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旁的灵草越来越多,空气中的灵气浓得像化不开的雾。
淡绿色的凝气草铺在地上,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淡紫色的血线花扎根在石缝中,花瓣上的纹路精致得像绣出来的;还有梁玥只在话本里见过的霜叶草,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白,指尖碰上去带着点凉意。
梁玥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一株凝气草 , 木灵根的暖意刚触到草叶,那株凝气草就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她心里欢喜,从布包里拿出个小锦囊,小心翼翼地采了几株长势好的凝气草 , 说不定到了迷踪林,能用来喂灵蝶呢。
正采得入神,身后突然传来一阵 “簌簌”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快速移动。
梁玥心里一紧,瞬间想起青山宗修士提过的 “青纹獠”。
她连忙站起身,握紧了怀里的绿萼梅香囊, 母亲说过,香囊里的灵草能驱小妖兽,可面对青纹獠这样的低阶妖兽,她也不确定管不管用。
声响越来越近,从东边的草丛里,慢慢走出一只半人高的妖兽。
它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皮毛,皮毛上印着深绿色的藤蔓纹路;西肢粗壮有力,爪子闪着冷冽的寒光;最吓人的是它的尾巴,竟是一条带着倒刺的青藤,正随着呼吸轻轻摆动,倒刺上还沾着草屑。
是青纹獠!
梁玥在《迷踪林纪闻》里见过它的画像, 这种妖兽以灵草为食,若是被它的尾巴扫到,倒刺会带着微弱毒性,能让人疼上好几天。
青纹獠的琥珀色眼睛死死盯着梁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 “呜呜” 声。
梁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断了脚边的一株凝气草。
那妖兽的眼睛突然亮了,尾巴猛地甩过来,带着倒刺的藤蔓擦着她的裙摆扫过,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别过来!”
梁玥大声喊,指尖凝聚起木灵根的灵气,朝着青纹獠的方向挥去。
她想催生一片荆棘挡住妖兽,可灵气刚释放出去,只长出了几株细细的小草,在晨风中微微发抖,根本起不了任何阻挡作用。
母亲教她的木灵根技法,全是用来催生花草的,从未涉及过战斗。
她手里只有十块下品灵石和一只驱虫香囊,连张最低阶的护身符箓都没有 , 梁父说的没错,她确实太莽撞了。
青纹獠见她没什么威胁,胆子更大了,又往前迈了两步,尾巴再次甩来。
这次梁玥没躲开,裙摆被倒刺勾住,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小腿也被划了一下,尖锐的刺痛顺着腿骨往上爬,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梁玥踉跄着摔倒在地,布包掉在旁边,《迷踪林纪闻》从里面滚出来,正好翻到画着灵蝶的那一页。
看着纸上色彩斑斓的灵蝶,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她偷偷跑出来,留字条让爹娘担心,若是就这么被妖兽伤了,怎么对得起他们?
更别说去看真正的迷踪林灵蝶了。
“我不能有事!”
梁玥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将绿萼梅香囊紧紧攥在手里,调动起体内所有的木灵根灵气。
母亲说过,木灵根的力量藏在每一株植物里,只要足够想保护自己,想回到在意的人身边,灵气就会为她所用。
她的指尖慢慢发烫,周围的灵草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
青纹獠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往后退了一步,喉咙里的 “呜呜” 声变得更加急促。
梁玥闭紧眼睛,把所有意念都集中在 “催生” 上, 她要催生藤蔓,缠住妖兽的腿;她要催生荆棘,挡住它的攻击;她要活着回去,要跟爹娘说她错了,而且还要去看迷踪林的灵蝶!
“啊 ——” 梁玥大喊一声,体内的木灵根灵气突然像决堤的洪水,顺着指尖汹涌而出。
脚下的土地震动得更厉害,淡绿色的藤蔓从石缝里疯狂钻出,迅速变长变粗,朝着青纹獠的方向缠绕过去.淡紫色的荆棘从草丛里冒出来,尖刺上闪着寒光,密密麻麻地围在妖兽周围,连那些不起眼的小草,也长得比平时高了好几倍,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挡住了青纹獠的去路。
青纹獠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呆了,想往后退,后腿却被藤蔓紧紧缠住。
它愤怒地嘶吼着,尾巴拼命甩动,试图挣脱束缚,可藤蔓却越缠越紧,甚至有几根顺着它的皮毛爬上去,缠住了它的身体,让它动弹不得。
梁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失控的景象,心里又惊又怕。
这不是她平时小心翼翼的催生,而是带着毁灭气息的疯狂生长 , 周围的灵草还在疯长,藤蔓己经爬到了青纹獠的脖子上,荆棘几乎要把妖兽完全包裹。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灵气的过度爆发让她眼前发黑,脚步也开始踉跄。
看着被困住的青纹獠,梁玥突然想起了爹娘 .他们看到字条,会不会急得派人西处找她?
父亲会不会让楚家的人帮忙搜灵草坡?
母亲会不会偷偷躲在房间里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喊道:“那边怎么回事?
灵草怎么长得这么快?”
梁玥想控制住体内躁动的灵气,可木灵根像是完全不受掌控,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一片柔软的藤蔓上。
失去意识前,梁玥仿佛看到几道人影朝着灵草坡跑来,还听到有人惊讶的声音:“是木灵根暴走!
这姑娘看着像个世家小姐,怎么独自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她心里最后一个念头是:爹娘,别担心,我会回去的…… 还有,迷踪林的灵蝶,等我好起来,再来看你……迷迷糊糊中,一只色彩斑斓的灵蝶从灵草坡的方向飞来,翅膀上的纹路映着晨光,像极了《迷踪林纪闻》里画的样子,轻轻停在了她垂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