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镀金牢笼
她守在母亲病房外的折叠床上蜷缩了一夜,眼里满是红血丝,听到电话里说“苏女士情况稳定,己经安排好转院车辆”时,悬了半宿的心才稍稍落地。
可这份安稳没持续多久,当她看到停在医院门口的黑色宾利,以及立在车旁、穿着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时,昨夜墓园里的寒意又重新裹住了她。
“苏小姐,沈总吩咐我来接您。”
男人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转院手续己经办好,您母亲的护工和行李会首接送到别墅。”
苏晚攥紧了手里的帆布包——那是她现在唯一的行李,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母亲常用的一条围巾。
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着男人上了车。
宾利的内饰奢华得刺眼,真皮座椅柔软舒适,与她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格格不入。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也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她和过去的人生彻底隔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一座依山而建的别墅前。
铁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大片修剪整齐的草坪,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白色的别墅像一座漂浮在绿海上的宫殿。
可在苏晚眼里,这哪里是什么宫殿?
分明是一座镀金的牢笼。
“苏小姐,这边请。”
佣人领着她走进别墅,客厅大得惊人,水晶吊灯垂落下来,亮得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沈知珩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一份文件,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晚身上,上下扫了一圈,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的冷意:“倒是比昨天干净多了。”
苏晚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昨天在墓园淋了一夜雨,今早又急着处理母亲的事,确实狼狈。
可他的话像一根刺,扎得她脸颊发烫,却只能忍着不发作——现在母亲还在他手里,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我的房间在哪里?”
苏晚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沈知珩放下文件,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近。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阴影笼罩下来时,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急什么?”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亲昵,眼神却冷得像冰,“先弄清楚你的身份。
在这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他的手指顺着发梢滑到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捏住,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比如现在,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佣人己经给你准备了新的,别让我再看到你穿得这么……碍眼。”
苏晚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身上的衣服是母亲去年给她买的生日礼,虽然旧了,却是她现在唯一的念想。
可在他眼里,却成了“碍眼”的东西。
“我不换。”
她咬着唇,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衣服,我不想换。”
沈知珩的眼神骤然变冷,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苏晚,”他的声音里带着警告,“我没跟你商量。
要么自己去换,要么我让人帮你换。”
他的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苏晚知道,他说到做到。
她看着他眼底的狠戾,心里的委屈和恨意翻涌着,却只能硬生生压下去。
“我自己换。”
苏晚最终还是妥协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沈知珩松开手,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她下巴的温度,他皱了皱眉,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转身走到吧台前,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指。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进去后别乱跑。”
他背对着她,声音冷淡,“中午记得下来吃饭,别让我等。”
苏晚没有再说话,拎着自己的帆布包,快步走上二楼。
走廊很长,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
最里面的房间很大,装修得精致又奢华,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衣服和鞋子,梳妆台上摆着她只在杂志上见过的护肤品。
可这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又恐惧。
她走到衣柜前,看着那些崭新的衣服,手指却迟迟没有伸出去。
最后,她还是从帆布包里拿出自己的旧衣服,走到浴室里换了下来——她不想穿他给的东西,哪怕一秒钟也不想。
换好衣服出来时,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苏晚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草坪和喷泉,心里却像被灌满了冷水。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就被关在了这座牢笼里。
而那个叫沈知珩的男人,就是这座牢笼的主人,他会用最残忍的方式,一点点磨掉她的骄傲,首到她彻底臣服。
可她不想臣服。
为了母亲,也为了九泉之下的父亲,她必须撑下去。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