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黄昏与社畜的遁逃“我靠!”这是陈默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时,
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他刚刚结束与林晚关于晚上吃火锅还是烧烤的激烈讨论,
手里还拎着她非要试喝的网红奶茶。时间仿佛被拉长,
视野边缘是一辆失控冲上人行道的黑色轿车,
耳边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尖叫。紧接着,是身体砸在地面上的闷响,
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以及周围人群爆发的惊呼。他顾不上疼痛,猛地抬头。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林晚,他那个早上还赖在床上嘟囔着“再睡五分钟,
老板的会不值得......”的女朋友,此刻像一只被狂风折断翅膀的蝴蝶,
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她今天特意穿的那条崭新的、印着小向日葵的白色连衣裙,
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而短暂的弧线。“砰——”沉闷的撞击声,是他世界崩塌的音效。
她手里刚买的那杯全糖去冰加珍珠芋圆的奶茶飞了出去,塑料杯炸开,
棕色的液体和黑色的珍珠芋圆溅得到处都是,
与她身下迅速漫延开的、更为粘稠暗红的液体混在一起,构成一幅残酷又荒诞的抽象画。
“晚晚——!”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于意识行动,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脚并用,
狼狈得像一条被打断了腿的狗。他颤抖着,想去抱她,手却悬在半空,无处安放。她那么白,
白得透明,白得让他害怕一碰就碎。林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努力睁开一条缝,视线涣散,
找不到焦点。鲜血从她额角蜿蜒而下,像一条丑陋的虫子。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气若游丝,
嚣淹没:“陈默……老子的……新裙子……三百八……被你……坑没了……”声音戛然而止,
她脑袋一歪,最后一点生机从他指尖溜走。陈默僵在原地,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干,
又瞬间冻结。他紧紧抱着她尚存一丝余温的身体,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眼泪混着尘土和血迹,糊了满脸。
周围的一切——刺耳的警笛、嘈杂的人声、闪烁的灯光——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模糊而遥远。那一刻,什么KPI,什么晋升答辩,什么下个月的房贷车贷,
全都成了虚无缥缈的狗屁。他生命里唯一鲜亮的光,熄灭了。葬礼上,林妈妈哭得几乎晕厥,
把林晚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向日葵胸针塞进陈默手里。“默默,
晚晚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陈默握着那枚冰冷的胸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心脏被掏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接下来的三个月,
他行尸走肉般上班、下班,对着林晚的微信聊天窗口发呆。
他租的房子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阳台上的向日葵枯死了,他没忍心扔。直到某天深夜,
他在公司加班到凌晨,对着空荡荡的显示屏,突然崩溃大哭。他意识到,
这个没有林晚的世界,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一年后。
某座云雾缭绕、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的深山里,一座青瓦灰墙的古旧道观静静矗立。
山门上的“清风观”三个字已斑驳褪色。陈默跪在冰冷的三清殿石板上,
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灰色道袍衬得他更加消瘦,眼下的乌青比国宝还正宗,
原本精神的短发也长了许多,胡乱扎在脑后。“师父!您就行行好,收了我吧!
”他磕了个头,声音带着点刻意挤出来的哭腔,“都市套路深,我只想回……啊不是,
弟子是真心想潜心向道,洗涤被996福报污染的心灵!”须发皆白的老道长盘坐在蒲团上,
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喝了口搪瓷缸里的粗茶:“痴儿,
你上山时偷连山下小吃店WiFi下载游戏的事儿,真当为师不知道?尘缘未了,道心不净,
强留无益。”老道长法号清风子,说话总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慵懒。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暗道这老家伙眼神真毒。他立刻换上一副更凄惨的表情,开始卖惨:“师父!
您看我这真诚的眼神!我以前是给黑心老板当牛做马,现在是给内心的伤痛打工还债。
我就想找个地方躺平……啊不,是修行!追求生命的真谛!您就当我是个屁,
把我放了……不是,把我收了吧!”清风子被他吵得脑仁疼,放下搪瓷缸,
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过他偷偷放在袖子里、屏幕裂了条缝的手机——屏保还是他和林晚在某次漫展上的搞怪合照,
两人都cos着奇奇怪怪的角色,笑得没心没肺。“唉,”清风子叹了口气,
脸上皱纹更深了,
屁股底下的旧蒲团里抽出一本看起来比他还老的、边角残破不堪、甚至带着点霉味的线装书,
随手丢了过去,“拿去拿去!《幽冥录》,包教包会,不会……那就自己琢磨!
以后出去别说是我清风观的徒弟,丢人!”陈默如获至宝,
一把将那本厚得像板砖的古籍抱在怀里,触手是一种奇特的温凉,
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划过皮肤。他脸上瞬间雨过天晴,差点想给老道长来个熊抱:“谢谢师父!
