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88,桂兰的辣酱摊**林桂兰攥着裁退通知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那张印着 “临江镇国营罐头厂” 红字的纸片,边角早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
像她此刻揉成一团的心 —— 刚满二十八岁,她就成了 “下岗女工”。
厂门口的老槐树下,供销社的周主任早等着了。蓝布褂子上还沾着柜台的粉笔灰,
他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欠条,指尖在 “五百元” 那行字上敲得咚咚响:“桂兰,
这钱拖三个月了。你妈那风湿药要花钱,可供销社不是慈善堂,今天总得给个说法吧?
”桂兰的喉咙像塞了团干辣椒,发疼发紧。五百块,抵得上她在罐头厂三个月的工资,
是去年冬天给丈夫治车祸伤、给妈抓药时,跟供销社赊的货款。她刚想开口说 “再等等”,
巷口传来邻居张婶的喊声:“桂兰!你家老陈又咳得直不起腰了,药瓶空了!
”脚步像灌了铅,桂兰踏进家门时,一股中药味裹着寒意扑过来。昏暗的堂屋里,
丈夫陈建军靠在旧木椅上,棉袄领口磨得发亮,手里攥着空药瓶;里屋传来母亲压抑的呻吟,
风湿犯了时,妈连下床都要扶着墙。“要不…… 我去跟厂领导再求求情?
” 建军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桂兰摇摇头。
早上厂长的话还在耳边:“厂里裁了二十个,你家情况特殊,可规矩就是规矩。
” 她蹲在床底翻找,想看看有没有能当的东西,
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的瓷面 —— 是母亲陪嫁的辣酱缸。缸身印着淡青色的菊花,
边缘磕了个小缺口,还是她十岁那年打翻的。那时候每到秋天,母亲就会把红辣椒剁碎,
拌上酱油、冰糖,在煤炉上熬得满屋飘香。邻居家的孩子总围着灶台转,
妈就用小瓷勺舀给他们尝,说 “咱们家的酱,没放那些乱七八糟的,吃着放心”。“对了,
辣酱!” 桂兰猛地站起来,眼睛亮了。临江镇的街头,这两年多了不少摆摊的个体户,
卖糖炒栗子的、修鞋的,还有卖自制咸菜的。她会做辣酱,妈传的手艺,街坊邻居都认!
“你想摆摊?” 建军皱起眉,声音陡然拔高,“那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国营厂的人去当小贩’,人家得怎么说咱们?” 他说着就往床底钻,
伸手要把瓷缸藏得更深 —— 昨天他去买菜,
还听见有人说 “个体户都是没正经工作的”。桂兰没拦他,只是看着缸身上的菊花,
想起妈说的 “人活着,得有股撑劲”。半夜里,等建军和妈都睡熟了,她摸黑挪开床板,
把瓷缸抱出来。厨房的煤炉早凉透了,她找了半袋晒干的红辣椒,
又翻出供销社买的国营酱油,连最后一小块冰糖都掰了进去。火苗舔着锅底时,
辣椒的辛香慢慢漫开,裹着酱油的咸、冰糖的甜,像小时候妈在厨房忙碌的味道。
桂兰盯着锅里冒泡的辣酱,眼眶热了 —— 这锅酱,是家里的药钱,是欠供销社的五百块,
是她能抓住的唯一希望。天刚蒙蒙亮,桂兰用粗布巾裹住瓷缸,挑着竹担子往镇口走。
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寒气从裤脚钻进来,可她走得又快又稳,心里盘算着 “一瓶卖一块,
先卖五十瓶就能还一半欠款”。镇口的老榕树下,她刚把担子放下,
就听见远处传来 “叮铃铃” 的车铃声 —— 是穿蓝制服的城管,
车把上挂着 “整顿街头摊贩” 的木牌,正朝这边过来。桂兰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手忙脚乱地想把瓷缸往担子里藏,可那抹蓝色,已经越来越近了。2 1988,
桂兰的辣酱摊“同志,这摊不能在这儿摆!” 二八大杠自行车停在桂兰面前,
城管小李跳下来,蓝制服的袖口沾着点尘土,手里攥着本皱巴巴的《市容管理条例》。
他刚分配到镇上没多久,执法时总带着股生涩的认真,“镇口是主干道,影响交通,
东西得没收。”桂兰的手死死护着竹担子,瓷缸在里面轻轻晃,辛香的辣味飘出来,
勾得围观的人往这边凑。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声音发颤却不肯松劲:“同志,
我就卖这几瓶辣酱,给我妈抓风湿药的…… 你要是收了,我家连药钱都没着落了!
