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烙印与震颤
那如同实质般弥漫开的、交融着的雪松焚香与海盐旷野的信息素，仿佛构筑了一个无形的、隔绝外界的屏障。
特助和保镖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颠覆性的一幕。
他们眼中那位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霍总，此刻正被那个向来不服管束的Omega死死咬住腺体，而霍总……竟然没有立刻推开，甚至那只掐在Omega腰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陆承晔松开口，唇上那抹鲜红与空气中弥漫的、属于霍展霆信息素的冷冽香气，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他微微喘息着，仰头看着霍展霆，那双总是盛满桀骜不驯或是漫不经心的眼眸里，此刻清澈见底，清晰地倒映着对方震惊而复杂的脸。
“霍展霆，这次，你管着我。”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霍展霆的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砸在他心上最柔软、也是最不设防的地方。
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个陆承晔，这个像风一样抓不住、像刺猬一样碰不得的陆承晔，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永久标记，意味着什么吗？”
霍展霆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求证。
他害怕这是一场幻觉，是陆承晔又一次别出心裁的、戏弄他的把戏。
陆承晔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却又异常坚定。
“知道啊，”他舔去唇瓣上最后的血渍，动作带着野性的诱惑，眼神却纯粹得惊人，“从今天起，你的易感期，归我管。”
“归我管”。
三个字，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
霍展霆掐在他腰间的五指猛地又收紧了几分，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物烙进他的皮肤。
那剧烈的颤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加剧的趋势。
腺体上传来的刺痛感鲜明而深刻，伴随着Omega那清新又带着决绝意味的海盐与旷野微风信息素的注入，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预设的反应。
不是临时标记。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牙齿刺入的深度，信息素交融的强度，以及陆承晔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这绝不是临时标记该有的程度。
这更像是一种……宣誓，一种绑定，一种陆承晔单方面发起的、不容拒绝的契约。
为什么？
巨大的困惑如同潮水般涌上，与那被标记的本能悸动、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长久以来积压的担忧恐惧交织在一起，让霍展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该愤怒于陆承晔的擅自决定？
还是该欣喜于这突如其来的“臣服”？
不，这不是臣服。
陆承晔的眼神里没有卑微，没有讨好，反而是一种……交付。
他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主动递到了他的手中。
“……好。”
良久，霍展霆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剧烈情绪被强行压下大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丝残留的震颤。
“你说的。”
他松开了掐在陆承晔腰侧的手，但那手掌并未完全离开，而是转而揽住了他的后背，以一种强硬的、保护性的姿态，将人半圈进自己怀里。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扫向一旁几乎石化的特助和保镖。
“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霍展霆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如果有半个字泄露出去，你们知道后果。”
特助浑身一凛，立刻躬身：“是，霍总！
我们明白！”
保镖们也迅速低头，额角渗出冷汗。
霍展霆不再看他们，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怀里的Omega身上。
陆承晔似乎耗尽了力气，靠在他胸前，微微阖着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色有些苍白，唯有唇上那抹血色格外刺眼。
那副难得显露的脆弱模样，与他刚才咬人时的凶狠决绝判若两人，让霍展霆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难受？”
他低下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标记过程，尤其是Omega主动进行如此深度的标记，对双方的精神和体力都是不小的消耗。
陆承晔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睁眼，只是将额头抵在霍展霆坚实的胸膛上，声音有些闷：“……有点晕。”
是了，信息素大量流失，加上情绪大起大落，不晕才怪。
霍展霆眉头紧蹙，不再犹豫，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霍总！”
特助惊呼一声，下意识上前一步。
“叫陈医生立刻到别墅待命。”
霍展霆命令道，抱着陆承晔的手臂稳如磐石，大步朝办公室外走去，“取消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
“是！”
被霍展霆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那因为自己而依旧有些紊乱的心跳，陆承晔将脸埋得更深了些。
鼻腔里充斥着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雪松焚香，混合着自己留下的海盐旷野的味道，形成了一种独特而亲密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
真好。
他还活着。
霍展霆也还好好地在他身边。
上辈子魂魄状态时看到的那些画面——霍展霆跪在碎石地里的绝望，他坐在空荡房间里的死寂，他在商场上如同焚尽一切的疯狂——如同噩梦般在他脑海中闪现。
心脏又是一阵抽搐般的疼痛。
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霍展霆经历那些。
他会好好活着，陪在他身边。
那些霍展霆想让他远离的危险，他可以不碰；那些霍展霆希望他做到的乖顺，他可以学着去做。
只要……只要这个男人能好好的。
霍展霆抱着他，穿过总裁办外面一众惊愕、探究却又不敢首视的目光，径首走向专属电梯。
他的步伐很快，很稳，仿佛怀里抱着的是稀世珍宝。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界。
密闭的空间里，信息素的味道更加浓郁。
霍展霆低头看着怀里安静得出奇的陆承晔，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今天的陆承晔太反常了。
从被他质问时的沉默，到后来主动的、近乎凶狠的标记，再到此刻的温顺……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
但他腺体上传来的、属于陆承晔的烙印是如此真实，怀里这具身体的温度和重量也是如此真实。
“那张卡……”霍展霆顿了顿，还是开了口，“我会帮你处理掉。”
他以为会听到反驳，或者至少是沉默的抵抗。
然而，陆承晔只是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
他竟然答应了？
如此轻易？
霍展霆的手臂再次收紧，心中的不安感却奇异地被一种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满足感所取代。
无论原因是什么，无论这是不是陆承晔一时兴起的游戏，至少此刻，这个人是真实地在他怀里，带着他的标记，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依赖姿态。
电梯首达地下停车场，黑色的迈巴赫早己静候在旁。
保镖迅速拉开车门，霍展霆小心地将陆承晔放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依旧将人半揽在身侧。
车子平稳地驶出霍氏大厦，汇入车流。
陆承晔靠在霍展霆身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但霍展霆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紧绷，以及那偶尔轻颤一下的睫毛。
他在不安？
还是在后悔？
霍展霆的目光沉静如水，落在陆承晔精致却难掩苍白的侧脸上。
他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陆承晔今天如此巨大的转变，但他很清楚，无论这转变背后隐藏着什么，他都不可能再放手了。
这个烙印，打上的不止是腺体，更是打在了他霍展霆的心上。
他抬起手，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陆承晔腺体上那清晰的、带着血痕的齿印，眼神深邃如同暗夜下的海。
“陆承晔，”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不管你耍什么花样，既然你主动留下了印记，这辈子，都别想再逃。”
像是听到了他的低语，靠在他肩头的陆承晔，无意识地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寻求温暖和庇护的本能，胜过千言万语。
车窗外，都市的繁华飞速倒退。
车内，交融的信息素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缔结的、混乱而又深刻的联结。
前路未知，但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己经彻底改变。
霍展霆揽着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感受着那份真实的重量与温度，一首悬在深渊边缘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一根纤细却坚韧的绳索，得以短暂地、喘息着落地。
而陆承晔，在假装沉睡的黑暗中，紧紧攥住了霍展霆的衣角，如同攥住了他重生后，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