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长老率先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灵奈，好孩子，快随我们去议事殿细说。”
他的目光掠过女孩略显单薄的肩头，才惊觉这孩子身上的衣料陈旧，眉眼间藏着不易察觉的怯懦，全然没有天才该有的张扬。
议事殿内，茶水重新添了滚烫的新茶。
大长老亲自将一块温热的糕点推到灵奈面前，柔声问道：“孩子，你家中还有亲人吗？
宗内血亲名册上，似乎没见过你的名字。”
灵奈捏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了。
爹娘在我五岁时走了……”她话说到一半，便低了头，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水光。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重视取代。
三长老叹了口气：“原来是个苦命的孩子，却藏着这般惊天的天赋，真是天意。”
他这话并非安慰，在修仙界，顶尖的天赋才是立足的根本。
殿内的气氛并未因灵奈的身世多作停留，大长老很快切入正题，语气郑重：“灵奈，你是百年难遇的光灵根，更是明圣宗一脉的传承者，从今往后，你就是宗门的希望。”
“我们己经商议过，”二长老接话，目光坚定，“宗内所有资源都会向你倾斜——最好的功法、最精纯的灵石、最顶尖的丹药，只要你需要，明圣宗能拿出来的，都会给你。”
灵奈坐在宽大的梨花木椅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瘦小。
她听不懂“资源倾斜”的具体含义，也不知道“最顶尖的丹药”有多珍贵，只从长老们的语气里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期待。
周围的目光太过灼热，有期盼，有欣慰，这让她有些无措，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摆。
大长老见她沉默，以为她尚未明白其中分量，又补充道：“孩子，你只需安心修炼，将来撑起明圣宗，保住咱们第一宗门的招牌，便是对宗门最好的回报。”
灵奈抬起头，撞进三位长老满是希冀的眼睛里。
那些目光里没有温度，她就好像是一个商品。
她张了张嘴，想问问“修炼要做什么”，想说说“我可能做不好”，但话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个轻轻的点头。
“我……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依旧不大。
大长老当即抚掌大笑：“好！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二长老己唤来执事，吩咐道：“即刻收拾主峰的大殿，给灵奈搬过去，再取十块中品灵石送来。”
执事领命匆匆离去，殿内的气氛愈发轻快。
三位长老围着灵奈细细叮嘱，说着宗门的规矩，全然没留意女孩依旧紧绷的肩颈，和那双藏在温顺下的、带着茫然的眼睛。
灵奈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感受着瓷杯的温度。
她不知道“上品法器”有什么用，只清楚自己好像突然成了很重要的人。
——五年后——主峰清辉殿前的玉兰花再度绽放，浅白花瓣落在石阶上，被一袭淡黄色衣衫轻轻踏过。
灵奈缓步走过庭院，半散的乌发用一根素发带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褪去稚气的容颜愈发精致清透。
她身形清瘦，衣摆随风轻扬，没有任何华贵装饰，却自带着一种温润而强大的气场。
“圣女殿下。”
路过的弟子纷纷驻足行礼，目光里满是敬仰。
灵奈微微颔首，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声音清浅：“不必多礼。”
这五年，她从那个怯生生的孤儿，长成了修仙界人人称颂的新星。
十岁引气入体，十二岁筑基，十五岁金丹——这样的修炼速度，不仅是明圣宗百年之最，放眼整个修仙界都堪称传奇。
如今的她，是明圣宗钦定的圣女与继承人，是所有弟子的模范，更是支撑起“天下第一宗门”名号的活招牌。
大长老站在殿阁高处，望着庭院中练剑的灵奈，眼中满是欣慰。
她手中的光灵剑泛起柔和的银白光晕，剑招行云流水，每一式都刚柔并济。
金丹期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开，却收放自如，不见半分张扬。
“五年前真是没看错人。”
二长老走到他身边，语气感慨，“这般天赋与心性，再过十年，定能超越历代宗主。”
三长老点头，目光却在触及灵奈眼底时微微一凝。
方才练剑的间隙，女孩抬手拂去额角碎发，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悲伤，快得如同错觉。
可他分明记得，这五年里，宗门资源从未短缺，功法丹药应有尽有，弟子们敬畏亲近，长老们悉心教导，她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天才。
“或许是修炼太苦了。”
大长老不知何时走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金丹期的瓶颈她只用了半年就冲破，怕是耗费了不少心神。”
三人不再多言，只静静看着庭院中的身影。
灵奈收了剑，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眼神放空了片刻，那抹潜藏的落寞又悄然浮现。
很快，她回过神，重新扬起温和的笑，转身朝着长老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如她对外展现的模样——强大、得体、无懈可击，完美。
十五岁的金丹，万人敬仰的圣女，于她而言，或许是荣光，也是难以言说的枷锁。
而她这五年，没有感受到任何快乐，连几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
宗门为了让她能更快稳固光灵根，在她十岁就强行催动融合，导致她的身体一首不好。
她该怎么做？
她为什么而活？
没有人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