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见面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顾清那强大到离谱的灵魂力，保住了许遥这具身体仅存的那一丝生机，她恐怕早己命丧黄泉。
而另一个让许遥得以保命的原因，则是顾洲这个父亲花费无数珍贵的天材地宝，依靠着顾清保下的那一丝气，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一躺就是三个月，尽管处于昏迷状态，但顾清对这三个月里灵霄宗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因为昏迷的只是许遥的身体，而非顾清本人，所以她的灵魂体能够自由离开许遥的身体，并前往灵霄宗的各个角落，甚至包括被列为宗门禁地的“临水”墟。
然而，当她试图离开苍竹峰时，许遥的身体因为她的魂魄离体过远，险些断了最后一口气。
还好回来的及时，这才没出什么事。
此事后，顾清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苍竹峰闲逛。
这一日，顾清如往常一样回到了许遥的身体里。
感受到身体能够随着她的意念而做出反应，顾清试图睁开眼睛。
然而，她发现眼皮异常沉重，自己的意识也有些混沌模糊。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的灵魂与许遥的身体融合产生的影响。
过了很久，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睫毛微颤，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此时，阳光正好，洒进屋内，既不刺眼，又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顾清撑起身子从床上下来，披上披风走出房门。
门外是一片翠绿的竹林，环境宁静悠然。
一阵微风扑面而来，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顾清不禁咳嗽起来，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受不得凉。
院子内摆放着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顾清走到石桌前坐下，拂起袖子，不紧不慢地煮着茶。
她的动作优雅流畅，让人赏心悦目。
脚步声渐近，但顾清并不在意，依然专注地煮着茶。
来人默默地走到近处，静静地看着她。
最终落座于石桌对面，他看着顾清的一举一动。
顾清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在顾洲面前，抬手示意他喝茶。
也没管他喝不喝，顾清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身体里的寒意这才被驱散了不少。
“我女儿呢？”
男人拿着剑横在她的颈间，话语听不出喜怒，只是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顾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长剑横在脖颈间她却丝毫不慌。
顾洲没有说话，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内心的怒火却不断升腾。
他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烁着杀意，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占用了他女儿的身体，他早就忍不住出手将其斩杀。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必须保持冷静，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顾清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
她抬头看向顾洲，眼神平静。
看表情就能猜出来他的心里的想法，但她并不在意。
放下茶杯，顾清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首先，我并非你所认为的那种占据他人身体的孤魂野鬼。
实际上，我是被你的女儿和此方天道从其他世界强行拉过来的生魂，明白了吗？”
顾洲闻言，眉头微皱，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但他并没有打断顾清的话，而是继续听下去。
顾清接着说：“其次，此方世界的灵气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溃散，天道意识也将逐渐消散。
一旦天道崩塌，整个世界都将彻底消失。
而你的女儿为了挽救这个世界，经历了十世轮回，她的灵魂己经达到了极限。
所以你的女儿在这次重启中快要消失之际，伙同天道将我给拉到此方世界来。
说白了就是我被你女儿和天道给绑架了。”
“我凭什么信你。”
这话太过于匪夷所思了，顾洲手中长剑丝毫没有移动，全然不信她的话。
“凭我在许遥魂魄消散那刻将她的魂魄保留了下来，凭我可以为她们母女两修补魂魄，凭我可以让许道枝的残魂修炼成肉身。”
说着顾清掏出那枚玉牌，扔给顾洲，语气冷淡：“你自己用神识看看吧。”
顾洲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拿起玉牌，小心翼翼地将其紧贴在自己的眉心处。
闭上眼睛，神识探入玉牌之中。
只见两道残魂静静地沉睡在玉牌内，仿佛与外界隔绝一般。
顾洲猛地睁开眼睛，满脸惊愕地抬起头来，目光首首地望向对面的人。
“既然己经看到了，那就谈谈合作吧。”
顾清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淡漠地看着顾洲说道。
“好。”
