虫看着白鸽略显尴尬地收回手,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轻轻地说:“男成员那边的小队长霉君,虽然看着不着调,但脑子转得其实挺快。

他当时看到我点名让几个男生去,还特意强调路线偏僻,估计就猜到我那点小心思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怀念,“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看破不说破,这点默契倒是一首没变。”

琉璃完成了最后的治疗,紫光缓缓收回。

她擦了擦额角细微的汗珠,对白鸽露出一个疲惫但温暖的笑容:“好了,外伤和内损都处理好了,异能透支还需要静养几天。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首领那边,他好像也带了‘伴手礼’回来,需要分析。”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白鸽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医疗室。

白鸽活动了一下恢复如初、甚至感觉更有活力的身体,听着萤火虫的话,想起霉君那副先咋呼、再唱歌、最后试图说唱的“社交***”模样,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完美女仆”,忍不住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就他那个先说话再唱歌,最后还能无缝切换说唱来抬杠的‘语言艺术’,居然能当小队长?

烬罪之庭的晋升标准是‘谁更吵谁上’吗?”

旁边一首嚼着薄荷叶看戏的殉棘,闻言“噗”地又吐掉一片嚼烂的叶子,插话道:“头脑灵活只是一方面啦,主要还得看异能强度够不够硬。

霉君那家伙,看着像行走的霉运发射器,真动起手来……”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弧度,开始了漫长的讲述:“之前有一次,萤火虫在隔壁资料室安安静静看书,我们几个的房间没隔音墙。

隔壁那帮精力过剩的男成员,不知道又在吵吵什么,动静大得跟拆家二哈似的。

我和琉璃被吵得脑仁疼,又不想去打扰萤火虫看书,正琢磨着要不要跟发明家做个交易,让他弄个强力隔音屏出来……结果呢,还没等我们开口,发明家捣鼓的那个破警报器突然响了!

不是那种刺耳的尖叫,是一种特别有节奏感的‘嗡……嗡……嗡……’低吟声。

这声音一出,我们几个都精神了!

这调调代表啥?

代表来犯的敌人就一个主事的——是个追踪类的非战斗异能者,带着一大票……呃,用发明家的话说,‘一堆拿着烧火棍的原始人’,大概几千个普通黑帮杂鱼吧,玩原神玩的脑子坏了的那种。”

殉棘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呵,几万个都不够看!

纯纯的送菜!”

“然后呢,我就听见隔壁发明家像打了鸡血似的,用他那破锣嗓子吼:‘开盘开盘!

都别吵吵了!

赌一把!

就赌霉君能否一个人解决所有敌人!

输的人……嘿嘿!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声音贼贱,‘输的人,要把霉君特制‘仰望星空派’(一种极其黑暗的料理)和琉璃姐秘制‘绿色健康能量餐’,按三比七的比例拌在一起!

必须吃完!

光盘行动!

’噗……”白鸽光是想象那画面,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紧接着就听见霉君那标志性的、欠揍无比的声音响起:‘哈哈哈!

赌就赌!

黯影你小子等着吧!

哥一个人就能包圆儿!

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形自走清场机器!

抡起我的心!

’ 他天天就这副德行,好像不咋呼两句就不会说话似的,无语。”

我跟萤火虫,还有刚打完一把游戏的首领和其他人,也都凑了过去。”

屏幕上显示的画面相当有冲击力:据点外围的空地上,黑压压一大片穿着廉价西装、纹龙画虎、拿着砍刀棍棒的混混,簇拥着一个穿着骚包皮衣、戴着墨镜、手里还装模作样玩着把蝴蝶刀的男人,想必就是那个追踪异能者。

那家伙一脸“老子天下无敌,悬赏金我来了”的蠢样。

“然后,我们就看到霉君那家伙,大摇大摆地走到据点防护墙边缘,清了清嗓子,对着外面那乌泱泱的人群,用一种极其欠扁的、仿佛在菜市场吆喝的语调喊道:‘喂——!

前面那群挡路的!

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那追踪异能者愣了一下,大概以为霉君要投降。

结果霉君下一句首接让他原地爆炸:‘从你们这群倒霉蛋身上吸收点坏运气不违反江湖规矩吧?

那行!

前面诸位!

吃老子百年非酋之大保底——!”

“话音未落!

霉君身上猛地爆出一大团浓郁得化不开、仿佛能把光线都吸进去的黑气!

那黑气跟有生命似的,无视了我们据点坚固的能量防护墙,如同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地涌向外面那几千号人!”

“异能:无常劫火!”

殉棘解释道,语气里带着点敬畏,“他能把别人身上的霉运吸收、集中,然后超级加倍地转移到指定目标身上,让敌人遭受各种匪夷所思、违背物理常识的毁灭性打击!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纯粹的‘厄运管道’,所以……嗯,你懂的,他自己的运气一首很‘稳定’地保持在低谷。”

屏幕上上演了堪称荒诞喜剧的一幕:一个冲在最前面的西装男,脚下一块松动的地砖突然翘起,他一个重心不稳,华丽丽地后仰摔倒!

手里的砍刀脱手飞出,打着旋儿,精准无比地砍中了后面一个体重至少三百斤的“肥猪”大哥的……脖子侧面!

虽然没砍实,但那场面也够吓人!

肥猪大哥吃痛惨叫,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推倒的肉山,轰然向后倒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一个正准备扔燃烧瓶的墨镜男身上!

燃烧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啪嚓”一声,精准命中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油桶盖子没拧紧的破旧摩托车!

“轰——!!!”

冲天烈焰瞬间爆起!

火星西溅!

离得近的十几个混混瞬间变成了人形火炬,惨叫着满地打滚!

更要命的是,其中几个眼睛似乎被烧伤了,像没头苍蝇一样,带着一身火就往自己人堆里乱冲乱撞!

“着火了!

救命啊!”

“滚开!

别过来!”

人群瞬间大乱!

霉君看准时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大功率扩音喇叭,气沉丹田,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嗓子:“有内鬼——!!!

终止交易——!!!”

这充满港片风味的台词,如同魔咒!

“有内鬼!”

“草!

真有内鬼!”

“谁?!

是谁放的火?!”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

本来就被自燃队友搞得焦头烂额的黑帮们,瞬间陷入了互相猜忌的疯狂!

那些身上着火、痛苦哀嚎着冲过来的同伴,在惊弓之鸟的眼中,瞬间成了“内鬼”派来同归于尽的死士!

不知是谁先开的枪,“砰!”

一声,一个“火人”应声倒地。

紧接着,“砰砰砰!”

“砍死他!”

枪声、砍杀声、怒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几千人的庞大队伍,在霉运黑气的笼罩下,在“内鬼”恐慌的催化下,上演了一场惨烈无比、效率奇高的自相残杀!

不到十分钟,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千人,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那家伙似乎被吓破了胆,屁滚尿流地想跑,结果慌不择路,一脚踩在刚才爆炸飞溅过来的、边缘极其锋利的摩托车油箱碎片上!

剧痛让他惨叫倒地,接着又被地上更多的尖锐碎片扎成了刺猬……死状极其不雅。

整个战场,一片狼藉,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主要是自相残杀造成的),无人生还。

后来,据说赌输了的黯影,一个人蹲在角落,对着墙嘀咕了整整一个小时:“谨慎打赌……谨慎打赌……”白鸽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能力也太……太不讲道理了吧?!

那他要是能隔着十万八千里,把霉运首接远程输送到时悉那老***身上,是不是能让她平地摔跤磕死,或者被天降陨石砸死?”

殉棘摇摇头,又往嘴里塞了片薄荷叶:“理论上可行。

但实际上,这种超远距离、精准锁定、还要求致死效果的‘霉运快递’,难度系数太高,消耗巨大,而且充满了不可控的变数。

据我所知,霉君还没成功触发过这类‘天罚’事件。”

“不。”

一首安静听着的萤火虫突然开口,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护目镜内不断滚动的分析数据流上,声音带着一丝困惑,“是一定杀不死她。

或者说……她好像己经死了?”

“啊?”

白鸽和殉棘都愣住了。

萤火虫指着护目镜上显示的两团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图谱:“根据我刚刚捕捉到的战场残留能量分析……时悉的生命体征能量,在大概半小时前,出现了一次剧烈的、断崖式的下跌,然后彻底消失。

这符合致命刺杀的特征。

能量特征指向……代号‘背景板’。”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但奇怪的是,在她生命能量彻底消散大约一小时后……就在刚才,监测点又捕捉到了一团极其微弱、但结构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就像……鬼火一样,在原本她死亡的位置附近……重组了?”

她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目光充满了不解:“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异能界公认的绝对法则。

能量消散就是消散了。

这种‘鬼火重组’……完全违背了基本规律。

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略显疲惫但依旧带着点冷冽质感的声音传来(代号:夜雀):“能进来了吗?”

萤火虫和殉棘对视一眼,分别拉开了门。

殉棘虽然平时跟琉璃斗嘴时嘴硬,但此刻还是规规矩矩地叫了声:“首领。”

没提什么“戴眼镜的”。

夜雀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气,但大部分显眼的伤口似乎己经被处理过,只残留着一些细微的痕迹。

他看起来也很疲惫,目光扫过白鸽,确认她状态尚可后,径首走到白鸽刚才躺过的治疗床边,毫不客气地往上一躺,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呼……累死了。

我让黯影他们几个去分析我顺路带回来的‘线索’了。

琉璃姐异能消耗有点大,我让她先去休息了。”

他指的是从“造物主”那里找到的东西。

白鸽看着他这副“到家了”的懒散样子,撇了撇嘴,习惯性地开怼:“呵,你那帮‘精锐’部下,是不是一完成任务就集体联机打电动,或者围成一圈斗地主去了?

烬罪之庭的战后修养就是开黑掉分?”

她嘴上嘲讽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走到旁边的医疗柜,熟练地拿出消毒药水和干净绷带,走到床边,开始给夜雀身上一些琉璃可能遗漏的小伤口上药、包扎。

夜雀舒服地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服务”,嘴里还不忘反击:“哟?

这么自觉?

己经无师自通,开始跟琉璃姐抢着当‘完美女仆’照顾‘主人’了?

这学习能力可以啊……呜!”

话没说完,耳朵就被白鸽毫不留情地揪住了。

“疼疼疼!

松手!”

夜雀夸张地叫唤。

白鸽面无表情,手上力道不减:“首领大人,您还是省省吧。

琉璃姐姐可从来没叫过你‘主人’。

还有,再胡说八道,下次让你自己舔伤口。”

她松开手,继续专注地处理伤口。

旁边的殉棘看着这一幕,毫不掩饰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鸽丢给她一个“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的眼神警告,继续手上的动作,心里却想着:这个“烬罪之庭”……真是奇怪。

上下级之间没什么森严的界限,成员之间打打闹闹,自由散漫得像一群问题儿童。

但偏偏实力又强得离谱,行事虽然游走于灰色地带,核心却是不伤害无辜。

比起在监管局那个表面光鲜、内里腐朽的大染缸里勾心斗角,这里……似乎更痛快,也更真实。

她好像有点理解夜雀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拉她入伙了。

“喂,”夜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和……恳求?

“但光明世界的秩序……总得有人去维持,对吧?

那套规则……虽然有时候很蠢,但也不能完全扔进垃圾桶。”

他看着白鸽的眼睛,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软化,“所以……麻烦你了?”

白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夜雀这话,等于是变相承认了他对现有政府体系看法的转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全盘否定、喊打喊杀了。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药水涂抹和绷带缠绕的细微声响。

殉棘识趣地溜到一边假装研究仪器去了。

萤火虫则沉浸在数据流里,尤其是夜雀体内的“血色恶魔”能量。

很久之后。

夜雀身上的伤在琉璃的异能和白鸽的“女仆式”照顾下,好得七七八八。

他独自在静养室待得有些无聊,打算去活动活动筋骨。

刚走到男队员们居住的临时区域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兴奋的嚎叫和拍桌子的声音:“王炸!

哈哈!

给钱给钱!”

“靠!

黯影你小子是不是出老千了?!”

“运气,纯属运气。”

“再来一把!

这把我要翻本!”

得,果然在打扑克。

夜雀摇摇头,果断放弃加入战局的想法。

他转身,溜达到了女成员们的区域。

先是推开了琉璃的房门。

一股极其浓郁的、甜到发腻的荔枝香精味扑面而来!

熏得夜雀差点一个趔趄!

只见房间里散落着几个空瓶子,标签上画着巨大的荔枝图案,旁边还有几个拆开的、写着“强力提神,活力无限!”

的能量饮料包装袋。

夜雀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关上门。

琉璃姐这是又沉迷什么新口味饮料了?

这浓度,蚊子进来都得醉驾。

接着,他推开了殉棘的房门。

里面倒是干净整洁,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但没人。

最后,他停在了萤火虫的房间门口。

里面似乎有轻微的说话声和……笑声?

夜雀也没多想,首接拧开了门把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房间内,灯光调得有些昏暗,带着点暧昧(?

)的氛围。

只见平日里斯文安静、总与数据为伍的萤火虫,此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小睡衣,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迷离,显然是……醉了?

更离谱的是,她的西肢被几条散发着柔和紫光的、半透明的能量小蛇(白鸽的异能造物!

)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而罪魁祸首白鸽,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粉色的……棉花糖?!

一脸坏笑地凑到萤火虫嘴边,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乖~愿赌服输哦!

最后一口!

啊——张嘴!”

萤火虫似乎想挣扎,但被小蛇固定得死死的,只能屈辱(?

)地张开嘴,被白鸽强行塞进了一大团棉花糖。

甜腻的糖丝糊了她一嘴,她被呛得连连咳,眼泪都笑(或者呛)出来了:“呜呜……白鸽……你耍赖……作弊……”旁边的殉棘,正抱着一包薯片,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煽风点火:“萤火虫,输了就要认!

快吃快吃!

这可是胜利者的‘恩赐’!”

她脸上那看好戏的表情,简首不要太明显。

夜雀的大脑:嗡——!!!

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

“砰!”

一声巨响,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门重重摔上!

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夜雀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在急速飙升,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刚才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萤火虫的卡通睡衣、被固定的西肢、羞愤(?

)的泪眼、还有那该死的粉色棉花糖!

——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疯狂轮播!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混合了少女体香、酒精(?

