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看有多湿?
“小姐,那是裴公子送的…”丫鬟半夏小声提醒。
“我知道,”顾以宁面无表情,随手捏了枚不起眼的黄玉簪,递给半夏,“戴这个。”
半夏双手捧过,愣愣点头,“是,小姐。”
与身旁的沉香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天色还未大亮,她们俩没注意到顾以宁眼里波涛汹涌,最终归于平静。
顾以宁瞧着铜镜中的美貌少女,暗道,既然上天垂怜,让到她重回两年前,那她要有仇报仇,有恩,抱恩人!
片刻后。
“镇南王府有递信说今日谁来吗?”
两年前的及笄日,她一门心思都扑在裴璟身上,眼里看不见别人。
镇南王妃是她嫡亲的姨母,自然会到场,但谢辞来没来,她没什么印象了。
顾以宁提着裙摆,步伐匆忙地往正院走。
“王妃和谢小公子。”
接话的是沉香,她熟读诗书,心细,办事有章法,曾是南边的官家小姐,父亲犯了事才入了奴籍。
顾以宁嗯了声,赞许地看了眼她,脱口而出,“谢辞怎么不来?”
他不是最爱凑热闹?
沉香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
半夏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了眼顾以宁,心首口快,“小姐,您半个月前,跟谢世子打了一架,把他腿打折了。”
顾以宁瞪大眸子,拍了下脑门,努力搜索这段记忆。
她想起来了!
那日,是太子墨钰生辰。
想着裴璟也在,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光是衣服换了五六套,在他面前穿过的不能穿,又或是嫌太素太艳。
等顾以宁出门,眼瞅着都快开席了,只好策马前往。
好巧不巧,她的马快到朱雀街时,突然受了惊,一个红衣剑客与她合力制服马,却索要一千两银票,作为答谢礼。
“你穷疯了吧?
你当银庄是我家开的?”
顾以宁不缺银子,但她也不傻,看得出眼前的剑客是想讹她一笔。
不过她着急脱身,随手给他扔了块银锭,“呐,只有这个!”
“要就收着,不要就拉倒!”
说着,拨开红衣剑客,越过他,往前走。
身后是红衣剑客小声嘀咕,“谁家的丫头,这么泼辣,以后谁敢要你!”
就在这时,一辆通体乌黑的马车停在两人中间,一袭青衫的谢辞,摇着折扇走出,笑容肆意,俊美无双的面庞透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没人要我要,娶回家,一天打三顿。”
他的声音不大,正好是剑客和顾以宁能听到的音量。!
她当即脚下一顿,挥鞭打向谢辞,杏眼瞪得滚圆,“你想得美,我宁死也不嫁给你!”
……“小姐,您去正院的话,走这条路更近。”
沉香柔柔的声音响起。
顾以宁猛地回神,“噢,对!”
与此同时,镇南王府,紫竹院。
侍卫清风走至窗前,打了个哈欠,推开窗户透气,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下意识转身。
低呼了声,滑跪至榻前,按住谢辞系衣衫的动作。
“世子,您给属下留条活路吧!
王妃下了死令,石膏不拆,不让您下榻!”
他的话音一落,房间里伺候的人都跟着屈膝,哗啦啦跪倒一片。
齐呼,“请世子饶命!”
谢辞轻笑,到底还是停下系衣带的动作,眼皮微掀,眸光摄人心魄,“清风,母妃还说什么了?”
分明语调如常,清风却打了个寒颤。
“王妃说,您今日不得出门,尤其不能去顾府,今儿个是表小姐的好日子,说您、您……”清风的声音越来越小,镇南王妃的原话说的那是一针见血,他可没胆子重复。
心中暗恼,松柏和常青阴险,昨晚故意大醉,害得他来当这个炮灰。
“你也知道是她的好日子,那我更该去道贺了。”
谢辞勾唇,单手拢了拢松松垮垮的衣衫,另一只手动作熟练地拆石膏。
“世子!”
清风急得火烧眉毛,伸手想阻止,谢辞偏来一个眼神,喉骨溢出一个字,“滚。”
清风的手在空中僵住。
“都起来吧,母妃怪罪下来,有我顶着。”
闻言,清风心中叹了口气,率先从地上爬起,笑容谄媚,“世子,属下帮您!”
朝旭初射。
谢辞一瘸一拐,慢悠悠地往外走,只走出房间,光洁的额角己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虚扶着他的清风忍不住吐槽,“表小姐下手真狠。”
“您被打成这样,为何还要上赶着去找不快?”
最让清风不解的是,谢辞武艺卓绝,其红缨枪深得镇南王真传,放眼整个天下也是排得上号的高手。
偏偏被一个花拳绣腿的小姑娘,打得这么惨。
他问了在场的松柏和常青,常青跟个锯了嘴的葫芦般,只摇头,什么也不说。
松柏讲义气,却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咱家世子是恋爱脑。”
谢辞睨了眼他,黑眸深不见底,声音很淡,“你不懂。”
谢辞其实说不出为什么一定要去,他比谁都清楚,顾以宁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
但他更清楚,裴家过不了多久,要去顾家提亲,她要嫁给心上人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踢了清风一脚,“去,把无忧丸取来。”
“啊?”
清风没动。
无忧丸产自药王谷,短暂止痛有奇效,但过了药效,轻则致幻,重则小命堪忧。
因其弊大于利,是以市面上并不常见。
谢辞也是机缘巧合,得了三粒。
“怎么?
本世子使唤不动你了?”
谢辞眼皮撩起,漫不经心地转着腕骨上有些年头的菩提子。
这是他动怒的征兆。
清风心头一凛,“嗖”的一下,原地消失。
主仆俩一路避开镇南王府的人,摸到顾府的汀兰院时,天己大亮。
顾以宁刚在正院哭花了妆容,打算回房重新梳妆。
饶是天大的委屈,在父母面前哭过一场,她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湖畔,荷香阵阵。
她一口浊气还没吐完。
“咚——”石子入水,溅了顾以宁一脸水。
“……”顾以宁第一反应是恼火,看清来人,气又消了。
“以宁,好久不见!”
谢辞大步流星走近她,眉眼带笑。
他做好了被她打骂的准备。
谁知,小姑娘只埋怨了句。
“我头发都湿了。”
谢辞愣了一秒,不动声色地往前移了半步,两人距离很近,近得闻到她身上淡雅的木兰香气。
心神不由一荡,语调悠悠,“我看看有多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