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门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啃食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强迫他保持一丝清醒。
就在这时，一种怪异的、全新的感觉涌了上来，覆盖了部分痛苦。
这种感觉很模糊，像无数根无形的丝线，从他被水浸湿的裤子、衣服，蔓延到他趴着的冰凉地砖，再扩散开去……整个厕所湿漉漉的地面，仿佛都成了他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水流的位置、方向，甚至……好像能影响它们？
“这……什么鬼？”
江河混乱的脑子里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感受，头痛得快要裂开，思维像一团浆糊。
强烈的求生本能和对门外怪物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瞪着门缝外那个耸动的背影，一个疯狂的、完全没经过思考的念头冒了出来：让它停下！
用这地上的水！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只是凭着那股怪异的感觉和强烈的意念，迷迷糊糊地、几乎是胡乱地“抓”向了脚下蔓延的水流，然后狠狠地“推”向门外那个啃食者的脑袋方向。
门外。
地上混着血污的水流突然像有了生命。
一小股水流无声无息地、违背重力地沿着啃食者的裤腿向上蜿蜒爬行，速度极快。
它像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丧尸的耳朵孔。
丧尸的动作猛地一滞，喉咙里发出一声困惑的“嗬？”
声。
隔间里的江河头痛欲裂，意识在崩溃的边缘。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用尽最后一点混乱的精神力，狠狠地“搅动”！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又异常恐怖的闷响。
门缝外，丧尸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软软地瘫倒在它身下的尸体上。
一股混合着暗红和灰白的粘稠液体，缓缓地从它被水流撑裂的耳朵孔里流了出来，混入地上的血水。
江河透过门缝，模糊地看到那个怪物不动了。
“停……停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巨大的精神透支和身体极致的痛苦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眼前一黑，脑袋重重地砸回冰凉湿漉的地面，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有厕所里哗哗的水流声，和地上那两具一动不动的躯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正在缓缓消失的水渍痕迹。
……江河是被一种强烈的、仿佛要把胃袋掏空的饥饿感和极度的虚弱弄醒的。
他艰难地睁开眼，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肌肉酸软无力，连动动手指都费劲。
“呃…”他***着，挣扎着撑起一点身体，靠在隔间冰冷的墙壁上。
衣服裤子还是湿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
屏幕亮起，显示着：上午 9:32。
日期呢？
江河眯着昏花的眼睛仔细看——日期竟然跳了三天！
“三…三天？！”
江河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懵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又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
不是做梦！
三天？
不吃不喝，晕在厕所里三天？
这怎么可能还活着？！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还没来得及完全占据大脑，厕所里持续不断的“哗哗”水流声就把他的注意力强行拉回了现实。
水声！
还有……尸体！
江河猛地打了个寒颤，心脏狂跳起来。
江河痛苦的站了起来，朝向了那面虚掩的门。
颤抖的手触摸门板，江河心里十分惊恐，在做面对恶心的尸体的心理准备。
最后，他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推开隔间那扇虚掩的门，探出头去。
外面的景象比他模糊记忆中的更加刺眼。
两具尸体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浸泡在流淌的水里。
一具仰面躺着，脖子和肩膀被啃得血肉模糊。
另一具也就是那个啃人的怪物则趴着，耳朵附近的地面颜色更深一些。
江河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
他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不能吐…不能吐…”他反复默念，额头渗出冷汗。
“本来就很饿，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再吐会虚脱的，不能吐，绝对不能吐。”
过了好一会儿，翻江倒海的感觉才勉强平息。
他喘着粗气，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的尸体。
确实很奇怪。
三天了，泡在水里，按道理早该……但除了血腥味，他竟然没闻到明显的腐烂恶臭。
只有厕所里常见的、混合了消毒水和尿骚的腥臊气味。
尸体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既诡异又不安。
江河不敢再看，也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饥饿，扶着隔间的门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隔间，离开尸体。
他得先把那个吵死人的水龙头关掉！
洗手池那边，一个水龙头正大开着，水柱哗哗地冲在池壁上，溅得到处都是，地上积的水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此。
池子旁边的墙壁上，能看到一个明显的凹痕和几道刮擦的痕迹。
“肯定是那东西撞的…”江河心里想着，忍着眩晕和腿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走过去。
他伸出手，用力拧上了那个疯狂喷水的龙头。
“咔哒。”
水声终于停了。
厕所里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他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眼神惊恐又迷茫的自己，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江河又打开了水龙头，用双手接了一些水洗脸。
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江河打了个激灵，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双手撑在湿漉漉的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强迫自己开始思考。
“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
他低声问镜子里的人。
吃人的怪物…那玩意儿绝对是！
丧尸？
这个词一冒出来，江河自己都觉得荒诞，但眼前血淋淋的场景又无比真实。
可…这跟他看过的电影小说都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