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鸡排摊火了，因为买鸡排就送景德镇陶瓷盘。一个网红艺术博主慕名而来，直播镜头前，
她轻蔑地拿起一个青花盘。“这种劣质仿品，简直是对艺术的侮辱！”话音刚落，
她将盘子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免得你误导大众！
”我看着一地碎片，冷静的拨通一个电话，开了免提。“喂，爷爷，
有人把我送你的那套‘复刻孤品’当赠品给砸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敢砸我亲手烧的‘雨过天青’？让她等着，我这就带故宫博物院的专家组过去！
”1从陆珩的别墅搬出来后，我抱着嗷嗷待哺的儿子，回到了我长大的小县城。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在一条老街的巷口，支起了一个小摊。卖蛋炒饭太慢，我改卖鸡排。
我叫林溪。曾经，我是“苏家菜”帝国的准继承人，是亲手打造了“炒饭女王”神话的苏念。
现在，我只是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离开那个充满谎言的豪门，我什么都没带走，
除了银行卡里我婚前赚的钱。陆珩，我们两清了。我的小摊生意很好，火得出奇。
不是因为我的鸡排多好吃，而是因为我的赠品。买一份鸡排，送一个景德镇陶瓷盘。
盘子是我从老宅的仓库里翻出来的。青花，斗彩，粉彩，什么花色都有。在我眼里，
这些都是爷爷练手失败的次品，布满灰尘，扔了可惜，不如拿来当个噱头。
我给儿子换好尿布，把他放在婴儿车里哄睡，开始准备出摊。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
巷口有风穿过，很舒服。我喜欢这种感觉。简单，纯粹，每一分钱都赚得干干净净。
不像在陆家，连呼吸都带着算计和伪装。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一个化着精致妆容，一身名牌的女人，带着助理和直播设备，出现在我的小摊前。
2“就是这里了，宝宝们，最近网上很火的‘买鸡排送陶瓷盘’的摊位。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亮，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她叫陈菲菲，
一个粉丝几百万的艺术品鉴定博主。她的直播镜头扫过我油腻腻的摊位，
又对准了那一摞作为赠品的盘子。“我们今天就来揭秘一下，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景德镇陶瓷’。”她戴上一双白手套，
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个青花缠枝莲纹盘。那姿态，仿佛在触摸什么绝世珍宝。
周围很快围起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陈菲菲对着镜头，开始她的“科普”。
“大家看这个青花的发色，漂浮不定，没有层次感。”“再看这个底款，‘大明成化年制’，
字体歪歪扭扭，简直可笑。”“典型的现代化学颜料，机器压的坯，
流水线上下来的劣质仿品。”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头，砸在周围人的心上。
买过我家鸡排的街坊邻居，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原来是假的啊？”“我就说嘛，
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一个盘子比鸡排都贵。”“这老板娘看着老实，心眼还挺坏，
拿假货骗人。”议论声像蚊子一样钻进我的耳朵。我正在给一个客人炸鸡排，油锅滋啦作响。
我没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喜欢可以不要。”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她。
她需要的是我的慌乱，我的窘迫，这样才能凸显她的专业和正义。3陈菲菲举着盘子，
提高了音量。“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是欺骗！”“你用这种劣质仿品，
打着景德镇的旗号，误导消费者，玷污了‘陶瓷’这两个字的神圣！
”她的助理把镜头怼到我脸上。“你必须给所有被你欺骗过的消费者一个交代！”我关掉火，
将炸好的鸡排捞出来，沥干油，装进纸袋。递给面前等了许久的客人。“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全程没有看陈菲菲一眼。这种无视，是最大的挑衅。陈菲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直播间的弹幕想必已经炸开了锅。她举着那个青花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这种人，
根本不配谈论艺术！”“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砸了你这些假货，免得你再出去害人！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她将盘子狠狠砸在地上。青花盘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
白底蓝花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婴儿车里的儿子被惊醒，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心猛地一抽。那不是因为盘子。而是因为我儿子。
我好不容易为他和我自己寻找到的一方安宁，被人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打破了。我缓缓蹲下身，
安抚着受惊的儿子。再抬起头时，我看着陈菲菲，眼神很冷。“砸了？”“砸了又怎么样？
”陈菲菲抱着手臂，下巴抬得高高的，“一个成本不到十块钱的破盘子，我赔你一百，