”“这不是理由啊。” 小李的脸有点红,他也看见桂兰布鞋上的露水,知道她起得早,
可手里的条例翻到了标红的那页,“上面规定得明明白白,主干道严禁摆摊,我要是放了你,
别人该有意见了。” 他伸手要去提担子,桂兰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瓷缸 “哐当” 撞在竹筐上。“等等!这辣酱我认识!” 人群里突然传来个洪亮的声音,
穿浅灰色的确良衬衫的王老师挤进来,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滑到鼻尖,
手里还提着个印着 “临江镇中学” 的布包。他弯下腰,盯着竹担里的瓷缸,
眼睛一下子亮了,“这菊花缸,不是林大妈家的吗?”桂兰愣了愣,随即点头:“王老师,
是我妈传的缸!这辣酱也是按我妈教的法子做的。”“难怪闻着这么香!” 王老师直起身,
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小李啊,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镇中学教语文的,去年你高考前,
还来学校问过复习资料呢。” 小李盯着王老师的脸看了几秒,突然挠挠头,
不好意思地笑了:“王老师!您怎么在这儿?”“我早上去买早点,听见这边吵,过来看看。
” 王老师拿起个空玻璃瓶,往缸里舀了勺辣酱,红亮亮的酱里还裹着碎辣椒,
“这辣酱我去年吃过,林大妈做的,没放防腐剂,纯靠酱油和冰糖提鲜,
比供销社卖的罐头酱还香。桂兰,这酱怎么卖?”“一块钱一瓶。” 桂兰赶紧回答。
“给我来两瓶!” 王老师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递过去,又朝围观的人喊,
“你们谁没吃过林大妈的辣酱?这可是咱们镇的老味道,现在桂兰接着做了,干净又好吃!
” 旁边卖菜的张婶本来还在看热闹,一听这话赶紧凑过来:“我要一瓶!
去年我家小子总去林大妈家蹭酱吃!” 穿工装的男人也举着手:“给我来一瓶,
中午拌面条!”没一会儿,竹担里就少了五瓶辣酱,桂兰手里攥着五块钱,指尖都在发烫。
小李站在旁边,看着王老师和街坊熟稔的样子,又看了看桂兰通红的眼睛,
突然把条例合起来,往口袋里塞了塞。“王老师,我知道您是好人,可规定还是要遵守。
” 小李从自行车筐里翻出张纸,是张手绘的巡查时间表,
上面用铅笔标着 “早 7 点 - 8 点:镇口巡查;8 点后:转农贸市场”,
他把纸递给桂兰,声音放轻了些,“下次别在镇口摆了,去农贸市场那边,
找刘所长办个临时执照,合法经营没人管。这表您拿着,避开我的巡查时间,省得再碰着。
”桂兰接过时间表,纸边还带着铅笔屑,她连忙点头:“谢谢同志!谢谢王老师!
我明天就去办执照!”王老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好好做,良心买卖,大家都认。
” 说完提着辣酱,往学校的方向走,走两步还回头叮嘱,“记得多带点,
我班上的老师也爱吃!”桂兰的心里暖烘烘的,刚把剩下的辣酱摆好,
就听见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国营厂的大姑娘吗?怎么沦落到街边摆摊了?
” 卖咸菜的王胖子晃着肚子过来,油腻的黑褂子上沾着点咸菜汁,
他斜眼瞅着竹担里的瓷缸,“就这破酱,也敢卖一块钱?我家咸菜才五毛一斤,
比你这划算多了。”桂兰没理他,低头擦着玻璃瓶。王胖子见她不说话,
突然伸脚往竹担边一踢,“哐当” 一声,半瓶没盖紧的辣酱倒在地上,
红亮亮的酱汁渗进泥土里,辛香里混了股土味。“你干什么!” 桂兰猛地站起来,
眼眶又红了,这瓶是她特意留着给妈尝尝的,“我摆摊碍着你了?你凭什么踢我的酱!
