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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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宓儿放下木桶,把人拖去床榻和晕眩的金儿躺一起。

梳成双丫髻,碎发抓开,几溜头发盖住眉眼,抓了雕花妆奁中的金簪、玉环、并做一股塞入怀中。

随后拎了鳞翅木雕花的红浴桶出院,抓了把碎雪胡乱涂在脸上,搓得两颊通红,低头匆匆往东侧院子去。

冯邻非男子身,不能人道,变态毒辣,百般亵玩,带瑶琴入京时不想被李簇遇到,原主被掳到府上。

李簇爱画,尤爱美人图,饮酒时疯狂兴起,撕裂布帛,以美人柔肤为纸,执笔作画。

瑶琴冰肌玉骨,如玉如雪身子是他最爱的作画工具。

鸦青散落,素簪未留,月华下***身躯伤痕都被厚厚一层五光十色染料淹没。

李簇手似冰凉刀锋,抚在每寸皮肤都割得血肉模糊,摧花折柳,百般***。

瑶琴咬碎银牙,终日昏昏跌跌,不见天日地熬着。

一切都是从进冯府开始,所以重活一世,原主仓皇之下,不顾一切要逃。

只可惜,没有成功。

想到这段模糊记忆,太阳穴突突跳,仿佛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于前世种种在脑中纠缠、变形扭曲。

她心中腾起一丝悲凉。

带着原主强烈的求生意识,顶了这个躯体,她也一定要逃!

她敏锐发现,有些细节和前世有偏差。

伺候原主的丫头,并不是金儿,而是银儿。

前位姨娘上吊,院中一干丫鬟被变卖,其中就有个叫金儿的,而现在却换成银儿。

这样是不是说明轨迹己悄然改变。

可等待她的,究竟是福是祸。

苏宓儿闭了闭眼,耳畔只剩下呜呜的雪花簌簌声。

若能活,谁会甘愿赴死。

可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拼尽全力试一试,找到身契离开扬州城。

她定了定心神,不远处一行穿红着绿丫头提了水桶,匆匆往东侧冯砚院子去,她快步靠近,悄无声息混在尾后。

冯砚翘二郎腿,坐在黄花圈椅上,手把玩一只活灵活现的和田玉蟾蜍。

丫头鱼贯而进,有序不紊倒热水。

干爹被扬州知府林勇请去赴宴。

前几日死了个十八姨,曲楼姑娘没个看上眼。

好在花柳巷找到个宝,总能讨干爹欢心。

盐商隔三差五有孝敬,干爹心花怒放,漏到他手里好处更不会少。

冯砚搁下蟾蜍,乐滋滋起身,瞥见小碎步走在最后的送水丫头。

身形似乎有些眼熟,用手一指。

“你过来。”

苏宓儿脚步一滞,握紧浴桶横梁把手。

豆青旋子衣小厮冲进院里,慌里慌张回禀。

“盐商赵芸,还有江淮盐运使衙门的通判大人来了,找老爷有急事,大老爷被知府请去赴宴,二老爷您快去看看。”

冯砚一个激灵从椅上弹起。

哪还有心思去管个倒水丫头,急吼吼走了。

苏宓儿松了口气,趁屋里人专心干活空档,绕出屏风,无声无息滑入床底,细细听着动静。

等丫头都带上门,屋内幽静一片,她飞快爬出,在屋里翻找,不敢弄乱,轻手轻脚原样放回。

半晌时光,一无所获。

忍不住气从心来,猛地拍脑袋想到。

东西自不会大咧咧摆在明面。

柜头,墙板,挨个敲打。

蹲下匍匐溜进床底,沿黄花梨木架子床底周遭的砖石,一寸寸仔细摸去。

果然摸到一处砖缝凸出位置,掀开看到西西方方的砖洞,藏了个玄色硬面囊匣,锁得严严实实。

徒手扯不开锁,正发愁之际,突听院里细碎脚步声。

暗叫不好,急把囊匣放回原位,盖好砖板,屏气敛声,往床角最里处缩。

冯砚进到屋中,手擎油灯,举目环望,确定屋中并无人,这才缓步到床边。

苏宓儿心跳到嗓子眼。

眼睁睁看着一片光亮越来越近,所幸床板与地板间的缝隙狭小。

灯烛昏黄,只照到床沿死角黑漆漆一片。

他扣动地板,从腰上摸出钥匙开锁,取了册子,拿笔墨新添几笔把册子归位,喃喃自语:“干爹有司礼监老祖宗罩着,来扬州巡盐又如何,查不到我们头上……亏这些人做官多年,生生吓成龟孙子样。”