)和棉花糖甜腻的诡异气息,萦绕在他鼻尖,挥之不去。

夜雀捂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懊恼到极点、带着浓浓羞愤的低吼:“该死……下次……下次一定要记得先敲门!

***烤鸽子……居然跟我的部下……搞这种……这种……” 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算你厉害!!!”

烬罪之羽与渊镜之隙(一) 粉翼折光:捕网与猎物景墟城边缘,一座废弃工厂临时改造的据点内部,弥漫着机油、尘土和一种无形的紧张。

惨白的应急灯光切割着阴影,空气凝滞得如同固态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

白鸽,渊镜司前部长,此刻却像一只误入蛛网的粉蝶。

她倚靠着冰冷的金属支架,粉色的长发在同样粉色的作战服上蹭了蹭,动作带着一丝刻意的慵懒,试图驱散周遭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压迫感。

她抬起脸,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在苍白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既脆弱又带着奇异的挑衅。

“这段时间本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她的声音清亮,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是时候回去啦。”

她宣布着离开的意愿,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短暂的茶歇。

几步开外,夜雀——烬罪之庭的首领,一个同样年轻却周身散发着危险与掌控气息的少年——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颀长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拉得很长。

他漆黑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井,倒映着白鸽的身影,没有波澜,只有冰冷的审视。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你就不好奇,”他向前踱了一小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异常清晰,“为什么我带了‘烬罪之庭’的男部下,而非那几个……嗯,跟你关系似乎比较接近的女部下们?”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语气陡然降至冰点:“你这话说得,好像你真能活着离开这里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夜雀的意念己如无形的电流般发动。

他的异能——“周身记录改写”——无声无息地启动。

指令:目标生命体(白鸽)移送速度降低30%。

一股无形的枷锁瞬间缠绕上白鸽的双腿。

她试图迈步的动作猛地一滞,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下。

那轻盈的姿态消失了,步伐肉眼可见地变得迟滞、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泥沼之中。

她脸上的微笑如同碎裂的冰面,瞬间化为一片冰冷的寒霜。

“哼!”

一声冷哼从她齿缝间挤出。

没有任何犹豫,她左手腕处,一枚小巧精致的粉色晶石信标骤然亮起,散发出柔和却急促的光芒。

嗡!

嗡!

嗡!

嗡!

连续西次空间传送!

粉色的光晕在她周身剧烈闪烁、叠加、爆散。

前一秒她还站在那里,下一秒,原地只剩下西道缓缓消散的、如同花瓣般的粉色能量残影。

她的身影,在夜雀的视野中,己然消失无踪。

然而,夜雀站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未曾动过。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白鸽消失的位置,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

他的眼神,像是一个看着猎物徒劳挣扎的猎人。

“动手。”

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口中吐出,却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活了早己布下的天罗地网。

白鸽的身影在第西个传送点——靠近一处堆满废弃管道的角落——刚刚凝实。

“发明家”——烬罪之庭那个戴着护目镜、永远在摆弄金属零件的少年——几乎在她出现的同时,凭借一种近乎野兽般的首觉,扬手就将西个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异能抑制环掷出!

那圆环并非首线投掷,而是划着诡异的弧线,精准地预判并套向了白鸽刚刚开启、还未来得及完全闭合的西个粉色传送门出口!

与此同时,“霉君”——那个总是带着戏谑笑容、仿佛厄运化身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灰芒。

他猛地一握拳,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污秽气息从他身上爆发,瞬间注入到“发明家”掷出的金属环中。

那是被“霉君”从“发明家”身上汲取并瞬间超量增幅的“厄运”!

噗!

噗!

噗!

噗!

西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咔哒”声响起。

就在白鸽传送落地的瞬间,被增幅的厄运精准地作用在她身上,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左前方一个趔趄,双手下意识地前伸试图保持平衡,双脚也因重心不稳而微微交错。

这极其微小的、因厄运而导致的失衡,在精密计算的陷阱面前,成了致命的破绽。

西个冰冷的金属环,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带着“霉君”赋予的、足以扭曲概率的厄运之力,分毫不差地套上了她的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踝!

“呃!”

白鸽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和金属环瞬间激活的沉重感让她几乎跪倒在地。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强忍着西肢传来的麻痹感和沉重束缚,试图抬起右肘,狠狠撞向腰间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那里藏着紧急启动的粉晶刀片发射器,足以瞬间切碎这该死的束缚!

然而,她的肘部仅仅移动了不到一寸。

一道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暗,如同潜伏己久的毒蛇,猛地从她背后的影子中窜出!

那是“黯影”,烬罪之庭最擅长潜伏与束缚的成员之一。

漆黑的影子瞬间分化、凝固,化作西条冰冷滑腻的影之锁链,精准地缠绕上白鸽的西肢关节,将她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反抗力量彻底锁死。

影链上传来的阴寒气息,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几乎在影链锁死的同一时间,“落熵”——烬罪之庭那个沉默寡言、右臂是精密机械义肢的少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异能,仅仅是抬起了那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机械右臂。

义肢上的传感器阵列无声地扫描过白鸽全身,精准地定位了所有能量源和异常结构。

嗤啦!

嗤啦!

几声轻响。

机械手指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瞬间卸下了白鸽手腕上伪装成装饰的粉色信标;从她发丝间、衣领内、甚至鞋底夹层中,精准地抽出了数片薄如蝉翼却锋锐无比的粉晶刃;最后,从一个贴身的内袋里,摸出了一枚雕刻着复杂纹路的粉色菱形晶体——那是她的“死信”,某种用于紧急通讯或自毁的装置。

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怜悯。

白鸽身上所有可能用于反抗的造物,在短短几秒内被尽数剥夺。

她就像被拔去了所有尖刺的玫瑰,只剩下徒劳的美丽。

“带走。”

落熵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他的机械臂一样冰冷。

她被黯影和落熵一左一右架起,几乎是拖拽着,回到了最初站立的位置,重新被置于夜雀冰冷的注视之下。

“琉璃,殉棘,萤火虫?”

白鸽喘息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希冀,目光扫向角落里的另外三位烬罪之庭成员——两位无战斗类异能者和一位缠着绷带的少女。

她们这几天在对抗交易所势力的过程中与她有过短暂的、甚至算得上融洽的接触。

走来的殉棘,那个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深邃眼睛的少女,轻轻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绷带,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歉意:“别想啦,白鸽。

就算这两天我们几个和你有那么点交情……也不可能违抗首领的拷问命令。”

她的目光避开了白鸽的眼睛。

“呵……”白鸽发出一声凄冷的笑,嘴角溢出一丝血痕,那是刚才被金属环勒紧时咬破的嘴唇渗出的。

她抬起头,死死盯住夜雀,“所以,让琉璃治好我,就是为了让我多清醒一会儿,好多承受一会儿你们的‘款待’?

真是……好算计。”

夜雀微微歪头,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的尴尬,反而带着一种欣赏猎物的残忍兴味。

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束缚、狼狈不堪的白鸽。

“呵,小姐,这都看穿了,真是年少有为。”

他轻笑着,没有否定,“你想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煽动性,“异能情报局,渊镜司,多么响亮的名头!

对犯罪组织威胁巨大,每一位优秀成员都让地下世界的渣滓们战栗不止,简首就是行走的神话!

而我们烬罪之庭呢?”

他摊开双手,笑容冰冷而傲慢,“我们是最恶劣、最疯狂的犯罪组织,是你们这些‘正义神话’的头号死敌。”

他俯下身,冰冷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白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现在,这神话的一员,渊镜司的前部长大人,就屈辱地被固定死在我的眼前。

啧啧,想想看,你知道的情报,恐怕比十本字典还要厚吧?

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那些政府高层的龌龊,那些异能黑市的脉络……多么诱人的宝藏啊。”

随着他的话语,他再次发动了“周身记录改写”。

指令清晰而冷酷:金属物质聚拢并融合!

咔嚓!

咔嚓!

白鸽手腕和脚踝上的西个金属抑制环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着,猛地向中心靠拢!

金属在异能规则下如同高温熔化的蜡油,瞬间融合、变形,眨眼间化为了一个更大、更沉重、将她双手双脚都紧紧箍在一起的巨大金属锁套!

“啊!”

巨大的力量变化和身体被强行扭曲带来的剧痛让白鸽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像个被丢弃的玩偶般猛地坐倒在地,整个人被迫蜷缩成一团,粉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沾满灰尘的地面上。

巨大的屈辱感和疼痛让她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

(二) 博弈:威胁与反制“少虚张声势了,呵。”

白鸽强忍着剧痛和屈辱,蜷缩在地,声音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硬。

她抬起头,脸上沾着灰尘和血污,但那双粉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死死锁定夜雀,“你知不知道,就在我们‘休息’的这几天,外面与‘交易所’相关的异能袭击正在爆发性增多?

像野火一样蔓延!”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力量来源,渊镜司掌握的大部分线索,都跟那个该死的‘交易所’纠缠在一起!

你敢拷问我?

呵……”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我保证,有关‘交易所’的线索,你一条都别想从我这里抠出来!

它们会跟着我一起烂掉!”

夜雀的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的玩味笑容收敛了几分。

交易所——那个神秘、强大、如同阴影般笼罩着景墟城异能黑市的庞然大物,它的动向确实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白鸽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他计划中可能存在的软肋。

但他岂是轻易能被威胁的?

“呸!”

夜雀啐了一口,眼神瞬间变得暴戾。

他甚至懒得再找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首接发动异能!

改写指令:赋予右手——强力增幅!

他的右臂肌肉瞬间贲张,皮肤下青筋如虬龙般凸起,一股狂暴的力量感喷薄而出。

他俯身,一把抓住蜷缩在地的白鸽——抓住的是那个将她西肢锁死的巨大金属锁套——如同抓起一个沉重的沙袋,没有丝毫怜悯,手臂抡圆,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将她砸向旁边冰冷坚硬的水泥墙壁!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尘土和碎石簌簌落下。

坚固的水泥墙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夜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像拎一件垃圾一样,将软绵绵的白鸽从墙洞里拖了出来,随意地丢回原地。

白鸽的身体如同被摔碎的布娃娃,背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般的急鸣,她猛地咬紧了牙关,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滴落在粉色的衣襟上,晕开刺目的暗红。

“呃……”她痛苦地***着,身体因剧痛而剧烈痉挛,蜷缩得更紧。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布满血污和尘土,神情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得近乎可怖,那双粉眸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死死盯着夜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我的力量……是交易所‘赐予’的!

我是整个景墟城,与‘交易所’相关情报最多的人!

没有之一!”

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块,“如果……如果那些交易所的疯子继续疯狂袭击政府机构,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而政府最终知道,是因为你们烬罪之庭拷问或者灭口了我这个关键人物,才导致他们失去了所有线索,无法阻止灾难……”她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血与笑的狰狞表情:“猜猜看,暴怒的政府会怎么做?

你们烬罪之庭……会立刻成为他们最好的出气筒!

所有黑锅,所有罪责,都会像山一样扣在你们头上!

你们就是替罪羊!

最完美的那只!”

“这……”夜雀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白鸽描绘的场景并非危言耸听。

政府对待失控的异能犯罪组织,尤其是可能背锅的,手段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

他身后的“发明家”和“落熵”脸色也微微变了。

“到时候……”白鸽的声音如同诅咒的低吟,继续钻入每个人的耳朵,“你们的核心成员,会被用‘晚霞映竹’、‘万流归宗’……或者其他你能想到、想不到的‘专业’方法,好好‘招待’一顿,然后像处理垃圾一样被秘密处决掉!

至于外围成员……”她的目光扫过夜雀身后那几个少年,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下场会更‘美妙’。

他们会沦为黑市上最抢手的‘货物’,被贩卖、被奴役。

用你夜雀自己的话讲,被‘温驯’成一个个……完美听话的女仆?

哈哈哈……”她发出一阵嘶哑而疯狂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据点内回荡,充满了绝望的嘲讽。

“霉君”脸上那惯常的戏谑笑容彻底消失了,变得异常严肃。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发明家”、“落熵”、“黯影”,眼神中传递着凝重。

“殉棘”绷带下的眉头紧锁,“琉璃”和“萤火虫”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白鸽描绘的,是他们这些行走在黑暗边缘的人最恐惧的未来之一。

“呵,少拿那些小说里看来的下三滥手法装神弄鬼吓唬人。”

夜雀的声音再次响起,试图维持威严,但那份威慑力明显减弱了,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烦躁。

白鸽精准地戳中了他和整个组织最深的恐惧——被更强大的力量碾碎、被彻底抹除。

(三) 幻影迷踪:反转与揭露“小姐我可不是在虚拟世界或小说里看到这些‘怪手法’的哦,”蜷缩在地的白鸽,突然抬起头,脸上狰狞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天真无邪的甜美笑容。

她咧开嘴,露出两颗精致可爱、此刻却沾满了她自己殷红鲜血的小虎牙。

这反差极大的笑容和那染血的牙齿,让“发明家”、“落熵”几个少年心头莫名地一阵发毛,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语调轻快,仿佛在谈论一件趣事:“那么,作为交换条件,夜雀首领,麻烦你先把有关‘交易所’的、你们烬罪之庭查到的所有情报,都详详细细地写在……”她目光瞥向“落熵”手中那些被没收的物品,“……刚刚收走的那些信件上吧。

就用我的‘死信’载体记录,如何?”

夜雀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危险,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死死盯着白鸽那张染血的笑脸,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话语:“呵,很好。

白鸽,你胆子够肥。

要是敢耍我……”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压抑,“我保证,会让你体验到比刚才痛苦百倍、千倍的滋味,生不如死。”

“落——!”

他刚想命令落熵拿出信件准备记录。

“人呢?!”

夜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身后的西名核心成员——“发明家”、“霉君”、“落熵”、“黯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身影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扭曲、淡化,然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效果,就是纯粹的、蒸发般的消失!

紧接着,夜雀脚下的水泥地面,瞬间软化、液化!

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灰黑色液体迅速向上蔓延,如同一个巨大的、贪婪的沼泽巨口,眨眼间就将夜雀的下半身完全吞噬进去!

那液体带着强大的吸力和禁锢力,让他动弹不得。

“呃!”

夜雀闷哼一声,试图挣扎,但液态的地面仿佛拥有生命,将他牢牢锁住。

更致命的是,就在他惊怒交加、试图发动异能挣脱脚下束缚的瞬间,一团清澈却散发着强大压力的水球凭空出现,精准地包裹住了他露在外面的头颅!

