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安拎着借来的破旧琴包，站在人头攒动的走廊尽头，只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和未知。
唐婉儿还没从上一场“谱子踩踏事故”消气，一边低头翻手机，一边冷冷扫了林柯安一眼，像要把他记入隔夜账本。
“怎么，你也来选秀？”
她语气极淡。
林柯安露出被打得反复横跳的笑容，努力把手里的吉他抱稳，“我来凑个数，不小心就进前十。
你可要当心，万一我的即兴风格客串键盘——全场都得蹦迪。”
唐婉儿微微仰头，眼神里写满了“无语”二字，“你的即兴，能拿出手么？”
林柯安还想再嘴斗两句，就在此时，“砰！”
的一声巨响，后台帘子像拧毛巾一样卷起，一个胖胖的男孩一边甩胳膊一边扑了出来，脸涨得通红。
莫羽辰边喘气边高喊：“谁的鼓槌这么细，跟牙签似的！
我一紧张，啪——整个鼓组差点被我拆了！
幸亏后台哥哥拽着我，不然要上社会新闻头条，标题叫‘新生乐手暴力砸场’。”
现场一瞬安静，远处传来轻微的笑声。
坐旁边的许悠然，原本低垂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膝盖。
听到莫羽辰“砸场”的大新闻，他抬起头，声音淡得几不可闻：“新闻头条会用‘奇才’二字。”
莫羽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奇才？
我更想上‘年度翻车现场’。”
林柯安凑过去，笑得十分不正经，“羽辰，要不待会你表演一个‘鼓棒变魔术’，让评委们瞠目结舌。”
“早知道鼓刷这么细，我该带根筷子。”
莫羽辰咽了口口水，摸摸后脑勺，认真反思道，“下次，自备餐具。”
唐婉儿忍不住嘴角轻扬，原本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动几分。
她没好气地用手机敲了一下莫羽辰的手背：“你行了，别给我们的首秀丢人。”
而就在这时，工作人员喊道：“下一个，林柯安！”
林柯安深呼吸了一下，走向舞台。
他的鞋底踩在老旧木板上，发出咚咚几声，就像心跳在提醒自己：你的舞台来了。
台下，唐婉儿眉头微皱，手机闪烁着组内群聊消息：“等下演唱的是谁？”
“林柯安是新生吗？”
“曲风会不会太野？”
许悠然静静靠墙，看似冷淡，但目光己锁定林柯安手中的吉他。
莫羽辰则在角落挤眉弄眼，摆出“放轻松，你可以的”表情。
灯光拉长了林柯安的影子。
他站在麦克风前，没做任何煽情的铺垫，只是调了两下弦，语气玩味：“这首《拐弯》……送给在场每个差点摔倒的音乐人。”
大家还以为要听什么情歌。
林柯安却一拨琴弦，暴躁的吉他riff跳出来，瞬间把现场气氛点燃。
他有些玩世不恭地唱着，歌词充满自嘲：“拐弯那天没踩准拍子，结果撞进你的心池。
谁能想到朋友也能从互怼开始？”
歌声与琴声融合成一道冲击波，像把迟钝气氛统统掀翻，观众彻底被逗乐。
就连唐婉儿也忍不住嘴角翘上半寸，“你这歌，是故意唱给我听的吧？”
莫羽辰则摇晃着，举着鼓包晃来晃去，合着节奏假装在舞台伴奏。
后台几位选秀老师相互交换眼神——他们显然没见过这么随性散漫又有趣的新生，记下“林柯安”三字。
许悠然眼底流转一抹细腻的笑，他像是第一次对台上的热闹感到安心。
鼓声和旋律未完，他就低声自语：“唱得不错。”
表演结束，学生群里立刻炸锅，“他是谁？”
“太有梗了！”
“这把吉他的‘拐弯’，我得循环一周！”
评委老师点头：“台风自然，有灵气。”
林柯安下了台，莫羽辰扑上来想高五，没想到林柯安一闪，莫羽辰手扑了个空，差点又摔。
“哥们，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莫羽辰逗趣道。
林柯安点头，“撒把糖，不翻才怪。”
唐婉儿走到林柯安身旁，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亲近：“下次谱子别踩了。”
林柯安装作无辜，“我的鞋只踩好音乐，不踩谱子。”
旁边许悠然突然冷冷插一句：“你们是不是太吵了。”
莫羽辰立刻补刀，“悠然哥，你冷酷值拉满。
但你永远能在关键时刻救场——刚刚你那句‘奇才’，我给你回赠一首‘稳得一批’。”
许悠然正要反驳，却被赵启辰带着贝斯箱悄悄靠近：“各位，今晚选秀结束后，咱们组个局，把刚才掉的面子全捡回来。”
这个提议像一道闪电击中每个人。
“乐队？”
唐婉儿眨了眨眼，显然没想到会被卷入。
“临时的还是长远的？”
“先临时，靠谱就长远。”
赵启辰一贯沉稳，他用看穿世事的口气说，“困了可以休息，不困可以即兴。
只要喜欢音乐，队伍永远拐得回来。”
莫羽辰大喜过望，现场就要开抢鼓位，“我要是挂帅，你们全听我指挥！”
林柯安立即抬手，“你指挥，我们就得上天台玩杂技。”
唐婉儿忍不住笑出声，许悠然则淡淡补充一句：“你们吵，我唱。”
几人大眼瞪小眼，争着要抢队长，笑料不断，却无形间把那层最初的隔阂一点点拆开。
就在此时，后台再次传来工作人员叫号，选秀还在继续，而他们的小小联盟，己经悄然成型。
礼堂外的暮色渐深，大楼玻璃反射着晚霞阑珊。
林柯安望向窗外，一阵风吹起他的发梢。
他突然觉得，刚才那首“拐弯”，除了是自嘲，更像是命运为彼此安排的一次碰头。
友谊，有时就是这样，拐个弯，就停在心尖不愿走远。
他看向身边这几位伙伴，眼里多了前所未有的笃定。
音乐路上，谁都拐过弯，可只要路还在，旋律就不会断。
校园里灯光亮起，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奏响新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