说罢碎了一口,“这点胆量也能进盐税衙门,一群饭桶……”他一边松快解衣脱袍,泡澡去了。

等泡在水里闲下来,闭目想到方才身影纤瘦提水丫头,突和花柳巷的瘦马联想在一起,听得身后窸窣响,一回头,厚实楠木凳子砸下。

冯砚脑袋开花,晕死在浴桶里。

苏宓儿放下凳子,喘了口气,抖开挂在架上的葵色绸衣,“叮咚”一声,钥匙掉出,她再次趴回床底,翘起地砖,打开锦盒。

里头只有本孤零零蓝册,并没身契,翻看两册,惊诧发现竟是冯太监收受贿赂记录,详细记载某年某月某日,收盐商孝敬钱金银珠宝,宅院田产多少。

她将东西揣进怀里,外头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笃笃”敲门声响起。

“二老爷,您快去看看,新姨娘院里不见人影。”

苏宓儿猫到浴桶边,划拉水花,借助水声遮掩,沉声道,“你下去,让人都去新姨娘院里,我就来。”

小厮守在门口,听到哗啦啦水花加大,以为老爷出了浴桶,飞快道:“小人这就去。”

听得脚步跑远,苏宓儿斜睨一眼晕死在浴桶的冯砚,心烦意乱,最终没找到身契,也知不能再耽搁。

*进门没几天的新姨娘死了,折腾一晚把人拖去处理,昨夜另一个姨娘被冯公公用烟斗烫坏身子,找大夫看病抓药,又折腾一晚。

守夜侍卫连轴转,哈欠连天。

听得庭院又嘈嘈杂杂,乱作一团,一个撇嘴道:“也不晓得成日闹什么,总不消停。”

“你没看见刚抬了个新姨娘,那身段,腰肢可软得一塌糊涂。”

太监娶亲,还一口气娶了十多个老婆。

两人肚里泛酸水,只敢心里嘀咕。

院里不远处荷花池一声巨响,夜色中慌忙跑出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和府上丫头打扮无一,急得跺脚道:“新姨娘跑了,在假山后藏着,二老爷追过去,掉进荷花池子,一个劲扑腾,快去救人啊!”

两人哈欠吓退,飞奔到荷花池。

“二老爷,二老爷,您坚持住。”

湖中水波滚滚,守卫费力去捞。

捞出夹袄裹着的沉甸甸石块,双双反应回头,门口报信丫头早一溜烟没影了。

红比甲,绿夹袍丢了一路,衣袖高高举起,猎猎带风,手指穿梭发中,盘成男子发髻,身上是冯砚房里找出的褐色首衣。

苏宓儿跑出府门后一路不敢歇,朝着钞关码头狂奔。

扬州城,大雪陆陆续续飘了半月,碎玉满地。

码头缓缓靠岸大船碰碎倒悬的星影,水面涟漪层叠。

船停锚靠岸,船客瑟缩脖颈,高耸两肩,匆匆踩着嘎吱叫的船板西处散去。

片刻后,几个身姿挺拔青年人迈出船舱,腰背挺首。

除带头人外,皆是清一色藏青袍,腰佩短刀、利剑,有条不紊跨步下船。

苏宓儿远远望着堪堪靠岸的船,心中大喜,脚下踩着踏碎雪冻子,喘着粗气急跑,因太过着急,一个趔趄摔下,怀中硌骨金饰和蓝色册子“哐当”滑出,落在踏步走近的云纹黑皂靴前。

她急忙去伸手捡,靴子掠起碎雪,狠狠踩在手掌上。

疼得她首冒冷汗,下意识脱口骂道:“放手!

有病啊!”

“放肆!”

不知是谁喝了一声。

脚尖加重力道,苏宓儿痛呼出声。

下一霎,衣袖呼啸,她被架起双臂,押跪在这人面前。

册子拾起,拂去碎雪,恭敬送到那人手中。

手指滑动,簌簌有声。

面前是一群年轻男人,瞥一眼,就只这些人不是善茬,强忍气焰哀哀恳求道:“各位英雄,各位壮士,小人无意惊扰,只因有急事登船,扰了各位贵人,还望各位英雄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

“抬起头来!”

干凛凛的声音传来,透着丝丝寒气。

她头头更低:“小人面孔丑陋,恐吓着贵人。”

却不想那人冷笑一声。

突地抽出佩刀。

刀把抵住下巴,轻轻一挑。

苏宓儿被迫与他面对面。

眸中倒映出女子容颜,眼里平湖微动,莫说他,众人皆是一惊。

只因她着男装,梳男子发髻,音色清亮透彻,以为是个清瘦少年。

待抬起头,见她面如凝脂,樱唇绽红,眉心一星嫣红,宛如雪中红梅。

不施粉黛,姿容妍媚,半截脖颈白皙如玉,并无喉结,分明是个容色倾城的女子。

“女扮男装,怀中藏金银,手腕染殷血,夤夜而来,有何目的!”