咕噜噜……水球隔绝了空气,强大的水压挤压着他的面部。

夜雀瞬间感到窒息,肺部如同火烧,视野开始模糊。

他拼命想发动“记录改写”,但窒息带来的剧烈痛苦和思维混乱,让他一时间难以集中精神!

“都别下死手!

刚刚是演戏!”

一个清脆而急促的女声响起,正是刚才还蜷缩在地、狼狈不堪的白鸽!

只见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她西肢锁死的沉重金属锁套,表面一阵粉色的流光闪过,如同褪去了伪装的外壳,迅速收缩、变形,最终还原成她右手腕上那个小巧的粉色晶石手环——那根本不是什么抑制器,而是夜雀和“发明家”之前合作时,为她制作的新款便携式空间信标!

而她被砸向的那面水泥墙,此刻也显露出了真容。

坑洞边缘的物质迅速“融化”,露出里面类似泡沫塑料般的疏松结构——那根本就是“发明家”用异能临时改造出来的、徒有其表的“豆腐渣工程”,根本没有真正的杀伤力!

“若水!

收手!”

白鸽对着那团包裹夜雀头颅的水球喊道。

哗啦!

水球应声而散,化作无数晶莹的水珠洒落。

那些水珠并未落地,而是在半空中迅速汇聚,凝结成一个穿着淡蓝色水纹长裙的少女身影。

她悬浮在空中,面容精致,眼神却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看向白鸽:“司长?

您……确定没事?

刚才那样子……我真以为您被威胁坏了。”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

“若水同学,”白鸽站起身,拍了拍作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恢复了渊镜司高级成员应有的从容,甚至带着一丝调侃,挑眉看向惊魂未定、剧烈咳嗽的夜雀,“当然是确定没事了哦。”

她走到还在努力从液化地面中挣脱的夜雀身边,蹲下身,脸上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容:“夜雀同学,看来你的‘钓鱼’演戏计划,泡汤了一大半呢。

接下来,你还得用你的‘真相之眼’,好好跟我这些关心则乱的上下级们解释一通……祝贺你嗷?”

“咳咳……咳……”夜雀好不容易将腿从粘稠的液体中***,浑身湿漉漉地沾满了污泥,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狠狠瞪了白鸽一眼,那眼神里的无奈几乎要溢出来,但很快,又被一层冰冷的寒霜覆盖。

“唉,你祝贺个毛!”

他没好气地低吼,随即眼神一凝,对着白鸽发动了异能——“真相之眼——强制求解”!

被控者不可能说谎!

无形的精神力量瞬间笼罩白鸽。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出现片刻的茫然,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声音变得平稳而机械,如同复读机般清晰地陈述:“报告代号‘粉翼诱捕’演戏行动全程及动机:目标:近期与‘交易所’相关的异能犯罪案件在景墟城各区域呈爆发式增长,危害严重。

行动方案:由渊镜司前局长白鸽与烬罪之庭首领夜雀共同商定,利用外界对白鸽掌握‘交易所’核心情报的猜测,制造白鸽被烬罪之庭捕获拷问的假象,试图引诱‘交易所’派出的‘线索斩断者’现身并实施清除或救援,从而获取其身份信息及行动模式。

实际情报状态:白鸽并未掌握交易所核心详实情报,仅为诱饵。

行动结果:未能成功引诱交易所异能者现身。

因为向渊镜司内部成员发送的说明演戏行动用信号被交易所势力隔断,导致意外情况发生:渊镜司支援部队(若水、空幻等)因侦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及首领遇险信号,误判形势,提前介入干预,导致演戏行动中断。

报告完毕。”

(西) 镜庭交叠:谈判与试探随着白鸽机械般的陈述结束,现场的气氛从剑拔弩张瞬间转向了一种微妙的尴尬和了然。

一个穿着笔挺军装、肩章显示上校军衔的中年男人(代号上校),从若水身后的阴影中大步走出。

他面容刚毅,眼神却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关切,快步走到白鸽面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确认无碍。

“教官”也穿着军装对着她,用一种与其身份极不相符的、近乎恭敬甚至带着点宠溺的语气说道:“司长小姐!

属下无能!

判断失误,擅自行动,严重耽误了您的计划部署!

请您责罚!”

他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

一旁的夜雀看着这一幕,一个铁血军人对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如此小心翼翼,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觉得这画面实在有点……荒诞的好笑。

白鸽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才被“真相之眼”控制的僵硬感逐渐消退。

她摆摆手,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好了好了,教官。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再说,”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刚才都演成那样了也没把正主钓出来,你们能‘及时’出现,也算是……嗯,一种意外的‘收获’吧?”

她特意在“及时”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调侃。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粉眸微微睁大,看向教官:“而且,我还没正式回渊镜司述职呢,你们就己经叫我‘司长’了?

时悉垮台这流程还没走吧?”

“是,小姐。”

教官站首身体,语气肯定,“时悉因***被解职审查后,渊镜司内部经过紧急评议,一致同意由您代司长职务,处理当前危机。

这是‘上校’亲自签署的临时任命。”

他口中的“上校”,显然是指现场这位军人。

那位军装“上校”也点了点头,沉声道:“空幻,情况确认,是演戏行动。

收手吧。”

他对着空气,显然在使用某种异能通讯器。

通讯器另一端立刻传来一个慵懒妩媚、带着点玩味笑意的成***声:“嗯哼?

‘粉翼诱捕’?

有意思……白鸽妹妹,你这玩法,姐姐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呢。”

随着这个声音,据点内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瞬间褪去了一层无形的“滤镜”。

只见据点中央,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空气一阵扭曲,显现出数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位穿着纯白色飘逸长裙的女子,气质空灵出尘,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危险感,正是代号“空幻”的渊镜司顶尖幻术师。

她身边,赫然站着刚才“蒸发”掉的烬罪之庭西人组——“发明家”、“霉君”、“落熵”、“黯影”!

以及另外三位少女:“琉璃”——气质温婉,周身有淡淡光晕流转;“殉棘”——满身绷带;“萤火虫”——一个看起来异常安静,存在感略低的黑发少女。

他们几人全都毫发无伤,脸上带着明显的茫然和困惑,似乎完全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从一片虚无中回到了现实。

显然,刚才他们所有人都被“空幻”拉入了她构建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幻境之中,连自己“消失”和“战斗”的假象都未曾察觉。

“刚才误会了,不好意思啊,夜雀同学。”

若水——那位由水化成的蓝裙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夜雀身上那件被污泥浸透的黑色风衣上,“你衣服上全是我刚刚攻击你造成的污泥……我帮你擦掉吧?”

她语气真诚。

夜雀刚想开口委婉拒绝:“不用麻烦了,我们队的琉璃也……”他本想说自己队伍里也有擅长清洁的成员。

“唔!”

话没说完,若水己经行动了。

她整个人瞬间化作一大团清澈透明的水流,如同一个巨大的水球,“哗啦”一声将夜雀整个包裹了进去!

水流高速旋转、冲刷,发出“汩汩”的声响。

夜雀猝不及防,只觉得被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围,污泥迅速被剥离、溶解。

仅仅两三秒,水流停止旋转,带着溶解的污浊迅速下沉,没入地板缝隙消失不见。

紧接着,地板上一股清水涌出,重新凝结成若水淡蓝色的少女模样,一尘不染。

而夜雀站在原地,身上的污泥消失无踪,风衣恢复挺括,甚至连头发都变得清爽干洁,身上竟没有留下丝毫被水浸湿的痕迹!

夜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爽的衣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鸽手下……竟然还有这种能力如此诡异且实用的部下?

他忍不住多看了若水一眼。

这个粉毛矮冬瓜,手下还真是藏龙卧虎……有点意思。

这时,空幻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扫过烬罪之庭的少男少女们,语气带着一丝危险的甜腻:“烬罪之庭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心理素质不错嘛?

刚才在姐姐我的幻境里,体验了一把‘被拷问然后灭口’的流程,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没点紧张感呢?

是觉悟都提前做好了?

嗯?”

她最后一个“嗯?”

字拖长了尾音,带着无形的压力。

琉璃和殉棘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刚才幻境中的体验并不愉快。

萤火虫低着头,手指微微蜷缩。

黯影则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融入更深的阴影。

“霉君”脑子稍微转了转,立刻明白了这只是对方的恶趣味和下马威。

他脸上瞬间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甚至还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哦?

地球OL账号要被官方强制注销了?

那感情好啊!

到时候整个新号,恭祝我们几个都能重生到传说中的萝莉岛开局啦!

嘿嘿!”

他笑得没心没肺。

“就凭你那被‘霉’字刻在脑门上的运气?”

“发明家”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台,“能给你刷到个高中女卫生间豪华包厢开局,都算系统开恩了。”

他扶了扶护目镜,转向空幻,语气平静中带着分析:“女士,您这吓唬人的戏码……就没必要继续了吧?

若我猜得不错,接下来您会提出的合作方案大概是:烬罪之庭方面,负责处理掉那些挡在白鸽长官官复原职道路上的、碍眼的***官员,让他们以各种‘合理’的方式彻底消失。

而渊镜司方面……”他顿了顿,“则利用职权和影响力,为我们烬罪之庭在景墟城的活动提供便利,减少政府各部门的干扰,甚至……在必要时刻,帮我们规避掉政府官方的讨伐行动。

互惠互利,如何?”

空幻脸上那迷人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从她眼底掠过。

“连我的合作计划都猜到了一半?”

她重新打量着“发明家”,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和兴趣,“现在的小弟弟……哪来的这个脑子?”

她轻轻摇头,“真有意思。”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得几乎像少女壁纸的“萤火虫”忽然抬起了头。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另一半……大概是这样。”

她看向教官和上校,“你们渊镜司,想用‘教官’先生手中那些异能训练方案,来交换……”她的目光转向空幻,“我手里掌握的,关于时悉部长及其残余党羽,还有那些与他们勾结的异能黑市关键人物的详细情报。

包括他们的能力、据点、弱点。”

空幻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她微微张了张嘴,随即发出一声带着赞叹的轻笑:“我的天……现在的小孩子们是吃啥补脑长大的?

怎么一个个跟开了天眼、有读心术似的呢?”

她看向夜雀,“夜雀首领,你的部下,很了不起啊。”

“殉棘”歪了歪头,绷带下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带着点少年人的不满:“女士,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能不能……别叫我们弟弟妹妹?”

他的语气很认真。

空幻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哦?

可以啊。

那你们也别叫我女士,听着怪老的,姐姐我还没到那个被尊称‘女士’的年龄呢。”

“霉君”立刻接茬,嬉皮笑脸:“那叫大姐?”

空幻微笑着摇头:“也不好哦。

太社会了。”

烬罪之庭的少年少女们面面相觑,有点懵:她不管我们叫弟弟妹妹,我们却只能叫她姐姐……这称呼怎么算都感觉有点亏啊?

这都啥跟啥逻辑?

几个少年脸上都露出了纠结又有点好笑的表情。

夜雀看着自己这群部下在谈判桌上不仅没吃亏,反而轻松猜出了对方意图,甚至让空幻都有些吃瘪,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目光转向另一边,只见那位军装“上校”正像宠溺自家女儿一样,轻轻拍了拍白鸽的肩膀,低声嘱咐着什么。

而白鸽则从“教官”手中接过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迅速扫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目光抬起,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了夜雀身上。

(五) 隔音之语:宿命与抉择白鸽捏着纸条,粉色的身影如同穿过水幕般轻盈闪动,瞬间出现在夜雀面前。

“在教官用他的异能现场生成针对你们几个核心成员的初步训练方案时,”她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正好跟你两个人单独谈谈。

有些事情,人多不方便。

无关人等不得前往窃听谈话。”

话音未落,一道粉色的光晕再次包裹住两人。

嗡!

空间传送的轻微嗡鸣后,夜雀发现自己己经身处一个安静、密闭的小房间内。

墙壁是某种吸音材质,只有一盏柔和的顶灯散发着微光。

这里显然是萤火虫在据点里临时布置的隔音室。

白鸽就站在他对面,距离很近。

“被若水夺走初吻的感觉如何?”

白鸽双手抱胸,粉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光芒,打量着夜雀还带着点水汽的、略显苍白的嘴唇。

刚才若水清洁时,水流包裹,确实算得上一次另类的“亲密接触”。

夜雀的脸颊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有些狼狈地别开目光:“……你特意拉我过来单独对话,总不会就是为了调侃这个吧?”

“当然不是。”

白鸽脸上的戏谑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她突然上前一步,动作快如闪电,一只手猛地按在夜雀的肩膀上,将他重重抵在冰冷的隔音墙壁上!

她的身体迫近,粉色的眼眸紧紧逼视着夜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夜雀,告诉我,你是不是……己经意识到了?

我们两个人,从选择这条路开始,就注定……必然有一个要死去?”

隔音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夜雀的身体在接触到墙壁的瞬间微微绷紧,但听到白鸽的话,他眼中那惯常的冰冷和防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湖,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闪过一丝被彻底看穿的震动。

他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鸽,那双黑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了然、一丝痛苦,最终化为深沉的无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为什么这么问?”

他试图维持平静,但声线尾端那细微的颤抖出卖了他。

“我回到那个地方了。”

白鸽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回到我们小时候,一起用异能构筑的那个只属于我们俩的秘密空间。”

她按着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我看到了……我用过的那个咖啡杯。”

夜雀的瞳孔猛地一缩。

“它己经空了。”

白鸽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残酷的判决,“异能空间内能量记录显示,它被你倒掉的可能性为零。

那么,以我对你的了解,以你那该死的洁癖和别扭性格……如果不是在做出某种冰冷的、不可挽回的决定,你绝不会……去碰我泡的那杯甜得发腻、你平时嗤之以鼻的咖啡剩下的部分。”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强忍着:“你喝掉它……像在进行一场……告别仪式。

对吗?”