”“我就踢了怎么着?” 王胖子叉着腰,声音更粗了,“这镇口的摊,
以前都是我熟人摆的,你个新来的凑什么热闹?再在这儿摆,我看你剩下的酱,
还能不能保住!” 他说完,故意往竹担上靠了靠,竹筐晃了晃,剩下的辣酱瓶互相撞着,
发出细碎的声响。桂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看着地上的酱汁,
又看了看王胖子嚣张的样子,突然想起妈说的 “撑劲”——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时,
她眼角瞥见农贸市场的方向,刘所长正骑着自行车过来,
车把上挂着个写着 “个体执照办理点” 的木牌,心里突然有了主意。3 1988,
桂兰的辣酱摊刘所长的 “永久” 牌自行车刚停稳,王胖子就收敛了嚣张,
搓着手往旁边挪了挪 —— 上个月他因占道卖咸菜,刚被刘所长罚过二十块,至今还肉疼。
桂兰迎上去,指着地上的辣酱渍:“刘所长,他故意踢翻我的酱,还说我抢他生意!
”刘所长蹲下身,手指蘸了点地上的酱汁尝了尝,眉头皱了皱又舒开:“这酱没放糖精,
是正经用冰糖熬的。” 他站起身看向王胖子,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
“个体户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你再故意找茬,我就按《市容条例》扣你摊位证。
”王胖子脸涨成猪肝色,嘟囔着 “我就是跟她开玩笑”,灰溜溜地推着咸菜车走了。
围观的人散了些,桂兰刚松口气,就见两个穿工装的男人凑过来,
其中一个举着半空的铝饭盒:“桂兰,昨天买的酱,我家老婆子吃了拉了一夜肚子,
是不是放了防腐剂?”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刚要过来买酱的人瞬间停了脚步,
有人还小声议论:“现在个体户黑心的多,说不定真加了东西。
” 桂兰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手里的玻璃瓶差点没拿稳:“不可能!我用的都是新鲜辣椒,
酱油是供销社的国营货,没加任何东西啊!”“没加?谁信啊!
” 另一个男人把饭盒往摊位上一放,“你说没加,有证据吗?” 桂兰张着嘴,
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 她总不能把熬酱的过程搬来给每个人看。摊位前渐渐冷清下来,
只有风吹着竹担上的粗布巾,晃晃悠悠的,像她此刻慌乱的心。“桂兰,别慌!
” 王老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手里还提着上课用的粉笔盒,
“我有个主意 —— 你把熬酱的家伙什搬来,现场熬制,让大家看着做,不就证明了?
”桂兰眼睛一亮。当天下午,
她就把家里的煤炉、半袋红辣椒、国营酱油瓶都搬到了镇口的空地上,
旁边摆着清水和竹筛 —— 她特意把辣椒一个个洗干净,再用竹筛沥干,动作慢却仔细,
引得路过的人都停下看。“这姑娘真讲究,辣椒还洗这么多遍。” 张婶路过,
凑过来帮她烧火,“我家做咸菜,也就随便冲两下。” 桂兰笑着把酱油瓶递过去,
瓶身上 “临江供销社国营酿造” 的红字清晰可见:“张婶您看,这酱油是正经国营货,
没掺水的。”火苗舔着锅底,酱油的咸香先飘出来,接着是辣椒的辛味,
最后是冰糖融化的甜香,混在一起勾得人直咽口水。有个穿中山装的老人凑过来,
指着锅问:“姑娘,你这酱里没放苯甲酸钠吧?我家小孙子吃不得添加剂。”“大爷您放心!
” 桂兰拿起块冰糖放进锅里,“我妈教我的时候就说,做吃的要对得起良心,
靠糖和盐防腐,比那些化学东西强。” 她舀起一勺刚熬好的酱,
盛在干净的瓷碗里:“您尝尝,要是有一点怪味,我分文不收!”老人用指尖蘸了点尝,
眼睛一下子亮了:“就是这个味!跟我年轻时候在乡下吃的农家酱一样!给我来两瓶,
我带回去给小孙子拌面条。” 围观的人见了,也纷纷围过来:“给我来一瓶!