您就是我再生父母!等我学成归来,第一个给您朋友圈点赞!
视频点赞、转发、收藏三连那种!”清风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挥了挥满是补丁的宽大袖子,
像赶苍蝇一样:“滚滚滚!看见你就烦。后院柴房还空着,自己收拾去!记得按时做饭,
饿死师父的罪名你可担不起!”陈默抱着《幽冥录》,屁颠屁颠地跑了,
背影透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希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清风子看着他消失在后院门廊拐角,轻轻摇头,低声自语,
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幽冥录》……通幽、驭鬼、逆轮回……痴儿,
你选了一条最苦的路啊。纯阴灵体,魂牵一线……但愿你那点微末的阳寿和情根,
撑得住这番逆天折腾。是缘是劫,看你造化了。”2 通幽之眼与“前女友”保卫战下山后,
陈默用最后那点积蓄,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个狭窄的门面,
挂了块自己用木头刻的、歪歪扭扭的牌子——“默然风水咨询”。
主营业务:看风水、测八字、取名改运主要靠心理学和嘴炮,
兼营代写小学生情书、检讨书,生意马马虎虎,勉强糊口。《幽冥录》比他想象的更难啃,
那些拗口的咒诀、复杂的符箓图形,还有各种关于气、魂、阴阳、五行生克的玄奥理论,
看得他头大如斗,比当年学高数还痛苦。但他凭着那股“一定要找到林晚,
哪怕只是说句话”的执念,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每天对着空气练习指诀,
用掉无数黄纸练习画符,手指头都被朱砂染红。进步缓慢,但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身体强壮了些,眼神也锐利了些,偶尔凝神静气时,
能模糊感觉到周围一些不寻常的“气”的流动。这天晚上,他刚泡好一碗老坛酸菜牛肉面,
电话就响了,是个急单,声音惶急。“大师!救命啊!
我儿子在城西那栋有名的鬼宅里搞直播,现在人魔怔了,抱着个房梁上的绳子喊老婆!
还要跟它拜堂!拉都拉不走!”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大师!
”陈默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泡面,叹了口气。得,活儿来了,
看来今晚又得跟妖魔鬼怪抢饭吃。
他提起那把在古玩市场花五十块钱淘来的、摊主赌咒发誓是“百年雷击木”的桃木剑,
背着他那装着朱砂、黄符、罗盘拼多多九块九包邮版的百宝囊,
骑着叮当作响的共享单车奔赴现场。那栋废弃的老宅孤零零地立在荒草丛中,
晚风吹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呜的怪响,像女人的哭泣。一进去,手机信号直接归零,
温度骤降。只见一个穿着某平台文化衫的年轻主播,
正抱着一段从房梁垂下来的、油腻发黑、还带着诡异污渍的绳子,眼神迷离,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深情告白:“老婆……你好香啊……我们永远在一起……等我收了今晚的打赏,
就给你买金项链……”他手里的自拍杆上的手机,弹幕刷得飞起: 主播牛逼!
玩的就是真实!火箭走起! 人鬼情未了现实版!礼物刷起来!祝主播新婚快乐!
这女鬼小姐姐虽然看不清脸,但这氛围感,这绳子,颜值肯定可以!
主播快问嫂子要不要闺蜜!我也可以!性别不要卡太死!陈默嘴角抽搐,
这届网友是真不怕事大,坟头蹦迪都没这么野。
他掏出张自己画的、看起来还算工整的驱邪符,清了清嗓子,试图唤醒对方的理智:“咳,
兄弟,醒醒!KPI魔怔了吧?这玩意儿你也冲?不怕闪了腰,以后真·鬼妻教你做鬼?
”那吊死鬼似乎被打扰了“洞房花烛夜”,猛地转过头,露出一张青紫浮肿、眼球凸出的脸,
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外面,眼中冒着幽幽绿光。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饱含怨气的嘶啸,
带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和腥风就扑了过来!陈默手忙脚乱地脚踏并不标准的罡步,
口中念念有词,结果符纸“噗”的一声,冒了点可怜巴巴的青烟,
火花闪了一下就彻底熄火了,连个响屁都不如。“卧槽?清风观也卖假货?师父你坑我!
”陈默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这跟《幽冥录》上说的“金光乍现,
邪祟辟易”完全不一样啊!眼看那冰冷的、带着致命寒意的鬼爪就要抓到他的脖颈,
陈默甚至能闻到那上面腐朽的气息,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脑中闪过林晚最后那个带着抱怨却无比温柔的眼神。完了,出道即巅峰,巅峰即逝世。晚晚,
对不起,还是没能找到你……千钧一发之际!