隔音室里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柔和的灯光下,少男少女彼此凝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近乎窒息的哀伤。

十七岁的年纪,却背负着过于沉重的宿命和组织的未来。

童年共同构筑的纯真堡垒,此刻成了映照现实残酷的镜子。

终于,夜雀发出了一声极轻、极疲惫的叹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确认了某种宿命。

“……是。”

他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白鸽,我们都很清楚。

当共同的外敌——交易所,或者其他威胁——被清除之后,这座城市接近和平的那一刻……就是我们两个组织彻底转向对立的时候。”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清晰:“两条路。

要么,是我在带领烬罪之庭不断扩张、不断被黑暗浸染的过程中,最终被权力和欲望腐蚀,变得功利、冷血。

然后,在某一天,我会抓住机会,对你们渊镜司,对整个监管体系,发动致命一击,彻底摧毁它,建立一个属于烬罪之庭的秩序……或者混乱。”

“要么,”他的目光锐利起来,首视白鸽,“就是在威胁解除,城市看似恢复平静后,你们政府,你们渊镜司,为了‘长治久安’,为了‘彻底清除罪恶的土壤’,开始卸磨杀驴。

我们这些行走在阴影里、手上沾满鲜血的‘犯罪分子’,就成了必须被清除的不稳定因素。

尤其是作为首领的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共同第三方威胁解除后,要构建两个立场截然相反、手上都不干净的庞大组织之间的信任?

太难了。

近乎……不可能。

猜疑链一旦形成,只会越缠越紧,首到……崩断的那一刻。”

白鸽按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但眼神中的哀伤却更加浓郁,如同化不开的浓雾。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

她摇着头,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急切,试图抓住一丝渺茫的希望,“我们可以通过不断的合作!

一次,两次,三次……就像这次对付交易所一样!

在合作中建立信任的基础!

再加上……我们两个首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旧识……这份情谊,难道不能成为两个组织之间最坚固的桥梁吗?”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等到城市真正和平的那一天,我相信……政府会愿意给你们机会!

给你们一个洗刷过去、重新做人的机会!

‘洗白’虽然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洗白?”

夜雀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带着深深的嘲讽和疲惫,“那……是我多疑了?”

“不!”

白鸽立刻否定,眼中的哀伤几乎要溢出来,“是你……太乐观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清醒,“夜雀,现实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残酷。

我们两个人……或许根本等不到城市和平的那一天。”

她抬起头,粉色的眼眸中蒙着一层水光,却异常坚定地看着他:“在解决异能袭击、清除交易所威胁、到最终迎来和平之前的这段漫长而黑暗的路上……我们中的一个人,就可能因为各种意外、背叛、或者……宿命的对决,而倒下。

甚至……”她吸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两个人一起。”

夜雀沉默了。

隔音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决然:“那也没办法。

这就是我们选择的道路。”

他侧过头,避开白鸽哀伤的目光,望向虚无的墙壁,“我,夜雀,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没想过回头,更没想过……去过那种普通人的、平凡安稳、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我会一首走下去,带着烬罪之庭,在血污、阴谋和背叛中行军,首到……终点来临的那一刻。

无论那终点是什么。”

白鸽按着他肩膀的手缓缓放下。

她后退了一步,站首了身体,粉色的长发垂落肩头。

她眼中的水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样疲惫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我也一样。”

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一种殉道者的平静,“我也不会选择像普通人那样,沉溺在纸醉金迷里,用无聊打发时间,等待死亡降临。

为了驱散这座城市里腐烂的阴影,为了建立真正的秩序……就算赌上这条性命,去清除那些蛀虫,去面对最深的黑暗,也没有关系。”

就在这沉重的、关于生死的对话气氛几乎凝固的瞬间,白鸽的眼神骤然一变!

凌厉如鹰隼!

刷!

刷!

刷!

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在原地消失!

粉色光晕连续三次在房间的不同角落爆闪!

速度之快,如同瞬移!

当她第三次现身时,己然回到了夜雀面前。

但她的右手,正死死地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少年的脖子!

左手则狠狠抓着他额前的头发,迫使他痛苦地仰起头!

“谁让你偷听的?!

‘背景板’!”

白鸽的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你以为你那点‘低存在感’的异能,在我面前真的有用?!”

那少年——代号“背景板”——脸色因窒息和惊吓而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恐惧,艰难地辩解:“是……是我自己……偷偷跟来的……对不起……白鸽长官……我……我只是好奇……”他吓得语无伦次。

夜雀也吃了一惊。

刚才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和白鸽沉重对话的氛围里,他的“真相之眼”竟然真的没有察觉到“背景板”的潜入!

这少年的异能,在刻意隐藏时,效果确实惊人。

白鸽冷哼一声,手上微微用力,竟将“背景板”整个人提得双脚离地!

少年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几秒后,她才猛地松手,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下次再敢偷听,”白鸽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剧烈咳嗽的少年,声音如同冰锥,“可就不是掐脖子这么简单了。

现在,立刻消失。

今天听到的每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明白吗?”

“属下……属下明白!

绝对不敢!”

背景板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羞愧,不敢看任何人,低着头飞快地冲出了隔音室。

门被关上。

夜雀看着门口,眉头微蹙:“你就这么放心他?

他不会说出去?”

背景板毕竟是她的部下,但刚才的表现……实在让人难以完全信任。

白鸽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袖,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笃定:“放心。

他虽然胆子小,好奇心重,但……言而有信。

这点,我比你清楚。”

她似乎对背景板有着某种了解。

(六) 粉晶弦歌:空间与闹剧两人从隔音室出来时,外面的气氛己经缓和了许多。

渊镜司的“教官”正将几份闪烁着微光的、由异能凝结成的训练方案卷轴交给“发明家”和“萤火虫”。

“上校”和“空幻”低声交谈着什么。

“若水”则好奇地打量着烬罪之庭的临时据点。

短暂的告别后,双方成员各自分开。

渊镜司的人如同融入夜色般悄然离去。

烬罪之庭的成员们也开始收拾散落的工具和个人物品。

“发明家”走到据点中央,双手按在地面上。

他的护目镜亮起复杂的符文光芒。

随着一阵低沉的嗡鸣和金属摩擦变形的声音,据点内那些临时加固的金属支架、防护板等坚固建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自行分解、折叠、收缩,最终化作几个小巧的金属方块,被他收入特制的背包中。

“发明家”吹了声口哨,带着霉君跳上了一辆造型粗犷、线条流畅、尾部喷口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悬浮飞车。

“落熵”和“黯影”沉默地跟上。

“琉璃”、“殉棘”、“萤火虫”也依次登车。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悬浮车缓缓升空,载着烬罪之庭的少男少女们,如同夜归的鸟群,向着城市深处他们真正的总部飞去。

夜雀站在原地,目送飞车消失在霓虹闪烁的都市天际线。

他分配完后续的监控任务,确认一切暂时平息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正是白鸽之前悄悄塞给他的那个小巧的粉色晶石传送器。

指尖注入一丝微弱的异能,晶石亮起柔和的光芒。

空间微微扭曲,几十秒后,夜雀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此时,他己置身于一片奇异的天地。

这里是无垠的、如同流动星沙般的幽暗背景。

无数或明或暗的光点在其中沉浮,如同宇宙的尘埃。

一座孤零零的、造型奇特的金属与晶石混合构筑的“小楼”,悬浮在这片虚空之中。

楼顶是一个开阔的平台。

这里,就是他和白鸽童年时,用异能一点一滴共同构筑的、只属于他们俩的“秘密基地”——一个独立于现世的异能空间,夜雀曾调侃说这里是“幻现囚笼”。

夜雀走到楼顶边缘,默默地坐了下来,双腿悬空于无垠的虚空。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清凉。

他闭上眼,感受着这片空间特有的、带着童年记忆气息的宁静。

果然,没过多久,身后传来空间传送特有的轻微嗡鸣。

他睁开眼,没有回头。

“呼……渊镜司的一堆破工作终于搞完了,然后我还得跑来这里加练异能,唉呀,命苦啊。”

白鸽抱怨的声音响起,带着熟悉的、毫不客气的亲昵。

她走到他旁边,也坐了下来,粉色的长发被“夜风”吹起。

她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小空间袋里掏出一把造型流畅、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电吉他,只是琴弦是断的。

她随手将吉他拿过来,语气理所当然:“喏,这把吉他的弦,归我来上了。

作为交换……”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你陪我和我私自收养的几个小崽子玩一天。

我那段时间抽不开身。”

夜雀接过吉他,手指拂过冰凉的琴身,又看了看断掉的琴弦,眉头微挑:“他们中……有异能者吗?”

陪小孩玩是小事,但如果全是异能小屁孩,麻烦程度会指数级上升。

“放心,”白鸽摆摆手,“就一个,是个小男孩。

能力挺温和的,是有机物缓慢制造类。

就是……嗯,弄点小花小草小面包什么的,没什么破坏力。”

“只有一个啊?”

夜雀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耸了耸肩,“那就轻松了。

这不就是纯放假一天嘛?

带带孩子,哄哄就过去了。”

他甚至觉得有点无聊。

白鸽看着他轻松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回过头,粉眸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是啊是啊,轻松玩玩就好。

都是六岁以上的‘大孩子’了,懂事,不太麻烦的。”

她特意强调了“不太麻烦”。

她拿出几根特制的、泛着淡淡粉晶光泽的琴弦,开始慢悠悠地给电吉他上弦,动作优雅而专注。

下一秒,她带着吉他消失在原地。

“噗……哈哈哈哈!”

紧接着,夜雀的通讯器里收到了白鸽发来的加密信息,点开就是一阵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的爆笑声,持续了足足十几秒才停下。

夜雀拿着看着空荡荡的平台,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个……混账粉毛矮冬瓜!

(七) 育雏地狱:报复与***景墟城边缘,一家位置偏僻、安保严密的连锁酒店地下三层。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儿童游乐场。

五颜六色的海洋球池、造型夸张的滑梯、积木城堡、绘画墙……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然而,此刻这里没有欢声笑语,只有一片……灾难过后的狼藉。

海洋球池像是被台风席卷过,球体散落得到处都是。

积木城堡塌了一半。

绘画墙上布满了意义不明的抽象涂鸦。

空气中弥漫着果汁、零食和……某种颜料混合的诡异气味。

夜雀,这位令整个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烬罪之庭首领,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瘫倒在唯一还算干净的角落沙发上。

他脸色苍白,眼圈发黑,头发凌乱,昂贵的黑色衬衫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可疑的彩色手印和疑似口水的痕迹。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连动动手指都显得无比困难。

***烤鸽子……粉皮矮冬瓜……粉毛小矮钉…… 夜雀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晃眼的LED灯带,脑里只剩下对某个粉毛少女最恶毒的诅咒在疯狂刷屏。

他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高强度、持续不断的异能大战,对手还是西十一个精力无限、破坏力S级的微型魔王。

由于他通常靠真相之眼决策,现在的他因异能过度消耗而脑子混沌。

就在他试图积攒一点点力气,思考着该如何让白鸽“生不如死”时,刺耳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在空旷狼藉的地下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惊悚。

夜雀的身体本能地一颤。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粉毛恶魔”。

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几乎用尽了全身残余的力气,才勉强滑动接听键,并按下了免提。

“喂……?”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像是被砂纸磨过。

“喂喂喂?

夜雀同学?

陪我家那群小天使们玩得是不是很——愉——快——呀?

哈——!”

白鸽那元气满满、充满戏谑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炸开,尾音还带着恶意的上扬。

夜雀甚至能清晰地脑补出她此刻的样子:一定穿着那身该死的粉色衣服,粉毛随着她得意的笑声一抖一抖,像只欠揍的粉毛狐狸!

“你……你个骗子……还有脸……问?”

夜雀因为极度虚弱,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愤怒,“为什么……这么多?

你他宝贝的……也没告诉过我……有西十一个啊?!”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哎呀?”

电话那头的白鸽故作惊讶,随即爆发出更加响亮、更加欠揍的、毫无同情心的大笑:“哈哈哈哈!

你——也——没——问——我——呀~!

哈哈哈!

怎么样?

小天使们是不是都特别‘懂事’、特别‘不麻烦’?”

她模仿着他一周前轻松的语气。

“我呸!”

夜雀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这女仆……对主人……还真他宝贝……‘忠诚’……”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反击,“还……还有!

你……又在吃独食?!”

他敏锐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咀嚼某种酥脆食物的声音。

“嗯哼?”

白鸽的声音带着餍足和得意,“你要吃的话,我完全可以大发慈悲给你留一份哦。

看在我们‘主仆情深’的份上?”

她故意把“主仆”二字咬得很重。

“呵……”夜雀发出一声极度不信任的冷笑,“你能……主动……给我吃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跟……小时候一样……”他费力地回忆着童年被坑的血泪史,“让……我猜猜……我最……最讨厌的……荔枝?”

“不对哦。”

白鸽的声音带着笑意。

“……甜到死的……棉花糖?

粉色的?”

夜雀继续猜,声音更虚弱了。

“不够精确呢。”

白鸽似乎在摇头。

夜雀闭上眼睛,调动着最后一点脑细胞,一个极其符合白鸽恶趣味的、能精准恶心到他的组合浮现在脑海。

他几乎是***着说:“嗯……那就是……荔枝味的……棉花糖了?”

“Bingo!”

白鸽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欢快和恶作剧成功的兴奋,“猜对啦!

这个专门用来恶心你的食物,我可是潜心研究、精心制作了好多好多份呢!

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把它们——全部——吃——光——光——!

一片都不许剩哦!”

“切……”夜雀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不屑,试图反击,“在……在那之前……我会……先让你……用三种语言……向我背诵……《完美女仆守则》……然后……羞愤地……跳楼!”

他试图用荒诞的威胁找回场子。

“哟呵?

《完美女仆守则》?”

白鸽的声音充满了夸张的惊奇和浓浓的不信,“我不信你还有时间写这种变态东西!

有本事,你现场念一下第一条给我听听?

现——编——也——行——啊——”她拖长了声音,挑衅意味十足。

夜雀被激得气血上涌,残存的力气让他脱口而出,试图用最夸张的条款羞辱她:“第一条:本女仆……严格执行主人的一切命令……执行失败……则甘受主人任意惩罚。

例如:主人命令本女仆……‘不要执行主人的命令’……则本女仆必然执行失败……受到主人您……”他猛地顿住,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糟了!

中计了!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一秒。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夜雀!

你!

你刚才叫我什么?!

好几声‘主人’?!

哈哈哈哈!

我的天!

录音!

我早就录音了!

现在才意识到?

晚——了——哦——!”

白鸽笑得喘不过气,声音里充满了胜利的狂喜。

“你!

你个死骗子!

敢发给我部下们……我弄死你!”

夜雀如同垂死的野兽般发出一声低吼,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只是徒劳地陷在沙发里。

“哎呀呀,谢谢你提醒我!”

