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好攥着那块在道具间角落里捡到的沁凉仿古玉佩,躲在僻静的仿古街角落,眼泪不争气地砸在手背上。
就在一小时前,她的经纪人冷着脸告诉她,那个她准备了三个月的小角色,没了。
原因?
因为她"不懂事",拒绝了昨晚饭局上某位李总"单独聊聊剧本"的"好意"。
"只是聊剧本?
安好,你别天真了,这个圈子的规矩你不懂吗?
"经纪人的话像一根冰刺,扎得她心口又凉又疼。
她看着手中纹路古朴的玉佩,满腹委屈和茫然无处诉说,只能对着它哽咽低语:"如果...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能不能...派一个真正守护我的人来?
一个就好,让我知道,我不是非得向他们低头..."话音未落,掌心的玉佩骤然发烫!
前方空地上方的空气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剧烈扭曲,发出一声轻微的裂帛之音。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猛地席卷开来,压过了夏夜的闷热。
"啊——!
"许安好惊得倒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只听"砰"的一声沉重闷响,一个身影从那扭曲的裂口中重重跌落,毫无声息地倒在尘埃里。
远处剧组的灯光勉强照亮那片角落——那人穿着一身洁白却被鲜血彻底浸透的古代衣袍,最夺目的是他散落在地的一头银白色长发,即便沾了血污,在昏暗光线下也泛着非人般的妖异光泽。
他的背上、腰腹间,赫然插着数支狰狞的羽箭。
许安好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
是哪个剧组的特效妆造做得这么逼真?
还是...她在做梦?!
就在她颤抖着想摸手机时,那具"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压抑的、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喘息。
他还活着!
许安好强忍着恐惧,用发抖的声音问道:"喂...你...你怎么样?
坚持住,我叫救护车!
"地上的人似乎被她的声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侧过头!
那是一张苍白如纸却俊美到凌厉的脸,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却丝毫不减其锋芒。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没有将死之人的涣散,只有濒死野兽般的极致警惕和冰冷彻骨的杀意。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许安好,试图抬手,却因重伤而无力垂下。
许安好被那眼神冻在原地,心脏狂跳。
他嘴唇翕动,鲜血从唇角不断溢出,发出的声音沙哑破碎得几乎不像人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古老的腔调:"汝...何人?
此乃...何地?
"他的话语艰难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磨出来的,带着明显的文言腔调,但奇异地,许安好居然能听懂大意!
她完全懵了,下意识回答:"我...我叫许安好。
这里是横店...影视城。
你伤得很重,必须马上去医院!
"男人的眼神更加困惑,似乎完全听不懂"医院"、"横店"这些词。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血涌出。
他看向自己身上的箭矢和满地的血,又看向眼前这个衣着古怪、言语奇怪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般的绝望和嘲讽。
"...凡...凡俗女子...?
"他气息微弱,眼神开始涣散,却仍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断断续续地道:"吾...乃九溟。
追兵...将至...速...速离..."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许安好呆立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发烫的玉佩。
九溟?
追兵?
吾??
她看着地上这个仿佛从上古传说中走出来的、浑身是血、银发妖异的男人,又看看手里的玉佩,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她心惊肉跳的念头猛地砸入脑海——她那个走投无路下的荒唐愿望...难道...成真了?!
---许安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力气。
或许是那枚仍在发烫的玉佩给了她莫名的信心,或许是九溟昏迷前那句"追兵将至"的警告让她产生了紧迫感。
她咬咬牙,快速扫视西周。
幸好这是影视城最偏僻的区域,晚上几乎没人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九溟拖到附近的道具仓库旁,找来一辆道具平板车,艰难地将他搬上去,用一些废弃的布景布料盖住。
每一步都让她心惊肉跳。
九溟身上的箭矢她不敢乱动,只能尽量小心。
银白色的长发从布料间漏出几缕,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千万别被人看见,千万别被人看见..."她喃喃自语,手心全是冷汗。
奇迹般地,她真的避开了所有人,将九溟运回了自己在影视城附近租住的小公寓。
当她终于把重伤的男人安置在自己床上时,几乎虚脱在地。
"好了,现在该怎么办?
"她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九溟,手足无措。
叫救护车?
怎么解释这身伤和这古装打扮?
报警?
万一他真是...许安好的目光落在九溟惊人的面容上。
即使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即使昏迷不醒,他的容貌依然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俊美。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好看,精致却不女气,反而透着某种古老的威严。
她深吸一口气,翻出医药箱。
无论如何,先止血再说。
当她尝试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袍时,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
刹那间,一些模糊的画面和陌生的词汇涌入她的脑海——漫天箭雨、震天的厮杀声、一个身着战甲的背影、还有...一道贯穿胸膛的伤口...许安好猛地缩回手,心跳如鼓。
刚才那是什么?
幻觉?
她犹豫着,再次轻轻触碰九溟的手臂。
这次感觉更清晰了:一种强烈的警惕和戒备感,混合着身体的剧痛,还有...对她这个"凡俗女子"的疑虑。
"我……我能感知到你的想法?”
"她惊讶地低声问。
当然没有回应。
九溟依旧昏迷,但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许安好定定神,继续处理伤口。
当她终于看清那些伤痕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除了最显眼的几处箭伤,他身上还有许多旧伤疤,交错纵横,看起来经历了无数战斗。
最严重的一处箭伤离心脏只有寸许,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箭上有毒?
"许安好心里一沉。
她不是医生,只能进行最基本的消毒和包扎。
对于中毒,她无能为力。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九溟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变得乌青。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生命迹象正在迅速消失。
"不行!
你不能死!
"许安好急了,下意识地握住他冰冷的手,"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许愿来的守护神,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她想起那枚玉佩,急忙从口袋掏出来。
玉佩依然散发着温热,上面的纹路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古朴神秘。
鬼使神差地,她将玉佩轻轻放在九溟的伤口上。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玉佩开始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入九溟的伤口。
乌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回正常的颜色,虽然箭矢还在,但周围的青黑色渐渐消退。
九溟的呼吸平稳了一些,颤抖也停止了。
许安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玉佩...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轻轻落在阳台上的声音。
她的心跳骤然停止。
追兵?
这么快就找到了?
许安好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阳台上空无一人。
她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门口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有人正在撬她的门锁!
许安好惊恐地后退,下意识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她看向床上昏迷的九溟,又看向那扇正在被悄悄打开的门,大脑一片空白。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狭长的阴影缓缓侵入室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床上的九溟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刚醒来的迷茫,只有锐利如刀锋的警惕和杀意。
他不知何时己经坐起身,尽管脸色依然苍白,但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变了——就像一头被惊醒的远古凶兽。
他目光如电般射向门口,一只手将许安好拉到身后护住,另一只手缓缓抬起。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奇异的力量波动,九溟的银白色长发无风自动。
他盯着那扇正在被推开的门,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银芒。
许安好屏住呼吸,看着门口那道越来越宽的缝隙,以及缝隙后隐约可见的人影...九溟的手掌中,一团微弱却危险的光芒正在凝聚。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