”“我要两瓶,给厂里的同事带!”没到傍晚,桂兰熬的二十瓶酱就卖光了,
手里攥着二十块钱,比昨天多了三倍。王胖子躲在远处的树后,看着这热闹的场景,
狠狠啐了口唾沫,推着咸菜车往反方向走了。“桂兰,你这现场熬制的法子好!
” 刘所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现在镇上正抓个体户食品安全,
你这‘透明罐’的做法,刚好符合要求。明天你去工商所办个正式执照,
直接进农贸市场摆摊,我给你留个好位置!”桂兰握着刘所长递来的执照申请表,
指尖都在发抖。从镇口的临时摊,到农贸市场的固定位,这一步像做梦一样。
可她突然想起家里的煤炉太小,要是进了市场,每天要熬更多酱,
现有的家当根本不够用 —— 这新的难题,又让她刚刚松开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
4 1988,桂兰的辣酱摊临江镇农贸市场的水泥摊位刚刷过新漆,
红漆编号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桂兰的摊位是 32 号,紧挨着卖蔬菜的张婶,
刘所长特意给她留的 —— 靠近入口,人流量大,摊位还比别家宽半尺。
她把母亲的旧瓷缸摆在摊位最显眼处,竹筐里的辣酱瓶擦得发亮,
瓶身贴着手写的 “桂兰辣酱” 小纸片,刚摆好就有熟客过来问:“桂兰,今天还能尝吗?
”“能!” 桂兰笑着舀出一勺酱,盛在干净的小瓷碟里,“您尝尝,还是老味道。
” 熟客蘸了点尝,点头道:“还是这股子鲜劲,给我来两瓶。” 刚成交第一单,
就见王胖子推着咸菜车过来,停在隔壁 31 号摊位 —— 他不知怎么托了关系,
也进了农贸市场,还特意把咸菜摊往桂兰这边挪了挪。“各位街坊,新做的辣酱,八毛一瓶!
比别家便宜两毛!” 王胖子扯开嗓子喊,手里举着个玻璃瓶,酱色比桂兰的深些,
“我这酱用的是晒干的红辣椒,更入味,还便宜!” 围过来的人一下子分流了大半,
刚才问价的顾客也犹豫了:“八毛是便宜,要不先买一瓶试试?”桂兰的心一紧。
她的辣酱用的是新鲜辣椒,光辣椒钱就要四毛,加上酱油、冰糖和玻璃罐,成本快到八毛,
根本没法降价。一上午过去,她只卖了五瓶,而王胖子的摊位前围着人,
竹筐里的辣酱少了大半。张婶挑着空菜筐过来,叹口气:“那王胖子的酱一看就掺了水,
可街坊们就图便宜,你这可咋整?”桂兰没说话,收摊时看着竹筐里剩下的十几瓶辣酱,
想起母亲今早说 “风湿又犯了,药还能撑两天”,鼻子一阵发酸。回到家,
她翻箱倒柜找能省成本的法子,指尖突然触到个蓝布包 —— 里面是母亲的旧账本,
泛黄的纸页上记着 “1978 年秋,熬酱加紫苏叶,提香解腻”,
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紫苏叶图案。“紫苏叶!” 桂兰猛地想起,后山的坡上长着不少紫苏,
夏天母亲总采来泡水,说能解暑。她顾不上吃饭,挎着竹篮就往后山跑,
夕阳把坡上的紫苏叶染成深紫色,她专挑嫩叶摘,指尖沾了满手紫汁,回家后用清水反复洗,
再切碎了晾在竹筛上。第二天一早,桂兰的摊位前多了个小瓷碗,里面装着切碎的紫苏叶。
她熬酱时特意多加了两勺,熬好的辣酱里浮着细碎的紫叶,辛香里多了股清甜味。
“各位街坊,今天新做的紫苏辣酱,免费试吃!” 她舀出一勺,递到路过的阿姨面前,
“您尝尝,解腻,配馒头、拌面条都好。”阿姨尝了口,眼睛一亮:“这酱比昨天的还香!