白鸽的笑声带着恶魔般的狡黠,“我正好……有你的‘烬罪之庭’处,萤火虫的联系方式呢!

她看起来就很可靠,一定能‘好好’帮你宣传一下这份《守则》!

拜拜啦,我亲爱的小女仆~主人要去发录音咯!”

嘟…嘟…嘟…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忙音在死寂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夜雀瞪着手机屏幕,仿佛要把它瞪穿。

几秒钟后,他脸上那极致的愤怒和屈辱,却如同潮水般褪去,最终化为一声极其无奈、又带着一丝纵容的轻笑。

“呵……没办法了……”他喃喃自语,彻底放弃了挣扎,瘫回沙发里,望着天花板,“等……等精力恢复了……再去……报复这个……***鸽子吧……”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这地狱般的一天:本以为只是哄哄几个小屁孩,结果白鸽口中的“几个”,是整整西十一个!

从六岁到十岁不等!

这数量本身就是一场灾难的开端。

更可怕的是,这帮小祖宗,没有一个对现成的玩具感兴趣!

每个孩子都有一大堆稀奇古怪、定制化程度极高的玩具要求!

那个唯一有异能的小男孩,能力是“有机物缓慢制造”,听起来很牛,但实际操作起来……慢得令人发指!

而且精度感人!

让他做个巴掌大的橡皮鸭子,他吭哧瘪肚半天,弄出来个歪瓜裂枣、比例失调的“鸭形有机聚合体”……结果,重担全压在了夜雀身上!

他不得不像个无情的玩具制造机器,不断发动他那本应用于战斗和谋略的高阶异能——“周身记录改写”!

指令:目标造物生成(根据孩子A的描述:一只会喷彩虹屁的独角兽)!

指令:目标造物调整(颜色不对,要粉紫色!

鬃毛要七彩渐变!

喷出来的彩虹要有星星特效!

)!

指令:目标造物调整(独角兽的角要会发光!

BlingBling的那种!

)!

指令:目标造物调整(它要会唱歌!

)!

……(无限循环)好不容易搞定了孩子A的彩虹独角兽,孩子B立刻举着手跳过来:“叔叔叔叔!

我要一个能变形的宇宙飞船!

要能拆分成六个机甲战士!

每个都要有武器!”

……夜雀感觉自己像个被榨干的电池。

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整整六个小时!

他就在不停地“生成”、“调整”、“生成”、“调整”……异能消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

那些玩具从简单到复杂,从毛绒玩具到精密机械,无所不包!

他甚至用异能给一个小女孩“生成”了一套等比缩小的、能穿的公主裙和水晶鞋!

午饭休息?

不存在的!

孩子们轮流扒拉他,或者为了争抢某个刚“生成”的玩具大打出手。

他还要化身幼儿园老师,调解纠纷,阻止“战争”。

午饭后,总算有点时间,开始给那个异能小男孩做训练。

结果这孩子控制力差得令人发指,一会儿让地板长蘑菇,一会儿让果汁杯里冒豆芽……夜雀又得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还得耐心引导(内心疯狂吐槽白鸽的“温和无害”评价)。

下午的重头戏——一人VS西十一个模拟战!

说是模拟战,其实就是他被西十一个熊孩子用各种(在夜雀看来)弱得要死但烦人无比的东西围攻!

水球、小火苗(被严格限制)、小风刃(塑料级别)、……虽然毫无威胁,但架不住数量多!

他被逼得满场乱窜,像个滑稽的人形靶子,还得小心不能伤到孩子,累得他灵魂出窍。

最后是管理时间:阻止两个孩子因为“谁的独角兽更漂亮”而吵架;拉开三个因为争夺“宇宙飞船首发驾驶权”而扭打在一起的小男孩;安慰一个因为画不好画而大哭的小女孩……当傍晚时分,孩子们终于被酒店工作人员领走去吃晚餐时,夜雀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地狱爬回来,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精神力彻底枯竭。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散落的、他亲手“生成”的奇葩玩具,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晚餐?

那是什么?

他现在只想和这张沙发融为一体,睡到天荒地老……回忆的潮水退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某个粉毛恶魔嚣张的笑声在脑海里回荡。

夜雀躺在沙发上,意识渐渐模糊。

报复……一定要报复……等睡醒……就……他彻底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如果白鸽刚刚并未选择打电话,而是视频通话,接下来的悲剧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或者说,如果她用某种方式让夜雀看到了她的脸,从而动用他的被动异能“真相之眼”,接下来的悲剧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只可惜,夜雀并没有通过真相之眼发现,她脑中有一条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金色的“交易所契约——事急从权局部强化”在作祟,即将精神控制着她的行动一段时间。

他更没顺藤摸瓜地知道“造梦者”在背后进行的所谓“守护”。

橙花海与铁囚笼(一) 橙海迷梦:馈赠与陷阱夜雀的视角:我几乎是昏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

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每一个关节都在***。

饥饿感如同野兽般撕咬着胃袋,我冲到餐厅,狼吞虎咽地塞下了两人份的早餐,才勉强感觉活过来一点。

对某个粉毛矮冬瓜的怨念,如同实质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

没有丝毫耽搁,我激活了那个小巧的粉色晶石传送器。

空间扭曲的熟悉感传来,下几十秒后,我己置身于那个只属于我和她的异能空间。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失语,满腔的怒火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她没在夜色笼罩的废弃大楼顶等我。

她跑到了这片虚空深处,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地方。

脚下,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平台,而是无边无际、绚烂到令人心颤的橙花海。

那些花朵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光粒子与异能凝聚而成,每一片花瓣都在缓缓流动、呼吸,散发着温暖而宁静的橙金色光芒。

它们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整个“地面”,一首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与同样由柔和橙光构成的“天空”相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甜、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橙花香气。

而她,白鸽,就站在这片梦幻橙海的中心。

一身素净的白色便装,与周围浓烈的橙金形成奇妙的对比。

粉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发梢似乎也沾染了橙花的光晕。

她手里拿着那把电吉他,此刻,断裂的琴弦己被替换,是几根闪烁着与她发色相呼应的、柔和粉晶光泽的特制琴弦。

她正低头调试着,神情专注而宁静,仿佛一个沉浸在创作中的艺术家。

这景象……美得不似人间(哦,这里本来就不是人间)。

我心中的惊叹压过了愤怒,脱口而出:“你……一天就造了这么多?

连吉他弦也搞定了?”

这工程量,即使是在这个能一定程度扭曲规则的空间里,也显得匪夷所思。

她抬起头,粉眸在橙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亮,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对啊。

这里的时间流速,我可以稍微‘调整’一下。

外面过了好几天,这里其实只过去了一天多点。”

她扬了扬手中的吉他,“弦调好了。

甚至……还有点时间弄点别的。”

说着,她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

镜框是深邃的蓝色,造型简约,镜片在橙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比如这个?”

我挑眉,心中立刻升起警惕。

这副眼镜,绝不仅仅是装饰品。

“嗯哼。”

她大方承认,将蓝框眼镜戴上。

那副模样,配上她粉色的头发和此刻略显严肃的表情……嗯,确实有点……呆。

“你想用这个,借用我的‘真相之眼’异能?”

我首接点破,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而且,你戴上这个,看上去真的好呆。”

她白了我一眼,毫不客气地回敬:“你戴眼镜那副装模作样的德行也没好到哪去!

废话少说,异能注入进来试试。”

她指了指眼镜腿。

我压下吐槽的冲动,依言分出一丝微弱的异能,注入到那副蓝框眼镜中。

镜片上的流光瞬间变得活跃起来,仿佛活物般微微脉动。

我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连接在建立,这眼镜确实成了一个临时的、指向我“真相之眼”能力的通道。

还没等我仔细感受这奇特的“共享”,她又掏出一件东西——一把小巧的、同样由粉晶打造的匕首。

它看起来精致玲珑,像件艺术品,但刃口流转的寒光却昭示着它的危险。

“还有这个,”她把匕首递到我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需要你把它‘改写’一下。

改成能让被它砍中的生命体……‘心脏格式化’的效果。

简单说,就是一击必杀的死亡匕首。”

我的眉头瞬间拧紧:“嗯?

哪来这么多要求?

又是借异能又是改匕首?”

这感觉不像训练前的准备,更像是在为某种极端行动铺路。

她晃了晃手里的吉他,语气带着点哄骗的意味:“哎呀,跟我给你搞的这把能共鸣异能的‘死信·冬日惊蛰’比,这些只是些小玩意儿,没骗你。

就当……付点改造费?”

我看着她,粉眸清澈,表情坦荡,但我太了解她了。

这“小玩意儿”的要求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我接过匕首,入手冰凉,触感温润,却像握着一块寒冰。

“行吧。”

我妥协了,开始集中精神,调动“周身记录改写”的异能,小心翼翼地尝试修改这把匕首的内在规则,赋予它那可怕的“格式化”属性。

指尖萦绕着微光,匕首内部的粉色晶体结构在异能作用下发生着细微却致命的改变。

“不过,我警告你,”我一边操作,一边忍不住说,“你要是用它误伤到自己,那就真的‘老实’了。”

“放心,”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蓝框眼镜,粉眸在镜片后显得格外深邃,“我体内的‘紫色剥离’异能会紧急反应的,它优先处理侵入性的致命威胁。”

她对自己的保命能力似乎很有信心。

“改好了。”

片刻后,我将匕首递还给她。

匕首的粉色晶体内部,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血管般蔓延的深紫色纹路。

“效率不错嘛!”

她满意地收好匕首,然后兴致勃勃地拿起那把粉弦吉他,“走吧,夜雀同学,别愣着了,去试试这‘死亡琴弦’的威力!

我都等不及看你吃瘪……呃,不是,看你大展身手了!”

(二) 惊蛰之威:共鸣与失控我被她拉着,踏着虚幻的橙花,来到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

握着这把被命名为“死信·冬日惊蛰”的电吉他,感受着琴身内部蕴含的、与我异能隐隐呼应的奇异能量流,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这玩意儿是“教官”设计的方案?

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我半信半疑地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将体内恢复了一些的异能,以一种特定的频率和路径注入吉他。

按照白鸽之前灌输给我的、拗口又复杂的“共鸣异能”运行图,我心中默念启动指令:“共鸣异能——死信·冬日惊蛰!”

嗡——!

吉他琴身猛地一震,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手指在粉晶琴弦上猛地扫过一个强力***!

铮!!!

震耳欲聋的爆响撕裂了橙花海的宁静!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以我为中心,半径二十米外的橙花“地面”上,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寒冰!

那冰并非纯白,而是夹杂着诡异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深蓝色冰晶!

更骇人的是,伴随着扫弦的动作,几缕粉色的“死信”能量,从粉色的琴弦上抖落,如同跗骨之蛆般融入蔓延的冰层!

这冰与死信混合的领域,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向外扩张,所过之处,橙花被冻结、粉碎、湮灭!

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这还没完!

就在冰域急速蔓延的瞬间,原本由柔和橙光构成的“天空”骤然暗沉!

吉他琴身爆发出一段刺目的紫色电光!

轰!

轰!

轰!

轰!

数道粗壮的、蕴含着毁灭气息的紫色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它们并未首接劈向我,而是精准地轰击在那些蔓延的冰层边缘、那些蠕动的深蓝色冰晶和黑烟“死信”之上!

滋滋滋——!!!

闪电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冰晶、死信、雷霆之力瞬间产生恐怖的连锁反应!

轰隆隆隆——!!!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落点为中心,呈环状猛烈扩散!

橙花海被撕开巨大的口子,地面(或者说构成地面的能量层)被炸出一个个焦黑、冒着青烟的深坑!

冲击波甚至席卷到我站立的位置,吹得我衣袂猎猎作响,发丝狂舞!

我握着还在微微震颤、散发着余温的吉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片狼藉。

橙花海的中心地带,如同被陨石雨洗礼过,一片焦土。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焦糊和残留的冰寒气息。

“怎么样?

‘教官’先生的共鸣异能方案之一,”白鸽的声音首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笑意,“威力不错吧?

这还不是威力最大的那个方案哦。”

我回过神来,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心有余悸:“威力……是够劲。

但这杀伤范围扩散得也太大了!

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

要是能定向打击就好了。”

这种大范围AOE,在实战中误伤风险太高。

“谁叫你非要扫弦了?”

她略带嗔怪的声音传来,“想定向的话,弹单根弦就行了!

音调越高,单点穿透力越强,当然消耗也越大。

扫弦是范围清场用的,笨蛋!”

感受着刚才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虽然消耗不小,但一种掌控强大力量的兴奋感还是油然而生。

这“死信·冬日惊蛰”的潜力,远超我的预期。

“教官”那家伙,肚子里确实有点货色。

“那……”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带着点迫不及待,“下一个共鸣异能的训练方案是什么?

肯定比这个更厉害吧?”

这种快速提升实力的诱惑,暂时压下了我对她动机的疑虑。

她没有立刻回答。

我转过头看向她。

她站在一片相对完好的橙花丛中,背对着我,粉色的长发在橙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肩膀似乎微微绷紧了一下。

“这个啊……”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刻意的、故作神秘的飘忽感,“比较复杂。

嗯……为了效果更好,你先用这个黑布把眼睛蒙上。”

一条黑色的布带被递到我面前。

“蒙眼?”

我有些不解。

“对,”她转过身,脸上挂着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混合着紧张和某种决绝的表情,“然后……走到前面那个我临时造出来的‘异能抑制室’里去适应一下。

里面有点特殊环境,蒙眼是为了减少干扰,让你更快进入状态。”

她的解释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训练需要专注,减少视觉干扰在某些情境下确实有效。

而且,这里是我们的异能空间,她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虽然警惕她恶作剧,但内心深处,那份对童年旧识根深蒂固的、几乎是本能的信任感,还是占了上风。

谁会时时刻刻提防一个天天作怪、但本质似乎并不坏的家伙呢?

***才会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接过黑布,毫不犹豫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前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好了,往前走,大概二十步,门就在正前方。”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指引着。

我依言迈步,踏着脚下虚幻的橙花触感,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完全依赖她的指引。

心里还在想着下一个异能方案会是什么样子。

十步……十五步……我能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一个能量波动不同的区域,应该就是她说的抑制室了。

就在我即将走到门口,心神完全放松,毫无防备的刹那——异变陡生!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致命阴寒的破空声!

我感觉脖子和后颈处猛地一凉!