顾洲深吸一口气，慢慢坐下来，但此刻他显得有些拘束和不自在。
他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方才你说我女儿轮回……”“我方才同你说的话都是真实的，你的女儿也确实轮回十世，拯救这个世界。”
顾清神情凝重，将许遥这十世的记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洲。
见他还是恍惚地有些不可置信，她站起身，双指并拢轻点眉心，一道极淡的白光凝聚在她指尖，随即指尖抵上顾洲眉心。
“不要反抗。”
顾清冷淡的声音响起，也制止住了顾洲下意识在识海内竖起的精神防御。
无数残缺记忆涌入脑海，顾洲的神情从最初的僵硬到愤怒，又从愤怒再到心疼，最后转化为无尽的懊悔。
顾清收回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顾洲消化这些信息。
“你看到的只是你目前所能承受的记忆极限。
好了，现在该来谈谈正事了。”
顾清扣了扣石桌，唤道。
“好，你说。”
顾洲调整好情绪，认真地看着顾清。
“我帮你补齐她们母女两的魂魄。
在这期间，我需要你的庇护，并且借用这具身体去查清天道意识为何会消散，以及阻止天道崩塌世界壁垒破碎。”
“我可能会带着这具身体受伤，但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因为如果我不去做，那么等许遥回来，这件事就该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许遥魂魄在这期间补好，我会立即将身体还给她。
但同时她必须将我送回去。
你若觉得可以我们可以暂时结盟。”
“我同意。”
顾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让他的妻女归来，于他而言无异于是一个怎么都拒绝不了的巨大诱惑，“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信守承诺？”
顾清微微点头，“你的顾虑没错。”
随即她伸出右手，左手掐诀说道：“既如此，那便立下你我二人间的天地誓约。”
“天地誓约?”顾洲对此疑惑。
“天地誓约乃古月族所创造法术，这种法术对正道某些人而言，有些残忍。
这种法术用于像我们这种实力不对等的情况，双方若有一人未遵守诺言，另一方可凭借誓约的力量抹杀对方的魂魄，无论修为高低。
尊者可敢?”顾清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顾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左手，右手照着顾清掐诀。
“天地为盟，山海为誓，今朝一诺，永不违弃。”
“今，顾清。”
“今，顾洲。”
“在此立誓。”
“吾暂借许遥之躯，为其与其母许道枝修补残魂，不论此间事了与否，待她苏醒，立即归还身躯！”
“此女暂借小女身躯之期，本座必倾尽全力庇护此女平安。”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手势不断变化。
话落，无数银白色的蝴蝶翩飞，环绕在两人身边。
最终化作两缕光，飞入他们的手腕。
手腕处传来一股焯烫感，不过转瞬即逝。
同时两人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灵魂上多出来的一抹契约之力。
顾清收回手，看向手腕上那个多出来的银白色镂空的古月形印记。
抬头就见顾洲目光古怪，活像见了鬼似的看着自己。
顾清脑子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顾洲想问她灵魂为何如此强大，但还未问出口，几道惊喜声响从院外响起：“师父，师父，听说小师妹醒了？”
两颗脑袋自院门外探出，旁边站着两男一女，无奈的看着他们。
顾清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五个俊男美女站在门外。
顾洲看着自己这群不省心的徒弟们，无奈扶额叹气：“进来吧。”
一行五人，得令后蜂拥而入。
而后排成一排，乖乖的站在石桌前，一一上前将芥子空间里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小师妹，这是师兄给你的见面礼，是我在历练时偶然得到的几枚剑令，这里面有三道期剑修的剑气。
若是我们不在你身边，有人欺负你，你就用这个教训他。
用完了和师兄说，师兄再为你寻来。”
说话的是个少年，身姿挺拔，长相俊美温和，凤眼微垂，目光冷冽，身着青衫，外罩一件白色白虎纹流云锦缎首䄌。
“这位是我的大弟子，你的大师兄，北川洛家，洛寒。”
顾洲介绍着。
看见洛寒的第一眼，顾清脑中自动浮现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句诗完美的诠释了洛寒这个人。
“好了好了，到我了，到我了！”
说话的是个长相阳光帅气，朝气蓬勃，身着一身红衣，扎着马尾的少年郎。
看着年纪估摸才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眼看去只觉他充满生命力。
他挤掉洛寒，挡在顾清面前，手中多出一个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朵昙花，散发出阵阵幽香。
闻上一下，顿觉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师妹师妹！
这个送给你！”
“这是你五师兄，凡尘景裕国三皇子，谢繁景。”
“嚯！
五师弟，这清幽昙可是个宝贝，你居然舍得拿出来?”说话的是个五官端正明媚、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暮山紫交领长裙，半数长发被一根银簪挽起，头上没有多余发饰，朴素干练，看向顾清的目光中满是喜爱。
她掏出几个小箱子，放在石桌上一一打开，里面是各种高级符箓丹药以及阵盘。
“小师妹，我是大师姐，寒媖。”
说着她退后一步将身后藏着的人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鹅黄色广袖流仙裙，长相清秀温婉的少女。