多了股清甜味,不齁嗓子。” 当即买了两瓶,还拉着同行的姐妹过来。
桂兰的摊位前渐渐热闹起来,有人说 “还是桂兰的酱用料实在”,
有人特意找 “带紫叶的辣酱”,一上午就卖了三十瓶,比昨天多了五倍。
王胖子在隔壁看着,脸拉得老长。趁桂兰去接水的功夫,他偷偷溜到摊位后,
抓了一把竹筛上的紫苏叶,塞进口袋 —— 他没看清桂兰洗了三遍叶子,
也没注意她挑的是嫩叶,只觉得 “加了这玩意儿就能卖贵”。当天下午,
王胖子的摊位也挂出 “紫苏辣酱” 的牌子,定价还是八毛,
可买的人尝了就皱眉:“这酱怎么发苦?还有股土味?”桂兰收摊时,
看见王胖子的竹筐里还剩大半筐辣酱,他正蹲在地上,用指甲抠着瓶底的紫苏叶,
嘴里嘟囔着 “怎么跟她的不一样”。桂兰没理他,推着小车往家走,
心里却隐隐不安 —— 王胖子从来不肯吃亏,这次栽了跟头,指不定会耍什么新花样。
刚拐过巷口,就见工商所的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车把上挂着个投诉本,
径直往农贸市场的方向去了。5 1988,
桂兰的辣酱摊工商所的自行车刚停在农贸市场入口,王胖子就跟见了救星似的冲过去,
一把抢过投诉本,指着桂兰的摊位扯着嗓子喊:“同志!就是她!她教我加的紫苏叶,
还故意不告诉我要洗,害得我家酱吃坏了人,她这是故意陷害!
”正整理玻璃瓶的桂兰手一顿,抬头就见两个工商所的人朝这边走,脸色瞬间白了。
买酱的顾客也围过来,有人小声嘀咕:“要是真陷害,这姑娘也太坏了。
” 桂兰攥着布巾的手直冒汗,刚要开口辩解,就听见张婶的大嗓门:“你胡说!
我亲眼看见你偷拿桂兰的紫苏叶,抓了就往兜里塞,连泥都没拍!
”张婶手里还提着装青菜的竹篮,几步跨到摊位前,
指着王胖子的褂子口袋:“昨天下午我给桂兰送葱,就看见你蹲在她摊位后,
那紫苏叶上的泥还沾在你褂子上呢!” 旁边卖鸡蛋的老李也凑过来,
拍着大腿说:“我也看见了!你还跟我抱怨‘这紫叶子怎么这么脏’,现在倒怪人家桂兰了?
”王胖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不自觉地摸向褂子口袋,那里还沾着点干了的泥印。
工商所的人翻了翻投诉本,又问了几个买过王胖子辣酱的顾客,
有人说 “吃了确实拉肚子”,还有人掏出半瓶酱,瓶底沉着没洗干净的紫苏叶,
上面还沾着细沙。“王建国,你这是欺诈消费者!” 工商所的人把投诉本往他面前一放,
“按规定,得没收你剩下的酱,还要罚款五十块!” 王胖子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嘴里还嘟囔着 “我不是故意的”,可没人再信他 —— 刚才围过来的摊主们都清楚,
王胖子平日里就爱占小便宜,这次是自作自受。桂兰看着王胖子被带走的背影,心里没痛快,
反而有点不是滋味。刘所长这时走过来,手里端着个搪瓷茶缸,喝了口茶道:“桂兰,
你心善,可做生意也得有底线。不过这次,
你倒是给大家提了个醒 —— 咱们农贸市场的小吃摊,得好好整整食品安全了。
”桂兰眼睛一亮,突然想起昨天张婶说 “我家咸菜随便冲两下”,
老李也说 “鸡蛋筐好几天没洗”,她试探着说:“刘所长,要不我牵头,
给大家讲讲怎么注意卫生?比如蔬菜洗干净、容器消毒,咱们还可以一起用玻璃罐包装,
不用塑料袋,既干净又环保。”“好主意!” 刘所长放下茶缸,拍了拍手,