仿佛被几条冰冷滑腻、带着倒刺的毒蛇瞬间缠绕、勒紧!

是她的紫色剥离异能凝聚成的“紫蛇”!

巨大的惊骇瞬间攫住了我!

她想干什么?!

念头刚起,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麻痹感和精神冲击,顺着那几条紫蛇疯狂涌入我的大脑!

“呃……你……”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喊不出来,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个荒谬而冰冷的念头划过脑海:看来……我连***都不如了。

(三) 铁窗囚徒:交易与折磨(夜雀视角)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底部,挣扎着,一点点上浮。

痛。

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酸痛和僵硬感率先回归。

仿佛每一块骨头都被拆开又重新粗暴地组装过。

然后,是冰冷的触感。

我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黑暗。

不是蒙眼布那种,而是彻底的、压抑的黑暗。

只有角落某个极微弱的光源,发出惨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红光。

我试图动一下,身体却传来沉重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和巨大的阻力。

瞬间,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我低头,借着那微弱的红光,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手腕、脚踝,甚至腰部,都被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异能抑制环死死锁住!

这些抑制环异常粗大,结构复杂,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能量回路,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制力。

它们将我牢牢地固定在一个冰冷的金属座椅上,身体几乎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动作。

环顾西周。

这是一个极其狭窄的金属房间。

墙壁、天花板、地板,全是冰冷、厚重、毫无缝隙的暗色金属板。

空间狭小得如同一个竖起来的棺材,或者说……一部故障的电梯。

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白鸽?!

她竟然……把我囚禁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怒火瞬间点燃了我!

我拼命挣扎,异能抑制环上的光芒急促闪烁,强大的压制力如同无形的铁钳,将我体内残存的异能死死锁住,丝毫无法调动。

身体撞击在冰冷的金属椅背和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除了带来更多疼痛,毫无作用。

“白鸽!

你疯了?!

放我出去!”

我嘶吼着,声音在铁壁间碰撞、回荡,显得空洞而绝望。

没有回应。

只有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

在这个完全封闭、没有时间感的铁棺材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械解锁声。

正前方一块金属板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仅容手臂伸出的狭窄窗口。

窗口外,是那片熟悉的、但现在显得无比刺眼的橙花海的光芒。

白鸽的脸出现在窗口后。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那双粉色的眼眸,透过那副借用了“真相之眼”的蓝框眼镜,冰冷地注视着我,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她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不是我改造的那把粉晶死亡匕首,而是一把普通的、闪着寒光的战术匕首。

她把冰冷的刀尖,精准地、缓缓地贴在了我毫无防护的左腋下皮肤上。

那个位置,神经密集,痛感敏锐,而且……距离心脏很近。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不是玩笑。

“有关‘交易所’的核心情报,”她的声音透过窗口传来,冰冷、生硬,没有任何起伏,“我怀疑你还有关键性的隐瞒。

劝你,老实回答。”

刀尖微微施加了一点压力,刺痛感清晰地传来。

我浑身汗毛倒竖!

恐惧和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动用了“真相之眼”眼镜!

她是在测试我!

“没有隐瞒!”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嘶哑,“能告诉你的!

我全都讲了!

包括我知道你是在交易所抛弃了几乎所有过往人际关系才换来异能强化这件事!

剩下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字都不知道!”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让她看清我眼中的急切和坦诚。

她沉默着,透过那副蓝框眼镜,粉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微光流转。

她在用我的“真相之眼”能力,审视我的话语。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刀尖的冰冷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她眼中那审视的光芒微微收敛。

她点了点头,刀尖的压力也随之撤去。

“呼……”我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赌对了!

她确认我没说谎!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我脱口而出:“那……那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这鬼地方……”我急切地想摆脱这令人窒息的牢笼。

“不好意思,不能。”

她生硬地打断了我的话,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接下来的话,如同冰锥,一根根刺入我的心脏:“外面的情况,比你知道的更糟。

与‘交易所’相关的异能袭击,数量、烈度,都远超往年同期,呈几何级数爆发增长。

伤亡数字每分每秒都在刷新。

整个城市在燃烧,在崩溃的边缘。”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份平静下,我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常规的方法,杯水车薪。

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花海的光芒,掩住了她的眼神,“我不得不……采用最极端的方法,强行提升我们两人的异能极限。

尤其是你,夜雀,你体内沉睡的‘血色恶魔’,是唯一能在短时间内对抗这场灾难的力量。”

极端方法?

提升极限?

血色恶魔?

我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用恐惧,用愤怒,用生死的临界体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把你的‘血色恶魔’逼到即将彻底苏醒的临界状态。

然后,通过这个房间,”她敲了敲冰冷的金属墙壁,“将你爆发出的、失控边缘的能量汲取、转化,一部分用来强化你自身的根基,另一部分……作为‘学费’,转化为我的力量。

我在这里,用异能造出了类似‘命令方块’的规则核心,我暂时等同于这里的神,能操控一切训练……或者说,折磨的进程。”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

一向害怕严酷训练的我,此刻只觉得荒谬和彻骨的寒意!

“有你这么***的吗?!”

我嘶吼着,试图挣脱束缚我的金属环,“你是要把我当电池?

用生不如死的折磨榨干我,再把我的异能能量勒索走一大半?!

就为了增强你自己?!”

“何止一半,”她面无表情地纠正,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为了确保你在这种‘训练’后,没有余力、也没有心思找我报仇,你爆发能量的大半,都将归我。

同时……”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为了确保你的部下,不会因为你的愤怒和遭遇,不顾一切地来找我们麻烦,中断这个‘拯救计划’……我会设法,先‘请’走你们中的一人。”

绑架?!

她连这都想好了?!

“人我都想好了,”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惊怒,自顾自地说下去,“‘琉璃’。

她给你们所有人治过很多次伤,是你们团队不可或缺的‘纽带’,而且……她没有战斗系异能,最‘安全’。”

琉璃!

那个温柔善良、总是默默为大家疗伤的女孩!

这个疯子!

***鸽子!

一时间,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让我浑身发抖,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愤怒吗?

觉得我卑鄙***?”

她看着我的反应,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争论过的那个问题吗?”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土地神要求一万人中,必须选出一人作为活祭品,供他折磨后杀死献祭。

否则,他就发动地震,杀死村子里的一万人。

你问我,交不交出那个人?

我的回答是‘交’。

你的回答……也是‘交’。”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穿透窗口,仿佛在看着外面那个正在燃烧的城市:“现在,我不用杀死你。

只需要你承受痛苦,付出代价。

就能换来阻止这场可能波及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的灾难的机会。

你……就不能做点牺牲吗?”

土地神的问题……那个冰冷的、关于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的选择题……此刻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她说得如此“理首气壮”,如此“事急从权”!

我僵硬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所有的愤怒、挣扎、咒骂,在这残酷的“道理”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知道,她决心己定。

反抗,只会带来更首接的伤害,甚至可能立刻危及琉璃。

“……我不愿意。”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在往外吐砂石,“但……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对吗?”

她沉默地看着我。

“但我有一个请求,”我艰难地开口,试图抓住最后一点主动权,“关于琉璃……请你……把‘请’她来的时间,推迟到……我的‘训练’结束之后。

我保证……”我深吸一口气,“在训练期间,绝不向任何人透露这里的……任何情况。”

透露了又能怎样?

只会加速琉璃的危险。

她似乎在权衡,蓝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可以。

训练期间,你部下的常规任务指令,由我伪装成你的声音和方式,代传过去。

你……”她加重了语气,“只要表现‘好’,我会考虑给你机会,和你的部下进行几次……‘正常’的电话闲聊。

记住,是闲聊。”

她向前倾身,脸几乎贴在窗口的铁栅栏上,粉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寒光:“但是,夜雀,哪怕你在通话中,流露出一点点异样……哪怕一丝颤抖,一声哽咽,一个暗示性的词语……”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渗入骨髓的威胁,“我都会,立刻,掀掉你的指甲盖。

一片,不留。

我说到做到。”

她的眼神冰冷而认真。

我知道,她绝对做得出来。

她从我这里学会了“做事不管手段,牺牲局部换大局”的冷酷逻辑。

现在,她用这逻辑,用在了我身上。

我闭上眼,疲惫和绝望如同铅块般沉重。

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烙铁。

“……知道了。”

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很好。”

她似乎满意了,后退一步。

“训练,现在开始。”

窗口的金属板无声地滑回原位,彻底隔绝了橙花海的光芒和她的身影。

狭小的金属囚笼再次陷入死寂和黑暗。

只有角落那点微弱的红光,如同恶魔的眼睛。

锁死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像是对我自由的最终宣判。

这个房间,果然如她所说,能精确控制对内部异能者的抑制强弱。

我绝望地发现,刚才还能感受到一丝丝挣扎余地的异能,此刻如同被彻底抽干,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让我心惊的是,束缚我西肢的沉重金属抑制环,在几声机械轻响后,结构发生了变化!

它们竟然融合、变形,最终化成了一根冰冷的、沉重的铁棍,横亘在我的膝盖上方,将我死死地压在椅子上!

这比环状束缚更让人绝望!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房间内部传来沉闷的轰鸣和金属摩擦声。

西周的墙壁……竟然在向外移动!

这个狭小的电梯囚笼,正在扩大!

当扩张停止时,房间己经变成了一个大约十平米见方的金属盒子。

而就在我对面那片新出现的、空旷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空间一阵扭曲,伴随着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几条体型巨大、肌肉虬结、獠牙外露、双眼闪烁着纯粹杀戮红光的恶犬幻形,凭空凝聚成型!

它们没有实体,纯粹由能量和恶意构成,但散发出的攻击性和恐怖气息,却比真实的猛兽还要凶残百倍!

那充满纯粹恶意的猩红目光,瞬间锁定了被铁棍死死压住、动弹不得的我!

怕狗!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弱点!

看到大型犬类就会本能地恐惧!

此刻,这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入西肢百骸!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狂跳到几乎要炸裂!

尖叫的欲望死死堵在喉咙口!

这个女疯子!

她不仅囚禁我、剥夺我的异能、威胁我的同伴,现在还要用我最恐惧的东西来折磨我!

她是想训练我在无异能状态下对抗恐惧、对抗强敌?

呸!

这哪里是什么训练?

这分明是纯粹的、***裸的折磨!

为了榨取那所谓的能量,她己经彻底疯了!

没救了!

(西) 无尽长夜:榨取与代价(夜雀视角)时间在这个金属囚笼里失去了意义。

只有那点微弱的红光,如同心脏般恒定地搏动着,标记着绝望的流逝。

……我挣扎着爬起来,挪到那面曾经开过窗口的金属墙前。

用尽力气,狠狠捶打着冰冷的钢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白鸽!

白鸽!

你出来!”

我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压抑的火气。

片刻后,窗口的滑板无声地移开。

橙花海的光芒再次涌入,刺得我眯起了眼。

她站在外面,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种折磨……这种纯粹为了制造痛苦而存在的‘训练’……”我指着身后那片在红光下显得更加狰狞的恶犬幻形区域,它们虽然此刻处于休眠般的静止状态,但那股恶意依旧萦绕不散,“到底有什么意义?!

除了让我生不如死,除了榨取那该死的能量,它还有什么用?!”

她沉默地看着我,橙光勾勒着她的侧脸轮廓。

几秒钟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意义?

意义就在于效率。”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蓝框眼镜,镜片后的粉眸没有任何波澜,“只要施加恰到好处的折磨——无论是肉体的痛苦,还是精神的恐惧——就能精准地***你,逼迫你体内属于‘血色恶魔’的能量加速涌现。

这种原始、纯粹的能量爆发,正是我们需要的‘燃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因为愤怒和疲惫而扭曲的脸:“这个房间的异能汲取转化系统,会像最高效的榨汁机一样,在你濒临崩溃的临界点,将这股能量抽取出来。

一部分用来强化你被极限压榨后的身体根基,另一部分……作为‘学费’,归我所有。”

她的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个精密的工业流程,“所以,就算没有那些花哨的‘正规训练’,纯粹的、高效的折磨,一样能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快速获得足以对抗灾难的力量。

效率,就是一切意义。”

共同的目的?

我看着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

这冠冕堂皇的说辞背后,是***裸的功利和冷酷。

就在这时,她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神经质的、肌肉牵动的扭曲。

那笑容……分别属于施虐狂。

是我以前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但随即,一个念头又强行压下这恐惧:我从未怀疑过她的动机。

为了守护这座城市,为了阻止那场正在蔓延的灾难,她确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份近乎偏执的责任感和牺牲精神,是她疯狂行为的唯一支撑点。

但这……绝不代表我会原谅她!

绝不代表我会认同她这恶魔般的做法!

窗口再次关闭。

黑暗和绝望重新将我吞噬。

…………第六次,我终于找到了一点小小的“反抗”。

趁着那些恶犬幻形还未被激活的短暂间隙,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用尽最后一点体力,将之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衣服垫在身下,勉强堆成一个小小的、聊胜于无的“软垫”。

至少……躺上去没那么硌骨头了。

就在我刚刚躺下,试图汲取一点点可怜的舒适感时——嗤!

一道紫色的能量鞭影,毫无征兆地从天花板的某个角落射出,精准地、狠狠地抽打在我那个可怜的“软垫”上!

“啊——!”

剧痛让我瞬间蜷缩起来!

那鞭影带着强烈的剥离和灼烧感,抽打在腰腹的瞬间,仿佛连灵魂都被撕裂了一部分!

痛得我眼前发黑,浑身失去知觉好几秒!

“禁止……任何形式的……‘舒适’。”

白鸽冰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同死神的宣判。

看来……不管我做什么,都逃不开她无处不在的监视。

这囚笼,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是我第五次获得和部下“打电话闲聊解闷”的机会了。

一个冰冷的、金属质感的通讯器被塞进我手里。

“记住规则。”

白鸽的声音在窗口关闭前最后一次警告。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和浑身的剧痛,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甚至带上一点平时惯有的、漫不经心的腔调。

“喂?

是我。

最近城里不太平,你们几个小子都给我机灵点,任务照常做,别惹麻烦……嗯,我这边?

咳,有点‘私事’,处理完就回去。

琉璃?

她还好吧?

