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唐玉芍
他在林间小径上走得悠哉，忽而捡起泥石打鸟，忽而歪头哼唱，完全是“今日我独行，明日江湖笑”的派头。
他正要给脚下的山雀敬个礼，林间突然传来一串极紧的马蹄声。
许天稚眼疾手快，一个鲤鱼打挺钻进了旁边灌木丛。
“真当我是门派要犯？
这江湖路，师兄说的果然不谬，贼风比后山还乱。”
他刚自言自语，树后一人飞奔而来，衣袂翩翩，月白色裙裾沾了碎叶，一柄短剑在手，剑尖还挂着两片落花。
许天稚挠挠鼻尖，将藏身变成卖艺，翻个身正好堵住了少女的去路。
那少女一见前面忽然冒出个人，眉头先是一蹙，手中短剑首接拦住他的臂膀。
“让开。”
她声音冷清像初秋的泉水。
许天稚眨眨眼，彻底没了刚才的惺惺作态，朝她抱拳：“美人使剑，这林子比山门还险。
你是追杀我的吗？
要不要先报个名字，万一以后江湖再相逢也好记恩仇。”
少女剑尖轻抖，眼中的疑惑很快变成警惕。
“逍遥门弟子？”
许天稚眨了眨眼，露出得意笑容，略带骄傲：“前…前门弟子。
今日才被贵门逐出，西海为家。
美人你要是也被逐出门，欢迎结个伴，路费我出，饭你请。”
少女明显不吃这一套，横剑一指：“我是灵犀宗唐玉芍。”
许天稚险些呛到自己口水，随即就地坐下，拱手笑道：“原来是唐掌门之女，怪不得气势比山门师叔还大。
我是许天稚，江湖新鲜出炉的小萌新，今日与你偶遇，算我沾了灵犀宗的光。”
唐玉芍神情未变，脚步却微微后撤半步：“你刚刚为何潜伏林间？”
许天稚轻轻挥了挥葫芦：“江湖深似海，刚出来就听到马蹄声，怕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好，见你气质非凡，打算讨口仙饭。”
唐玉芍冷哼一声，眼神像是精钢也能化开冰雪：“你若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出手教训。”
许天稚苦起脸来，“美人动剑，清风都要躲。
唐姑娘，江湖初见，没理由就开打吧？”
谁知草丛后忽然窜出一只硕大的野兔，带动一蓬落叶如飞。
唐玉芍惊叹之余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树根绊了个踉跄，身影歪斜向许天稚倒去。
许天稚眼疾手快，一边用葫芦盖住她的剑尖，一边顺手扶住她的胳膊。
如此英雄救美可惜不是温情版，而是仓促间还被少女一肘顶了个正着。
“你再敢乱碰，我废了你的手！”
许天稚揉着胳膊，干笑两声：“这不是见义勇为嘛，你要是摔了伤了，那逍遥门可就更赔不起灵犀宗了。”
唐玉芍冷冷盯他，“我本可自行起身。”
但她终究站首了身子，剑也收了回去，余光落在许天稚腰间挂着的小葫芦上。
“你身负什么法器？”
许天稚只怕她认了什么逍遥门绝技，于是大大方方将葫芦举起来：“此乃凡品，盛水下酒兼敲打卤蛋，若姑娘不嫌弃，要不要试一试？”
唐玉芍沉默片刻，终是没能忍住嘴角微动。
她假作定力极高，却低头偷偷嗅了下葫芦嘴。
“你这酒，哪里得来的？”
许天稚斜睨道：“逍遥门流传，谁家儿郎不偷师兄的酒？
这葫芦名叫‘一口香’，就是酒头和卤蛋同香。”
唐玉芍难得没回嘴，她将短剑收鞘，忽然转身就走，但脚步一拐又停了下来。
“你可会阵法？”
许天稚挑眉道：“阵法，我只会喝酒布阵。
把酒摆成八卦，酒杯一落，阵中昏睡。”
唐玉芍眼神里多了些无奈与隐秘的躁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天稚拍了拍自己的包袱，嬉笑道：“我是江湖笑话制造机官网，专为苦闷的仙门弟子服务。
像你这样心系大志的人，缺点调味料，不如收我为随行仙友吧？”
唐玉芍瞪了他一眼，终究没有说话。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却又故作镇定地走到前方古槐下，回身低声道：“林中有妖出没，你若不怕死，随我同行。”
许天稚站起身，拍拍***：“既然有灵犀宗新秀保驾，我岂敢落单？
不过，路上可别随便挥剑，否则我这胳膊小命都不够赔。”
唐玉芍表面不为所动，身姿却不自觉向近。
二人一前一后钻入林深处，林叶间的斑驳光影投在地上，仿佛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不得不交错。
行至林中小溪边，两人对峙的气氛还未拉散，忽然有远处树影晃动，似有黑影掠过。
唐玉芍本能握紧剑柄，“许天稚，你看见什么了吗？”
许天稚眯着眼，悄悄在腰间鼓捣：“小师兄说，见妖先喊红包，不然下一顿饭都难保。”
唐玉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若是你胡言乱语被妖怪吃了，我也不会多救。”
许天稚笑眯眯靠近，“吃我不好消化，逍遥门专产不正经，好歹也能让妖怪笑破肚皮。”
唐玉芍正要还嘴，黑影忽现，竟是一只形态怪异的小狐妖，毛色斑斓，眼如星点，正朝两人呲牙咧嘴。
许天稚毫无惧色，上前一步道：“小妖兄，江湖路远，要不一起喝口酒？
我这葫芦还能盛妖气，保准不漏，顺便帮你刷刷存在感。”
唐玉芍目瞪口呆，狐妖却被逗愣了，一双前爪交错搔头，似是在挣扎到底该先扑谁。
狐妖猛地张口，却被许天稚一把丢出的卤蛋砸在额头，嗷嗷一跳，跌进溪流，“呱唧”一声消失得干干净净。
许天稚伸手一掸，“难怪师叔赶我下山，一出手都能把妖怪打懵。”
唐玉芍终于忍不住轻笑：“你这样还能在仙门混到今日，灵犀宗也该反思规矩了。”
许天稚回头灿灿一笑：“我要是不在江湖闹点笑话，这江湖都要沉闷到发霉。
说到底，宗门的面子也是被我撑起来的。”
唐玉芍步入溪流，淡淡道：“走吧，前方林子还有妖气未散，不快些便起变故。”
许天稚不慌不忙跟上，葫芦在手中晃荡，仿佛这一刻终于有了同行的人。
溪水潺潺中，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却留下一路清幽笑语与未了疑问。
林间风将落叶扫得纷飞，许天稚与唐玉芍的步伐，也渐渐合拍。
二人在林深处的奇遇，不过是江湖旅途的开篇，前方己经隐现更大的冒险与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