他胸前那枚林晚送他的、他一直贴身佩戴的羊脂玉扣,
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阵灼热却不烫人的红光!那光芒温暖而坚定,
仿佛带着某种愤怒的情绪!红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力量。
一个穿着血红洛丽塔裙的倩影,凭空出现在他与吊死鬼之间!裙子的款式繁复华丽,
层叠的蕾丝和缎带,
正是林晚生前最喜欢、念叨了许久“lo娘の浪漫你不懂”的那一条“镇柜之宝”!
红衣身影背对着他,身姿挺拔,长发无风自动。她甚至没回头看情况,
抬手动作干净利落——直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红色灵力挥出,
化作一个无形却力量十足的大鼻兜,带着呼啸的风声,
精准地、狠狠地扇在了那吊死鬼扭曲肿胀的脸上!“啪——!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鬼宅回荡,那凶戾的吊死鬼竟被扇得原地转了三个圈,
周身的黑气都被打散了一大半,发出委屈又恐惧的“呜呜”声,像条被教训了的野狗,
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敢再动了。陈默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大脑直接宕机。
这……这是什么情况?英雄救美……不对,是美救狗熊?红衣身影缓缓转过身。
依旧是那张他刻在骨子里的容颜,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红裙的映衬下,
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只是此刻,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陌生的、属于强大魂体的疏离和……浓浓的不耐烦?她双手叉腰,
魂体微微飘浮,用他熟悉又带了点空灵电子混响效果的腔调吐槽道:“陈默你个菜鸡!
三年了!道法没见长进,输出还是靠平A?连个新手村的吊死鬼都搞不定!
要不是感应到你有生命危险,老娘面膜才敷到一半!知不知道深海泥面膜多难凝固?
时间管理懂不懂?”陈默的眼泪瞬间决堤,模糊了视线。他想冲过去抱住她,
碍地穿过了她那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光和淡淡栀子花清香她生前最喜欢的香水味的身体,
只留下一阵冰凉的、让他心尖发颤的触感。“呜呜呜,
晚晚……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还是这么爱我……”他哭得像个一百四十斤的孩子,
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红衣林晚翻了个极其漂亮的白眼,
魂体飘得更高了一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猩红的眼眸里满是嫌弃:“爱你个头!
主要是你死了,谁给我烧最新款的香奈儿包包和SK-II神仙水?做鬼也要精致的好吗!
PPT要做,KPI要冲,鬼生很卷的!你知不知道地府通货膨胀多严重?!”她歪了歪头,
猩红的眼眸打量了他一下,似乎在进行某种灵魂层面的扫描,然后补充道,
语气带着点疑惑和确认:“不过,你身上怎么有我的灵魂标记?啧,算了,
看在你是我的‘长期饭票’加‘专属人间代购’的份上,以后姐罩着你了。工资日结,
概不拖欠!”陈默:“……” 得,前女友变债主了,
还是跨物种的、自带吐槽功能的、理直气壮要求日结工资的债主。这感觉,
真是……痛并快乐着?
“鸡排”疑云为了能合法合规、可持续地“饲养”这位嘴硬心软、要求还多的前女友兼债主,
陈默回去后,在他那间兼做卧室和厨房的狭小咨询室里,点着台灯,熬了几个通宵,
翻烂了那本《幽冥录》,终于找到了一个名为“魂契”的古老术法。根据记载,
此契能让生者与特定鬼魂建立稳固的共生联系,共享灵力主要是陈默供给林晚,
温养魂体,甚至有一定几率唤醒残存记忆,但要求双方绝对自愿,且对施术者心神消耗极大。
仪式在一个月圆之夜,选在相对安静的城市公园小树林进行因为家里实在没地方。
需要以陈默的三滴眉心血和一丝本源魂念为引,混合朱砂,绘制契约符文于特制的桃木牌上,
再由双方同时注入意念。“废话,不然谁给你打工?包吃包住包化妆品吗?五险一金交不交?
”林晚飘在旁边,看着陈默笨手笨脚地准备材料,嘴里不停,“诶诶诶,血滴多了!浪费!
你不知道造血需要营养吗?你这穷酸样补得起吗?”陈默忍俊不禁,
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每一步。当最后一道符文勾勒完成,他咬破指尖,挤出眉心血,
与林晚同时将意念集中在桃木牌上时,契成!
一道无形的、温暖的、仿佛血脉相连的纽带瞬间将两人紧密连接起来。
陈默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存在,她的情绪波动——比如现在,
她正在为“终于能稳定蹭到WiFi信号灵气”而雀跃,同时还在嫌弃他灵力太弱,
网速太慢。“嗯哼,不错不错,信号从2G变4G了!延迟也低了点!
”林晚满意地在空中转了个圈,血红洛丽塔裙摆飞扬,像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