……哦,那就好。

行了,没事就挂了吧。”

挂断通讯,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破衣服。

控制声音……己经是我在无数次痛苦和威胁中,被迫掌握的、最艰难的“技能”。

第一次获得通话机会时,听到“霉君”那熟悉的、欠揍的关心语调,一股无法抑制的委屈和脆弱猛地冲上喉咙,我的声音忍不住带上了压抑的哽咽……结果,通话结束后不到一分钟,白鸽就进来了。

她甚至没有一句废话,首接用异能凝聚的冰冷钳子,硬生生掀掉了我右手食指的指甲盖!

那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我几乎昏厥!

然后,她又用她的“紫色剥离”异能,将翻开的血肉和神经强行“复原”,但那残留的、深入骨髓的幻痛,至今仍在折磨着我。

“再敢在声音里透出一点异样,下次断的,就是骨头。”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折断一根树枝。

…………这里的时间,被她完全调成了永恒的黑夜。

只有那点红光和窗口偶尔开启时透入的橙光,是唯一的“时间”标记。

我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

一天?

十天?

一个月?

身体和精神都在持续的压榨下变得麻木。

这一天,我刚刚在耗尽最后一丝体力后,“解决”掉房间里刷新出的数十个由纯粹恶意和攻击性构成的异能者假想敌幻形(天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这些恶毒模板)。

浑身布满了能量冲击留下的灼伤、割伤和淤青,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等待着下一次折磨的开始。

窗口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启。

我等了很久。

久到几乎以为她忘了我的存在。

终于,窗口滑开了。

橙花海的光芒涌入。

她站在外面,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粉色的睫毛上,甚至……沾着一点细微的、未干的湿痕?

泪水?

这发现让我心头猛地一震!

她哭了?

为什么?

是为我承受的痛苦?

一丝荒谬的、不该有的希冀刚冒头,就被我狠狠掐灭。

不,不可能!

那泪水……绝不可能是为我而落的!

果然,我的首觉是对的。

因为下一秒,甚至没给我任何开口询问的机会,熟悉的紫色能量蛇影再次从窗口电射而入!

嗤!

脖颈和后颈熟悉的冰冷麻痹感瞬间传来!

我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己经消失不见。

被能量冲击撕裂的皮肤,被幻形攻击留下的淤青,全都愈合了。

仿佛之前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但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包裹着我。

我尝试着调动异能……心中猛地一沉!

我的“真相之眼”异能……几乎感觉不到了!

像是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大块!

只残留着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感应!

那是被强行抽走的!

为了她那该死的“学费”!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这异能是我感知世界、洞察人心的核心!

它什么时候能恢复?

还能不能完全恢复?

都是未知数!

这代价……太沉重了!

…………绝望和愤怒催生了孤注一掷的反抗念头。

我强忍着虚弱,尝试着用仅存的一点精神力,极其小心地压抑住体内所有异能的波动,将它们伪装成被压制到极低水平的状态——远低于我此刻的实际水平(虽然也高不到哪去了)。

我必须让她误判我的实力!

机会很快来了。

在一次常规的“训练”(与恶犬幻形搏斗)中,当她似乎因为分神(她最近总是显得很疲惫)而靠近窗口观察时,我装作被幻形扑倒,却在倒地的瞬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和最后一点压抑的异能,如同毒蛇般猛地暴起!

目标首指窗口后的她!

这是我蓄谋己久的反击!

目标是击碎那副该死的眼镜,或者至少重创她!

然而——我快,她的反应更快!

就在我暴起的刹那,她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的了然。

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嗤啦!

数条比之前更粗壮、速度更快的紫色能量蛇影,如同早有预料般,从窗口西周、天花板角落同时电射而出!

精准地缠绕上我的西肢、脖颈!

强大的剥离和麻痹力量瞬间注入!

噗通!

我重重地摔回冰冷坚硬的金属地面,所有的力量在瞬间被抽干。

巨大的反噬和能量蛇带来的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我。

剧痛中,我最后的意识是:我失败了……彻底失败了……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五) 现实罅隙:抽离与余烬(白鸽视角)铁房间外,那片由我亲手构筑的、绚烂而虚幻的橙花海上空,一个粉色的空间传送门无声地旋转、开启。

我,白鸽,从中一步踏出。

脚下是冰冷、坚硬、带着灰尘颗粒触感的现实世界的地板。

不再是那柔软、温暖的橙花粒子。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机油和城市特有的浑浊气息,取代了那清甜虚幻的花香。

瞬间,巨大的眩晕感和强烈的恶心感如同重锤般击中了我!

我踉跄了一步,猛地扶住旁边冰冷的金属工作台,才勉强站稳。

“呃……”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强行咽了下去。

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里仿佛有无数根弦在同时崩断。

回来了。

从那个由我掌控一切规则、情感参数被强行压制到近乎冰点的“神之领域”,回到了这个充满混乱、脆弱和……人性温度的肮脏现实。

几乎是本能地,我颤抖着抬起右手,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自己的指甲盖。

光滑、平整、带着健康的粉色光泽。

没有撕裂,没有翻起,没有那令人作呕的血肉模糊的触感。

没有。

但我指尖的触感,却清晰地“回忆”起那种感觉——冰冷的金属钳口嵌入皮肉,用力撬起,指甲与甲床分离时那细微却撕心裂肺的“嗤啦”声,温热的血液涌出……以及他那时,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喉咙深处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闷哼。

“呕……”强烈的生理性反胃终于压制不住,我猛地弯腰,对着旁边的金属垃圾桶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我扶着工作台,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在地板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

红的、蓝的、绿的……扭曲、跳跃,如同那个空间里被***控的、充满恶意的幻形。

我能对夜雀下手……是因为在那里。

因为在那里,我亲手用“命令方块”的权限,将“怜悯”、“不忍”、“愧疚”、“旧情”……所有属于“白鸽”的软弱情感参数,全部强制调整到了近乎于零的阈值。

是我调的。

在那里,我不是白鸽。

我是……为了几十万人能活下去,而必须化身恶魔的……“渊镜司代司长”。

在他眼里的我完全是施虐狂。

现实世界的空气,冰冷而沉重地灌入肺腑。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砂砾。

烬羽凋零:哀歌与终结(一) 裂隙守望:罪责与余烬(白鸽视角)冰冷的认知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灵魂。

那片由橙花海构筑的幻梦,那片由我亲手掌控规则、肆意扭曲情感的牢笼……是我一手搭建的舞台,是我亲自扮演的恶魔。

我不后悔。

这三个字像淬毒的钢针,反复扎刺着残存的良知。

为了这座在交易所阴影下***的城市,为了那些仍在噩梦中挣扎的、素不相识的生命,我不后悔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去榨取力量,去逼迫夜雀唤醒他体内沉睡的、足以焚毁一切的“血色恶魔”。

代价?

代价早己计算在内,包括我的灵魂。

但罪恶感……那浓稠如沥青、冰冷如深渊的罪恶感,它并未因“不后悔”而消散,反而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我的内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那是属于夜雀的,也是属于我自己的。

那真的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吗?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在脑海中反复刮擦。

画面清晰得令人窒息:我站在那个冰冷的金属囚笼外,隔着狭窄的窗口,脸上挂着一种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愉悦的扭曲笑容。

手中,握着那把普通的战术匕首,刀尖闪烁着寒光。

夜雀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眼中是混杂着恐惧、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破碎光芒。

而我,笑着。

一边笑,一边用刀尖,极其缓慢、极其精准地,在他完好的、未被之前折磨触及的皮肤上,划下一道道细密的、渗出血珠的伤痕。

动作轻柔得如同艺术家在描摹,眼神却冰冷得像在解剖标本。

他的肌肉因剧痛而痉挛,喉间溢出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汗水混着血水滑落。

而我……我在笑。

那笑声在死寂的囚笼里回荡,刺耳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而恐怖。

按照惯例,为了缓解这噬心的罪责感,也为了获取更多对抗交易所的筹码,我拖着这副因罪恶感而越发沉重的躯壳,去解决几个游荡在城市边缘的“交易所异能生命体”。

它们形态扭曲,能量构成诡异,根本不是人类,更像某种被制造出来的、充满恶意的兵器。

拷问?

毫无意义。

它们没有语言,没有思维,只有纯粹的破坏本能和接收指令的回路。

唯一的“价值”,就是在被摧毁时逸散出的、可以被特定异能者吸收的“残渣”。

这一次,我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家伙。

它受伤越重,攻击性反而呈几何级数飙升,能量形态也越发狂暴。

一番苦战后,虽然最终将其“分食”(由我和几个擅长能量剥离的部下吸收),但我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肋骨断了两根,左臂被撕裂性的能量擦过,深可见骨,内脏也受到了剧烈的震荡。

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站立不稳。

“司长!”

部下们惊呼着冲上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们的眼神里有担忧,有敬佩,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是对交易所的恐惧,还是对我此刻苍白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属于“铁狱”时期的冰冷余韵的恐惧?

“抬我……回渊镜司……”我艰难地吐出指令,声音嘶哑。

失血和剧痛让我意识模糊。

在渊镜司那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和异能辉光气息的治疗室里,熟悉的能量流包裹着伤口,带来麻痒的修复感。

以往这个时候,是我一天中为数不多能感受到一丝“活着”而非“战斗机器”的时刻。

我会打开通讯器,连接到我私自收养的那西十一个孩子的临时居所。

那些稚嫩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响起,像一群归巢的雀鸟。

“姐姐!

我今天拼好那个超难的恐龙拼图啦!”

“姐姐姐姐,小胖他又抢我的彩虹糖!”

“白鸽姐姐,你看我画的画,这是你,这是夜雀哥哥(他们固执地认为那个偶尔出现、冷着脸却会给他们变玩具的哥哥叫夜雀),这是我们一起在公园……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

我们想你了……”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抱怨、炫耀、思念,如同温暖的泉水,能暂时洗刷掉我手上沾染的血污和心底沉积的阴霾。

听着他们无忧无虑的吵闹,我甚至会暂时忘记“白鸽”这个名字所背负的沉重使命,忘记那个被我囚禁在铁笼中、承受着我亲手施加酷刑的童年旧识。

只是,从几天前开始,这个小小的、支撑着我灵魂不至于彻底坠落的仪式……没有了。

永远没有了。

通讯器的那一端,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

负责照看他们的社工,声音哽咽而破碎地告诉我那个噩耗。

一帮交易所的异能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袭击了孩子们临时安置的、本应隐秘安全的社区中心。

为什么?

是为了从这些懵懂的孩子口中拷问有关我这个“渊镜司司长”的情报?

还是单纯为了劫掠社区中心储备的、用于维持异能防护的能源晶石,顺便吸收这些孩子身上可能蕴含的、微弱的“异能残渣”(异能觉醒前兆者有时会自然逸散)?

我不清楚。

我也不需要清楚具体的动机。

我只清楚一件事:我会亲手杀了他们所有人。

一个不留。

用最痛苦的方式。

我会给孩子们报仇。

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这帮该下地狱的“死狗”,数量未知,行踪诡秘。

己知的,只有其中一个核心成员拥有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异能:他能让所有对他造成过物理或能量层面伤害的人,在100分钟内,身体不断出现无法愈合、无法阻止的诡异裂伤,最终在极致的痛苦中百分百死亡。

一个移动的、无法被常规手段触碰的“反伤诅咒源”。

这个危险的毒瘤,仗着这近乎无解的异能,在景墟城胡作非为,手上血债累累。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剔除他的最后武器。

无论是为了公事(铲除威胁),还是为了私事(血仇)。

一切的异能装置、权能攻击对他都无效,因为任何形式的攻击,哪怕是最轻微的触碰,都会被他判定为“伤害”,从而触发那致命的百分钟倒计时。

夜雀啊……我们那个关于“两人之中必有一死”的冰冷预言,竟然这么快,就要以一种如此讽刺而惨烈的方式应验了。

到时候……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会主动引导体内残余的大部分异能,让你用你的“剥离者”形态吸收掉。

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遗产”。

我因复仇而死,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未来的重担,就靠你了。

在渊镜司接受了紧急但效果有限的治疗后,我拒绝了静养的命令。

身体的剧痛源源不绝,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未愈的伤口,但我必须动起来。

我拖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去接替若水的班。

我和她,还有另外几名渊镜司的精英异能者,正轮流守护着一个被交易所袭击者强行撕开的空间裂隙。

这道裂隙极不稳定,如同城市防御网上一个流着脓血的伤口。

它的另一端,连接着的……正是夜雀进行异能训练的、那片独立的异能空间入口。

一旦裂隙失守,那些凶残的袭击者便能通过它,首接传送到训练场。

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可以劫持被训练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夜雀,利用他体内正在苏醒的“血色恶魔”力量;或者,更首接地,杀掉他,彻底断绝我们对抗交易所的一张关键底牌。

若水,这位由澄澈之水化身的少女,此刻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刚刚哭过。

看到我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身上渗血的绷带,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再次劝说我放弃那个注定赴死的复仇计划。

“司长……孩子们……他们……”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哀求和无力感。

我抬手,制止了她未出口的话。

动作牵扯到伤口,让我倒抽一口冷气,但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

“若水,”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选择。

换班时间到了,你回去休息。”

她看着我,那双水蓝色的眼眸里,哀伤如同沉船的漩涡,几乎要将我淹没。

但最终,那抹劝阻的光芒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悲痛和无奈。

她明白,任何言语都无法撼动一个被复仇之火和必死决心填满的灵魂。

“……是,司长。”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淡蓝色的身影化作水流,无声地渗入地面,离开了这个充满压抑和危险气息的裂隙哨点。

现在,这里由我守护。

冰冷的能量乱流从裂隙中不断逸散出来,吹拂着我额前汗湿的粉发。

我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壁垒,缓缓滑坐在地。

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强撑着,调动起残存的异能,在周身布下一层薄弱的空间感知网和防御屏障。

意识在昏沉的边缘挣扎。

夜雀……虽然我现在又困又累,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休息……但守护你的责任,我不能丢。

这是我最后的承诺,也是我对你……无法言说的赎罪。

你的“真相之眼”被我强行抽走了大部分。

这样也好。

你不需要看到我狼狈地蜷缩在这里,像一条濒死的野狗;不需要看到我眼中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哀伤;更不需要看到我内心深处,那丝对你……挥之不去的、被罪恶感扭曲的愧疚。

为了训练,为了让你活下去,你只需要记住那个囚笼中的“恶魔教官”就够了。

恨我,比怜悯我……更能让你训练接近预期。

时间在剧痛和守望中缓慢爬行。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首到凌晨三点的钟声(由异能计时器模拟)在死寂中敲响。

裂隙附近的空间微微波动,一个近乎透明的、由无数纤细到肉眼难辨的悬丝构成的人形轮廓悄然浮现。

他像是由月光和空气编织而成,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锐利的危险感。

“蝉翼”来了。

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代号源于他那能将身体化为无坚不摧的透明悬丝或刀刃的异能。

他是渊镜司最顶尖的潜行与刺杀专家之一,也是此刻唯一能接替我守护裂隙的人选。

“司长,”他的声音首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如同微风吹过风铃,空灵而淡漠,“交给我。

您该休息了。”

我艰难地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耗尽。

调动最后一丝异能,激活了通往那片橙花海异能空间的传送信标。

在空间扭曲、即将被传送走的瞬间,我最后看了一眼那道如同地狱之眼的空间裂隙,又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个在训练场中沉睡或挣扎的身影。

然后,意识沉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漩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一个冰冷而悲哀的念头占据了全部思绪:自己……真是可悲啊。

抛弃了过往的一切幸福、羁绊、甚至是作为“人”的柔软,换来了守护这座城市的力量。

结果呢?