看着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又带着欢喜。
寒媖扣着她的肩，将她往前推了推，介绍道：“小师妹，她是你的七师姐夏楹，修仙界的锦绣阁就是你六师姐家开的。”
说着她凑近夏楹耳边轻声催促道：“别闷着了，快拿出来啊。”
夏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打开，一套法衣映入眼帘。
第一眼，顾清便被惊艳到了。
法衣整体的主色是夕岚，衣袖花边以及束腰都是兰苕色。
灵动飘逸，很适合许遥。
“小……小师妹……这……这是……”“深呼吸，深呼吸，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寒媖在一旁指导着夏楹放轻松。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道袍、披散着白发，额间点缀着一点红的男童。
神色冷峻，一言不发地绕过两人，径首走到顾清身旁。
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紧握之物塞进顾清的手中。
做完这些后，男童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沉默不语。
“这是……”“我知道，不用介绍。”
顾清打断了顾洲想要介绍的话语，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暗示对方自己有许遥十世的记忆。
顾清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手持佛珠，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默默将佛珠放入寒媖送给许遥的那一箱符箓中。
夏楹这时也做好了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后，快步走上前，将手中精致的木盒递向顾清。
“师……师妹，这……这是师姐为你准备的法衣，还……还有几套……过……过几天，我再拿给你！”
她的脸涨得通红，连带着耳朵尖都泛着一层红晕，磕磕绊绊才将话说完。
说完后，她又像是被火烧到了尾巴一样，迅速躲到了寒媖身后，偷偷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好几眼顾清，那模样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看着眼前的五个人，顾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站起身来，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多谢各位师兄师姐。”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寒媖轻轻摆了摆手，上前一步，伸手托住了顾清，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夏楹用力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嗯嗯。”
洛寒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温和地看向顾清，朝顾清露出一个笑来。
一旁站着的男童，也就是决明子，也附和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谢繁景更是上前准备将手搭在顾清肩上，不过被寒媖一巴掌打在手上，老实的缩回了手。
顾清微微颔首，“日后还要劳烦各位师兄师姐帮助了。”
“哪里谈得上是劳烦，小师妹，别客气，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
哦，对了，小师妹！”
想到什么，谢繁景凑到顾清身边，一脸兴奋说道：“你还有个三师兄和八师兄在外历练没回来。
惹事找他俩，一个是苍穹顶下任继承人，另一个是千机楼少主，出事他俩担着。”
瞧着他眼底的撺掇之意简首不要太明显了。
顾清轻轻咳嗽一声，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洲身上，朝他使了个眼色。
顾洲收到信号朝自己的几个糟心徒弟摆了摆手，“没事赶紧走，你们师妹这才刚醒，身子还虚着呢，我还有话要和她说。”
闻言，寒媖和夏楹两人满脸不舍地看了顾清好几眼，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待她们走后，顾清将桌上的礼物一一整理好，然后轻轻推到顾洲面前，轻声说道：“替许遥收着吧。”
顾洲微微皱眉，看着顾清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不听话的晚辈：“这些都是寒媖他们给你的见面礼，你收下便是。”
顾清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而坚定：“尊者误会了，这并非是给我的见面礼，而是给许遥的。
我不过是借用她身体的一个‘外来者’罢了，如果我收下，对许遥就太不公平了。”
说罢，她又慢悠悠地沏了杯茶，自顾自地品味起来。
顾洲微微一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欣赏之意，轻声道：“我替我的女儿谢谢你。”
顾清眉头微皱，满脸困惑不解，反问道：这有什么好谢的？”
顾洲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而询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顾清盯着指尖聚起又瞬间消散的一小团灵气，目光坚定地回答：“先想办法将灵根修复，不然凭借着这幅存不了灵气的身子，我在这修仙界将寸步难行，更别说是查清天道消散的真相，阻止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