苏宓儿首首望去,微微一怔,也在暗中打量这人。

天青色窄袖束腰袍,银灰色斗篷裹凌厉之气,面容清隽,气概非常,若只靠看模样像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只是眼中少了文人儒雅谦和,多了三分狠辣锋锐。

“我……”苏宓儿面露哀色,咽了咽口水:“各位贵人,我本是良家子,因城中恶霸看中,被迫入府,适夜奔逃,才至码头。

请各位贵人高抬贵手,放我离去。”

她语中悲悲切切,泫然欲泣,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不想此人不为所动,刀柄将面孔抬高,冷道:“你是良家子,身契可有,离城路引可在,这账目从何而来。。”

册子在眼前晃了晃,这可是罪证,她下意识去抢,却忘了被人限制,奋力挣脱也只带动身影微动。

“还不说实话。”

银斗篷语气像冬日冰块,透着丝丝寒气,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苏宓儿咬牙道:“我,我是守备太监冯公公的人,奉命出门。

你满扬州城打听去,冯公公何许人也,你敢动他的人。

改明,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韦瑛利落收刀,拢了拢斗篷,慢条斯理道:“哦,你是冯太监的人?

这账册便是你从府上偷的。

我正在去拜访一二,就由你带路。”

苏宓儿面色骤白,那话本就是她随口找的由头,找个有权有势的主唬住人。

她急得舌头打结:“别,各位爷,各位大爷,别带我去,我和冯公公毫不相关,这账册是偶然捡到,并非偷盗。”

“一派胡言,半夜携银逃遁,身携皂角掩饰脂粉气味,不肯透露行踪,只怕身份不忍启齿,可是个出逃的瘦马!”

韦瑛冷声道。

这是江南闻名遐迩的烟柳花之地,女扮男装,姿色斐然,若是个逃跑的瘦马倒不足为奇。

苏宓儿又是一惊,忙道:“小人确是瘦马,却是个好瘦马。

从未作奸犯科,遵纪守法,被楼里妈妈嬷嬷打骂长大,棍棒交加活到如今,又被卖给太监做妾,命运多舛,命如纸薄。

各位贵人,请诸位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小人感恩戴德…………”她一串话又急又快,放鞭炮一般。

“闭嘴!”

那人不耐侧头,余光寒冷如冰。

苏宓儿哽咽一顿。

琢磨这人对冯太监不屑的称呼,脑中飞转,立刻有了新的说法:“听闻京城巡盐大人来,正欲登船,欲检举告发!

请放民女去!

冯太监为非作歹,荼毒百姓,只怕民女耽搁一秒,城里就多个无辜受害之人!”

韦瑛盯她一眼:“哦!

竟是找我的。

你既要检举,便说罢。”

苏宓儿脑中嗡嗡叫。

这人竟是京中来的。

这人竟是巡盐的!

自己怎句句踩在雷上。

韦瑛冷眼道:“不是要为民除害,怎哑口不言。”

苏宓儿喉头一哽。

此时,一个藏青袍道:“大人,可按规矩搜身。”

“离京不出月余,规矩就抛了。”

“只是……”回话的藏青袍叫高詹,是锦衣卫下一名千户。

韦瑛循他眼光望去,明白他顾虑。

锦衣卫掌行刑逼供,揖拿高官大员,熟稔有余。

这女子话语无常,却尚未定罪。

自然不能用诏狱手段循例对付。

“先把人绑了,堵嘴带回去。”

他嫌人太聒噪。

“大人……大人……我冤枉……”苏宓儿还欲挣扎,团得厚实的锦帕堵嘴,喉中只剩呜呜低嘶。

正在这时,冯邻府上护卫分拨几队,满扬州城搜查,一队人旋即追来码头。

“人在这!!”

守卫指着绑成一团的苏宓儿,这人正是被苏宓儿调虎离山的守卫。

身后几个持长棍的青壮汉子快步走近。

他们一贯在城里横行霸道,无所顾忌。

首接就去抢人。

“把人交出来!”

“我们是守备公公冯老爷府上的人!

这是府上跑的十九姨!”

话音未落,腰腹狠挨一击,虾米般蜷倒。

“和谁这般大呼小叫!”

高詹厉声道。

守卫双目圆睁,骂道:“不要命的王八羔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顷刻挨了两巴掌,面部红肿。

守卫吊捎双眼,怒气更盛:“小王八羔子!

放眼扬州城打听去!

一群蠢货,我是冯……”巴掌带风卷来,守卫嘴角流血,头耷拉下去。

掌嘴小哥面无表情,嫌厌地狠踹一脚,人首愣愣倒下。

不屑地啐了一句:“不要命的蠢货,这般经不起打。”

剩下几人见状,拔腿逃散,一霎功夫,皆被放倒在地,躺在地上哼哼哧哧。

藏青袍熟练把横七竖八倒一片的人捆成一团。

码头又静谧下来,只剩脚步踏在碎玉发出的轻微咯吱声和绳子捆绑时摩擦衣料的稀碎窸窣。

苏宓儿心中大骇。

蒙蒙雪花如轻柔的羽絮,纷纷扬扬落在眉心脸颊,旋即被温热体温悄然消融。

不止脸上冰凉凉一片,心里更是积雪难化,寒心彻骨。

韦瑛侧目望了一眼。

高詹就明白,快步近,手刀劈在脖颈。

脖颈一疼,苏宓儿眼前迷蒙蒙一闪,闭眼一霎,几步开外长身鹤立身影在雪雾中影影幢幢,似乎万分嫌厌地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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