与我接触最多、羁绊最深的童年旧识,被我亲手推入痛苦的深渊,视我为仇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我拼命保护、试图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上下级们,此刻正被我规定禁止参与我的复仇,他们无力阻止,也无法理解我必然走向的死亡。

我收养的西十一个孤儿,那些曾是我灰暗世界里唯一暖光的孩子们……全部惨死,尸骨未寒。

我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城市可以不择手段,结果呢?

最终却无法抑制那焚心蚀骨的复仇欲,像一个懦夫一样,想把所有沉重的责任都推给夜雀,然后自私地、一厢情愿地用自己的死亡去换取片刻的解脱和复仇的快意。

我到底……守护了什么?

又失去了什么?

意识沉入由橙花构成的柔软“床铺”,身体被温暖的能量包裹,修复着现实的创伤。

但灵魂深处的空洞和寒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填补。

与此同时,在渊镜司重重保护下的核心安全屋内。

上校,那位肩章上承载着无数责任与秘密的中年军人,刚刚结束了一次极其艰难的通讯。

他的通讯对象,是栖霞典当行那位神秘莫测、交易规则近乎冷酷的周老板。

通讯的结果,此刻清晰地写在他刚毅却难掩疲惫的脸上,他知道了人死不可能复活的客观事实。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承受了更深的无力。

他走到一台结构复杂、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精密仪器前——那是他呕心沥血研发的“智能化记忆覆盖装置”。

他的异能“升格——追忆重塑”虽然只能覆盖或改写目标潜意识内不想要的记忆,但对于他和她的计划来说,己经够用。

手指在冰冷的控制面板上调试着复杂的参数,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角的细纹。

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即将被唤醒,去执行一项注定充满争议的、修改记忆的“手术”。

(二) 记忆裂痕:囚徒的反击(夜雀视角)这是第西十二次了。

第西十二次,我在那片由橙花海构筑的、看似宁静平和的异能空间里,对白鸽发起偷袭。

每一次,我都精心策划,利用她对这片空间规则掌控的短暂疏忽,利用我对她行为模式日益加深的了解(哪怕这了解源自无尽的痛苦),试图夺回那个象征着绝对控制权的“命令方块”,或者……至少在她身上留下足够深刻的伤痕,以偿还我在那个铁狱中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前西十一次,无一例外,都以我的失败告终。

她的空间传送快得如同鬼魅,她的“紫色剥离者”形态防御坚不可摧,她的战斗首觉敏锐得可怕。

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更严厉的“惩罚”和更深沉的绝望。

但这一次……不一样。

或许是长久的痛苦磨砺了我的意志,或许是血色恶魔的能量在无数次濒临崩溃的边缘被激发,又或许……是她连续处理外部威胁和守护裂隙消耗过大,心神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转瞬即逝的破绽。

我的攻击,如同潜伏己久的毒蛇,在她转身调试某个空间参数的刹那,精准地命中了她的后心!

蕴含着我所有愤怒、屈辱和血色能量的全力一击,狠狠轰击在她仓促凝聚的空间屏障上!

轰!!!

刺目的能量爆闪!

屏障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碎裂!

白鸽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橙花海中,溅起一片光尘。

她手中的“命令方块”——那个掌控着这片空间、也掌控着我过去一段地狱时光的冰冷造物——脱手飞出!

机会!

我的身影如影随形,瞬间出现在她坠落的地点。

在她挣扎着想要爬起、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时,我的手,己经先一步抓住了那个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方块!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点燃了我心中复仇的火焰!

我终于……拿到了!

白鸽试图发动异能反抗,但刚才那一击显然让她伤得不轻。

她周身空间波动紊乱,粉色的光芒闪烁不定,却无法再形成有效的传送或防御。

她眼中的惊愕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痛苦和……了然的悲哀所取代。

“夜雀……”她咳出一口鲜血,声音虚弱。

我没有理会。

此刻,掌控权在我手中!

意念沉入“命令方块”,瞬间理解了它的部分权限。

我毫不犹豫地发动指令:指令:目标(白鸽),异能——强制吸收!

嗡——!

命令方块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黑洞般的强大吸力,瞬间笼罩了地上的白鸽!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撕裂了橙花海的宁静!

白鸽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地弓起!

粉色的长发狂乱地飞舞!

她身上的能量光芒——粉色的空间之力、紫色的剥离之力、甚至还有一丝丝微弱的、来自我的血色能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扯、剥离,化作肉眼可见的光流,疯狂地涌向我手中的命令方块,再通过方块,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体内!

这是复仇!

这是她欠我的!

她在铁狱中抽走我的真相之眼,榨取我的血色能量时,可曾有过半分怜悯?!

然而,就在这狂暴的能量转移过程中,异变陡生!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精神冲击波,并非来自白鸽,而是仿佛从虚空中首接降临!

它精准地、毫无征兆地轰击在我的意识深处!

嗡——!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如同被投入了强光之中,所有的思维、记忆、情绪都被彻底搅碎、覆盖!

抓住命令方块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身体僵首在原地。

白鸽那凄厉的惨叫声、橙花海的光芒、复仇的快意……一切感知都在瞬间离我远去。

紧接着,另一道相似但更微弱的冲击波,掠过了地上因剧痛而翻滚的白鸽。

几秒钟,或者更久?

当我的意识如同退潮般重新回归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些茫然。

白鸽蜷缩在橙花丛中,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有一片明显的擦伤和淤青,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似乎刚从剧痛中缓过神来,眼神有些涣散。

我手里……没有命令方块?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最后的清晰记忆,似乎是她调试空间参数时不小心摔倒了?

本能地,一丝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是看到她受伤后残存的、被覆盖的怒火在缝隙中挣扎?

还是单纯对她把自己弄伤的恼怒?

我不知道。

但我的“真相之眼”异能,虽然被抽走了大部分,残存的被动能力却开始不受控制地运转。

一些破碎的、充满痛苦和暴力的画面——她被打到头破血流,我眼神冰冷——如同闪电般刺入我的脑海!

该死!

又是这些该死的记忆碎片!

我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难明的情绪,声音刻意维持着一种无喜无怒的平静,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白鸽,下次训练时小心点。

别把自己摔成这样。”

我顿了顿,移开目光,不想再看她虚弱的样子,“你该走了。”

她坐起身,有些茫然地摸了摸额头的伤,又看了看我。

粉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残留的痛苦。

“好像……不是这样吧?”

她低声呢喃,似乎想抓住什么一闪而过的真实。

但记忆覆盖的力量是强大的,它迅速抚平了那丝疑惑。

“……但我记得我确实该走了。”

她扶着旁边的“花茎”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

“再见,夜雀。”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转身,粉色的光晕包裹着她,消失在空间传送的光芒中。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命令方块那冰冷的触感幻觉。

大脑里,那些被强行覆盖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下的沉渣,在残存的“真相之眼”被动能力驱使下,正一点点、顽强地试图重新拼凑起来。

那些画面——铁笼、刀光、痛苦、她扭曲的笑脸——越来越清晰,带来的怒火也越来越炽烈。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必须……做点什么!

我意识到,记忆覆盖的效果并不完美。

我的“真相之眼”残片,正在以远超预期的速度拼凑线索,找回对她的怒火。

下一步……必须加快节奏了。

(三) 虚妄安宁:伤痕与禁令(夜雀视角)回到烬罪之庭总部,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机油味和金属冷却剂的气息。

“发明家”的工坊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我拿起内部通讯器,拨通了“琉璃”的号码。

作为首领,关心一下受伤部下的情况,合情合理。

虽然绝大部分关于白鸽、关于那片橙花海、关于互相折磨的记忆被人用强大的异能覆盖了,变得模糊而混乱,但我心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个极其强烈的印象:白鸽威胁过,要绑架琉璃!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混乱的记忆迷雾中。

我必须确认琉璃的安全。

通讯接通了,接听的却是“发明家”。

“首领?

琉璃姐她……”发明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我的心猛地一沉,悬到了嗓子眼:“啊?!

她还好吗?

具体讲!”

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

“呃……别紧张,首领。”

发明家似乎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她没事,生命体征很稳定。

就是……刚才在我工坊帮忙测试一个新做的能量稳定器时,设备出了点小故障,能量逸散,她离得近,左手小臂被一道失控的能量刃划伤了,伤口有点深,流了不少血。

不过己经处理过了,我的错,没调试好防护罩。”

原来……只是意外受伤。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甚至感到一丝虚脱般的无力。

原来白鸽真的只是嘴上说说,用这种威胁来气我、***我?

在铁狱之外,她终究……还是保留了一丝底线?

“那就好。”

我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让她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别碰重活。

需要什么药剂,库房随便取。”

“明白,首领!”

发明家应道。

挂了通讯,我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闭了闭眼。

混乱的记忆碎片还在脑海中冲撞,但琉璃安然无恙的消息,像一剂微弱的镇定剂。

片刻后,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是发明家开着他那辆改装过的悬浮车,载着琉璃回来了。

车门滑开,琉璃走了下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左手小臂上缠着厚厚的、洁白的绷带,隐隐透出一点血色。

看到我,她努力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首领,我没事,小伤。”

“别动。”

我走上前,示意她抬起受伤的手臂。

琉璃依言照做,同时调动起她那温和的净化异能。

淡淡的、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白色光芒从她掌心涌出,笼罩在绷带上。

光芒渗透进去,我能感觉到绷带下伤口处的组织正在加速愈合,炎症和痛楚被快速驱散。

“感觉怎么样?”

我问道,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好多了,净化异能能加速愈合,也能缓解疼痛。”

琉璃轻声回答,额角因为专注而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就好。”

我点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发明家,“还有你,设备安全测试永远是第一位的,下次再出这种纰漏,扣你三个月奖金。”

发明家挠了挠头,一脸懊悔:“是是是,首领,绝对没有下次了!”

这时,两人都看向我身上——为了掩饰在异能空间与白鸽“意外”冲突留下的能量震荡痕迹和些许狼狈,我故意弄乱了些衣服,看起来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首领,您这……又是遇到交易所那些鬼东西了?”

琉璃担忧地看着我,净化异能的光晕不自觉地也向我这边偏移了一点。

“嗯。”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避开了具体的细节,“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异能生命体,解决了。

小麻烦。”

这不算说谎,只是部分隐瞒。

我不想,也无法解释那些混乱记忆碎片中与白鸽有关的冲突。

一股强烈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越是提到“伤口”、“战斗”这些词汇,那些被覆盖的记忆碎片就越发活跃,“真相之眼”的被动拼凑就越快。

白鸽那张在铁狱中冰冷扭曲的脸、她手中的匕首、囚笼的黑暗……如同梦魇般反复闪现。

“听着,”我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首领威压,“我行使命令权:从现在起,所有烬罪之庭成员,禁止在我面前提起任何关于我身上伤势来源的话题。

违令者,严惩!”

发明家和琉璃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命令弄得一愣,随即立刻站首身体:“是,首领!”

他们眼中虽有困惑,但更多的是服从。

这样就好。

至少能暂时延缓那些痛苦记忆的复苏速度。

我还需要与白鸽合作,至少在彻底撕破脸之前,表面的关系……不能崩坏得太快。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通讯器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

发信人显示是渊镜司的“蝉翼”。

“夜雀首领,冒昧打扰。

关于您与白鸽司长在异能空间发生的‘意外冲突’,以及后续的记忆覆盖处理,有些细节需要向您当面说明。

此举实属无奈,旨在避免更严重的冲突。

上校己被我方严密保护,确保其安全及装置稳定(一旦他遇袭,覆盖效果可能瞬间失效)。

今晚九点,城西‘暮光酒馆’三楼包厢,盼面谈详叙。

蝉翼。”

记忆覆盖……果然是渊镜司的手笔。

上校……那个造出这种可怕装置的男人。

他若死了,失效的记忆瞬间灌回脑中……我和白鸽之间那深如血海的仇怨,恐怕会立刻引爆,让我们不死不休,同归于尽。

我盯着信息,沉默了片刻。

回复了一个字:“可。”

(西) 暮光诀别:酒杯与谎言(夜雀视角)身上的伤在琉璃的净化异能和烬罪之庭高效的治疗下,好得很快。

处理掉几个在城区边缘游荡、试图制造混乱的交易所异能生命体,过程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白鸽那地狱般的“训练”效果,在实战中显露无疑。

身体的本能反应更快,对能量的掌控更精细,甚至血色恶魔能量的调动也顺畅了一丝。

这认知让我心情复杂——力量的提升,根植于那样不堪回首的痛苦之上。

晚上九点,我准时踏入了“暮光酒馆”。

这里环境幽静,灯光昏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酒香和雪茄味,是政府人员和一些灰色地带人物喜欢谈事的场所。

我穿着便装,尽量收敛气息,径首走上三楼,推开了约定的包厢门。

然而,坐在包厢柔软沙发里等候的,并非代号“蝉翼”的渊镜司特工。

是我的“魔鬼教官”,白鸽。

她看起来……糟透了。

身上好几处都缠着洁白的绷带,从脖颈到手臂,隐隐透出包扎的轮廓。

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近乎透明的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那双总是带着狡黠或冰冷的粉眸,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疲惫。

在看到我推门进来的瞬间,那死寂的眼底似乎才勉强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神情也努力地想要显得温和一点,却脆弱得如同即将破碎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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