够不够？”我笑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然后，
我按下了免提。4电话接通得很快。“喂，溪溪？今天怎么有空给爷爷打电话？”一个苍老，
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看着满地狼藉，对着手机，语气平静。“喂，爷爷，
有人把我送你的那套‘复刻孤品’当赠品给砸了。”我特意加重了“复刻孤品”四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是一声震怒的咆哮。“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敢砸我亲手烧的‘雨过天青’？！”“那是我准备带去参加国际交流展的样品！
”“让她等着，我这就带故宫博物院的专家组过去！”“地址发我！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整个巷口，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我这部有些破旧的手机上。故宫博物院？专家组？雨过天青？这些词组合在一起，
信息量大到所有人的大脑都宕机了。陈菲菲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直播间里，
弹幕静止了足足有十秒，然后彻底疯了。故宫博物院？？？我他妈是不是幻听了？
这小哥……哦不，这小姐姐在演戏吧？一个卖鸡排的能认识故宫的人？剧本，
绝对是剧本！雨过天青……那不是汝窑的传说釉色吗？已经失传几百年了啊！
她说她爷爷烧出来了？吹牛也要有个限度吧！
虽然但是……电话那头老爷子的声音好有气势，我腿有点软。
陈菲菲显然也看到了弹幕，她强作镇定，指着我尖叫。“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以为随便找个人演戏我就会被你吓到？”“还故宫博物院，你当你是谁啊？
”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老师可是当代陶瓷大师黄远山！你这种骗子，
在他面前提鞋都不配！”5听到“黄远山”这个名字，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黄远山？
”我轻笑出声，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三十年前，
趁着给我爷爷当学徒，偷了他半本烧窑笔记，才混到今天名气的徒孙辈？”我的声音不大，
但在安静的巷子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陈菲菲的嘴唇开始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引以为傲的师承，被我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撕了个粉碎。她想反驳，
却发现我的话里信息量太大，她根本无从驳起。三十年前的旧事，
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除非……一个让她不敢深思的可能性，
在她脑海里浮现。围观的群众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陈菲菲的眼神从刚才的信服，
变成了怀疑和鄙夷。“原来她老师是个小偷啊？”“难怪教出来的徒弟也这么嚣张，
砸人东西还理直气壮。”“这下踢到铁板了吧？”不到半小时。
巷口开进来了几辆黑色的红旗车。车牌不是普通号码，懂行的人看一眼就知道，
这不是一般人能坐的。车门打开，一位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在几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簇拥下，快步向我的摊位走来。
老者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青花碎片。他脚步一顿，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拐杖狠狠地敲着地面。“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他是我爷爷，林国安。
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景德镇传统瓷器烧制技艺”的代表性传承人。
景德镇陶瓷博物馆的终身名誉馆长。那个曾经亲手把半本笔记递给黄远山，
又被他伤透了心的老人。6爷爷身后的一位专家立刻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小包，
取出一把镊子和一方手帕。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最大的碎片，托在手帕上。然后，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高倍放大镜，凑到眼前仔细观察。阳光下，那碎片的断面，
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巷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陈菲菲的直播间，
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千万，服务器卡得几乎动不了。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等待着专家的宣判。那位专家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激动地看着我爷爷，声音都变了调。“林老！
林老您快看！”“这……这真的是失传三百年的‘雨过天-青’釉色！”“您看这个釉面，
肥润如脂，光泽内敛，还有这细密的开片……这，这工艺，简直是完美的复刻！不，
甚至超越了古籍里的记载！”他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