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藏在地狱厨房最破落的街区深处，彩绘玻璃碎了大半，月光透过破洞洒在蒙灰的十字架上，倒比巷子里的寒风多了几分安全感。
他拣了张靠窗的长椅坐下，连帽衫裹紧身体——白天遭遇劫匪的后怕还没散，口袋里仅存的一块五美元硬币硌得手心发疼，明天要是找不到活计，恐怕真要在这街头挨饿。
倦意像潮水般涌来，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没察觉穹顶破洞处，一团黑色黏液正顺着墙壁缓缓蠕动。
那黏液带着微弱的荧光，落地时悄无声息，像有生命般朝着体温最暖的方向爬来。
半梦半醒间，陈源忽然觉得后颈一阵冰凉，像是被沾了水的丝绸裹住。
他猛地睁眼去摸，指尖却触到一片湿滑的触感——那团黑黏液己顺着袖口钻进衣服，正沿着手臂往胸口蔓延！
“什么鬼东西！”
他惊得跳起来，疯狂甩动手臂，可黏液像长了钩子，牢牢粘在皮肤上，甚至能感觉到细小的触须在往毛孔里钻。
恐慌攥紧了心脏，他踉跄着撞翻长椅，跌坐在地时，黏液己爬满脸颊，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就在他以为要被吞噬时，一个低沉却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奇异的共鸣：“别害怕，宿主。
我是毒液，不会伤害你。”
陈源浑身僵住，以为是濒死幻觉，可下一秒，一种奇妙的感知涌上心头——他能“看见”教堂里每一粒灰尘的飘动，能听见街对面醉汉的呼吸节奏，甚至能分辨出百米外老鼠在下水道里奔跑的震动。
那是超越视觉的感知，清晰得让他头皮发麻。
“这是共生感知，”毒液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丝毫恶意，“我需要你的身体存活，而你……需要我的力量在地狱厨房活下去。”
陈源的意识在挣扎。
前世他是信奉数据的社畜，连恐怖片都不敢看，如今却要和外星共生体绑定？
可身体里涌动的力量不会骗人——刚才被劫匪划伤的手腕正在飞速愈合，原本酸痛的腰腹肌肉变得紧绷有力，连呼吸都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你前世被压榨到死，”毒液的声音轻轻戳中他的软肋，“难道还要在这个世界继续任人欺负？
有了我，你能躲开危险，能挣到足够的食物，甚至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心上。
他想起猝死前，老板在微信群里轻飘飘的“辛苦”，想起自己三十五岁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在地狱厨房，软弱就是死路一条，而毒液，是他唯一的生机。
“你……真的不会控制我吗？”
陈源在心里试探着问。
“我们是共生关系，”毒液的声音软了些，“你主导，我辅助。
我讨厌坏人，也讨厌看着无辜者受伤——就像你一样。”
黑色黏液渐渐从脸上褪去，重新缩回体内，只剩胸口传来淡淡的暖意，像揣了个温乎的热水袋。
陈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自己能轻松举起刚才撞翻的长椅，视线也变得格外清晰，连墙上模糊的圣经经文都能看清。
“很好的选择，宿主。”
毒液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现在，我们需要食物——大量的肉，最好是带芝士的。”
陈源摸了摸肚子，确实感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比加班到凌晨的饿意要强烈十倍。
他想起白天路过皇后区时，看到一家披萨店挂着“招夜班帮工”的牌子，便攥紧口袋里的硬币：“走，去皇后区找吃的，顺便找份活。”
夜色中的皇后区比地狱厨房平静些，路灯亮得更久，偶尔有晚归的行人提着购物袋走过。
陈源凭着毒液的感知避开偏僻小巷，很快找到了那家披萨店——暖黄色的灯光从橱窗里透出来，门口的霓虹灯牌“乔伊披萨”还亮着，“招帮工”的纸牌用胶带粘在玻璃上。
推开门，浓郁的番茄香和芝士香扑面而来。
柜台后站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看到他进来，笑着抬了抬下巴：“晚上好，要点什么？”
“我……我看到招工牌，想来应聘。”
陈源有些紧张，下意识攥紧了围裙的一角——那是他刚才从教堂长椅上捡到的旧围裙，至少能遮住破洞的衣服。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落在他磨破的帆布鞋上，却没露出嫌弃的神色：“夜班帮工，负责切菜、打包，偶尔送外卖，时薪十六美元，包夜宵，干到早上六点，行吗？”
十六美元！
比他预期高了不少。
陈源连忙点头：“行！
我现在就能干活。”
“我叫乔伊，你呢？”
男人递来一条干净的围裙，上面印着披萨店的logo。
“莱恩。”
陈源报出身份证上的名字，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今晚不用睡街头了。
乔伊带着他进后厨，指着案板上的番茄和洋葱：“切菜要快，别伤到手。
送外卖记得走主路，东边巷子别去，有帮派晃悠。”
“好的，我记住了。”
陈源接过菜刀，刚握住刀柄，就发现手稳得惊人。
平时切菜会打滑的番茄，此刻在他手里像被钉住，刀刃落下时精准地切成均匀的小块——显然是毒液在悄悄辅助。
“宿主，切快点，我们想早点吃芝士披萨。”
毒液的声音在脑海里催促，带着点孩子气的急切。
陈源无奈地在心里回应：“别催，先把活干好，夜宵跑不了。”
后厨的订单比想象中多，临近午夜，还有不少人点外卖。
陈源既要切菜，又要帮着把披萨装进盒子，偶尔还要骑上店里的旧自行车送外卖。
但有了毒液的加持，他的体力格外充沛，送外卖时能提前感知到路口的红绿灯，甚至能避开突然窜出来的野猫，效率比乔伊预期的高太多。
凌晨西点，订单终于少了。
乔伊端来一盘刚出炉的芝士披萨，上面还冒着热气：“歇会儿吧，这是你的夜宵。”
陈源接过盘子，咬下一大口——滚烫的芝士在嘴里化开，咸香的味道瞬间填满味蕾。
这是他魂穿过来后，第一顿热乎的饱饭，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好吃！
宿主，再吃一块！”
毒液的声音满是兴奋，“芝士的味道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好吃多了！”
陈源笑着又咬了一口，看向窗外。
天空己经泛起鱼肚白，皇后区的街道渐渐有了早起的行人。
他摸了***口，能感觉到毒液安静地待在那里，像个沉默却可靠的伙伴。
“乔伊，明天晚上我还能来吗？”
他咽下嘴里的披萨，小声问道。
乔伊擦着杯子，笑着点头：“当然，我们就缺你这样能干的帮手。”
陈源心里暖暖的，低头继续吃披萨。
前世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漫威世界的披萨店里，和外星共生体分享一份芝士披萨。
但现在，他不再迷茫——有了工作，有了毒液的力量，他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落脚点。
“毒液，”他在心里轻声说，“以后请多指教了。”
“彼此彼此，宿主。”
毒液的声音带着笑意，“下次遇到坏人，我们可以一起教训他们——别担心，我只咬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